“不是拒絕?！敝x初靜靜道，“只是把話說開。公主，你——”

    “表哥！”沈令月再度打斷了他的話，“其實剛才的話我還沒有說完?！彼?，“如果當初在長林宴上獲勝的人不是你，而是其他人，我或許會選他為駙馬，也或許不會?！?/br>
    謝初心中一動，他知道他不該抱有一點幻想，可他依舊忍不住問：“為什么？”

    “因為他長得不一定合我眼緣呀?！鄙蛄钤滦Φ?，“我要求可是很高的，除了文武雙全，長相也要好看，要不然，他就是厲害到天上去，我也不會多看他一眼?！?/br>
    謝初心一沉，又有些哭笑不得，他這是要慶幸他爹娘給了他一張好臉嗎？果然是長安傳言恣意驕縱的三公主，就是不喜歡的理由也那么的與眾不同?！伴L林宴上多青年才俊，說不定就又有一個少年英俠奪得了頭籌呢，就跟我一樣?！?/br>
    沈令月夸張地感慨一聲，笑瞇瞇道：“原來表哥覺得自己是個少年英俠啊，自己夸自己，真是不害臊?！?/br>
    “……”他自夸一下怎么了？

    見謝初再一次被她擠兌得無語，沈令月先是頗為得意地好好笑了一會兒，而后才收了笑，仔細想了一下，搖頭道：“不行，我還是不會喜歡他們?！?/br>
    謝初這下是真的有些不明白了，“為什么？”他疑惑地看向沈令月，“他們不是和我差不多嗎?！?/br>
    沈令月笑而不答：“表哥，你今天的問題怎么這么多？”

    “我——”

    “不過夫子也說過，敏而好學，不恥下問，心有疑惑，是要問出來。但也不能總是我來回答，有來有往才為禮，現在輪到我問你了，表哥?；卮鹆诉@個問題，我才會告訴你原因?！?/br>
    “好?！敝x初一口答應，“你問?！?/br>
    沈令月道：“如果不是我這么多天來主動接近你，和你談話，和你聊天，表哥，你還會對我動心嗎？”

    夜風輕緩而過，帶來一陣涼意，不遠處麟德殿內的胡曲順著夜風而來，少了幾分熱烈，多了幾分沉靜。

    望著面前眉如遠黛、眼如秋波的沈令月，謝初張了張口，沒有說話。

    一開始，他是下意識想要否認的，但是轉念一想，現在否認也沒有了什么意義，反正這本來就是一場錯誤，只是因為一個巧合才導致了現在這幅模樣，再糾結喜歡與否未免太過可笑。

    否認了又怎么樣？這一切就能結束了嗎？

    承認了又如何？沈令月喜歡的又不是他，她喜歡的只是那個當日在長林宴上獲得第一名的魁首而已，至于那個魁首是不是他謝初，根本無關重要。

    這個問題已經沒有了回答的意義，因此謝初猶豫良久，還是選擇了沉默。

    從問出剛才那一句話開始，沈令月就一直緊緊地盯著謝初，沒有錯過他一絲神情的變化，如今見他沉默以對，也不生氣，反而很是歡欣地笑了，笑容燦爛。

    “我決定了，”她道，“表哥，我以后要把你剔除出于才智上深得佩服之人的名單里?！?/br>
    “為什么？！”謝初有些懵了，這丫頭怎么就忽然冒出這個念頭了？他剛剛說錯什么了嗎？可他剛才明明什么也沒說??！

    “因為你是個大笨蛋?！鄙蛄钤碌?。

    謝初的表情像是聽到了一個驚天大笑話。

    “不信？那我說給你聽?！鄙蛄钤律锨耙徊?，櫻唇輕抿，漾出一個笑容來，“你呀，也就只有這張臉能看看了，身手也還行，字也寫得可以，偶爾給我出出主意也不錯，勉強算是文武雙全吧。但真要說你聰明，還是太抬舉你了?！?/br>
    謝初不可思議地看著她：“怎么就抬舉我了？”之前不還說他性通敏達智勇雙全嗎，怎么又改了評價？他哪里就像個笨蛋的樣子了？

    “哪里都抬舉你?！鄙蛄钤碌?，“表哥，做人太過自信可不好?！?/br>
    “……”

    “就像我現在一打岔，你就忘了剛才的事，原本還苦著張臉呢，現在又立刻鼓成了一個包子，有哪個聰明人會像你這樣立刻忘事的？”

    謝初嘆了口氣，難以溝通的那種心累感居然又回來了，真是神奇的久違。

    “三公主，你到底想說什么？”

    “你先回答我剛才的那個問題才行?！鄙蛄钤碌?，“表哥，你到底喜不喜歡我？”又趕在謝初開口前道，“不許說謊，我討厭說謊的人?！?/br>
    “……”

    “也不許沉默，要不然以后都別跟我說話了?！?/br>
    “……以前不喜歡?！?/br>
    “那現在呢？”

    謝初抿唇，別開了目光。

    沈令月催他：“表哥，你說話呀?！?/br>
    “現在說這些還有意義嗎？”

    “當然有了，你不想知道我的答案嗎？”沈令月道。

    “我——”

    看出他有點退縮的意思，沈令月及時打斷了他的話：“表哥，我只給你這一次機會?！彼粗?，平靜道，“這一回你不說，那么以后都不會有機會再說了?！?/br>
    謝初立刻把目光放回了她的臉上：“我……！”

    “表哥，你要當逃兵嗎？”

    “沒有！”謝初這回回答得很快，“我不會當逃兵，我……”

    或許是逃兵讓他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和嚴肅性，也或許是沈令月一眨不眨的晶亮眼眸給了他勇氣，謝初深吸了口氣，最終在沈令月的注視下點了點頭：“沒錯，我現在……是挺喜歡你的?！?/br>
    話音剛落，沈令月就彎眉笑了，如山茶朝露，又如圓月清輝，眸盈秋水，姿容妍絕。

    也就是在那一瞬間，謝初明白了一笑傾城的意思。

    他望著沈令月，一時怔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