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糖和程皓坐在一個桌上工作。

    伊糖手里拿著一個削過皮的蘋果, 她轉著蘋果咬，漫不經心地說：“你昨天聽到肖揚的話了對嗎。他給了我哥工程, 還給了東仁集團工程?！?/br>
    程皓在對面，左邊一沓文件，右手邊一張白紙, 正在摘錄今天要辦的事情。

    聞言頭都未抬問道：“你真的不準備回去認你爸？”

    伊糖看著蘋果核, 舔了舔嘴上的甜味：“你再這樣和我帶著心眼說話, 我就用這個蘋果核砸你?！?/br>
    程皓直接給笑了，臉對著紙，依舊運筆如飛，不知用的什么功。

    伊糖說：“你不過是想提醒我：劉東仁想認我多數是因為肖揚給了他工程, 逼于無奈?！蛱煳揖吐牫鰜砹? 你說這些都是什么人，對了，你知道劉東仁有幾個孩子嗎？”

    “有兩個兒子，加上你哥，三個?！?/br>
    程皓說這話的時候依然沒有抬頭，伊糖看著他，對自己是四分之一完全沒驚訝, 倒是被程皓這用功勁弄出了興趣。

    “喂——你干什么呢？”

    程皓說：“我要趁肖揚回過神之前，趕緊想個安全的辦法，把我喜歡的人安置好?！?/br>
    伊糖咬著蘋果傻住。

    程皓抬頭對著她笑。

    隨即又低下頭落筆。

    伊糖使勁咬蘋果，忽然眼睛滴溜溜一轉，而后說：“我回來一個星期了，你不問我準備做什么？”

    “喜歡做什么都可以?！?/br>
    伊糖說：“你后面有什么打算，一定要讓我問嗎？是不是我不問你是絕對不會主動說的？”

    “不說你也能看到?！背甜┱f：“大概明天吧……因為這個事情還沒有談成?！蚁氚雅男械倪@地方買下來，已經和趙總說好了，就是資金我這里還沒有到位，還有最后一筆過幾天才能到?！?/br>
    伊糖驚訝地忘記吃蘋果：“你是說你有錢買下這個商品房？”

    程皓說：“談了很久，趙總投資的地方多，他收古玩沒有內行幫忙，全靠我掌眼，現在藏品一年價格比一年高，他也有心交好我們?！?/br>
    伊糖木納地咬著蘋果，從去年她就見過程皓應酬趙總，原來這條路，他想走到這里。

    她使勁咬了口蘋果吃了。覺得更大的問題并不是這個，她說：“可是你怎么會有錢？之前給劉東仁還錢你還賣房呢。難道為了在我這里找點同情？”

    程皓語氣贊賞：“這個想法很有新意?！?/br>
    “但對我沒用?！币撂橇x正言辭的說：“我的同情只給沒有利益糾葛的人。你看知道你賣房我問了嗎？”

    程皓說：“這精神可嘉一定要保持?；仡^肖揚找你的時候，你千萬別輕易同情?！?/br>
    伊糖的蘋果抬起來，作勢要教訓他。

    不過一想，她又笑著收回手，笑瞇瞇地說：“你是之前幫別人做古玩經紀掙得錢吧?！?/br>
    程皓說：“嗯……主要還是他幫我辦我爸爸的事情。傭金這部分，我收了半價?！?/br>
    伊糖拿過計算器，在上面摁了一陣，趙總這寫字樓得幾百萬呢。當然她自己做藝術品經紀也一筆掙幾百萬，這行就是這行情。有本事就能掙錢。

    她推開計算器，靠在椅子上，看著不動如山，沉穩到讓人無奈的程皓。

    咬著蘋果突然說：“你知道去年我掙了將近七百萬嗎？”

    程皓抬頭驚愕地看著她。

    伊糖扔掉蘋果核，裝模作樣抽了張濕巾，佯裝優雅散漫地擦著手說：“可惜沒有現金了，我用七百萬買了自己以前在倫敦的住所?！?/br>
    風扇呼呼呼，吹著白煙散來散去。

    程皓隔空望著她。

    “其實從某程度上說，我已經財務自由了?！币撂抢^續故作姿態地說：“現在艾麗和別人合住，每個月有將近兩萬塊錢房租，而我每個月只花不到兩千塊錢?！?/br>
    程皓由衷地說：“你花錢真的有點少?！?/br>
    伊糖好像唱了首哥，原本想收獲鮮花和掌聲，但是別人扔給她一只紅薯。

    誰要他夸獎她花錢少？明明該是掙錢多！

    她也不惱，繼續擺著姿態說：“說起來當時真窮呀。我只有五百萬，還得用我唐伯虎的扇面鏡框抵押給莊瑾瑜，和他借了兩百萬?！?/br>
    程皓說：“你是說……你用莊瑾瑜給你的扇面鏡框，和他借了兩百萬？”

    “好像是?！币撂茄笱蟮靡?。

    “這個生意里面感覺技巧非常豐富，你要不要分享一下？”程皓看著她，眼中帶著笑意。

    伊糖高傲地轉開臉：“這個當然不能分享?！业囊馑季褪?，以后我好吃好喝，看著某些人辛苦創業就好?！?/br>
    “不不不，”程皓說：“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要分享你的成功經驗，而是你那扇面鏡框市場價也就九十來萬，你是知道這個，故意去難為莊瑾瑜的嗎？”

    伊糖眼睛大大地望向程皓：“………………”

    ***

    鼎盛集團。

    岑予微大發雷霆，劉紹輝今天請了事假沒有來，明顯躲災。

    岑遇安說：“那你還想怎么樣？我給李英都打過電話了，總不能把肖揚給你壓過來，你也聽李英說了，感情的事情畢竟是你們倆的?！?/br>
    “你不覺得肖揚哄騙了你嗎？也騙了我?！贬栉呦伦郎弦豁澄募骸八@是拿誰當墊腳石？”

    岑遇安厲聲說：“那是他命好，入了李英的眼，李英愛玩愛運動，正好肖揚又白，什么都不懂，古玩知識還通曉一些，說話能說到李英心上。這是他的命?！?/br>
    “什么命？”岑予微抬起桌上又一疊雜志重重扔在地上?！皼]有我，沒有你，有他什么事？”

    “人生就是這樣！”岑遇安見怪不怪走到窗前，看著遠處說：“當年你爸我在外頭闖，也不是沒有遇上過這樣的人，不是人家心好，而是這些貪婪的家伙自己已經吃到嗓子眼，再也一口都咽不下，或者看不上了，才會扔給別人。你覺得李英提拔了肖揚，不過是扔給他一些人家看不上的狗骨頭?！?/br>
    他轉頭看著岑予微：“這就是上位者指頭縫里漏一點，也夠普通人吃一輩子。這就是機緣的真相?！?/br>
    岑予微聽不進去，她只是怨恨地抓著自己衣服，想到昨晚肖揚竟然敢扔下一屋子賓客和她，她簡直要無地自容死了。

    “我不管，你要幫我教訓他?！?/br>
    岑遇安重重吸了口氣，說：“我自有安排?！?/br>
    “什么安排？”岑予微拿起手機，“這混蛋肖揚，李英肯定已經說過他，他到現在竟然連個電話都沒?！?/br>
    還沒說完，忽然蹦進來一條短信。她拿著一時都愣了，這么巧的一分鐘，她的心猛烈跳動，生平第一次體會到一種感覺——緣分。

    她按開來，是肖揚發來的：【昨晚的事情很抱歉，是我的過錯，請原諒?！?/br>
    岑予微看了半天，心里一瞬間是想發怒的，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好像看見短信比發怒更令她高興，明明是什么實質內容也沒的敷衍短信，她為什么會高興？

    她有點不理解自己，而后按了電話，她只是覺得，有了這個機會她可以正大光明給肖揚打電話了。

    電話響了兩聲就通了。

    “喂——”肖揚的聲音有點啞。

    “你生病了？”岑予微挪了兩步，把背對著岑遇安坐進沙發里。

    肖揚說：“沒有，就是喝酒……咳，有事嗎？”

    岑予微原本也沒事，就說：“你那道歉短信也太敷衍了，我打過來看看是你發的，還是電話在秘書那里，秘書代發的?！?/br>
    “我發的?！毙P說：“我還想給你爸也發一條，這還正在編輯，不知道怎么說?！?/br>
    岑予微覺出呼吸通暢的愉悅來，嬌聲說：“不用發了，我爸在旁邊，我自己和他說。你請我吃飯吧?！?/br>
    肖揚說：“那個有點困難……”

    岑予微臉色瞬間陰沉下來，還沒發火，就聽肖揚說：“李英罰我，看一千多頁的資料，我不看完，不能恢復正常工作?！?/br>
    岑予微一下笑了，然后說：“那你就背，別想敷衍，你干什么我可都知道?！?/br>
    她掛上電話，卻掩不住嘴邊的笑容。

    岑遇安看得直皺眉，不知道是該擔心，還是該松口氣。

    ***

    肖揚掛了電話，來到公司茶水間，沖了一杯板藍根。

    拿小勺在杯子里攪合著，坐在冰箱旁邊閉眼坐一下。

    李英的秘書和高助理的秘書結伴進來，這休息室特別大，打眼一看空無一人，冰箱擋著肖揚。

    李英的秘書拿出杯子放在咖啡機上，按了幾下選了咖啡。

    然后順口說道：“你聽的消息是真的嗎？鼎盛那個大小姐在外面生活太爛，才被她爸爸叫了回來，然后硬要嫁給咱們肖助？”

    冰箱旁邊的肖揚睜開眼。

    就聽那倆女孩一人一句說的很閑很快：

    “可不是，就昨晚唄，聽說肖助給走了。然后高助今天說還好有眼色走了，和那種女的在一塊，不知道是不是安全，還是國外回來的呢。你知道國外不止男的和男的，還有女的和女的?！?/br>
    “不會吧……難怪大老板沒有說肖助?！?/br>
    “那有什么好說的。大老板什么身份，總不能直接給鼎盛老板說，你硬塞女兒也看看人好吧，只能象征性罰肖助一下?！?/br>
    “不過我聽說也是老板想冷冷肖助，誰讓這事是他自己惹的?！?/br>
    “那倒是，畢竟那時候岑遇安是以他女兒男朋友的名義，把肖揚介紹給咱們老板的?！?/br>
    “咦，你說他知不知道那個大小姐在外頭那么亂？”

    “誰知道，要不是看過大老板那份調查的資料，我也以為那就是他的女朋友呢。這事能怪誰，他為了這女的，把以前的女朋友都甩了，他以前的女朋友在國外當過模特，照片美翻了?！?/br>
    “別在這兒說了……走開群去聊。發照片給我?！?/br>
    兩個女孩年輕靚麗，轉眼都走了。

    肖揚靠在冰箱旁邊，覺得信息量有點大，他大概真的感冒了，腦子有點轉不過來。

    ☆、97

    “老板?！眲⒔B輝推開辦公室的房門。

    岑遇安說：“有事？”

    “我來和您確認一下, 萬通那塊地, 真的李英答應幫咱們處理問題？”

    岑遇安抬眼望向他：“怎么？有人想內部認購？”

    “那地方那么好。是我家里的親戚追著問，我總壓著不讓他們買, 還有點怪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