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徐白道:“你喜歡我嗎?” “專心彈你的琴?!敝x平川回答。 徐白卻笑了:“你一點也沒變?!?/br> 他們并排坐在鋼琴凳上,徐白側著身子偏向了他:“哥哥,我好想你?!?/br> 琴音一頓。 徐白繼續問:“你有沒有夢見過我?我總是夢到你?!?/br> 謝平川微微抬頭,左手仍然在彈鋼琴。 “最多的一個晚上,可能夢到了四次,因為睡了會醒,醒了又睡……”徐白回顧以往,幾乎毫無保留,“我剛醒來的時候,分不清什么才是現實。弗洛伊德說夢是壓抑的欲望,你覺得他的話有道理嗎?” 她的表情達意,似乎委婉又直接。 徐白的話還沒有說完,謝平川就摟住了她的腰。他的手指緩慢上移,好像在等待徐白的回應——但她并沒有給出任何反饋。 謝平川的手摸到了她的后頸,指尖深入她柔軟的發絲,她順從地抬起了下巴,注意到謝平川低頭了。 琴聲戛然而止。 鋼琴凳長約一米,徐白一動不敢動。她感受到了他的呼吸,交纏抵入唇齒之間,誘發接吻時不知深淺的悸動——她第一次發現原來他也可以這樣溫柔,心臟好像化成了一汪潭水,水中波紋蕩漾,倒映著窗外的月光。 第23章 徐白也不知道這個吻持續了多久。等她回過神來,謝平川已經放開了她, 徐白呼吸微喘, 臉頰發燙, 自認為是酒勁沒消,可是腦子又很清醒。 后來徐白才想通,和醉酒沒關系, 是她太興奮了。 她忍不住問道:“我可以每天都親你一次嗎?” 謝平川立刻答應:“隨你喜歡,不限次數?!?/br> 他挑起徐白的一縷頭發,繞在指間把玩了兩下, 想問她什么時候搬過來。既然已經挑明了關系, 最好能住在一起,這樣相處的時間, 也能變得更長了。 謝平川站起身, 拿了一把鑰匙,遞到徐白手中:“這是我家的鑰匙?!?/br> 他沒有直接詢問。因為問題的回復有兩種,同意或者不同意, 與其讓徐白做決定, 不如讓他提前準備。 徐白接到鑰匙, 怔了一怔:“好快啊?!?/br> 謝平川會意,低聲答道:“我已經等了十年?!?/br> 他站在鋼琴邊, 身形依然筆挺,像硬筆構成的線,話卻說得宛轉:“你覺得人生能有幾個十年?” 徐白抬頭看他,竟不知為何, 聽出一點落寞。 謝平川見她猶豫,改口道:“也不在乎這幾個月?!?/br> 他自認急躁冒進,不比平常飽含耐心。哪怕心中渴望,表面也要克制,這是成人世界的法則。所以他停頓了片刻,重新撿起自己的規矩。 “今晚你睡客房吧,”謝平川道,“明天早上,我送你回家?!?/br> 他略微彎腰,靠近徐白,摸了一下她的臉,也聞到徐白身上……有他家里的沐浴露的香味。 但他沒有順從本能,繼續和徐白親熱,他往后退了一步:“你睡得很早,錯過了晚飯,現在想吃什么?” 徐白坐在鋼琴凳上,轉了個身,伸直一雙雪白的長腿。 她首先回答:“明天是禮拜日,搬家比較方便吧……”然后又說:“我可以把蝦餃帶過來嗎?它才四個月大,新換一個環境,可能會很害怕,我還要給它買貓罐頭,家里的罐頭要吃完了?!?/br> 書房里燈光通透,臺燈就擺在書桌上,再往旁邊一點,便是烏木的書柜。柜子里列滿了書冊,大部分都是英文技術類,剩余的一些,也是名著或者雜談。 謝平川的興趣偏好,挑選書籍的品位,依然和十年前一樣。徐白看著那個書柜,心情愈加安定下來。 她說完搬家的話,接著坦白道:“肚子好餓……” 徐白望著謝平川,眼中有明光閃動:“好想吃小龍蝦啊,要是還有冰可樂,我會高興到飛起來?!?/br> 謝平川沒有回答。 他花了一段時間,回溯徐白剛才的話,確認她的意思,是要搬來同居。今天的進展過于理想化,以至于謝平川也要緩一緩。 謝平川緩了幾秒,跳過同居的話題,問道:“這么想吃小龍蝦?” 徐白低下頭,輕聲回答:“特別想吃?!?/br> 她晃了一下腿,接著說:“我知道你睡覺時間早,我吃完就去休息,一定不會吵到你?!?/br> 謝平川沒有什么交往的經驗,只覺得徐白想要的,他應該盡力滿足。但看現在,她僅僅是想吃小龍蝦而已,謝平川沒想過不答應,于是很快拿出手機,打開一個外賣軟件。 徐白毫無自知,馬上湊了過去。她離謝平川很近,臉頰貼著他的手臂,無意識地蹭了他,而且還蹭了好幾下。 謝平川把自己的手機給了她。 “你來點吧?!敝x平川道。 徐白連忙捧住手機,選了她喜歡的口味,還加了一瓶可樂。她沒忘記謝平川,開口問了一句:“哥哥,你想吃什么?” 謝平川實話實說道:“我沒有吃夜宵的習慣?!?/br> 他不僅沒有吃夜宵的習慣,也沒有熬夜的習慣。每天晚上十二點睡,早上六點四十起床,先跑步,后洗澡,吃過早餐,就去上班。 如此規律的作息,他保持了很多年。 除了日常作息以外,謝平川對飲食也很挑剔。他口味偏向清淡,反感油膩,討厭辣椒,每當出去應酬吃飯,都是隨便對付兩下。 徐白卻和他不同。她熱衷于辛辣,而且很少挑食。 訂過外賣之后,徐白格外雀躍。她跟在謝平川身后,參觀每一個房間,從書房到臥室,還有餐廳和廚房,以及儲藏室和健身房。 儲藏室里有一個五斗柜,其上放著一座保險箱。徐白見狀,禁不住問道:“保險箱里有什么?” 謝平川打開儲藏室的壁燈,他走到保險箱的旁邊,輸入了一段八位密碼,徐白恍然注意到,密碼是她的生日——19920716。 她站在謝平川身側,看著保險箱被打開,視野中出現了一個罐子……等她終于瞧清楚了,眼睛就被水霧蒙上。 回憶在瞬間涌來,一霎如流水浮燈,燈火茫茫,飄搖不定,卻穿透了十載光陰。 徐白原地站了一會兒,主動去牽謝平川的手。 放在保險柜里的,是十五歲的徐白,折給他的九百九十九只千紙鶴。她不知他用什么方法保存,這些年來跨國攜帶,只覺得心臟空了一塊,卻被他輕易補好了。 謝平川道:“我出國的時候,你讓我珍惜罐子……” 他的話還沒說完,徐白打斷道:“我看出來了,你是一諾千金的人?!?/br> 謝平川否認道:“你看錯了,我也會食言?!?/br> 他摟住徐白的腰:“你剛才說,吃完小龍蝦就睡覺,我好像答應了你?!彼┥砜拷?,親吻她的耳朵:“現在我反悔了,我不想讓你睡覺?!?/br> 儲藏室空間狹小,甚至沒有窗戶,四周唯有墻壁,鋪著淺灰色的壁紙,且因房門半掩,燈光晦暗,兩人低語之際,帶來密室般的刺激感。 謝平川把徐白抵在了墻上。 徐白不知反抗,引火燒身道:“哥哥……”她嗓音很軟,叫了不止一聲。 或許是因為沒有窗戶,房間里才會如此燥熱。理智的弦早已崩斷,因為忍耐有限度,壓抑也有閾值,謝平川正處于臨界點。 他不曾間斷地吻著她,手也伸進她的衣服里。 “原來這就是d嗎?”謝平川啞聲道,“果然很合適?!?/br> 徐白被他揉得站不穩。 她后背緊貼著墻壁,手指攀上他的肩膀,因他貼在她的脖頸處細吻,她看不見謝平川的臉,眼中倒映著的,唯有明滅的燈光。 “所以你喜歡嗎?”徐白道,“我在英國的時候,可能牛奶喝多了?!?/br> 她在這方面是個新手,說話僅僅憑借直覺,她和謝平川相識多年,重逢之后感情再度升溫,即便是在親密接觸,信任感也融入了本能。 她不知道自己的話,聽起來天真又輕佻。 謝平川卻雙手抱住徐白,親吻也漸漸停了下來,他告誡自己務必冷靜,因此不再說話,只有低淺的喘息。 徐白沒有自知之明,四下氣氛異常安靜,她再一次坦誠道:“你親我的時候,我覺得好開心?!?/br> 謝平川許下承諾道:“等你搬過來,我會讓你更開心?!?/br> 言罷,他放開了她。 不久之后,徐白的小龍蝦來了。 彼時已是深夜,窗外烏云蔽月,天幕愈加暗沉,室內卻燈火通明。 謝平川剛把外賣拿進門,徐白就顛顛跑向了餐廳。她從凌晨一點多,一直吃到兩點半,期間謝平川始終陪著她,甚至耐心幫她剝小龍蝦。 等徐白終于吃完,和謝平川一起收拾完殘局,就到了凌晨三點左右。 謝平川關上餐廳的燈,和徐白說:“去睡覺吧,晚安?!?/br> 作為一個習慣十二點就寢的人,此時此刻,謝平川也想躺在他的床上。他徑直走向了臥室,原本以為徐白會去客房,卻沒料到徐白一路跟著他,最后也上了他的單人床。 天幕漆黑,流云飄散,臥室窗戶半開,照進熹微的月光,也傳來夏夜的蟬鳴。 在他們的童年時光里,徐白就是謝平川的小尾巴。只要謝平川還在院子里,無論他走到什么地方,徐白必然要跟著他。 但是今晚不同,謝平川躺在床上,和徐白講道理:“你不回客房睡覺嗎?” 徐白把臉埋在他的枕頭里,說出的話讓人心軟了一半,她說:“這張床上有你的味道?!?/br> 她自覺鉆進他的懷里,他才發現徐白黏人的很。 謝平川將她抱緊,又給她掖好被子。他明明求之不得,幻想了無數次,摟緊徐白的腰,防止她此時跑掉,表面上還要正直道: “這是單人床,你不嫌擠嗎?” 徐白貼著他的胸口,傾聽著他的心跳。她很有心機地數著節拍,最終滿意地發現,謝平川并不像他表現得那樣平靜。 徐白打了一個哈欠:“假如你抱著我,我就不會掉下床了?!?/br> 自十五歲那年到今天,她從未覺得如此滿足,她知道自己仍是一個人,卻好像在今晚擁有了世界。 徐白道:“晚安哥哥?!?/br> 謝平川摸著她的頭發,跟著回答道:“晚安?!?/br> 夏夜靜朗,一夜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