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您不要叫我周總了,還是叫我小周吧?!?/br> “那我就托個大。趙處長笑,“小周跟你說實話吧。我和玫玫就像親姐妹似的,有什么要姐幫忙的,只管說。當然,前提是在不違反原則的情況下?!?/br> 周秘說:“我不會讓您為難的?!本桶岩笳f了。 趙處長松了一口氣,“原來是這么簡單的事兒?”她還真怕周秘借著郝玫的關系,提出一些讓她為難的要求。 趙處長先是喝了一口清酒潤了潤嗓子,然后開始給他講起了招拍掛政策,這些本來就是對外公開的政策,只是她講來更系統更體系化。 用了差不多1個小時,才把政策講清楚,周秘受益匪淺。 趙處長這才笑著問,“你們鴻運是不是也打算競爭前海那塊土地?” 周秘笑道:“果然瞞不過您的火眼金睛?!?/br> “那你們這次可遇到對手了,朝陽對這宗地塊勢在必得,他們可是咱們全市數一數二的大財主?!?/br> 散場之后,趙處長回到家里,請來的月嫂已經哄她兒子睡了。她小心翼翼地看過兒子,看到她丈夫姜濤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 姜濤之前也在體制內上班,后來辭職下海,經營一家工程設計院,倒也混得風生水起。 姜濤:“干嘛去了,這么晚才回來?” “有個應酬?!壁w處長在丈夫旁邊坐下,“玫玫的新男友,向我了解土地招拍掛程序?!?/br> “玫玫的新男友?那個加州回來投資的小子?” 趙處長眼睛一亮;“你也知道他?” “他現在風頭正勁,是書記、市長的座上賓,誰不知道?!彼麃砹伺d趣,身子微微前傾,“他問這個干嗎,他們公司不是剛剛成立運營嗎?” 趙處長無所謂地說:“還不是為了前海那宗土地,現在房地產這么賺錢,但凡有點實力的公司,誰不想插一手分一杯羹?” 姜濤臉色微變:“前海那塊地,那不是留給朝陽的嗎?” “呿!”趙處長哼了一聲,“怎么就是朝陽的自留地了?現在是市場經濟、法治社會,價高者得。我看這塊地朝陽能不能拿到,還真不好說呢?!?/br> 晚上,姜濤在被窩里翻來覆去睡不著。 “想什么呢,快睡吧?!壁w處長迷迷糊糊嘀咕了一句。 姜濤一咬牙坐了起來,“我出去打個電話?!苯獫孪麓?,走去客廳。 高檔住宅小區天安雅居。 邵義應酬完,剛睡下,就被急驟的電話鈴聲吵醒,翻身坐起,有些不耐煩地接起電話。 “誰呀?” “是我,姜濤!” “哦,是姜哥?!甭唤浶牡恼Z氣?!斑@么晚了,有事嗎?” “我聽說了一件事……” “是嗎,還有這事?”邵義不由自主坐直了身子?!拔抑懒?。謝謝你了姜哥,這份人情兄弟記在心里了?!鄙哿x掛了電話。 從煙盒里掏出煙,塞進嘴里,點上吸了兩口,又狠狠按滅在煙灰缸里。然后自言自語惡狠狠說道:“姓周的,你他媽的是成心跟我過不去是吧?” 邵義直接不睡覺了,抓起電話打給秘書:“叫工程部、財務部、策劃部的負責人都到我家來,開會!” 秘書看了看表,“現在?”都這么晚了。 “就現在,讓他們半個小時之內在我這里集合?!鄙哿x直接掛了電話。 秘書罵了一句無奈地掛了電話,自打邵義上任副總以來,依山怡海項目交由他負責,他這個人官架子極大,整個朝陽被他搞得雞飛狗跳,眾人一片怨聲載道。 不過如今邵義大權在握,他們也是敢怒不敢言。 半個小時后,項目部、工程部、財務部的負責人全到了。他們忙了一天,剛剛回到家,有的人已經入睡,有的人正準備睡覺,都是滿肚子怨言,但見到頂頭上司邵義,人人又都堆起笑臉來。 工程部的童凱復是個潑皮滾刀rou的性子,推進工程項目非得這樣性格的人不可。他先笑著說:“邵總,這么大晚上的,把咱們弄到您家里來,到底有什么好事?” 邵義瞪了他一眼:“好事?”他拍了拍桌子,“有人要在咱們背后捅刀子,你們竟然一點兒消息沒得到?你們這么多年在公司到底是怎么混到這么高職務的,都是吃干飯的嗎?” 他說話極不客氣,眾人都有些不高興。論年齡,在座的都是他叔叔輩。論資歷,他們在朝陽打拼的時候,邵義還在大學里風花雪月呢,不過人家背景深厚,有個好爹,現在人家是朝陽副總,依山怡海項目的總負責人,他們就得聽他的。 朝陽是個大公司,人事復雜,派系林立。財務部的杜勻是朝陽老總薄仁夾袋中的人物,性子古板嚴謹,所以并不怎么怕邵義。他推了推眼鏡,“邵總,到底出啥事了?” “是啊,邵總,到底是咋個啦?”策劃部的裴樹是陜西人,平時就是一個逗比,為人蔫壞蔫壞的。 邵義這才把鴻運中國公司要加入土地競拍的事情跟他們說了。 裴樹撇撇嘴,“不就是多一個公司嗎,那又怎么樣,他們來不來,跟咱們爭搶這宗地的企業還少了?” “話不是這么說。鴻運和別的公司怎么能一樣?”童凱復點燃了一支煙夾在手上,指尖煙霧裊裊升了起來,拿地這事兒歸他們工程部負責,那些投標的企業全都被他摸了一遍底了,“鴻運是大公司,是王書記親自引來的項目,光注冊資金就有10億美元,有足夠的實力和咱們競爭,若他們一心要拿這塊地,還真是麻煩?!?/br> “10億美元?又不是真的認繳了10億美元?!倍艅蚵龡l斯理地說:“真正認繳的數額不超過2億美元。這應該就是他們公司全部的流動資金,前海的那塊地,要拿下來,最少也得25億,剩下的缺口他們怎么辦?”鴻運成立的時候,薄仁就派他去打探過了,因此對鴻運的財務狀況比較了解。 “真的?”邵義對這些卻懵懵懂懂,“他們錢都拿不出來,憑什么跟咱們競爭?” “那可說不準?”杜勻睨了他一眼:“沒錢找銀行啊,光是鴻運集團這塊金字招牌就值50個億?!?/br> “我草,這么多!”裴樹大驚小怪,吐沫星子橫飛,濺了杜勻一臉。 杜勻厭惡地扯餐巾紙擦臉,“你他媽說話能不能不噴唾沫?!?/br> 裴樹嘿嘿笑,并不怕他。 童凱復一拍大腿,“老杜這么一說我也想起來了,鴻運開業的那天,我看見他們公司的那個二把手,假洋鬼子臺灣人,和一幫銀行的行長們商量授信的事情?!?/br> 邵義皺眉:“前海那塊地還有十天就招拍掛了,這么短時間他們能跟銀行談妥這么大筆的貸款?” 杜勻搖了搖頭,“誰說得準呢?連**都把姓周的當做座上賓,銀行給他們開開綠燈也算正常?!?/br> “老杜你和銀行的人熟,你去打聽打聽,看能不能把這事……給攪黃了?!鄙哿x陰測測地說。 “邵總,我哪有這本事?”杜勻連忙反對。 “你要挾也好,行賄也罷,怎么著我都不管,反正你把鴻運貸款這事兒給我攪黃了,我就要一結果。你要是辦不成,這財務部的負責人你也別當了?!鄙哿x心里壓著一股火兒,態度十分強硬。 杜勻黑了臉,心里十分不滿。張張嘴,“我草”這倆字到底沒敢說出口。 邵義不再理他,轉頭去看童凱復,老童嚇得縮了脖子。邵義說:“鴻運要競拍那塊地,總要做標書,老童你給我想個辦法,把鴻運的標書搞到手。到時候咱們知己知彼,姓周的這個王八蛋,看我不玩死你個小比養的。我叫他看看什么叫中國特色,以為這是美國呢?” “老板,咱們這么做是犯法的?!蓖瘎P復苦著臉,“到時候出了事誰負責?” “我還是那句話,”邵義十分不耐煩,“盯著你工程部經理位子的人,可不在少數,你好好想想?!?/br> “行了,都回去,好好做事,我邵義以后虧待不了幾位?!睅讉€人商量到一點多,都困得不成了。 杜勻和童凱復等人出了門,童凱復忍不住罵道:“媽的,牛逼什么???要不是有個好爹,誰鳥他啊,一天拽得二五八萬似的!” 杜勻的心情也很糟糕:“年紀輕輕驟登高位,都他媽一個德行,好大喜功,剛愎自用!” 裴樹說:“咱們這位領導這么個搞法,我看遲早出事兒!” “誰說不是,錢當然要賺,但是要有底線。跟著姓邵的,我這心里可真是一點都不踏實!”童凱復附和。捅了捅杜勻:“老杜,你真按這孫子說的辦?” “不辦能怎么著?薄總現在對他是言聽計從,他跟薄總那兒吹吹風,真能把哥幾個給撂咯?!倍艅蛴行o奈。 童凱復聽畢有些蔫了,“媽的,這都什么事兒???” 第37章 最美的時光(37) 事實證明當個成功人士并不容易, 周秘一開始本想做個掛名總裁, 公司的業務都交給李彼得處理, 湯先生也是這么答應他的。 誰知等公司真正步入正軌, 要處理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他像是上了套的毛驢,忙得不可開交, 一連幾天加班,忙得和郝玫約會的時間都沒有。 這天李彼得火急火燎來找他,“周總, 出事兒了?!?/br> “怎么了李總?”周秘剛簽署了一份文件,揉著發酸的手腕子,“你和xx銀行談貸款的事不是進展很順利嗎?” “是,”李彼得感覺也有些蒙圈, “之前我和高行長談得好好的,因為咱們沒有固定資產,就以股權作為質押,給我們鴻運授信30億,合同都草擬好了, 就差找你簽字。我也跟他透了底, 那高行長信誓旦旦跟我表示, 前海那宗地要是咱們想插手, 他們就給咱們提供資金, 他說那宗地就是拍下來不搞建設, 擱那兒放兩年也一準升值, 銀行根本不用擔心貸款收不回來……” “哦,”周秘皺了皺眉頭,“這不挺好的嗎?” “誰知道今天他忽然變卦了。剛才他給我打電話說,咱們的融資意向書,在他們股東大會上被否決了。這么出爾反爾,到底是怎么做生意的?”之前在加州,他從來沒碰到過這樣的事兒。心說看來不懂那些彎彎繞繞,還真的很難在這邊混得開。 周秘也沒辦法,“要不咱再找家別的銀行談談看?” “可時間也來不及了呀。距離招拍掛的日子只剩3天了,招拍掛之前,土地部門要求先交10億保證金?!?/br> “李總,你先別急?!敝苊赝屏送票橇荷系慕鸾z眼鏡,自己倒是一點兒都不急,反正他也不大想做這樁生意,“不行就先跟總部那邊打個報告,讓總部撥點兒錢來應應急,這些我也不大懂,你看著辦好了。需要我簽字你只管來找我?!闭Z畢周秘起身,“我晚上還有一個飯局,失陪了?!?/br> 他這甩手掌柜當得可真輕松! 看著周秘挺拔傲岸的背影消失在視野里,李彼得心中腹誹。 周秘出了辦公室,直接上16樓。天氣熱,郝玫的辦公室開著門,她正坐在位子上凝神看資料,根本沒注意到周秘上來。 桌子上亂糟糟的,周秘每回都會給她整理,可無論頭天整理得多規整干凈,第二天一準又會變回原樣。 大概是遇到了什么難解的問題,郝玫蹙著眉,雙唇緊抿,表情有幾分嚴肅。她跟周秘在一起,從來都是嘻嘻哈哈,扮演開心果的角色,這樣的一面,周秘很少見到,倒也有股別致的韻味。 周秘敲了敲門,郝玫驚醒,抬頭,臉上浮現出笑容,明眸善睞,“你來了?不是告訴你不用敲門,我是你女朋友,還這么見外?!?/br> 周秘臉上笑容溫柔,“習慣了,下回我改?!?/br> “呿!”郝玫才不相信他能改,這個問題,說了沒有十遍也有八遍,他答應得好好的,每次卻依然故我。郝玫發現周秘真的很固執,他認定的東西、養成的習慣,很難給他掰回來。 男友太過有禮貌,有時也是一種負擔。 也只有在床上的時候,內斂的他才會難得一見地瘋狂恣意,拼命釋放著男性荷爾蒙的力量。 想到這里,郝玫不由心頭一熱。 周秘走到她身后,自動自覺地給她揉捏肩膀,郝玫舒服得呻、吟起來。 “該走了?!敝苊卣f。 “還早呢?!焙旅堤挚幢?。 “今天晚上的聚會不一樣?!敝苊丶又亓肆Φ?,“第一次見你小姨,早到些顯得有禮貌,總不能讓老人等咱們?!?/br> 小姨一直想見郝玫這位新男友,郝玫給他提了一兩次,周秘也上了心。小姨一直愛吃一家四星酒店的菜色,尤其是那里的榴蓮酥做得合她口味,每次都是贊不絕口。倆人商量后,就在那家四星酒店訂了包房,約好今晚見面。 郝玫見他這樣重視小姨,心里也跟著高興,合上卷宗說:“好吧,那咱們就早點出發?!?/br> 周秘穿著那天見**、市長時的高級正裝,十分隆重。郝玫起身幫他整了整領帶的位置,贊道:“真帥!” 周秘撓了撓頭,有一絲害羞:“走吧?!碑斚韧崎T走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