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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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鋪面 三月末, 兩位糕點師傅學成而去, 此時春忙也已接近尾聲,年前雪災家里房子塌了的幾家, 在村里人的幫助下都已把房子修好并都搬回了各自的家,后山的季家小院自是又空了下來。 季春山之前便已尋了一日空閑帶著村長馮德禮進縣城, 去縣衙將他買下后山季家小院附近兩畝土地的契約過了紅契, 卻是正好可以開始建作坊了。只是在開工之前,李掌柜突然登門, 帶來了一個于李掌柜很糟糕,但于季春山卻是正和心意的消息。 十五過后年節完了,走親訪友的也差不多都走完了,加之人們對rou松餅的新鮮追捧勁兒也過去了,rou松餅的銷量自是減少了不少,從年前的隔日甚至連日就來拉一車,到如今已穩定在三日來拉一次就能足夠供應上,不過這本就在季春山的意料之中,他自是不覺得不能接受。 這一日, 季春山早上早早的便起了來, 做出了三百個rou松餅來, 并前日做好的多味豆干等豆制品一起裝好在簍里,等著李寶根上門來,卻不想當天聽到前院門被敲響去開門時,門外之人除了李寶根外還有李掌柜。 “李叔,您來得可巧, 我正好有事想和您商量商量呢?!奔敬荷揭姷嚼钫乒?,不滿有些意外,但只驚訝了一下,便笑著把二人往里請。合作了許久,彼此也都熟識了,年前他便改了口,不再掌柜掌柜的顯得十分生疏的叫了。 “是嗎,那倒真是我來巧了?!崩钫乒裥πΦ?,隨后同季春山一起進了季家堂屋落座。 季春山給李掌柜倒了杯茶,坐下后才笑著道:“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看這天一日日暖和了,這rou松餅若是放置時間長了,怕是味道會不好,便想著能不能讓寶根兄弟每兩日就來家里拉一回,當然了,每次的量自是會比三日一來時的少些。只是這樣一來,寶根兄弟就會比以往要多跑上許多趟……” “無妨無妨,左右以后白日越發長了,從鎮上到你們村來回不過一個時辰的路程,便是一日一回都是成的?!奔敬荷皆捨赐?,李掌柜便爽快地應了下來。 李寶根本就結巴,又因這個毛病自小便十分自卑內向,和人打交道自是容易吃虧,李掌柜便只讓他在自家鋪子里做些搬運拉送的活計,他體格好,趕車又穩,倒是再合適不過,如今季春山提出縮短拉運的日期,卻也在李掌柜的預料之中,自是不會反對。 “那以后便要多辛苦寶根兄弟一些了?!奔敬荷奖憧聪蚶顚毟χ?。 “季、季大哥、客、客氣了,我不、不辛苦,應該、該的?!崩顚毟[擺手,結結巴巴勉力地說著。 季春山面上帶著平易溫和的笑看著李寶根,沒有絲毫不耐的神色,等李寶根終于把這句話說完了,他對李寶根點頭笑了笑,而后才看向了李掌柜,“不知李叔今日來是?” 季春山一問,李掌柜卻是神色復雜地皺起了眉頭,無奈地嘆了口氣,才道“唉,大侄子,我還真是不知道該怎么和你說……” 李掌柜是洋河鎮本地人,在洋河鎮還是洋河村的時候便已在此居住了數代,其父原是個挑著扁擔在附近村子游走販賣雜物的貨郎,后來洋河村因官道繁盛起來。李家因靠近主街,便臨街建起了間鋪子來,只是不同于身邊鄰居自家沒什么營生手藝只能把鋪子租售出去,李家卻借著李父曾當貨郎的便利,開起了一間雜貨鋪子。 后來李父過世,李掌柜作為長子理所當然的繼承了家業,經營起雜貨鋪。他有些頭腦,且不是個吝嗇刻薄的,又極有人緣,雜貨鋪在他手里卻是比在李父手里要生意興隆的多,十多年下來,著實賺了不少,只是因為早些年供弟弟讀書花費了不少,如今除了一家人住著的前鋪面后宅院的身上的房子外,便只有五畝的田地。 而李掌柜今日之所以會來季家這一趟,起因便是他的同胞弟弟李有才。李有才自小讀書,倒也是個努力上進的,雖隨著他長大讀書花費也就更大了些,但李父去世后,李掌柜便也繼續供著他。只是一直供到了而立之年李有才卻也沒考出個名頭來,后來也就徹底放棄了,在鎮上的書院尋了個給稚童啟蒙的差事,也經年的干了下來??稍诮衲昴旰箝_春不久,他卻是在學院里因飲酒成醉,不慎碰倒了燭臺差點釀成大火,最后雖沒傷著人,也沒什么太大的損失,但還是被學院給辭退了。 李掌柜和弟弟雖年齡差了十來年,但感情還是很不錯的,見弟弟整日悶在房中,還時常寬慰,后來弟弟提出想去雜貨鋪幫忙,他雖然覺得有些不妥,但見弟弟頹廢的模樣,還是心一軟就答應了,然而很快他就意識到,他做了一個多么錯誤的決定。 李有才一個讀書人,自是做不來迎來送往接待客人的事,其他整理搬運的粗活他也不會干,便只幫著李掌柜收錢記賬,不想沒幾日,他卻提出幫季春山代賣之事他們太過吃虧,應該增加抽成。而后他雖然從李掌柜口中得知當初是李掌柜主動登門尋求合作,抽成也是他自己說的,又簽了契書,怎好隨意更改,更不要說若不是有著和季春山的這項合作,李記雜貨鋪也撐不到那家和他們打擂臺的南北貨站關門的那一日。 但李有才卻依舊堅持己見,與李掌柜從爭辯到最后變成了爭吵,直至驚動了李母。而李母又一向偏心小兒子李有才,便只逼迫李掌柜按李有才的意思去做。若是別的事,李掌柜或許會退讓一二,但涉及到人品信譽的問題時,他卻是難得強硬的沒有絲毫的妥協,最后逼出了李母的一句——分家。 李父去世,雖說李掌柜為長子,理應繼承家業,但有一向偏心的厲害的李母在,最后李掌柜經營了十幾年的雜貨鋪就分到了李有才的名下,而家中的五畝土地則給了李掌柜。李母要跟著小兒子李有才生活,所以家里僅有的一所宅子便也歸了李有才,李掌柜只得了二十兩的置宅銀子。 李掌柜怎么也沒料到會是這個結果,他自是不從,可在李母的撒潑打滾以死相逼下,他也只能簽下了分家文書。次日,他顧不得李有才說去縣衙將鋪子過契的要求,卻是讓同李寶根一起,先來了季家。 李掌柜最后道:“……大侄子,如今那雜貨鋪已經不是我能管的了,只是當初和你簽下契書的是我,我總要來給你個交代。好在契書上的期限只到這個月,如今離月底也沒幾日了,待到了日子契書作廢,卻已沒有再簽的必要了。至于以后你是否和舍弟合作,自行斟酌就是,卻是不必顧忌我什么?!?/br> 雖說李有才曾要求李掌柜提高抽成,但如今李掌柜已想明白,那多半只是李有才為了找個理由和他爭執罷了,李母本就偏著李有才,一聽李有才說可以多賺錢,自是立時就站在了李有才一邊,任憑李掌柜磨破嘴皮也是沒有了的。而季春山的吃食本就賣的極好,雜貨鋪雖只抽兩成,但李掌柜相信,他那個弟弟也是不會放棄的。 “原來如此?!奔敬荷讲幌肜罴揖钩隽诉@般的變故,感慨了一聲便一臉思索地沉默了下來,半響后他才抬起頭,對李掌柜問道:“不知李叔今后有什么打算?” 李掌柜苦笑一聲,道:“能有什么打算,有一步看一步吧?!崩钣胁藕屠钅赴l作的太快,說實話,直到現在他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親娘和親弟弟會聯手將他趕出了家門,如今他們一家卻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哪里還談什么將來的打算呢? “那不知李掌柜可愿繼續做過掌柜?”季春山笑著卻說出了一句讓李掌柜有些意外的話。 “繼續做掌柜?”李掌柜愣了愣,但很快就顯出幾分期待地追問道:“莫非大侄子有朋友正好要雇掌柜?”若是真的那就再好不過了,畢竟他當了十幾年的掌柜,最為熟悉擅長,而除此之外他便再沒別的本事了,若能做回老本行,哪怕是被雇傭,他也是愿意的。 “不是我的朋友,而是,我?!奔敬荷秸f著,還指了指自己。 “莫非,莫非你要自己開店?”李掌柜頓時一臉的驚訝。 “正是?!奔敬荷近c點頭,又道:“李叔,如今管著雜貨鋪的雖是您的親弟弟,但我與他并不熟識,自是不比和您的交情,我想著與其再去重新結交一番,不若咱們繼續合作,一起開個新鋪子,正好我也打算做出些新口味的醬菜,支撐一間店面應是沒有問題的。您覺得如何?” 在今天之前,其實季春山一直都在猶豫,增加醬菜的品種是他勢在必行的,可是否還要繼續在李記雜貨鋪里代賣卻是讓他一時拿不定主意。繼續代賣吧,那自己的東西一多,雜貨鋪里未必放得開,若是自己開店吧,那他要常常離家不說,兩下里肯定也是忙不過來的,可若是雇人一時卻也難以找到能讓他放心將鋪子完全交付的人,兩下為難之際,李掌柜上門了,而季春山也終于得以做出了決定。 能繼續做掌柜,雖不是自己當老板而是給別人打工,但若雇他的人是季春山,李掌柜心中卻是一點都沒有什么不得勁兒的,更是大喜過望,他一啪椅子的扶手,立時便道:“這自是再好不過了。你放心,鎮上我最熟,你想要個什么樣的鋪面,位置大小,是租是買,我絕對給你找個最滿意的出來?!?/br> “那就麻煩李叔了?!奔敬荷揭矝]推脫,笑著道了謝。 之后季春山便對李掌柜說了他對鋪面的要求,位置不用太好,但也不能太偏僻,大小同雜貨鋪差不多就好,但得是帶著能住人和存放東西的院子才行。因為年前又是買老宅家具,又是置辦年禮,加上去縣里游玩也花了不少,更不要說還得留出錢來蓋作坊,所以季春山便只能先暫時租一間鋪子。 他提的要求著實不高,李掌柜聽完腦子里便立時有了幾個選擇,當即便要告辭回鎮上去看看租售出去了沒,只是季春山卻忙攔下了他,要和他說說報酬的事,卻又給了李掌柜一個驚喜。 原本李掌柜想著,如今只是幫著季春山看店賣東西,同一般的伙計一樣,便覺得拿一份工錢就是了,不想季春山卻道依舊按著原來抽成的方式,只是如今不是李掌柜自己的鋪子了,自是比當初在雜貨鋪時的抽成便低些,便只一成。 李掌柜幫季春山賣了幾個月的東西,自是知道那些吃食的利潤著實客觀,雖說如今只有一成,且沒了雜貨鋪旁的收入,但粗算了下,卻是比一般當伙計的工錢絕對只高不低,自是沒有不樂意的。 而季春山如此決定,雖說比雇普通的伙計要花銷大些,但卻可以最大限度的讓李掌柜為鋪子盡力,畢竟鋪子收益越多,他分得的也就越多,而自己也是賺得最多。當然,也是因為和李掌柜合作久了,季春山放心李掌柜的人品,才這么決定,若換個人,就未必如此了。 重新簽訂了契約,李寶根便帶著來時一臉沉郁回去時卻滿是松快的李掌柜離開了。季春山當初是和李掌柜簽的代賣契書,如今雜貨鋪歸了李有才,而季春山又不想和李有才合作,李掌柜自是沒有圣父到幫著自己那個白眼狼弟弟同季春山牽線說好話,左右當初和季春山簽契書的是李掌柜而不是雜貨鋪,所以,雖然今日李寶根依舊拉走了季家的拉糕餅吃食,但他卻沒有往雜貨鋪送,而是尋了雜貨鋪附近的街角,以驢車為桌,和李掌柜的媳婦馮氏擺起了攤兒來。而李掌柜則在鎮上奔走,尋找符合季春山要求的鋪面。 他的效率極高,前個兒上午才走,次日的早飯后不久,李寶根便再次來到季家通知了季春山,說李掌柜找到了兩個基本符合季春山要求的鋪面,讓他前去看看,定下一個。季春山正好無事,和葉清嵐說了一聲便隨李寶根去了鎮上,最后從李掌柜帶他去看過的兩處鋪面中,選擇了同李記雜貨鋪一條街,但是把角的一個鋪面。 簽下一年的租約,并付了租金,剩下店面裝修置辦柜臺架子等事,季春山又都交給了李掌柜,而他則架著馬車,卻是去了王家務的窯廠,定下了一批特殊的陶瓷容器。 第80章 出事 鎮上鋪子的事有李掌柜忙乎, 不用季春山cao心, 后山的作坊也已開始打地基了,有趙大領著人在那干著, 季春山也十分放心,只每一日中午去送回飯便得了, 無需日日去看著。期間, 年前就定下了數筆訂單的那位南方客商賈老板如約而至,在給付了剩余的四十兩銀子的貨款后, 便搬空了季家八口大缸里的五口,其中有三缸的八寶醬菜,一缸的辣白菜,還有一缸的腐乳。 送走了賈老板,掂了掂手里分量不輕的幾錠銀子,年后又是租鋪子,又是建作坊,又是訂瓷罐,早已將手中的銀錢花的見了底的季春山, 終是可以松快些了。他留了一個五兩的銀錠子, 準備回頭去鎮上換些碎銀子和銅板, 其他的自是又都交給了葉清嵐保管。 又過了幾日,在王家務訂做的二十五個巴掌大小四四方方的小瓷罐送來了,與此同時,李寶根也傳來了李掌柜的消息,說鋪子已一切收拾妥當隨時可以開業了。季春山便拉著一馬車的東西, 隨李寶根去了鎮上。 季春山租的鋪子雖是小了些,但租金卻比旁邊大的鋪子還要高些,不過鋪子在主街上,又是個路口把角的地方,視野好,人流也不少,卻也是值得的。鋪子的正門上已掛上了匾額,上書‘安平記’三個大字,卻是出自葉清嵐的手筆。 關于鋪子的名號,季春山可頗苦惱了幾日,他肚子里沒什么墨水,一開始便想干脆如李記雜貨鋪一般,以自己的姓為名,只是季記兩個字繞口不說也不好聽,他又想起了葉清嵐,便打算叫葉記,但葉清嵐卻道,這一聽卻像是葉家的產業,不合適,最后建議他不如就取安平二字。 季春山本是安平村人,出生于此成長于此,且安平本身就是意頭極好的字眼,用來做店鋪地名字卻是再合適不過。季春山一琢磨也是,只是他還是去了村長馮德禮家一趟,詢問了他的意思,待聽得馮德禮對自己用村子名來當做店名并不反對后,才回了家,讓葉清嵐親自寫出了‘安平記’三字,而后他又送去給李掌柜,請他找人做出了一塊牌匾來。 店鋪里此時已貼墻放上兩個三層的木架子,里手再擺上一個柜臺便已占據了一半的空間,柜臺后則是一個小門,門后通著后院。后院的面積卻是不小,如季春山要求的,除了兩間正房是給李掌柜一家居住外,另有兩間廂房,卻是一間是廚房一間則充作庫房。不用于糕餅和豆干之類不能久放的吃食,醬菜腐乳等物卻可提前存放在庫房,隨賣隨取。 這次有了自己的店鋪,沒了其他的顧慮,除了原先就一直賣著的幾樣東西外,季春山又在鋪子的柜臺上擺上了他年后新制出來的松花蛋、咸鴨蛋等吃食,不大的店面,卻也很快就被擺得滿了起來。而那二十幾個小方罐子,則是每個里頭都裝滿了十六塊腐乳,準備賣給那些出門在外攜帶不便的商隊的人的。 等該擺進店鋪里的都擺好,該放進倉庫的也都放好,季春山來時滿滿當當的馬車便已空了。之后他又等了會,等到了李掌柜之前找人算過的開張的吉時,放了掛鞭,噼里啪啦很是熱鬧了一番,這鋪子才算是正式開張了,季春山也才終于被李掌柜放了人,趕著空無一物著實輕快的馬車回了安平村。 到家的時候已經快到午時了,季春山顧不得休息就鉆進了廚房,卻是該準備午飯了,只是要先做好給作坊那邊的工人們的,又都送去了,他才又回了家,做自家人用的午飯。 午后歇息了一會兒,孩子們已都來了上下午的課,葉清嵐在東屋授課,季春山則去了菜園子里,準備清洗如今已經空了的那五口大缸,只是他還沒干多久,就聽到前院的門被大力而急促地怕打著。 丟了手里的麻布,季春山快步去開了門。 “小二可在這?”門外的人季春山不認識,但有些臉熟,應是村里的,此時他卻喘著氣,有些焦急地樣子。 “自是在的,就在屋里呢,你可是有什么事?”季春山問道。 那人忙道:“那快叫他隨我回家吧,他爹出事了!現在回去,保不準還能看上最后一眼?!?/br> “什么?!”季春山頓時一驚,甚至呆滯了一瞬,看上最后一眼是什么意思? “我這就去叫小二來?!闭f完這句,他轉身三步并作兩步沖進了堂屋,掀開東屋的布簾,凝重地神色卻是立時讓葉清嵐皺起了眉來,“怎么了?” 季春山卻是沒有回答他,直接看向了炕上也向他看來的王小二,頓了頓才道:“小二,你爹回來了,你,趕緊回去看看吧?!?/br> “真的!”王獵戶此次進山半月有余,王小二縱使心大,卻也是掛念父親的,如今聽季春山說人回來了,自是十分高興,只是他卻沒有下炕要回去的意思,而是道:“可我的課還沒上完呢,等上完了我再回去吧?!?/br> 抿抿唇,季春山只得又道:“小二聽話,你爹還在家等著你呢?!?/br> 見季春山臉色似不大好,王小二張張嘴,沒再說什么,終是聽話地下炕穿鞋。 “我隨你一起去?!钡韧跣《┖眯?,季春山便隨他一起出了屋子。 “到底怎么了?”葉清嵐越發覺得不對,放下書追了出來。 王小二已經邁出了堂屋的門檻,季春山跟在他身后,卻是回頭對葉清嵐無聲地做了個口型,然后搖了搖頭。 看著王小二和季春山出了院子,很快消失不見的身影,葉清嵐卻是僵在當場,半響回不過神來,“王大哥不行了?!边@是季春山剛剛留給他的信息。 離開季家后,那個來叫王小二回家的人便也跟著季春山和王小二一起往往家走。路上,季春山悄聲問了那人幾句話,才知那人是王家的鄰居。據他所說,他是在家里聽到杜氏的哭聲,忙出來看怎么回事,卻發現王獵戶是被幾個外村人抬著送回來了,已經是不省人事了。抬王獵戶回來的外鄉人雖知道村里有個胡大夫,但不知道住哪,他便讓另一個聽到動靜出來的鄰居去請了胡大夫,而他則是看著王獵戶實在不好的樣子,趕忙來季家叫了王小二回去。 很快,三人到了王家,王此時家院里院外已經圍了不少的村里人,一見王小二,卻都自動的讓出了路來,只是他們看著王小二滿是憐憫同情的目光和夾雜著‘可憐啊’‘造孽’的竊竊私語,讓王小二雖不明白發生了什么,卻莫名地心慌起來,下意識地,他加快了步子,沖進了屋里。 一進里屋,王小二一眼就看到正躺在炕上卻滿身血污臉色青白,閉著眼一動不動的王獵戶,他叫了一聲,“爹——”卻無人應答。 季春山也進了來,一見王獵戶的模樣,頓時心一沉。此時屋里除了躺在炕上生死不知的王獵戶以及才回來的季春山、王小二外,還有四人,便是正在閉著眼給王獵戶把脈得胡大夫,癱坐在炕邊不住哭泣的杜氏和也吧嗒吧嗒掉著眼淚的王寧兒,以及一個一身麻布短打黝黑精瘦的陌生男人。季春山猜測,那個陌生男人多半就是送王獵戶回來的人之一,多半是知道王獵戶到底發生了什么,緣何變成了現在這樣,只是現在王獵戶生死攸關,卻還不是問得時候。 胡大夫還在把著脈,屋里無人說話,只有杜氏嗚嗚地哭聲,聽的人有些心中煩亂。 不多時胡大夫才睜了眼,手還未離了王獵戶的手腕,季春山便上前一步急忙問道:“胡伯,王大哥怎么樣了?” 季春山話一出,頓時屋里所有人都看向了胡大夫,連杜氏也一時止住了哭聲。 “還有得救?!焙蠓蚝唵蔚乃膫€字,卻是立時讓屋里諸人俱是心頭一松。有得救就好,有得救就好。 隨后胡大夫又寫了張方子,對杜氏道:“大成媳婦,大成這次受傷頗重,失血過多不說,五臟六腑皆有受損,日后必得好生修養不可妄動,且要戒急戒燥平心靜氣,方可慢慢恢復。這藥方上許多藥材我這沒有,你得去鎮上的仁濟堂去買,那里齊全?!?/br> “我知道了,胡大夫,我會好好照顧相公的?!倍攀厦?,只是在接過了藥方,看到那上面幾味著實不便宜的補藥時,頓時為難地皺起了眉頭。 季春山看在眼里,便道:“嫂子在家里照顧王大哥吧,我幫你去鎮上買藥?!闭f著便抬手從杜氏手中抽走了藥方, “那怎么好,太麻煩你了?!倍攀厦Φ?。 “沒是,我趕馬車去,能快些?!奔敬荷叫Φ?。 “也好,那就辛苦你一趟了,只是……只是……我這……”杜氏說著,卻是露出些許窘迫之色,吞吞吐吐的半天也沒說清楚個什么。 “莫耽誤王大哥用藥,我先去買回來,別的事以后再說?!奔敬荷絽s是沒耐心等杜氏說完,他笑著道,隨后便轉身往外走。 季春山去王家時心中是做了最壞的打算的,如今王獵戶還有救,他自是放松了許多?;氐郊?,把王獵戶性命無礙的消息也告訴了葉清嵐,葉清嵐一直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忙又從木匣里取了十兩銀子出來給了季春山,做買藥之用。 之后季春山駕著馬車去鎮上買藥,而葉清嵐則從家里挑了幾樣補品,帶著季寧煦去王家看望王獵戶。 第81章 休妻 葉清嵐帶著季寧煦到了王家的時候, 杜氏已給王獵戶清理了身上的血污, 又換了身干凈的衣服,看著沒有先前才抬回來時那么嚇人了, 只是臉色青白的模樣,也是一看便知很不好的樣子。 胡大夫在給王獵戶施針, 他不好打攪, 正好杜氏拿了胡大夫給的參片要去熬參湯,他便讓季寧煦陪著王小二, 自己則隨杜氏去了廚房,幫著杜氏生火舀水。 參湯熬起來了,杜氏怔怔地望著灶里騰騰燃著的火焰,想到躺在炕上如今還依舊昏迷不醒的王獵戶,想著以后的日子,卻是再度悲從心來,又哭了起來。 王獵戶家上無長輩,只一個妹子也已遠嫁,且村里也沒別的姻親, 如今王獵戶倒下了, 沒了收入不說他自己也還需人日夜照料, 而王小二又還小不頂什么事,家里的一切卻是要杜氏都擔了起來,她一介女流,自是想見的艱難困苦。 葉清嵐早已知杜氏會如此,所以才跟了她來, 此時便寬慰道:“嫂子且寬心,莫哭傷了身子才是。如今雖王大哥傷的重些,但胡大夫也說了只要好生養著,過些時日就會好起來的,嫂子不必太過憂心?!?/br> 只是葉清嵐的安慰并沒起多大作用,杜氏的眼淚卻是流的更兇了,她搖著頭哽咽道:“那就那么容易,家里本就……如今他又成了這個樣子,沒了進項不說,還日日要吃那不便宜的藥,又有好幾張嘴要吃飯,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過——” “這……嫂子莫急,可是家里銀錢有些不夠用?”葉清嵐微微蹙眉,他雖是這么問,卻也知答案是一定的。早在知道王寧兒找季寧煦要rou松餅時,他就覺得王家必是出了什么事,后來王獵戶不顧危險堅持進深山打獵,便已讓他明白,王家應是有了銀錢的短缺。 果然,就見杜氏默默哭泣了半響后,終是點了點頭,又道:“我也不瞞你了,家里如今是連一百個錢都沒有了,莫說以后,便是今日胡大夫開給相公的藥我都買不起,若不是有季兄弟在,我真的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br> 一百個錢?這倒是少的有些出乎葉清嵐的預料,畢竟鄉下人家雖菜糧都是自給自足,但也還是有些其他的穿戴雜物上的花銷的,且聽季春山說,胡大夫告訴他王獵戶這傷最少也得養上三個月,一百個錢又能撐上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