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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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嵐的父親名喚葉紳,上有一胞兄,自小聰穎明慧,善讀書,十五歲成童生,十八歲便中秀才,后通過了鄉試,成為了葉家村自建朝來出的第一位舉人,名聲斐然。 中舉后,葉紳進京參加會試,雖然最后落榜了,但回到家鄉時,卻帶回了一位溫婉秀美的女子,也就是葉清嵐的母親,方氏,名沁雅。 據葉紳所說,他曾在京城中曾身陷困頓,多虧得到了方沁雅的父親出手相助,才得以保全性命。后方家遭難落敗,僅剩方沁雅一個女人,葉紳為報恩,便迎娶了方沁雅,因在京城生活的不順,且自覺科舉無望,便干脆攜妻返鄉。后為報答族人鄉親多年的幫助扶持之恩,拒絕了縣城里官學的邀請,在葉家村建起了一所學堂,成了這附近十里八村唯一的舉人夫子。 葉紳與方沁雅夫妻恩愛,雖然只有葉清嵐一個孩子,且還是個雙兒,但一家三口生活的十分和美,人人艷羨。直到葉清嵐十一歲那年,葉紳進城辦事,不想竟遭遇歹人,丟了性命,而葉母方沁雅本就因生產時身體受損,后又因葉紳之死悲痛不已,不出兩年的功夫,人也沒了,只剩下了年僅十二歲的葉清嵐。 作為獨子,自小受到葉父悉心教導的葉清嵐本應在長大后娶房媳婦成家立業,延續葉紳這一支的血脈才對,卻不想在葉清嵐十五歲那一年,在葉清嵐二堂哥,也就是葉清嵐大伯的二兒子成親那一日,鄰村和幾個狐朋狗友來蹭酒席吃的季春山在喝醉后不知怎么闖到了因身體不適在休息的葉清嵐的屋子里,竟然將葉清嵐給強辱了。 葉清嵐雖然是雙兒,但在這個世界里,未嫁人的雙兒是可以如同男子一般考科舉出仕的,可如今葉清嵐雖未嫁人,但眉心出現的紅紋卻顯示其已經破身,不但無法參加科舉,更不可能娶妻生子了。 葉清嵐的父親葉紳是村中學堂的夫子,且向來與人為善,很有聲望,村中有不少人曾得到過他的幫助,所以很多人愿意幫助葉清嵐。但葉清嵐大伯娘以此事有辱聲譽,會連累自己子女為由,硬是逼迫葉清嵐忍下此事。村民們雖有心,但到底是外人,加之葉清嵐已經破身,縱使幫他恢復了自由也已失了前途,尤其后來葉清嵐又有了身孕。 葉清嵐對季春山自然痛恨不已,然而大伯娘一家的態度才更讓他絕望,他甚至連給自己討個公道都做不到,還要被逼著嫁給季春山。葉清嵐當然不愿意,但他也并沒有能堅持多久,因為他發現自己懷孕了。 雙兒孕子困難,而葉清嵐居然一次就有了,為了留下這個可能是他這輩子唯一的一個孩子,為了給這個孩子一個不被人詬病的身份,葉清嵐只得壓抑著心頭對季春山的厭憎,答應嫁了。 葉清嵐帶著孩子嫁進了季家,季春山的父母自然是高興壞了。原本他們還發愁自己那混賬憊懶的兒子娶不上媳婦,更害怕兒子因為辱了葉清嵐被抓進牢里,一直吃睡不安心神交瘁。沒想到一轉眼,不但娶進來一個知文識字俊秀文雅的媳婦,更是連孫子都馬上就能抱到了,高興地求神拜祖謝天謝地的。對于葉清嵐更是力所能及的照顧的無微不至,即使在六個多月后,葉清嵐早產生下一個雙兒,即使這之后的幾年里葉清嵐再無所出,季家二老都沒有對葉清嵐有一絲苛待。 季春山雖然渾,但還算孝順,聽父母的話,即使心中對葉清嵐百般不喜,還是順從父母的意思,娶了葉清嵐。有季家二老在上壓著,葉清嵐和季春山縱然兩看生厭,但也這么將將就就的過了下去,直到五年后,季母去世,季春山失了束縛,便想休了葉清嵐另娶嬌妻。 葉清嵐自然不無不可,唯一的要求就是帶走季寧煦。當年剛生下孩子時,葉清嵐便想帶著孩子離開季家,無奈季家二老卻死活不同意,更不要說帶走他們季家的孩子。季父季母不同意,季春山即使寫了休書,但帶不走孩子葉清嵐如何能安心,無法,葉清嵐只得繼續留在季家,這一待就是四年。 纏綿病榻許久的季父在葉清嵐嫁進季家的第二年最終還是過世了,三年孝期剛過,季母下地干活,沒想到一頭栽倒,再也沒能睜開眼睛。等辦完了喪事,沒等葉清嵐開口,季春山便將早已準備好的休書丟給了他。 葉清嵐本以為此次終于能順利離開季家,但最終還是沒能如愿,這次跳出來阻止的卻是葉清嵐大伯一家。葉清嵐的大伯娘以葉清嵐并未犯七出之條,且曾為季父守過三年孝,屬于三不去為由,威脅季春山如果敢休妻就去府衙告他,連并將當年強人之舉一起揭發出來,決不讓季春山好過。 那時葉清嵐的三堂哥已經和縣簿家結了親,一時間成了這十里八鄉里頭一戶的人家,風頭無限,人人追捧巴結。季春山雖然渾但卻不傻,且惜命的很,在葉清嵐三堂哥葉錦明一番看似勸導實則威脅的話語后,便接過了被葉清嵐大伯娘撕得粉碎的休書,然后將葉清嵐父子倆帶回了季家。 季春山本就不是個心大明理的,他被人威脅休妻不能心里窩火的很,回到了季家,這一腔的怨氣怒火就全部發泄在了葉清嵐父子的身上,即使他明白,葉清嵐大伯一家之所以不許他休妻,根本不是為了葉清嵐著想,也正因明白這一點,他日后對葉清嵐的虐待才會那樣的肆無忌憚。 葉清嵐在季家的境遇自此一落千丈,要干最臟最重的活,卻吃不飽穿不暖不說,時不時還要受到季春山的羞辱打罵,如同奴隸一般,苦不堪言,但為了自己的孩子,他也只能咬牙忍著。安平村的人有的實在看不過去,但顧忌著季春山這個潑皮無賴,不想給自家找麻煩,明面上不好說什么,只能在私下里避著季春山幫幫葉清嵐。 就這么的,葉清嵐一日一日的熬著,直到這一年秋中的一日夜,在外喝的醉醺醺的季春山回了家,將一包東西丟在了葉清嵐的面前。 葉清嵐知道季春山不會給他什么好東西,但當打開包袱看到里面的東西時,卻還是忍不住氣的渾身發抖。那里面不是別的,居然是一堆妓館里作弄人的下三濫玩意,其中還有一件明顯已經被穿過的沾有穢物的半透明紅色紗衣。 葉清嵐可以忍受被打被罵甚至被粗暴的侵犯等種種折磨,卻無法接受把他當成妓子一般的羞辱,可他卻不得不接受。當季春山搶過季寧煦,一臉猙獰的將瘦小驚恐的季寧煦掐著脖子摁在桌子上,惡狠狠的說如果他不從,就把季寧煦賣到妓館里的時候,癱坐在地上的葉清嵐絕望的閉上了眼睛,顫抖著聲音,答應了。 將季寧煦安頓好,葉清嵐便拿著包袱進了季春山獨住的東屋,脫下了自己的衣服,在寒冷的秋夜里,換上了那件薄紗衣,然后,便是一番令人生不如死的凌辱蹂躪。 不知這場磨難持續了多久,一個時辰,還是兩個時辰,直到季春山感覺下腹鼓脹,打算出去解手,方才丟下手中的鞭子,卻不想剛走出東屋,便感覺一陣頭暈目眩,整個人砰地一聲摔在了地上,沒了聲息。 當天色大亮,來季家串門的吳嬸兒隔著窗子從季寧煦口中得知季春山昨夜晚歸,還將葉清嵐帶去了東屋至今毫無動靜,因而擔心葉清嵐的安危,大喊砸門的時候,沒人知道,屋里的季春山已經悄無聲息的換了芯子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有很多讀者對攻原身是個強jian犯,而受為了生下孩子還愿意嫁給他表示不滿,我解釋一下 現在這章中寫到的,只是攻得到了原身的記憶后,以他的角度了解的情況,但其實當年受是被逼著嫁人的,其中隱情后面已經寫出來了,我就不劇透了,如果看過之后還是無法接受的,那我也無話可說了。 第3章 病重 胡大夫正在給葉清嵐診脈,屋里靜的落針可聞,眼看著胡大夫的眉頭越皺越緊,吳嬸兒紅著眼睛忍不住開口問道:“胡大夫,嵐哥兒怎么樣了?” 胡大夫皺著眉,神色十分難看,半響,他放下為葉清嵐診脈的手,道:“不太好。這孩子身子曾經受過寒,也沒有好好調養好,落下了病根,損了元氣,后來生孩子的虧空也沒有補回來,加之長久的辛苦cao勞,又吃睡不好,身子虛得厲害,這次受寒發熱,卻是將以前的暗疾一塊兒都引出來了,來勢洶洶,恐怕不容易好啊?!?/br> 一聽胡大夫這么說,吳嬸兒的眼淚頓時就下來了,抓著胡大夫的袖子追問:“怎么會這樣?胡大夫你一定要救救他,你一定要救救她,嵐哥兒他,他太苦了啊——” 胡大夫趕忙安撫道:“你放心吧,我會盡力的?!?/br> 說完,胡大夫從自己的藥箱中取出了一包藥,遞給吳嬸兒,然后道:“這是我自己配的退高熱的藥,嵐哥兒現在身子虛的厲害,很多效用比較大的藥反而不能下,否則就成了催命的了,得先一步步來,先把燒退了。這藥文火慢熬,三碗水煎成一碗即可?!?/br> 吳嬸兒“唉”了一聲,伸手接過,這時,一旁一直安靜站著的季春山突然開口道:“吳嬸兒,你照顧清嵐,煎藥的活兒我來吧?!闭f著便抬手要拿過吳嬸兒手中的藥包。 吳嬸兒卻手一晃,躲過了季春山伸過來的手,看都沒看他一眼,而是對胡大夫道:“胡大夫,我回家去先把藥煎了,勞煩您替我照看會兒嵐哥兒?!?/br> 胡大夫看了眼訕訕地收回手,一臉無奈的季春山,道:“好,你放心去吧,我在這守著?!?/br> 吳嬸兒點點頭,道了句“那就麻煩您了”,這才站起身抱著自己懷里的季寧煦離開了。 吳嬸兒帶著季寧煦離開了,季春山卻也沒閑著。他可沒忘記葉清嵐身上還滿是前身弄出來的各種傷痕,尤其是下半身股間,更是有著嚴重的撕裂傷。 問胡大夫要了治外傷的藥后,他先去廚房燒了一鍋熱水,然后為葉清嵐擦洗身子,清理傷口,然后小心細致的上好藥,再將一件干凈的單衣撕成兩指寬的布條包扎好傷處。等做完這一切,季春山自己也已經是滿頭大汗,這時,吳嬸兒帶著季寧煦端著一碗藥進來了。 藥煎好了自然是要喝的,可葉清嵐昏迷著,意識全無,竟是一點藥都喂不進去。 “這可怎么好?藥吃不進去,這病怎么會好呢?!眳菋饍杭钡牟恍?,可藥汁就是喂不進去,都灑到了被子上。 季春山沉默了片刻,然后上前一步一言不發的接過了吳嬸兒手里的藥碗,又讓吳嬸兒幫忙把葉清嵐身子扶起來一點。 吳嬸兒不明所以,但還是照他的意思扶起了葉清嵐,然后就見季春山一仰頭一口喝光了碗里的藥。 吳嬸兒眼一瞪,剛要開罵,又見季春山俯下身,一手捏著葉清嵐的下巴,使他的嘴張開,口對口將藥汁哺進了葉清嵐嘴里,一手來到葉清嵐的咽喉處揉按,藥汁順利的被葉清嵐吞下。 藥喂下去了,季春山松了口氣,然后就看到吳嬸兒和胡大夫都神情怪異的看著他。他知道,他的舉動在這個時代即使是夫妻間,也是比較出格的了。 葉清嵐現在昏迷著,藥汁勉強可以喂下去,食物卻不行了,這里又不像醫學發達的現代可以輸葡萄糖營養液什么的。胡大夫便又從自己的藥箱中取出了一包切好的參片,交給吳嬸兒給葉清嵐熬些參湯喂下,補充氣血。參湯熬好了,依舊是季春山嘴對嘴的給葉清嵐哺下。 胡大夫又把了把脈,見脈象雖弱卻平和安穩,不由的安心了些,便也告訴了吳嬸兒季春山兩人,兩人聞言心頭自是也微微松快了一些。 胡大夫今日還有別的病患要去復診,便打算先離開,估計等葉清嵐燒退了人醒了,他差不多就回來了,到時看看葉清嵐的情況再開方子,季春山親自送了胡大夫出去。 到了院子里,季春山從懷里掏出了一個荷包,將里面幾小塊碎銀子以及幾十枚銅板全都倒了出來,有些不好意思地對胡大夫道:“胡伯,勞煩您走這一趟,這里一共是一兩二錢銀子并四十二文,是給您的診費和藥錢,也不知道夠不夠,我現在身上只有這么多了,差多少你告訴我,回頭補給您?!?/br> 胡大夫一愣,卻是搖了搖頭,將季春山拿著銀錢的手推了回去,在季春山不解的目光中,道:“退燒藥都是我自己采自己種出來的,那包參片也不過是幾年的參,都不是什么值錢的玩意,一個村的,都不容易,不必如此?!?/br> 季春山卻道:“那怎么行,值不值錢的您也是費了心力的,哪能如此,您如果當真不收,那日后再有個頭疼鬧熱的,我可不好意思去請您了?!?/br> “嘖,你這孩子,真是?!焙蠓蜣哿宿酆?,面上是似乎被季春山的堅持弄得有些無奈,心里卻十分詫異。 好歹在村子里住了不少年了,季春山什么性子他是清楚的,看上去長得人高馬大人模狗樣的,實則內里卻是烏漆墨黑的一團,人嫌狗厭。他看不上季春山這么個潑皮無賴,從無交集,但對葉清嵐父子倆卻是十分同情惋惜,暗中多有扶助。 自今晨季春山焦急的去請自己為葉清嵐救治,到剛才聽得季春山一番言語,胡大夫只覺眼前之人似乎和他舊日所知完全不同,似完全變了個人。難道是因葉清嵐病重終于使得季春山良心發現痛改前非?還是季春山早已改邪歸正,只是自己過去因不喜鮮少關注從而不得而知,可若早已悔改,那葉清嵐又如何會有今日情狀? 胡大夫百思不得其解,但他又哪里會想到,此刻的季春山卻已是借尸還魂的異世之人了。 見季春山似轉了性子,胡大夫便說道:“錢我是不會收的,不單對你,村里頭人從我這看病拿藥都是不收錢的,你若真覺得的過意不去,那就去替我挑幾桶水,擔幾擔柴,村里人也都是如此?!?/br> 胡大夫都那么說了,季春山也就不好再堅持,笑道:“也好,那以后胡伯家的水和柴就由我包了?!蓖瑫r心頭打定主意,回頭等葉清嵐好了些,身邊離得了人了,便去給胡大夫挑水擔柴,以作酬勞。 見季春山將銀錢裝回了荷包,胡大夫點了點頭,想了想,試探性的說道:“嵐哥兒此番發熱,卻是引得舊疾復發,且來勢如潮,若要恢復如常人一般,怕是要耗費良久。且不得再辛苦勞累不說,還需得藥食雙補,銀錢花費更是不知幾許?!?/br> 見季春山果然皺起了眉,胡大夫接著道:“此番若不好生修養調補,怕是,怕是壽命不足十個年頭了?!?/br> 季春山心中一驚,十年,那不是葉清嵐最多只能活到三十二歲便…… 怔愣片刻,季春山眉宇間透出一絲鄭重,沉聲道:“胡伯,從前是我被豬油蒙了心,混賬無狀,虧欠清嵐極多,他落得如今境地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爹娘臨終前都要我善待清嵐,與他彼此扶持長長久久,諄諄教導言猶在耳,我卻將之拋諸腦后不曾一絲一毫放在心上,如今想來可謂不孝至極?!?/br> “清嵐此次病重,對我亦如當頭棒喝,我已知從前犯下諸多過錯,決心改正彌補。清嵐是爹娘為我娶來的妻子,自進門侍奉公婆,生育子嗣,料理家事,無一過錯,我自當尊他,重他。如今他病勢纏綿,不管要花費多少時間、心力、金錢,我自當竭盡全力,絕不讓清嵐不得以見煦兒將來娶妻生子之日?!?/br> “你此話當真?”胡伯微瞇了瞇眼,認真的問道。眼前的季春山雖和從前一般面貌,但給他的感覺卻和從前相比有著天地般的差距,從前的季春山只瞧一眼便讓他心中生厭,而如今的季春山目光清正神情真摯言辭懇切,令他心中不由自主的生出信服之感。 “蒼天在上,日后我季春山若有違今日之言,當天地不容!”季春山斬釘截鐵的說道。葉清嵐季寧煦本就是原身的責任,如今他成了原身自然也要一并擔起,無可推諉。 “好!好!好!”聞得季春山一番話語擲地有聲,胡大夫心中的石頭終于平穩的落了下來,心中欣喜之下連說了三個好字。 他雖然一開始就決定還如從前一般繼續暗中為葉清嵐治療調養,但終究治標不治本,葉清嵐父子依舊陷在水深火熱之中,而如今季春山醒悟悔改,并自覺愧對葉清嵐父子,決心以后善待之,對葉清嵐父子來說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了。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父母泉下有知,想來也能有所安慰了?!焙蠓蚋锌?。 季春山沒有說話,季父季母若真泉下有知,知道一個不知打哪來的孤魂野鬼占了他們兒子的身子,只怕會氣的從墳塋中蹦出來吧。 “嵐哥兒那你放心,老頭子我別的不行,一身醫術自認還是拿得出手的?;仡^我好好擬個方子,只要你按我的囑咐好生照料,不要說得見煦兒娶妻生子了,就是孫子孫媳曾孫,日后也是能見到的?!闭f罷,胡大夫還笑瞇瞇地拍了怕季春山的肩膀。 聽胡大夫如此自信有把握,季春山心中一松,不禁面容微緩,笑道:“如此,我心中的愧疚也能稍減一二,日后就有勞胡伯了?!闭f著,對著胡大夫深深作了個揖。 胡大夫趕忙將人扶起,佯怒道:“你這娃兒怎的如此客套!我與你父兄弟相稱,你喚我一聲伯父,我自將你如侄兒般看待,自是不必見外。得了,不用送了,你回去好好照看嵐哥兒,我先走了?!闭f完,不等季春山再說什么,便一甩袖子背著手朝門外走去。 季春山無奈地笑了笑,目送胡大夫出了門,才轉身進屋。 東屋里,吳嬸兒守著葉清嵐,時不時的為葉清嵐擦擦額頭滲出的汗珠,見季春山進來,動作頓了一頓,卻也沒有說什么。 第4章 雞蛋 中午的時候,葉清嵐依舊昏迷著,高熱也沒有退去的跡象,吳嬸兒不放心,寸步不離的守著,好在還在胡大夫所說的時間之內,二人倒沒有太多的擔心。季春山作為‘罪魁禍首’,知道自己不被待見,便不在人跟前礙眼,轉身去了廚房。 季春山一家住的房子在村子北邊的最邊緣,是農村里最普通的茅草頂泥坯房,面積不大,枯樹枝圍了個半人高的籬笆圈,幾塊破木板子拼成了扇門,只有三間正房、一間廂房和一個用來放木柴和板車的草棚子,正房后面則是菜園子、雞舍和茅廁。正房進門是平日里待客吃飯的堂屋,左右各兩間屋子,東屋是季春山一個人住的,西屋則是雜物房以及葉清嵐和季寧煦睡覺的地方。 廂房也就是廚房,也不大,只有十幾平,門外貼墻放著一口半人高裝水的大缸,進門的左手邊壘著一個有兩個灶眼的灶臺,旁邊放著一個木架子,上面擺著罐碗盆碟刀案鏟勺等廚房用具,是除了冬天外平日里做飯的地方。 廂房的另一半空間則是一整套的做豆腐的用具,一個直徑五六十公分左右的石磨,可以說是這家里最值錢的東西了。豆腐這種食物是最近幾年才出現的東西,據說是京城里某個熱衷修仙問道的王爺折騰出來的,一開始大家覺得新鮮,很是追捧了一陣,但隨著會做的人越來越多,豆腐也就變的越來越不值錢了。 季父是個木匠,當初給不少人家做過做豆腐的用具,后來便干脆給自己家也弄了一套,可誰知,他剛把定好的石磨弄回家,弄齊了一整套的用具,豆腐就不值錢了。 做豆腐這活兒費時間費力氣,繁瑣辛苦不說,也不像之前似的賺得多了,便不值當再做了。因此,這套用具便擱置在季家的雜物間里,好在石磨平日里還可以來磨磨面什么的,不算太虧。 季家敗落后,這套做豆腐的用具終于派上了用場,雖然辛苦利薄,但卻是除了那兩畝田地外,季家唯一的收入。 自打一年前季母過世,葉清嵐離開季家不成后,做豆腐的一切活計便都落到了葉清嵐身上,每日如何勞累不說,賣的錢卻一個銅板也落不到他手里。 嘆了口氣,季春山蹲下身子開始引火燒灶,準備做飯。好在他還擁有原身的記憶,用火鐮這種東西生火雖是第一次,但嘗試了幾次也就會了。 看著燃燒的火焰,季春山怔怔的有些出神。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來到這里,不知道原來的季春山怎么了,是還留在身體里,還是已經死了,亦或是像他一樣也去了某個世界在某個人身體里繼續活著? 他什么都不知道,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多想無意也無用,比起浪費精力在他自己無法控制的事上,還是專注眼前才是最重要的,不管他是誰,他在哪,他總要活下去,日子總要繼續過下去。 忙活了一通,很快,一頓簡單的午飯就做好了。一盤白菜燒豆腐,一盤大蔥炒雞蛋,還有一碟切成細絲的咸菜疙瘩,主食則是煎的兩面焦香的蔥油餅,外加一盆南瓜玉米粥。 將飯菜端上堂屋的方桌,擺好碗筷,季春山便進了東屋,“嬸兒,我簡單做了點吃的,這折騰了一上午了,您和孩子也都餓了,先去吃點吧,清嵐我來守著就好?!?/br> 吳嬸兒看了季春山一眼,卻是語氣頗為和緩地說道:“你從早上忙活到現在什么都沒吃也是辛苦了,還是你先吃吧,別餓壞了身子。煦兒上午在我家吃了點,我倆娘兒倆晚點吃也無妨?!?/br> 吳嬸兒如此的和藹體貼卻是讓季春山一時些受寵若驚,轉念一想,便想到了胡大夫臨走時自己的那一番言語,想來一墻之隔吳嬸兒聽到從而對自己改變了看法也是有可能的。 想罷,季春山便笑道:“我剛剛在廚房做飯的時候抽空填補了一些,現下是不必再吃了。飯菜再擱著怕是要涼了,還得勞煩吳嬸兒幫我哄著煦兒多吃些才好?!?/br> 季春山如此說,吳嬸兒便不在推辭,抱著季寧煦來到了堂屋。堂屋正中靠墻放著一張方桌,桌上擺著熱氣騰騰的飯菜。 季寧煦一直被吳嬸兒抱著,看著桌上的飯菜抽了抽小鼻子,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嵌在在那巴掌大的瘦弱小臉上,可愛的令人心酸。 吳嬸兒夾了一筷子雞蛋送到他嘴邊,誰知季寧煦卻一下子捂住了嘴,不住地搖頭,怎么也不吃。吳嬸兒有些莫名,雖然上午回家熬藥的時候給季寧煦吃了些東西,但過了一上午也該餓了,怎么會不愿吃呢? 吳嬸兒將那筷子雞蛋放進自己嘴里,嚼了嚼軟嫩可口味道適中,還有淡淡地蔥香味,好吃得很。 又夾了一筷子雞蛋送到季寧煦嘴邊,吳嬸兒語氣和藹的哄道:“煦兒乖,來,把這雞蛋吃了,吳奶奶剛嘗過了,好吃得很,煦兒多吃點,吃飽了,好長大,好不好?” 誰知平日一向乖巧的季寧煦不知為何此時卻變得十分不‘乖巧’起來,無論吳嬸兒怎么說怎么哄,就是不肯挪開捂著嘴的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