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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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容宣也不知是否相信了小春的話,只含笑看他,小春卻是連忙找到了話道:“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br> “何事?”謝容宣輕問。 小春也不知是當真有事還是臨時想起來的,皺眉半晌才將兩手支在身側,傾身上前似有顧忌的問道:“容先生,那位聞音姑娘,是個很厲害的人吧?” 聽見小春這話,謝容宣毫不遲疑,輕笑著點頭道:“當然,聞音姑娘很厲害?!?/br> 這番話被門口站著的聞音一字不漏的聽了進去,她抱著雙臂倚靠在門口,禁不住別過臉抿唇笑了起來。 謝容宣夸起人來倒是一點也不含糊,她長這么大,也被人夸過不少次,不知為何這還是頭一次有了臉紅的感覺。 那邊謝容宣接著夸聞音,甚至還說起了她從前在明舒山莊里面救人的事情,他說得詳細至極,只恨不能將聞音當初與人打斗時候的一個動作分作三種角度來交代一番,聽得那從來沒離開過敬州城,也沒見過什么大場面的小春目瞪口呆連連發問。 聞音長這么大還是第一回聽到有人這么不遺余力的夸她,好在屋里面兩人沒有聊上多久,小春就又發問道:“容先生與聞音姑娘是認識的,那先生是不是也很厲害?” “我?”謝容宣笑意微斂,垂眸低聲道:“我不是?!?/br> 屋外的聞音亦是止住了動作,再度回頭往屋內看去。 小春顯然沒有相信謝容宣的話,他接著又好奇道:“容先生,你以前是什么人?你為什么會留在這里?” 聞音覺得小春這孩子簡直就像是被她專門派去探聽謝容宣的事情的,他所問出的事情,幾乎正好都是聞音所想要知道,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去問的。 如今有這個少年開口,自是正合了聞音的心意,她很快凝神注意起了屋中的動靜。 謝容宣對于小春也算是有問必答,他應道:“因為我還不能回去?!?/br> “為什么?”小春不解。 謝容宣聲音一如往日寧靜低和:“我是被先生救回來的,后來又受了當地人許多照顧才能夠好好地活著,現在這里出了事,而我恰好能夠幫得上忙,我自然不能離開?!?/br> “先生不害怕嗎?”小春問道。 “很久以前就不怕了?!敝x容宣依然淺笑,“不用再躲在別人的后面接受他們的保護,而是能盡自己所能及的力量做些什么,我很開心?!?/br> 小春神情依然還有幾分茫然,只喃喃道:“先生是這樣以為的嗎?” 謝容宣但笑不語。 屋中頓時沉默了下來,屋外的聞音亦是沉默,她還記得自己第一次帶謝容宣離開謝家的時候,兩個人坐在酒樓當中喝酒。那時候她指著客棧里的男人們細數一通,心里面卻想著不知謝容宣將來會變成那其中哪一個模樣。 他哪種都不是,他依然是謝容宣。 就在這片沉默之間,屋內的小春猶豫許久,終于輕咳一聲,再次出聲道:“容先生?!?/br> “嗯?!敝x容宣輕輕應下。 小春看起來比之方才還要緊張不少,欲言又止的模樣看得門外的聞音也忍不住緊張了起來,仿佛此刻待在房間里問問題的不是小春而是她自己。 磨蹭了好一會兒之后,小春終于低著頭,細聲道:“我能不能問一個問題?” 謝容宣自然點頭答應,小春卻又等了好一會兒,才抬頭用一雙黑眸直視謝容宣的臉,鼓起勇氣問道:“容先生的臉……是怎么弄傷的?” 聞音心神微凜,不禁仔細去看謝容宣反應。 自見面時起,聞音便一直在意著這件事情,然而她卻始終不能開口,也不敢開口。謝容宣從前女裝時候便是煙州第一美人,無數人為他的容貌而傾倒。而他從前也是個十分注重打扮的人,不論穿衣還是飾物,總是極為講究,如今他容貌變成這般模樣,他究竟會有多難過? 聞音甚至不敢去觸及這層傷口,所以只能裝作不知,只能裝作什么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但現在,這個問題讓小春問出來了。 房中再度陷入安靜,但讓聞音料想不到的是,謝容宣的神情看起來非常的平靜,平靜得就像是小春所問不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聞音將這神情看在眼中,謝容宣越是平靜,她的心情便越是難以平復。 屋內的小春與屋外的聞音都在等著這個答案,謝容宣低頭與小春對視片刻,終于道:“其實……” 聽得謝容宣終于開口,小春當即認真著一張臉往他看去。 然而謝容宣這話卻沒能夠說完,因為就在他說話的同時,另一道聲音自外面傳來,打斷了他將要出口的話。 打斷謝容宣的話,火急火燎的自外面跑來的人是阿哲,他一路奔來神色十分緊張,口中大聲道:“師姐!謝公子!不好了!” 他這般喊著,人已經到了謝容宣的屋前。他看著正靠在房門口的聞音,不解地想要開口詢問,卻是被聞音當即一眼瞪了回去。 作為從小就跟著聞音四處跑的小師弟,阿哲別的本事或許有待磨練,但一身察言觀色的本事卻是早已經爐火純青。他面色一變,當即點頭捂住了嘴,待整理好語言之后才與聞音對視一眼,推開謝容宣的房門走了進去。 謝容宣也早聽見了阿哲的聲音,只是沒料到跟阿哲一起進來的還有一個聞音。 聞音當然不愿被發現自己方才一直就躲在門外偷聽,于是趕緊將事情扯到阿哲的身上去:“阿哲,你剛才想說什么?” 就在阿哲這么折騰的功夫,客棧當中其他人也都聽見了動靜,不過多時阿九元子兩個少年,還有其他幾名武林人士也都跟著到了謝容宣的房間當中,原本還算寬敞的房間此時擠下這么多人,頓時顯得狹窄起來。 然而這時候實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阿哲見眾人到來,道是正好一口氣解釋清楚,于是道:“我們前幾日不是為了躲避金察國人的追殺所以進了山野里面嗎,所以這些天來的消息也都無法知道,所以我剛才出去買東西的時候正好打聽了一下,結果我打聽之后才知道……原來這兩天金察國已經打進了敬州城?!?/br> 聽到敬州被金察國占領,幾名少年難免神情黯然,而聞音與其余幾人卻并不覺得詫異,敬州早已是一座死城,在她看來被金察國占領本也就是時間的問題。 然而阿哲接著又道:“這還不是最要緊的,最要緊的是他們攻入敬州之后沒有停下來整頓,又接著將敬州城附近的城鎮都占領下來,如今從敬州到經天關以外的地方,如今都在金察國的巡視之內,這座小鎮恐怕也不能待上太久了?!?/br> 聞音終于蹙起了眉頭,她本也料想過金察國會有這樣的打算,用最快的速度將敬州后方的幾座小城鎮一起攻下,然而她卻也沒料到對方會那么快,因為這樣顯然更加損耗兵力與戰力,對他們來說本不是最好的選擇。 他們究竟在著急什么? 聞音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因為阿哲的話還沒有說完,他喘了一口氣,分了三次總算將這話說完道:“聽說他們在這附近找一個人,一個……臉上有巨大疤痕的男子?!?/br>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明白了他們的目的。 他們要找的人,是謝容宣。 那群人果然已經知道了經天關的安排,想要在謝容宣回去之前,先將他劫下,他們極力想要阻攔糧道修復,自然會使出十分手段,若是謝容宣此番被劫,必然是兇多吉少。 聞音神色驟然凝重,其余幾名江湖人也都禁不住往謝容宣看去。三個少年臉色皆是難看,相互對視間阿九忍不住皺眉扯著謝容宣的衣袖道:“你們答應過要帶我們回去,這老怪物雖然丑了點,你們也不能說話不算話把他丟下?!?/br> 聞音聽見這話,回頭認真道:“我絕不會丟下他?!?/br> 這話毫不猶豫,也無拖泥帶水,一語之下仿佛重若千斤,聽得三名少年皆是一怔。 然而謝容宣臉上那明顯的疤痕的確是個問題,聞音雖然這般說起,但想要避開金察國的視線帶謝容宣繼續上路,卻實在有些困難。 就在眾人沉吟之際,方才一直安靜著的謝容宣卻突然出聲道:“這個……你們應該不用擔心?!?/br> 眾人聞言再度往謝容宣看去。 謝容宣似有幾分猶豫,卻仍道:“我有辦法?!?/br> 第五八章 “容先生到底有什么辦法?”幾名少年擠在一起,相互低聲交談著, 元子抬眼看著緊閉的房門, 心里面不禁有些擔憂。 方才謝容宣說自己有辦法, 道是需要準備一些時間,是以便先回到了房中,也不知究竟在做些什么, 其余人只得等在外面,也不知謝容宣究竟做出了什么樣的打算。 他雖說自己有辦法,但其實眾人都知道, 如今的狀況, 若非改頭換面,否則絕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逃過那些金察國人的搜尋。 謝容宣臉上的疤痕實在是太過明顯, 就連喬裝改扮都做不到, 對方只要打探一番,立即便能找到臉上有疤痕的人。 而若蒙面,更是引起旁人的注意罷了。 聞音默然站在一旁, 緊盯著謝容宣緊閉的房門一語不發。 幾名少年還在小聲交談, 小春受著傷, 此時正由元子扶著,他神色低落, 低聲又道:“其實剛才我在和容先生說話,他這幾年也經歷了許多不好的事情,幾個月之前他原本也可以離開敬州的,他是為了照顧受傷無法離開的我們才留下來的?!?/br> 小春說的話本是事實, 幾名少年心中其實早也都清楚,但有些話沒有說出來的時候,他們便不必去太過認真的思考。 直到現在,小春將這句話說了出來。 幾名少年面面相覷,元子猶豫著朝阿九道:“容先生會不會生氣了?是不是你平時說話說得太重了?” “不是一直都這樣的嗎?”阿九皺眉反駁了一句,但見兩個少年依舊盯著自己,態度這才稍微軟了一些,咕噥一聲道:“那……那怎么辦?” “容先生這樣照顧我們,你不該這樣稱呼他的?!毙〈郝曇舻腿醯恼f了一句。 阿九扭頭瞪了他一眼不滿道:“就你懂事,就你聽話,是了吧?你害死先生的賬我還沒跟你算呢!” 小春連忙縮了縮脖子不敢再開口。 三個少年也不知是出于什么默契,突然之間同時往聞音看去。 聞音正抱著雙臂靠墻站著,見幾個小鬼扭頭過來,自然知道他們想說什么,于是挑眉道:“不論怎么樣,我一定比你們更想帶他回去?!边@種希望不光來自于經天關目前的戰事情形,還于她自己有關,還關系著那個如今還在煙州等著自己兒子的謝家老爺。 煙州的日子大概是她所經歷過最愉快的日子,而她不愿意它就這般消散如煙,就算是如今戰事四起,家國早已大亂,但她依然希望等到結束之后,一切還能夠恢復如初。 聞音的心思,幾個少年自是無法理解,他們只是聽著聞音這話安心不少,隨之開始催促阿九一會兒給謝容宣道個歉。 “煩死了,我為什么要道歉……”三人還在說著,那邊原本緊閉的房門終于在這時候打開了來。 或許是因為等的時間太長,眾人又急欲想知道謝容宣所說的辦法究竟是什么樣的辦法,所以在房門打開的剎那,幾乎所有人都齊齊扭頭往那處望去。 這一望之下,房門口站著的十數人……瞬間呆成了十數只鵪鶉。 走廊里寂靜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那門后走出來的人身上,仿佛從未認識過那個人。 謝容宣有些不甚自在的迎著人們的目光,終于在人群中找到了不論何時表現都最為鎮定的聞音,低聲解釋道:“以前云徽給過我一種易容藥,能夠在人臉上易容出傷疤模樣,說是出門在外有所不便,或許能派得上用場。我本以為自己不會有用得著的時候,沒想到后來真的用上了?!?/br> 聞音沒有立即回應謝容宣的話,她正看著那人,神情無比專注,無比認真。 謝容宣臉上的那道傷疤早已經被洗去不見,如今的模樣,正是聞音所最熟悉的樣子,正是兩年之前,那個在煙州城中掀起了無數風波的,讓人尋遍山花,讓滿城燈火綻盡數月,只為博他一笑的煙州城第一美人。 這樣的謝容宣,猶如春風初綻的那一抹嫣然,美得靜雅柔和,卻又占盡風華。 謝容宣獨自在外,怕自身容貌惹來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才會用上易容的藥。他在外許久,總有一些方法保護自己,這也是其中一種。 所以謝容宣還是好好的,他比聞音所以為的,更懂得如何照顧自己,保護自己。 聞音忽然記起當初在柳州分別之后,某日阿哲與她閑談,曾經說起過謝容宣。 阿哲說,當初謝容宣遇險之后,與他在屋中聊過幾句。謝容宣知道聞音擔心自己,便要阿哲轉告聞音,說是不必太過擔心他,他說,他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那時候阿哲沒怎么將這話當一回事,所以也沒有轉告,到了后來才突然間提起,興致來潮的說起,聞音聽罷也是失笑,只道是那位千金大少爺從小便受盡疼愛的長大,走出家門怕是連路都不認識,更別說要獨自照顧好自己了。 但是直到現在,聞音才知道他那時候,并不是隨口說說而已,這兩年來他過得很好,他比旁人所以為的還要懂得照顧自己,他并不是當真如看來那般柔弱。 聞音看著謝容宣熟悉的容顏,眨了眨眼,將眼眶里微微泛起的酸澀感壓了回去,心中只覺無限溫柔,無限溫暖。 自見面起便壓在心頭的沉重感消失不少,聞音只覺得,真是太好了,謝容宣還是好好地,真是太好了。 就在眼前的沉默之間,聞音上前兩步,迎著所有人的注視,輕輕擁抱了謝容宣。 謝容宣全然沒料到聞音突然會有這般動作,他隨之怔在當下,感覺到聞音微有些細瘦的胳膊勒得自己有些生疼,這才目光柔和的笑了起來,輕輕撫過她的后背。 聞音臉埋在謝容宣肩頭片刻,整理好心緒,這才終于再次抬眸,眨眼朝謝容宣笑了起來。 兩人視線交錯,聞音的視線沒有停留太久,似乎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常,她很快便松開謝容宣再次回過頭來,轉而對眾人道:“既然這樣我們繼續趕路,金察國那群家伙想找臉上有疤的人就讓他們找去吧,看他們能找到何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