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他一抬頭,瞧見韓嘉彥進來,連忙起身,繞過桌案去迎她: 姐夫!你可算來了,朕等得好苦。 臣參見陛下,陛下萬安。韓嘉彥行禮,臣因故耽擱,讓陛下久候,心中惶恐。 莫要多禮,府中可安好?長姊可安好?官家連環發問,滿心關懷,焦急不已。 長公主一切安好,官家放寬心。我們府中婢女的案子,開封府正在有條不紊地調查中,您應當很快就能看到結果。她也并未給綠沅辯駁開脫,只以官方調查者的身份說話。 朕絕不信長姊府中人會殺人犯法,定是甚么人處心積慮要陷害你和長姊。官家的怒意逐漸涌了上來,朕就知道最近會越來越不太平,距離我親政越近,越是如此。 韓嘉彥并未接話,她知道此時她不應該發言。 官家繼續發泄道:這個蔡香亭,從今年五月端午時,就暗地里要謀害于你,只是因為證據不足,又因是蔡卞的兒子,朕才放過他。眼下他被人殺了,居然還是死在了你與長姊的府邸旁,朕可不是瞎子,有人要暗中害你,害長姊,實際也是要暗中害朕!@無限好文,盡在海棠書屋 官家息怒莫要傷了身子。韓嘉彥見他愈發激動起來,這才出言安撫道。 到底是誰,甚么人如此惡毒!官家氣得發抖,朕沖齡踐祚,就如此不受人待見嗎?! 官家慎言。韓嘉彥撩開袍擺跪地俯身。 官家喘息了片刻,變色發白地道了句:姐夫平身,是朕失儀了。 韓嘉彥這才重新站起身來,官家抓住她的手腕,拉著她在偏殿的茶案旁落座,又命內侍取來他方才正在看的文書,遞給韓嘉彥道: 蔡香亭的死訊已經急報潤州蔡卞以及成都蔡京,這一封是蔡卞夫人王氏的上書,言辭激烈又哀切,朕瞧著很不舒服。她是王介甫的女兒,又是長輩,朕實在不知該如何面對。 韓嘉彥瀏覽一下這封文書,書信旨在控訴此案兇徒,話里話外都在提醒官家絕對不可徇私舞弊,要求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顯然是認定了韓嘉彥、趙櫻泓指使婢女殺害蔡香亭為真相了。 此王氏并非是蔡香亭的生母王氏,而是蔡卞的正室、王安石之女王氏。那位妾王氏只是恰好與正室夫人同姓。此時這位王氏也在汴京城中,蔡府的事都是她在主持。 王氏有乃父之風,行文頗有王介甫那雷厲風行、桀驁不馴的氣魄,字字誅心,確實瞧著很不舒服。但她似乎并無她父親的頭腦,對事實的判斷實在南轅北轍。 又或者,她其實是故意為之。 難道真有甚么人在暗中推動此案發展?這個案子如今最大的嫌疑人依舊是李玄,最大的目標就是自己與張定遠。將自己與張定遠同時牽扯進去,驅虎吞狼也好、鷸蚌相爭也罷,得到的結果必然是對李玄有利的。 但韓嘉彥看完這封王氏的上書后,覺得似乎還有其他人正在利用這個案子,想要將它做大,牽扯更廣。那這就幾乎只有一種可能向太后下場了。 不過這些只是猜測,她還需要看到蔡氏兄弟對此案的態度,才好斷定向太后是否當真下場了。 官家暫時還是以安撫為主,案件就著司法程序走,不可留人話柄。韓嘉彥闔上此書,說道。 是,也只能如此。朕就是恨,你與長姊總是因為朕而成為靶子,受人攻擊,總不得安寧。他嘆息道。 韓嘉彥微笑,道:此次事件,其實并不單純是有人要陷害臣。官家知曉臣一直在查娘親亡故一案,現如今查到了白礬樓的張定遠與娘親當年的案子有關聯,您也知道一直有一個神秘的畫師李玄在其中作祟,至今攪動四方不得安寧。 臣懷疑,這次的案件仍然是李玄在其中作梗,她陷害我府上婢女殺蔡香亭,是因為蔡香亭實際上與張定遠安排的歌妓就在府邸旁私會,而張定遠之所以會安排那歌妓去服侍蔡香亭,是因為他們要談一筆軍械走私的生意。 蔡香亭曾在殿前司御龍弓箭直擔任職務,與弓箭直之中的人交好,張定遠通過他的關系,以弓箭直的名義定了一批軍械出來,打算走私出境。 官家連忙道:朕都聽馮謙匯報過了,正要問姐夫事情始末。 韓嘉彥點頭,將當年李蘊娘子竊聽到張定遠私會遼使,向遼使透露元昊之子下落之事,以及自家娘親可能與元昊之子有所關聯的背景說了一下。 她當然不會告訴官家那位元昊之子可能就是劉興武,甚至可能就是自己的生父,這猜測至今也只是猜測,說出來對于韓嘉彥本身并無任何好處,反而會帶來巨大的麻煩。 官家感到震驚:所以姐夫是懷疑當年楊大娘子亡故,是因為白礬樓泄露了元昊之子下落,西夏細作因此找上門來逼問楊大娘子,楊大娘子因此被害死? 韓嘉彥點頭:是的,臣是這么想的,那李玄應該也是這么想的。她因此要對白礬樓進行報復。這么多年來,李玄已經將能夠報復的人近乎全殺盡了,如今就只剩下白礬樓的張定遠還活著。張定遠背后的集團這是個龐然大物,想必李玄一直在尋找最佳的報復方式,不僅僅是殺了張定遠,而是徹底摧毀他背后的集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