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我當時嚇壞了,腿都軟了,強撐著身子,拿著家里的柴刀沖進老丈人屋里,就見老丈人已經是那般模樣,大黑狗也死了,窗戶也被劈開了,兇徒跳窗跑了。 你看到兇徒的模樣了嗎?韓嘉彥問。 只看到了一個黑影子,一下竄了出去。根本看不清長甚么樣子。劉木匠道。 晌午過后,兩個京中的差役將我爹送過來,我就覺得不妙,誰曾想晚上就出事了定是,定是十多年前那個索命鬼又回來了,嗚嗚嗚錢氏哭訴起來。 關于這個索命鬼,你知道多少?韓嘉彥聞言,追問道。 我啥也不知道,我就知道我爹自從十多年前攤上那樁劫殺案,就沒過過一天安生日子。朱九死了,鄭保正也死了,若不是他逃去外地,恐怕也不會活到今天。我本以為這么多年,也該過去了。誰曾想今天他被差役送來,我就知道這事兒還沒完!錢氏悲愴道。 劉木匠附和道:唉,可不是嘛,我也是看那鄭保正家里的孤兒寡母可憐,才會收他家兒子當學徒,學點手藝,以后吃飯不愁。都是同病相憐的人。 韓嘉彥問:恕我多嘴一問,聽聞你們夫妻與老丈人關系不睦? 他三不五時要我們拿錢接濟,賭癮難戒,一把年紀了安定不下來,到處漂著,叫人擔心。因著這些事,我與他也是鬧得不可開交但到底是我老丈人,他人就這么沒了,我們也劉木匠說不下去了。 韓嘉彥心知自錢大石返回相州,這些年來出入賭場能夠安然無恙,全是因為李玄并未對他窮追不舍。但如今自己又將李玄引來了相州,李玄開始翻舊賬,再度查到了錢大石頭上。她定是要殺他以報當年之仇了。 思及此,韓嘉彥心中不好受,自己也許就不該來相州的,行事也該更隱秘一些。但事到如今,后悔已無用,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她必須抓住。 我會給你們一個公道。她丟下這句話,便步出了劉木匠家。 她自破開的窗外查找線索,果然發現有血跡落在了劉木匠家的院墻之上,那是半個指印,李玄確實被咬傷了!血跡往南側綿延而去。 韓嘉彥瞇眼,心中升起一股難以遏制的興奮之情:李玄,這回是你自己冒進行事,你既然敢在這個節骨眼上殺人,就要有被抓住的覺悟。 眼下龍堯劍不在身邊,她沒有趁手的兵器。她心知李玄狡猾,且手段詭異,與她正面對上,恐難占上風。但眼下若她不親自出馬,還有誰攔得住李玄這等狡詐詭異的人物? 她看向身邊侍候著的公主府衛兵,為首的王隋使的是樸刀,他身側的副將使一桿銀頭環子槍。身后的將士都掛弓帶箭,腰間懸刀。 槍借我用一用。她對那副將道。 這那副將遲疑,被王隋瞪了一眼,于是副將連忙恭敬地雙手呈給韓嘉彥。 韓嘉彥接過,拿在手中顛了顛,隨即將槍桿攔在腰間,扎、搕、挑、崩、滾、砸、抖、纏,一套槍法行云流水,英武非凡,槍尖震動的氣流刺破了夜晚的寧靜。 好槍!韓嘉彥贊了一句。 副將吃了一驚,他不知道駙馬郎竟然還會使槍,而且這槍術是真的不弱,像是有十年以上的功夫了。 韓嘉彥隨即又從一名士兵的馬鞍旁解下箭箙,道了句:弓給我。 士兵連忙聽從,韓嘉彥將箭箙掛上自己的馬匹,弓往身上一背,提槍上馬。 阿郎,您這是要做甚么?王隋頓時緊張起來。 抓兇徒,你們隨我來。韓嘉彥打馬就往村子南側去,她走得不快,全神貫注地分析著四野里的狀況,判斷李玄會往哪個方向而去。 阿郎!太危險了,萬萬不可??!王隋嚇得急忙要攔住她。 奈何此時有個村民急匆匆跑來,報道: 保正他們發現那兇徒蹤跡了!他往西南面跑了!洹河方向! 果不出所料! 追!韓嘉彥當即一馬當先,沖了出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 溫熱的夜風拂過面頰,暑熱在夜間也未能完全褪去。 寂靜的相州村野被攪亂,打著火把的追擊馬隊穿過田間,向洹河的方向急速沖去。河畔的樹林在夜風之中沙沙作響,馬蹄雜亂紛飛。 背弓提槍的韓嘉彥已然從林道樹木的間隙之間瞧見了黑夜里奔騰的洹河之水,水聲嘩嘩,與馬蹄聲混雜在了一起,仿若一曲夜奔調。 有一隊十來人組成的夜巡小隊出現在了道路側旁,那是一處過河的橋口。這群人同樣打著火把,是村中保正所帶領的保丁夜巡隊。 人在哪兒?韓嘉彥勒馬高喊問道。 往西南去了,前面還有一處過洹河的浮橋。為首保正回道,那兇徒太能跑了,我們追不動了,但是放了獵犬去追,循著狗叫聲應該能找到! 王隋,你派一隊人馬走這邊的橋過河,包夾過去。其余人隨我繼續追擊,駕!韓嘉彥絲毫不停,策馬繼續往西南方向猛追。 阿郎!你慢點!王隋在后面急得大喊,隊伍已經要追不上韓嘉彥。她馬術太過精湛,馬兒在她的控制下越跑越快,竟不覺疲憊一般。王隋這一停下來調派人手包抄,后方的大部隊已然與她脫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