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我方才問她未來想要做甚么,她如此迷茫,除了賣藝討好男子,她甚么也不會,不知自己未來到底何去何從。我心中很難受,她明明是如此一個活生生的人,為何那些人都不將她當人? 韓嘉彥嘆息,站起身來到她身后,張開手臂將她擁入懷中。 趙櫻泓靠在她懷中道: 災害肆虐時,即便官府能賑災,但這一個個的災民,不只是報給朝堂的數字,他們災后的人生,我不敢想。今日王師師是因幸運,遇上我們。而其他人呢?我曾讀曹cao的蒿里行:白骨露于野,千里無雞鳴。生民百遺一,念之斷人腸。我不想大宋到最后出現在這樣的場景,我們趙家人死后要被戳脊梁骨。 莫憂心,有一人幫一人,遇一事行一善,我們做我們力所能及的事。韓嘉彥望著牖窗之外的夜色,一時心緒悵惘。 第一百一十二章 韓嘉彥哄著趙櫻泓睡下了,夜半又悄然起身,去替換浮云子和龔守學。到樓下時,發現只有浮云子一人坐在大堂之內,一人獨自飲茶,依舊精神奕奕。 龔況知呢? 他支撐不住了,我讓他回去歇著了。浮云子笑道,隨即順手給韓嘉彥沏了一杯茶。 韓嘉彥坐在他身側,端起茶盞慢慢品。就聽浮云子道: 難得我倆安靜處一會兒,我有話要對你說。 韓嘉彥抬眸望著他,就聽浮云子道:你可曾想過你娘親,還有師尊,如此苦心孤詣地瞞著我們,不讓我們知曉當年之事,到底是出于何種目的? 多半是不想讓我們卷入是非之中罷,也許有些事,在他們看來過去了就過去了,后人不該再去追尋。韓嘉彥道。 即如此,我們還在這樣費心查找,豈不是違背了他們的意愿?浮云子道。 他們有他們的想法,可我也有我的。他們就這樣不明不白地離去,我如何能接受?師兄,你應該明白的,我們追查當年事,不正是因為心里過不去嘛。為了尋求心安,因而必須要知曉真相。 假如真相很難堪呢?假如真相會徹底敗壞你娘親還有師尊在我們心中的形象,又當如何?浮云子忽而沉聲問道。 韓嘉彥震驚地看著他,片刻后問道:師兄何出此言? 我困惑于,那玉衡子為何要救燕家村的村民。她應是有底線的,不該是那種窮兇極惡之輩。浮云子道。 她只是不愿過早暴露自己罷,燕家村水源被污染,這一查不就查到她頭上了?也許她還有甚么計劃需要等待時機,故而必須蟄伏,不能過早地被人盯上。韓嘉彥推測道。她似是有些生氣,道: 師兄,她可是殺了龔父的兇手,這等不顧惜人命之輩,必然是惡人,即便救人也是為了她自己,不是真的愛惜人命。你可莫要被假象糊弄住了。 浮云子似是還有所思慮,片刻后嘆息道: 唉我只是有這種預感,你知道我的我平日里看上去總是嘻嘻哈哈,開懷樂天。但我內心深處實則總是悲觀地看待一切。自從嵩山上下來,我就有一種難以言明的預感。她若當真曾與你娘親關系甚篤,為何又會走上邪路?你娘親那樣一個人,難道還不能將她往好的地方引導?也許當年事,黑白難分,是非難明。 他默了片刻,韓嘉彥也未曾接話,只是蹙著眉頭思索著甚么。 嗨浮云子飲下盞中茶,再度揚起笑容,不想那么多了,你要查,我就繼續陪你查。我也好奇,我這預感到底是準還是不準。我這些話,你也莫要太當真,就是些胡思亂想。 韓嘉彥舒了口氣,道:師兄,早些睡罷。 我去了。浮云子拍了拍她的肩膀,邁步上樓而去。 韓嘉彥一人坐在夜半空無一人的客棧大堂之中,陷入靜謐沉思。只有柜臺后值夜的店家的鼾聲陪伴著她。 一夜無話,翌日五月十四日,當韓嘉彥困倦地回到房里時,趙櫻泓已早早起身梳妝完畢。 @無限好文,盡在海棠書屋 她心疼韓嘉彥沒睡好,吩咐媛兮服侍她梳洗,用了朝食。便讓韓嘉彥上榻補眠,自己坐在她身側,為她搖扇,扇去暑熱。 韓嘉彥約莫補了半個時辰的眠,下人來報,置辦的新衣、鞋襪已然拿到,馬車也已備好,長公主車馬隊伍帶上了王氏姊妹,繼續往相州進發。 她們未再騎馬,一起乘車,韓嘉彥在車中枕著趙櫻泓的腿,繼續養精蓄銳。 過黃河頗費了一番功夫,鄭州北渡口暫時沒有足夠大的船只能將趙櫻泓的整支車隊一次運過去,故而分了兩趟。 趙櫻泓與韓嘉彥等人先走,仆從隨后上第二批渡船。過黃河時,趙櫻泓站在甲板之上,望著眼前的滾滾黃濤,久久難言。 開封府實則就在黃河南邊,但她卻一次也未見過黃河,反倒是來到這里才第一回 見。 九曲黃河萬里沙,浪淘風簸自天涯。她情不自禁念道,一時十分感慨。 自己曾讀過的所有典籍之中的那條只存在于文字中的大河,終于以一種真實而震撼的狀態在眼前展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