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韓嘉彥開始將自己的身世背景娓娓道來,趙櫻泓靠在她肩頭靜靜聽。聽她從小時候說起,將人生的全部經歷和盤托出,甚至很多小細節都不放過。她覺得心口被填得滿滿的,再也沒了那飄浮無憑的荒蕪之感。 但隨之而來的,她也陷入了極大的困惑之中。困惑于韓嘉彥的母輩到底經歷了甚么,母輩的事似乎至今尚未了結,那個畫師李玄實在詭異,似乎還與宮中有關系,愈發令她心驚。 她們從車駕之上,一直說到入住宅院寢室,韓嘉彥也只是說了個大概。她著重說了一下在開封府之中的發現,趙櫻泓禁不住開始仔細分析思考。 但沒想一會兒,她忽而就肚子咕咕叫了。她有些慌張地捂住自己肚子,面龐染上緋色。她今天一整天都在趕路,上一餐還是午前,只簡單吃了點干糧。距離現在已然五個時辰過去了,再加上方才情緒起伏過大,消耗太多。一脫離開抑郁的情緒,饑餓感瞬間便涌了上來。 餓了罷,吃飯吃飯,我也快餓扁了。韓嘉彥笑道,這段時日你定是沒有好好吃飯,這可不行,得將你養胖才是。 都怪你,你還好意思說。趙櫻泓瞪她。 是,都怪我。韓嘉彥老實承認,然后便呼喚媛兮趕緊準備飯食。 媛兮和綠沅這會兒像兩只快樂的小鳥,見到長公主開心,愿意吃飯,她們便立刻忙活了開來。 對了,你師兄吃了嗎?要不咱們叫上他一起吃罷,順帶了解一下他到底從茶幫那里查到了甚么。 @無限好文,盡在海棠書屋 韓嘉彥本想讓她先休息一夜,有什么事明天再說。但見她如此好奇又迫不及待,于是便依著她道:好。 以后她甚么都依著她。 第一百零二章 五月初五,夜里戌正時分,一桌簡單熱乎的飯食上桌,韓嘉彥顧看趙櫻泓先吃上,自己則出去迎師兄。 浮云子本都打算洗洗睡了,一聽長公主邀他共進晚食,忙不迭地趕了過來。他知道自己今晚應是有口福了。 果不其然,隨在韓嘉彥身后一進門,就見寢室外廳的餐桌之上,擺了好幾道精致噴香的素菜,浮云子雖然并不齋戒,但他往日里的飲食也都很清淡,葷腥很少吃。這桌菜正和他胃口,不由得食指大動。 三人圍桌落座,也不談事,先吃飯。待到飯飽,杯盤撤下,上了羹湯,這才慢條斯理地一面品,一面聊起來。 時辰這么晚了,長公主一定要聽這些事兒,那貧道丑話說在前,晚上可能會睡不著呀。聽完趙櫻泓的詢問,浮云子用調羹輕輕舀著碗里的羹湯,神色已然沉了下來。他這話雖然是對著趙櫻泓說的,眸光卻看著韓嘉彥。 韓嘉彥心中一凜,對事情的沖擊程度有了一定的預判。 無妨,我想我今夜本就很難入睡,道長但說無妨。趙櫻泓已不再喚浮云子為萬掌柜,而是迎合他在外行走的道士身份,尊為道長。 好,那我就長話短說。浮云子組織了一下語言,道,我先說一下關于段成才的事罷。抵達江西時他傷勢已有好轉,蘇醒過來了,我問了他關于去年西夏商人在汴京溺亡的案子,段成才否認自己殺了人。彼時他押了一船貨返回江南,有市舶司的準運鈐印可以證明,那個西夏商人溺亡的時間點他已然離開汴京了。 他還提供了一個重要的線索。 他認為那兩個西夏商人的其中一個,可能做了外貌裝扮。雖然只是短暫會面,他卻發現那個西夏商人的手長得十分細膩白凈,與體型和外貌不匹配。且那兩個西夏商人之中,這個雙手細膩的人是占據主導地位的,此人一直拐彎抹角地向他打聽茶幫是否有名畫可以收購,卻遲遲不談關于茶葉的生意,讓段成才心中起疑,生意也就沒有談成。 我揣測,多半那兩個西夏商人去與段成才見面的目的,就是為了打聽《韓熙載夜宴圖》仿作的下落,他們知道這幅畫的主體部分曾被茶幫老幫主收藏,這說明這兩個人來歷絕不簡單,多半與那個畫師李玄有關系。而且那個死去的西夏商人手中還攥著蓋有楊大娘子印章的殘紙一角,讓人不得不如此揣測。 甚么意思?不是茶幫搶走了殘畫的主體部分嗎?韓嘉彥不解問道,趙櫻泓也是一頭霧水。 浮云子知道自己沒說清楚,道: 我從頭說起。茶幫的女首領,名叫陳碩珍,但這個名字是模仿初唐時期的起義軍女首領陳碩真起的,并非是她的本名。她本姓楊,祖上是楊無敵的嫡系,不過并非是親屬。茶幫老幫主是她的父親,曾追隨楊文廣征戰多年,因崇拜楊無敵而改姓的楊。 楊無敵?竟然是楊業的嫡系!趙櫻泓吃了一驚,一旁的韓嘉彥已然蹙起眉頭。 浮云子點了點頭,繼續道:據陳碩珍說,那幅《韓熙載夜宴圖》,內里實際藏著先帝針對西夏的邊境布防圖,是非常重要的軍事機密。這幅圖由畫師李玄所畫,此人乃是叛徒,早年間出身楚秀館,有一身高強詭異的功夫,他曾試圖帶著這幅畫逃往西夏。 但是事情敗露,消息是從宮中傳出來的,是誰傳的至今不明,總之是師尊先知道的,師尊找上了茶幫老幫主,二人聯手追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