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不重,我練功時頂著的沙袋有兩個你重呢。燕六的話語里帶出了點笑意,讓趙櫻泓感到新奇。 那該多重啊,你為什么要吃這個苦?她又問。 嗯為了實現我的理想,為了不辜負我親人對我的期望。燕六緩緩道。 愿意和我說說嗎?趙櫻泓小心翼翼地問。 其實也沒甚么,我自幼是娘親撫養長大的,她希望我能文武雙全,能有所作為。盡管我是女兒身,她從不認為女子就該不如男,她希望我兒時多吃苦,長大有能力做大事。最起碼,有能力保護自己所珍惜的事物和人。燕六道。 可是自己好像一樣都沒做到燕六心中難過地想到。 @無限好文,盡在海棠書屋 你確實很有能力,只是你娘親大概不會想到,你竟然蒙著面成了夜行俠,還背著長公主在夜里爬佛塔,噗趙櫻泓忍俊不禁。 哈哈哈本籠罩在燕六心間的陰霾忽而被驅散,她頓時被逗笑了,笑聲在空蕩的佛塔中回蕩。好在這會兒無人能聽見這里面的動靜。 趙櫻泓與她相識以來,還是第一回 聽她如此開懷大笑。她歡快極了,覺得自己總算能為燕六做點事了,比如逗她開心。 說話間她們已然爬到了塔頂,燕六放下趙櫻泓,與她并肩站在佛塔外廊下,憑欄遠眺。 萬家燈火在眼前綿延鋪展,橘紅色的光芒匯聚在一起,將天空都照亮了。最亮的莫過于張燈結彩,仿佛近在眼前的白礬樓。只是站在這樣的高處望去,白礬樓仿佛都成了小房子一般。但那里的繁華喧囂、酒香舞樂卻并未減弱,仿佛能乘著夜風游弋于眼前。 真漂亮啊。趙櫻泓輕聲感嘆道。 高處寒風更為凌冽,燕六見她出了熱汗,又吹冷風,身子怕是受不住,便連忙將裘氅又給她披上。她剛要縮回手,趙櫻泓忽而靠近了她一步,湊近到她眼前,垂首低眉,小聲道: 六娘,你抱抱我好嗎?我有點冷。 仿若天音在耳畔乍響,回蕩不休,燕六腦海里一片空白,短暫做不出任何反應。 可她如何能拒絕?她也根本不想拒絕。面具遮掩了虛假的韓六郎,卻釋放出真實的韓六娘。她不必再壓抑克制,她告訴自己,現在她可以忠實于自己的本心。 于是她聽從自己的心聲,張開雙臂將她攏入懷中。當她入懷時,心口仿若銀瓶乍破,暖流四溢,心潮涌起,沖擊著她殘存不多的理智。 趙櫻泓含笑伏入她懷中,側首,右耳貼著她的心胸,她的心跳有力地鼓動著,強韌到不能被夜風蓋過。 而她的視線透過她的肩頭繼續望向那一片歌舞升平,遠方是大宋的天下,身邊是她傾心的人,好像她兒時所有的夢,都在此刻實現了。 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色煙光殘照里。無言誰會憑闌意。靜靜相擁片刻,趙櫻泓有感而發,輕聲念道。 燕六繼而唱出了下半闕: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六娘可真的會不悔?趙櫻泓忍不住問道。 燕六卻終究沒有回答,只是岔開了話題:你還說你不讀柳三變。 我這兩日才剛開始讀,因為你趙櫻泓沒等到她的回答,失魂落魄地道。 燕六攥著拳頭,拼盡全力克制著內心情感的洶涌波濤,最終甚么也沒說,只是她無論如何也沒能松開擁抱她的雙臂。 第六十五章 連續兩次傳情都不曾得到燕六的回應,趙櫻泓心中有些低落。但燕六始終抱著她,仿若一株扎根的樹木般一動不動。 趙櫻泓也不曾急著離開她的懷抱,她知道自己能和燕六相處的時間不多了。七日針灸,今天已然是第三日,還有四日,此后燕六是否還會再留在她身邊? 她知道自己與燕六是沒有未來的,她已然嫁做人婦,是別人的妻子。而燕六至今也不肯表明身份,始終隱藏在面具后。她們都知道這是一段不可觸及的婚外情/事。 哪怕燕六不給任何的回應,那也在情理之中。燕六是個明事理的人,趙櫻泓也是,她們都知道有些事需要把握好分寸。 盡管趙櫻泓排斥自己的婚姻,但她仍然必須維持這場婚姻,因為這婚姻背后是皇室的體面與尊嚴。她也能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在做出軌的事,她這樣是對不起駙馬的。 但這是她人生中頭一次體會到愛情的滋味,她真的沒辦法克制,也完全不想克制。她們的感情猶如短暫夜放的曇花,只在這幾日盛放。她已經克制了十八年,她的人生還能有下個十八年嗎?就讓她好好放縱一回罷。 你還沒和我說說你去邊境的經歷。趙櫻泓提起話頭。 好,邊境苦寒,生活十分艱辛。我去的時候,正是夏日,北方水草豐茂,相對平和。宋遼邊境的老百姓除了務農,大多都會行商坐賈,與遼國往來貨物。許是多年平和,已然有些積蓄,生活尚算寬裕。 西夏邊境則更為復雜些,因著就地招募兵源的緣故,西境老百姓家中普遍缺乏男丁,但那里的民風彪悍,人人尚武,其中相當一部分人是羌人,組成藩兵,弓馬均是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