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好,我自會幫你打聽。曹希蘊沒什么猶豫便答應下來。 還有一事,我想拜托你。我聽聞你對狂癥、癔癥都有研究,不知你對人的記憶,可有研究?浮云子點了點自己的太陽xue,問道。 記憶我確然讀過幾本關于記憶的醫道奇書,但從未嘗試過在真人身上研究。曹希蘊踟躕道。 我此前也與你提到,那位章素兒章七娘六郎一直想要幫她恢復記憶,但是她現在分身乏術。這事兒也不能一直這樣擱置下去,我對這方面一竅不通,不知你可有辦法? 曹希蘊眸光微微一顫,隨即道:我恰好昨日見過這位章七娘,也確實知曉她失去了十四歲前的記憶。當時我就仔細觀察了一下她的瞳眸,我猜測可能并非是顱腦受損,而是她因懼而忘,是心病。 因懼而忘浮云子喃喃地重復了一遍。 嗯難辦,很難辦,但不是完全沒有辦法,確實值得一試。曹希蘊眸中閃現出思索的光芒。 你愿意幫忙?浮云子面露喜色。 我本就打算在汴京留一段時日,此事我很感興趣,也想一試。曹希蘊淡笑道。 好,多謝! 道友之間不言謝,只是若一直這般留戀紅塵,你我何時才能得大自在,大飛升?真是希望渺茫啊。曹希蘊默默然飲下茶盞中的茶。 浮云子笑著搖了搖頭。 曹希蘊今日來得比較匆忙,離去前只是給浮云子寫了一幅字。浮云子會將這幅字裝裱,然后送去拍賣,得到的報酬,他會抽成一小部分,其余大部分給曹希蘊。如此二人互惠互利,這也是曹希蘊自在往來山水間而不缺銀錢的重要營生。 送走曹希蘊后,時辰已然不早,今日又是生意冷清的一日,直至掌燈時分外出給各家大戶送定購的筆墨紙硯的阿丹阿青歸來,他們也準備打烊了。 這一日做成的生意,還是此前就定下的幾筆單子。不過似書畫鋪子這類行當,做的都是老主顧的生意,走的是人情世故。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 比如近一年來,與浮云子恢復書信往來的曹希蘊,就順便給他們這間書畫鋪子寄了不少墨寶。浮云子還認識許多擅長書畫且早已美名遠揚的丹青高手,只需隔三差五向他們求些墨寶,他這鋪子就不愁開不下去。 這剛關門落閂,鋪子前門忽而響起了拍門聲。阿丹疑惑地去開了門,就看到門外站著一位身著綠色公服、唇上蓄了一圈短髭、有著一雙鷹隼眼睛的官吏,他的身后還跟著幾個衙差。 請問萬方萬掌柜是在這兒罷?官吏詢問道。 是,掌柜的在。翟丹警惕起來,請問您是? 在下龔守學,開封府刑名推官,關于一起案子,我們要找你們萬掌柜問詢情況。來者面無表情道。 一盞茶后,書鋪待客廳內,浮云子吃驚道:那兩個契丹商人居然死了?! 兩個?你說兩個?龔守學抓住關鍵點,追問。 是,那日我們三人在汴河碼頭見到的,確然就是兩個契丹商人,怎么?死的不是兩個人?浮云子奇怪道。 溺斃的只有一人。龔守學蹙眉思索起來。 那這里面可能問題就很多了。浮云子也覺得此事蹊蹺,隨即忽而苦下臉來,道,這位官人,小人就是個書畫商,雖然被那兩個契丹商人搶了生意,又被戲弄落水,可也不至于殺了他們呀。小人手無縛雞之力,哪有那樣的膽量去殺契丹人 龔守學抬手道:你不必緊張,我只是例行公事,只因汴河碼頭的嚴氏書畫鋪掌柜,提到了那日你們與契丹商人之間的矛盾,我才會上門詢問。只不過他并未提及契丹商人乃是兩人相伴,我如今才知竟還有一個人。 說著他從懷中取出了一本穿線訂冊、似是速記手札一般的巴掌大的小冊子,將其打開到其中一頁,從中小心取出一張碎紙片,展給浮云子道: 你可見過這個章??? 浮云子打眼一瞧,瞳孔瞬間放大,但他強行控制住了面龐,迅速表現出迷惑的神色來。龔守學一雙鷹眼緊緊盯著他的面龐,眸光微凝。 這正是璇璣隱珠之??! 不好意思官人,這章,小人經手那么多書畫,也從未見過。他道。 龔守學點了點頭,將紙片夾回手札,收入懷中,起身道:既如此,我便不多做打擾。若還有疑問,我還會派人登門拜訪。 好,官人慢走。 目送龔守學一行消失于暮色中的街道,浮云子的眸光愈發深沉。 第四十二章 (第一卷 終) 媛兮已將上好的貢墨研磨開來,趙櫻泓提起無心散卓筆,沾墨,以館閣體在上好的宣紙上書寫手札。 這一日是三月廿九日,這是她開始寫手札的第二日。自羅天大醮之后,她便決心如此。目的有二,一是為了打發接下來長達半年多的難熬時間,給自己找點事做,來轉換心緒,使自己不至于抑郁不振;二則是以自己的綿薄之力,幫助她的弟弟,使得他未來親政之路能夠順坦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