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章素兒聞言沉靜下來,應了句:今夜是我回汴京后最開心的一夜。其實應當是自你離開龍虎山后最開心的一夜,她在內心補充道。 那看來我往后要多帶你出來玩兒才是,瞧你在家里都被憋成甚么樣了。我倆可真是同病相憐,都不得自由。韓嘉彥感嘆了一句。 章素兒在她身后,無奈苦笑。這呆瓜還是全然不懂她的心。 韓嘉彥反手閂上后門,用瓢舀了井邊桶里的水沖干凈雙手,甩了甩手上的水,便帶著章素兒往書畫鋪的后堂屋行去。 然而此時整個書畫鋪子里的燈火都是熄滅著的,一片漆黑。韓嘉彥有奇怪,推開后堂屋的門,喊了一聲: 師兄?阿丹,阿青? 沒有人應。 奇怪,這會子是出去了嗎?也沒聽說他們今夜要出去啊。她嘟囔道。 隨即她招呼章素兒進屋,又去點了燈,然后道: 素兒你等一會兒,我去對面庫房找地圖來。 嗯。章素兒點頭。 韓嘉彥自去了對面的庫房,章素兒則坐在后堂屋里,打量著這里面的布局。 這里其實就是韓嘉彥那天向她坦白女兒身的地方,只是她那日完全沒有注意這屋內的景象,沒想到今夜她又回到了這里來,一時感到有些神妙。 這屋內陳設樸素而雅致,她注意到唯一一處比較顯眼的事物,便是不遠處的墻壁掛著的一幅女子畫像,十分漂亮。那女子面容明媚又英氣,竟然還身著一身戎裝,眉眼間似是與韓嘉彥有幾分相似。 她不禁湊近去看,見旁側提了半首絕句:木蘭藏花蕪,璇璣似隱珠。落款是嘉佑七年八月乙亥,作畫者留下了一個篆字章,只有兩個字夜宴。 這畫上是我的娘親。木蘭藏花蕪,璇璣似隱珠,說的就是她。所以我娘親的印戳也是璇璣隱珠。韓嘉彥的聲音在身后響起,章素兒偏首,便見她拿著一大卷輿圖,來到她身側站定,眸光定定地望著這幅畫。 作畫的夜宴是誰?章素兒不禁問她。 不知道,我們唯一知道的是,這個夜宴,也是那幅偽《韓熙載夜宴圖》的作畫者。我師尊手里的那一部分殘卷,保留了完全相同的落款章印。韓嘉彥道。 這可真是神秘。章素兒感嘆道。 是啊我真不知我娘親當年究竟經歷了甚么。韓嘉彥苦惱地蹙著眉頭。 木蘭隱珠你娘親難道是甚么明珠蒙塵的女將軍?這一身英氣,可不是尋常女子。章素兒猜測道。 韓嘉彥噗嗤一笑,道:你猜得可真準,我娘親那樣的人,不做女將軍,真是可惜了。隨即她轉而道: @無限好文,盡在海棠書屋 莫談那些無頭緒的事了,咱們來先縮小一下查找的范圍。說著便將手中的汴京全圖,于桌案上鋪展開來。 章素兒靠近她身側,輕抿唇瓣,望著倒映在墻上的二人的燈影重疊在一起,仿佛她靠在了她的肩頭,一時心旌搖曳,眸光更不自覺地黏在了她的側顏之上。燭火下的韓嘉彥,五官柔和許多,往日裝出來的男子氣消散了,她用女子本音說話時,自有一種英美兼備的獨特氣韻,令章素兒萬分著迷。 這兒,這兒,還有這兒,都不是。我瞧瞧素兒你平日里出門都走過哪些地方? 嗯主要是往城南與城東去。 @無限好文,盡在海棠書屋 好,那這里和這里,這里的街角亭也不是? 想來應不是的。 那這兩處也要排除了 韓嘉彥認真圈定著地圖上的范圍,章素兒卻心不在焉地回答著。她好想今夜時光就此循環往復再不往前走,如此,便是令她心滿意足的長久了。 二人剛圈出一個大致的范圍來,忽聞前院有人開鎖進門的聲響,韓嘉彥開了后堂屋門往外一看,便見浮云子、翟丹、翟青三人一齊從前堂穿堂而入,且翟丹、翟青二人渾身上下濕透了,只有浮云子身上是干爽的。 你們這是出了甚么事?韓嘉彥吃了一驚。 說來話長總之是終日打雁,今日反被雁啄了眼。浮云子看上去面色不虞,翟丹苦笑著抹了把面上的水,言簡意賅的解釋道: 師父和我們兄弟倆下午去汴河邊的紙廠談生意,順帶打聽茶幫入京的事,誰曾想竟然被兩個契丹人陰了,差點就沒逃出來。 第三十六章 自真宗與遼國簽訂澶淵之盟后,大宋與遼國雖偶有摩擦,但已然維持了八十余年的和平局面。兩國在邊境開設榷場互市,往來經貿。凡有越界盜賊逃犯,彼此不得停匿。因而各自國境之內,鮮少能看到對方國家的商人。 能入宋境的契丹人,除了使者,多半是擁有宋朝頒發的特別經商許可的契丹商人,這樣的人屈指可數。@無限好文,盡在海棠書屋 因而浮云子三人被契丹人陰了,可真是一件極少見的事。 丹青兄弟倆自去沐浴更衣,浮云子與韓嘉彥在后堂屋外說話,章素兒在屋內未曾出來。浮云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