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韓嘉彥回道:我打聽清楚了,雁秋的牙保名叫闞老四,他就是乳酪張的妹夫,他們本就住在一起。我去摸一摸情況,看看能不能把雁秋的奴契根底給毀了。當然不能只毀了雁秋的,要毀就一起毀了。然后我再尋著機會,把家里的那張奴契處理掉。就是這很難不引起家里人注意,我也沒想好到底該作何解釋。 本朝已經廢除了唐時的部曲制,奴婢不再是賤籍,都是良民,與主家之間是雇傭關系。法律還規定了不得私自懲罰奴婢、不得私自殺害奴婢等,國朝初年殺雇傭奴婢需要抵命。 只是到了真宗年間,又做出法律調整:雇主打死奴婢,減常人一等,就是不再抵命,處流三千里刑。不過先決條件是,奴婢在主家做事已滿五年。未滿五年,則仍需判死。 不論如何,奴的身份其實依舊卑賤,不如良民。 不過雁秋也并非是犯罪罰沒的罪奴,在官府的編戶齊民這一層上依舊是良籍身份。她只是民間因債務而產生的私下里的人口買賣,本身既不被官府管制,亦不被官府鼓勵。所以如果要讓她恢復良民身份,只需要將買賣雙方私自定下的奴契毀了就行。@無限好文,盡在海棠書屋 韓家的奴契你別急著毀掉,先叫雁秋留在你身邊做事。否則以你兄長的城府,很快就會看破其中蹊蹺。等尋到了合適的時機,再將她送出來不遲。 此外,你若是打算去文府,就去念佛橋頭的那株柳樹下,阿丹阿青有一人就守在那附近。切記注意安全。浮云子給出了建議。 韓嘉彥點頭應是。 于是與浮云子分頭行事,韓嘉彥一路穿行于暗巷小道,若遇上行人便躍上墻頭屋檐藏身,盡量避開沿街的軍巡鋪屋,亦避開望火樓上的軍士的視線,耗了點功夫,終于抵達了乳酪張家附近。 今夜路面上的巡邏軍士仍然很多,除了開封府的衙役,甚至能看到殿前三衙的軍士在搜索。想來昨夜白礬樓的動靜,恐怕驚動了宮中和朝中人,這天子腳下,可不允有兇徒逞兇作惡還逍遙法外的,否則冒犯的是天威。 故而整個汴京的城防軍力皆被調動起來,要將歹徒搜羅而出,抓捕下獄。 韓嘉彥藏身于乳酪張家后院外的一株楊樹樹冠之中,觀察院內的情景。 她方才過前堂時,也向內張望了一下。此時乳酪張家酒鋪正在做生意,大堂內坐滿了人,都是些粗壯的漢子。 這乳酪張家酒鋪非常奇特,不允廝波、扎克、撒暫入內,只以店內上好的酒水和餐食吸引顧客,在汴京還頗有口碑。 韓嘉彥其實也曾來此用過餐,記憶中食物確實美味。但只是沒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這張定圖心是黑的,表面上裝得道貌岸然,私底下卻干著如此腌臜的勾當,真是人面獸心。 本忖著該不該再進一步,冒險入其后院查找一番,卻忽而瞧見不遠處的巷口轉進來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他弓背貓腰,探頭探腦,來回張望個不停。最終逡巡徘徊幾步,還是定在了乳酪張家后院的門口。 由于他面孔藏在陰影之中,韓嘉彥看不清他長相,也無法認出他是誰。 嘭嘭嘭嘭嘭嘭嘭此人有節奏地拍打著后院門,下手很輕,聲音并不大。不多時便有人開門,將他迎了進去。開門的是個女子,頭上扎著包髻,腰間纏著青花布手巾,看打扮似是酒鋪里的幫客。 令韓嘉彥吃驚的是,這男子剛入得門去,掩上門,就與那開門的娘子抱在一處,親作一團。她不禁愕然: 我這是遇上偷情的了? 第二十三章 韓嘉彥沒想到這只是個開始。 二人剛抱住親作一團,前堂入后院的甬道口就忽而冒出來兩個男子,怒喝著撲了上來。 闞老四!枉我如此信任于你,今日終于讓我抓個現行,jian夫yin/婦,來??!今日就拉你去見牛提轄,咱們做個了結!其中一人人高馬大,粗著嗓子吼道。 大兄,大兄你饒了我吧,我一時糊涂。莫要這般損了臉面,還當如何于汴京立足?那男子跪倒在地,連聲求饒。 你還知道臉面啊,我今日就是豁出這張老臉,也要叫你們這jian夫yin/婦付出代價! 樹冠上的韓嘉彥心中暗喜:這可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闞老四竟然與乳酪張的妻子通jian,還叫乳酪張逮了個現行。 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此時那與乳酪張一道的男子忽而哭著開口了:月兒,他貌不如我,財不如我,我對你如此之好,他有哪點兒比我強?你說??!他聲音尖細,乍一聽令人有些不適,似不像是個男子。 二郎,是我糊涂念在往日情誼,你饒了我吧偷情女子哭將起來。 嗯?原來不是乳酪張的妻子,稱呼為二郎是乳酪張的弟弟嗎?沒聽說乳酪張還有個弟弟,好像只有一個meimei。 阿妹,你莫哭,在這汴京城里,哪怕是天潢貴胄,也欺我張家不得!為兄替你做主。jian夫yin/婦!立刻與我走!乳酪張怒發沖冠,又打個呼哨,自前堂呼啦啦跑入一大群漢子,將那一男一女抓住。 阿妹???韓嘉彥仔細定睛一瞧,原來那哭泣的男子可并非是男子,而是個男裝女子。這后院光線昏暗,難以辨清人貌,再加上外形先入為主,竟一時蒙蔽了她的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