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節
要不然,郁庭川不會這樣放心。 慕谷玥點了點頭,算是贊同宋傾城的說辭,爾后道:“今天送joice過來,其實我有私心,因為想要再見你一面?!?/br> “昨晚上joice回到家,他就去房間忙著整理自己的東西,甚至不肯讓我幫忙,joice住在慕家大半年,我還沒見過他這么高興的樣子,哪怕是他mama還在的時候,joice也沒有這樣活潑開懷過?!?/br> 宋傾城沒有接腔,心里想著慕谷玥說這些的意圖。 慕谷玥繼續道:“你應該不知道,joice以前雖然很乖,性格卻很小心翼翼,我去澳洲看望他和他母親,每次準備離開的時候,他都會表現出不舍,可是這次卻沒有,他這樣出國,不瞞你說,我并不是很放心,昨晚上我交代他要注意哪些事,joice一邊點著頭一邊走神,眼睛只盯著那些行李,生怕晚了來不及收拾?!?/br> “他母親過世已經百來天,孩子沒有因此形成自閉的性格,我這個外婆應該慶幸,上回孩子去南城參加他太爺爺的葬禮,后來庭川有和我提過,他說joice告訴你想留在南城?!?/br> 說到這里,慕谷玥看著宋傾城。 宋傾城沒否認,點頭:“joice的確和我說過,他想和爸爸住在一起?!?/br> “可是這些話,他從來沒有告訴過我或者他外公?!?/br> 慕谷玥緩緩的嘆了口氣,過了會兒,似想起什么又道:“不久前,家里保姆告訴我,joice拍籃球讓她拍視頻,拍完后拿了平板又興高采烈的跑開去聊天,其實我知道,他一直有和你保持聯系?!?/br> “過年那會兒,因為joice和你發信息,他mama打過他一頓?!?/br> 聞言,宋傾城抬眸望向慕谷玥。 慕谷玥的神情平和:“joice還沒出生前,清雨就和庭川簽了離婚協議,庭川是個好女婿,清雨她爸爸不止一次惋惜,這些年庭川一直沒再婚,作為母親,看到女兒車禍后一蹶不振的樣子,我有著私心,希望他能和清雨復婚?!?/br> 所以,當初在珠寶店看到郁庭川身邊有別的女人,慕谷玥的心情可想而知。 “那時候我對你的態度不好,也是遷怒吧。生意場上的朋友告訴我恒遠五十周年慶典上發生的事,后來知道庭川真要和你結婚,我就提出要見你一面,當時就想親眼看看你到底什么樣,能讓他不顧名聲也要把你娶進郁家?!?/br> 宋傾城道:“我這樣的應該出乎您意料?!?/br> “確實和我想的不一樣?!蹦焦全h實話實說:“男人到庭川這種年紀,早就過了為情愛沖動的階段,不止是我,恐怕他父親也是這樣想的,就算他不跟清雨復婚,也應該和顧嘉芝這類性格賢淑的女人在一起?!?/br> 聽到這些話,宋傾城沒覺得不高興,因為事實就是如此。 慕谷玥沉默十幾秒,然后道:“現在想一想,其實你不比清雨或者顧嘉芝差到哪兒去,或者說,每個人的優點都不同,拿她們的標準來衡量你,對你來說并不公平?!?/br> “雖然我和你沒有好好相處過,但我也看得出來,你比清雨懂事,哪怕她已經三十幾歲,有時候想問題還沒你來的明白,清雨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也會體貼人,卻不會為別人去著想?!?/br> ……正因如此,才會有那一段孽緣。 慕谷玥的語氣里有歉疚:“清雨的爸爸和我工作很忙,作為母親,陪伴她和她哥哥的時間很少,她哥哥有她父親在管教,可是對這個女兒,我出去工作的時候,她只有兩歲,說話還不利索,后來看著她一天天長大,因為覺得虧欠所以更加縱容,她想和庭川結婚,也只讓她把人帶回家,確定品行端正沒問題,我和她父親就答應了,沒有深入去了解女兒的感情狀況,直到后來我發現她一直和庭川分床在睡?!?/br> 說著,慕谷玥的目光落回宋傾城身上:“有些事你應該已經知道,我也就不再跟你拐彎抹角?!?/br> 話雖如此,慕谷玥還是稍稍停頓,過了會兒才說:“joice的身世在郁家尷尬,特別是現在郁祁東醒了,庭川和joice做了這么多年父子,哪怕他們每年見面的次數不多,但joice心里已經認定這個父親,清雨現在已經沒了,如果可以選擇,我更希望joice是庭川血脈相連的親生骨rou?!?/br> 可惜事實總是不如人意。 宋傾城聽出慕谷玥話里的惆悵,然后慕谷玥轉回頭,重新看著她,臉上的神態柔和了些:“你如今有孕在身,這趟去洛杉磯,joice就麻煩你多照看,如果遇到解決不了的事,你也可以給我或者往慕家打電話?!?/br> 話音落下,慕谷玥將一張名片擱在茶幾上。 “上面是我的聯系方式,慕家的座機號我已經寫在背面?!?/br> 慕谷玥走的時候,沒再和外孫打招呼。 宋傾城回到酒店的套房,把慕谷玥說的話大致告訴了郁庭川,郁庭川聽完,臉上的神情倒是不顯,瞧見宋傾城手里的名片,他緩聲開腔:“既然給了,那就收著吧?!?/br> 得知外婆已經離開,joice有些失落,不過注意力很快就被轉移了。 期間,他把那支長白山野人參從書包里拿出來。 宋傾城見joice把裝人參的精致小盒給她,不確定的問:“是送給我的?” joice大方的點頭。 宋傾城不懂怎么鑒別人參,但是慕家的東西不會差,怕joice是自己偷偷拿出來的,她又問了問,joice卻告訴她,是外婆答應了的。 前往機場,是在中午十二點半。 坐進轎車里的時候,因為離別生出的情緒也在心里發酵。 一路上,宋傾城沒說幾句話。 抵達機場以后,宋傾城每一步都走得極慢,郁庭川見她這副磨蹭樣,心里不免失笑,語氣卻帶著縱容:“照這個速度走下去,航班起飛了都走不到登機口?!?/br> “那就讓飛機先走吧?!彼f的話不像是玩笑。 “這個時候,怎么還沒有joice聽話?” 男人低沉的嗓音里是溫柔,宋傾城愈發的依依不舍,拉住他的手腕問:“你過會兒就回南城?” 類似問題,她已經問過五六遍。 “傍晚四點的飛機,先送你們登機?!?/br> 隨后,小樊換好登機牌回來。 這一趟去洛杉磯,郁庭川不同行,小樊負責送她們過去。 joice背著書包,肩上挎著卡通的水壺,這會兒正用兩小手抱著壺咕咚咕咚喝水,他知道飛機上最好不要帶液體,所以得趕緊把壺里剩下的開水喝光。 離開酒店前,宋傾城把慕席南給她的銀行卡和購房憑證郵遞回了慕家。 有些東西,她不該要,留著只能平添煩惱。 思及慕谷玥在酒店和她的交談,宋傾城不免想到宋莞身上,同樣是母親,卻無法擺在一起比較,因為越比較,越是讓人神傷。 下午2點20分,宋傾城不得不跟著小樊和joice過安檢通道。 排隊的時候,她不時的回頭。 郁庭川手插袋站在不遠處,正默默看著她。 隨著隊伍的前進,宋傾城卻挪不開腳,因為越是往前,她就離他越遠,可是,不管她表現得怎么不舍,郁庭川都沒跟過來,只是佇立在原地,就這樣目送著他們離開。 機場里,旅客來往匆匆,宋傾城卻只看得到郁庭川一個人。 走進安檢口的時候,她一顆心才稍微穩了穩。 上了飛機,宋傾城的手機震動。 是郁庭川的短信。 [在飛機上好好睡一覺,這幾天洛杉磯的氣溫在20度左右,注意保暖,下了飛機給我打電話。] 這好像是他給自己發過最長的一條短信。 連標點符號都變得格外規范。 宋傾城握著手機,因為他的細心感動,也因為他的狠心暗自難受,轉頭看向舷窗外,只看到機場跑道和來往駛過的飛機,她在心里告訴自己,一個月很快就會過去,然而腦海里揮之不去的,是郁庭川送別他們離開的那一幕。 旁邊座位上,joice靠過來,小腦袋挨著她的肩膀。 宋傾城回過神,側頭瞧見joice把自己的小身子縮在毛毯下,心情得到好轉,在關機前她回復短信,只有一個字:“嗯?!?/br> …… 這天傍晚,郁庭川回到南城,許東來接的機。 郁庭川離開恒遠以后,他這個助理跟著主動辭職,在機場接到老板,等郁庭川打完幾個電話,許東在后視鏡里看到老板略微疲倦的神態,開口問:“郁總,回云溪路八號園么?” 郁庭川卻道:“去銘泰酒樓?!?/br> 7月2日的晚上,郁庭川訂好包廂,在銘泰酒樓請南城大學的校領導吃飯。 這頓飯是在2號上午確定的。 高考的填報志愿剛結束,這些高校領導本該避嫌,一如往年,不見客不接電話玩失蹤,然而就在今天早上,恒遠這位前老總郁庭川親自打來電話,不說恒遠在商界的地位,即便郁老已經過世,郁家在政界也還有幾分薄面,幾個校領導互通有無,考慮再三后決定赴宴。 哪怕郁庭川沒在電話里提為什么事,這些校領導早已是人精,心里怎么會沒數,無非是為家里孩子的讀書問題,要不然,這些銅臭味極重的商人哪有工夫和他們打交道? 這頓鴻門宴,東道主卻姍姍來遲。 得知郁庭川剛從北京趕回來,七八位校領導的臉色才緩和,一番寒暄后,有校領導先發制人的說到高考問題,表示南城大學錄取學生向來秉持公平公正的原則,不會允許徇私舞弊的事情發生。 一個校領導發了話,其他人也跟著點頭,態度很堅決,吃飯可以,但如果想讓我們開特例錄取誰,門都沒有。 看著這些像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的知識分子,作陪的許東微微皺眉頭,他跟在郁庭川身邊好些年,第一次見自家老板從進門就像沒了脾氣似的,偏偏人家是蹬鼻子上臉,你越是和善他越是得寸進尺。 然而,郁庭川的態度始終謙和,聽了那些不通人情的話語,只是道:“這么急著請各位過來吃這頓飯,沒有怠慢之意,實在是我接下來有重要的私事要處理,所以只能臨時安排這場飯局,至于各位心里所想的事,今晚不會發生,也不會因為吃了這頓飯就讓你們為難?!?/br> 各位校領導聞言,你看看我我瞧瞧你,一時沉默。 當他們還在猜郁庭川的心思,當事人已經把一張支票放在圓桌轉盤上,骨節分明的手指稍稍使力,支票就被轉到某位校領導的跟前,郁庭川沉穩的聲音隨即而來:“這三千萬是我個人對南城大學再生醫學研究的捐贈支持,也請各位不要推辭?!?/br> ------題外話------ 心疼老郁三十秒…… ☆、第414章 不想理我還接電話? 包間內,一桌的珍饈菜肴卻無人動筷,在座的十個人,除去郁庭川和他的助理,其他校領導的注意力都在那張三千萬支票上。 過去幾分鐘,郁庭川再度開腔,語調很是平和:“南城大學的醫學院是目前國內最好的醫學院之一,尤其是近幾年,南大在醫學這塊的投入很大,我捐贈這筆錢,是希望貴校在醫學方面取得更好的成就?!?/br> 無緣無故捐這么一大筆錢,三千萬,不是三百塊,誰都不敢貿然來接這番話。 這些做生意的商人,最喜歡做的事就是下套。 到時候一不留神,說話不恰當,等于把自己和他拴在一根繩上。 最后,開口的是南城大學一位副校長。 對方沉吟片刻,緩緩道:“郁先生愿意慷慨解囊,我們十分感謝,只不過,在這個時候收下這筆捐贈,恐怕會落人口實,據我所知,郁先生家里有個讀高三的侄女,今年也參加了高考?!?/br> 他們也不是一抹黑就來吃飯,多少了解過郁家的情況。 郁庭川聞言,點頭:“我大哥確實有這么個女兒,最近正準備出國,不瞞諸位,小丫頭讀書一般,所以沒打算在國內完成大學學業?!?/br> 此言一出,校領導更加琢磨不透這頓飯的用意。 “南城大學有著百年校史,素有‘東方劍橋’的美譽,今晚請來在座的各位,也知道各位的顧慮和難處?!庇敉ゴǘ说氖亲饚熤氐赖暮脩B度,也是這樣的態度,讓一眾校領導的心情尚可:“其實這兩年,恒遠已經有打算在醫學項目上捐助南城大學,現在我離開恒遠,只能以個人的名義略盡心意?!?/br> “郁先生這份心意可不小?!庇行nI導接話。 郁庭川微微一笑:“在南城,三千萬只夠在好的地段買兩棟別墅,做了近十年的生意,哪怕如今不在其位,積蓄還是有的,擺在其他捐贈者面前,我這點捐贈金額也不過爾爾,況且?!?/br> 說著,郁庭川搭在桌沿的雙手慢慢交扣:“我早些年出國留學,錯失成為南大校友的機會,有幸聽過南城大學的校訓,‘誠樸求是,博學篤志’?!?/br> 在座的校領導輕頷首,南城大學雖然不比清華北大,在國內也是數一數二的高等學府,一百多年的辦學歷史,校風嚴謹,同樣是很多考生可望不可即的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