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
看見有白領從寫字樓里出來,她不免多瞧幾眼,腦海里想象的,是自己穿襯衫跟一步裙的樣子。 不知道走了多久,出現在眼前的是筆直高聳的盛茂大廈。 盛茂周圍,是經濟繁華的地段。 宋傾城站在十字路邊,看著車禍馬龍的街道,來往手挽手拎滿購物袋的年輕女孩,紅燈變綠燈,拂開被風吹亂擋臉的發絲,穿過斑馬線走去對面,看著越來越近的盛茂大廈,心里說沒有一點激動是假的,想到郁林江應承自己的話,宋傾城稍稍攥緊了手里的包。 剛走進大門,映入視線的是金碧輝煌的水晶燈光。 空氣里還有淡淡的香氣。 宋傾城看到附近都是奢侈品專柜,悠揚的鋼琴樂縈繞在耳畔,不遠處的黃金柜臺,還有顧客在試戴長長的流蘇耳線,在燈光下折射出暈人眼的光芒,還有顧客從地下一樓的美食城乘扶梯上來,手里端著一盒哈根達斯。 她沒有乘扶梯,而是坐觀光電梯上樓。 電梯門合上,宋傾城轉了個身,看著外面越來越遠、越來越小的賣場內景。 不管是景還是人,在頃刻間如同螻蟻渺小。 盛茂頂層,是觀景的勝地。 宋傾城在門口買了張票,她有輕微的恐高癥,但在這一刻卻遺忘殆盡,站在望遠鏡前,大半座南城都收入眼底。 坐在懸空觀光廊上,她給沈徹打了個電話。 沈徹正在上班。 “這個點打過來,有事?” “沒事?!彼蝺A城看著縹緲的遠景,悠悠的開口:“就是感覺自己快上天了?!?/br> 沈徹沒聽明白:“上天,上什么天?” 宋傾城莞爾:“小的時候,我年年盼著余饒市里舉辦買彩票的活動,每次都會買幾張,因為頭等獎有五十萬,對我來說,那是一筆天大的財富,但是現在……沈徹,等我成了盛茂的老板,肯定雇你來給我看門?!?/br> “等等,”沈徹在那邊問:“你怎么又要成盛茂老板了?” “肚子里金蛋換的?!?/br> “……郁庭川要把盛茂給你?” 不等她回答,聽筒里傳來嘟嘟的忙音。 一時間,意興闌珊。 宋傾城沒有再打給沈徹,那種膨脹感在漸漸冷卻。 直到下午四點多,她才站起身,拍了拍牛仔褲,離開盛茂大廈的頂層。 從商廈出來,宋傾城去醫院看望外婆。 推開病房的門,她就察覺到氣氛的不對,沒在病床上看到外婆,護工也不在,旁邊床的病人看出她的著急,說出自己的猜測:“要不你去繳費窗口看看,剛才說要辦出院手續來著,東西都在收拾了?!?/br> 順著病人的手指方向,宋傾城看到角落里的一個行李袋。 突然間,她的心跳越來越快。 從病房出來,宋傾城的步伐越來越快。 距離繳費窗口還有段路,遠遠的,老人家就站在那。 宋傾城跑過去,拉住老人家遞向窗口的手,有些氣急:“辦出院手續干嘛,不是讓您好好住在這嗎?” ------題外話------ 下一章,老郁要來見外婆了。 關于祠堂,現代還是真實存在的,不過是那種大家族,老酒以前所在的公司,老板的父親是中國律政界的泰山北斗,老板母親的娘家也是香港曾經數一數二的商業大亨,他們家就在蘇州老家建了個大祠堂,上千萬,當時見識到,嗯,至今難忘,太tm震撼了/(ㄒoㄒ)/( ) ☆、第119章 你同學的叔叔來了 老人家轉頭,看到氣息不穩的外孫女,面色稍有柔和:“我在這住了好幾年,哪個病人像我這樣的,每天都跟燒錢似的,我的身體自己最清楚?!?/br> “你們還繳不繳費啦?要不繳,也別擋著道?!焙竺媾抨牭娜舜叽?。 宋傾城說了句不好意思,拿起窗口前老人家的病歷卡跟現金,把人帶到邊上:“您要是真知道自己的身體,就不該擅作主張來辦出院手續,如果我今天沒過來,您是不是還打算瞞著我?” 說著,她松開老人家的手:“先回病房?!?/br> 話音剛落,人已經轉身先走。 老人家年紀是大,但腦子還不糊涂,知道外孫女不高興了,無奈的嘆息,那邊快走遠的人又折回來,攙住她的手臂:“走?!?/br> 回到病房,祖孫倆仍然不說話。 宋傾城拿起淘籮,拐進洗手間拾掇自己買來的冬棗。 等她再出來,病房里只有外婆一人,隔壁病床的被護士喊去做檢查。 “護工阿姨怎么不在?”宋傾城打破沉默。 老人卻說:“是我讓她不用來了?!?/br> 這時,宋傾城才發現,老人家臉上的皺紋更深了些,雖然精神看著還不錯,人也收拾的很干凈,卻比上回她來的時候瘦了不少。 宋傾城心里不好受,因為自己的疏忽:“什么時候的事?” 怎么不在電話里跟她說? “也就前幾天。她在這里,也就嗑嗑瓜子陪我說說話,晚上睡得比我熟,有時候半夜轉涼,我還得起來給她蓋毯子,照顧我兩年,她自己說的,胖了整整十九斤?!蓖馄艊@了口氣:“我手腳也不是不利索,沒必要每天花兩百多塊雇這么個人?!?/br> 老人家是知識分子出身,宋傾城從沒見過她這樣不留情面的批人。 想來,應該是跟護工之間有了齟齬。 “既然不好就換吧,我等會兒去看看,有沒有其它好點的?!彼蝺A城不放心讓外婆一個人在醫院待著,自己又不能每天過來:“就當陪您聊聊天,打發打發時間?!?/br> 老人坐在床邊,過了會兒才說:“我昨天傍晚,往你叔叔家打了個電話?!?/br> 宋傾城正收拾床頭柜,聞言,手上動作一頓,又聽到外婆平靜的聲音:“保姆說你叔叔受傷,一家人在醫院還沒回來?!?/br> 說著,老人家抬頭,看著自己的外孫女:“她告訴我,你拿水果刀割傷了你叔叔的孩子?!?/br> 宋傾城撥了撥耳邊發絲,扭回頭:“她說,您就信???” “我自己養大的孩子,什么品性我知道?!?/br> 老人搖搖頭。 爾后,又看著外孫女:“保姆還說,你早就已經不住在陸家?!?/br> 宋傾城不知道陸家保姆到底說了些什么,只是隨機應道:“我在外面租了個房子,之前跟您說過的,暑假要兼職,有時候下班太晚,不想打擾叔叔他們休息?!?/br> “應該要開學了吧?”外婆問她。 宋傾城嗯了一聲,用紙巾擦拭冬棗上的水漬:“過些日子我可能沒法來看您,趁今天跟您報備一下?!?/br> 她低頭說著話,又抽空把發絲勾到耳后,一顆顆仔細擦著冬棗,眼睫毛輕輕翕動,皮膚瑩白,鼻梁秀挺,朱唇榴齒。 老人家注視著她,忽然說:“上回你來醫院,走的時候,怎么回去的?” “……” 上回,就是郁庭川來接她的那回。 宋傾城用紙巾裹著冬棗沒擦,外婆又道:“那天,護工在窗邊看到,你上了個男人的車,那車瞧著很好,車里的男人,她說不是你叔叔?!?/br> 那護工嘴碎八卦,也因為如此,老人才辭退了對方。 外婆已經兀自往下說:“我跟你外公一輩子教書育人,算不上桃李滿天下,也對得起這份職業,但是你外公,直到過世還在耿耿于懷,說他唯一沒教好的就是自己的女兒,當初不該縱著她去學跳舞學唱歌,你外公那么老實的一個人,卻因為這個女兒,后半生都活在旁人的指指點點里?!?/br> 宋傾城聽了,沒有作聲。 “那時候學校整頓,你外公從教導主任被調去管后勤,也沒見他跟誰紅過臉,后來你媽在陸家過得不好,他上門給你媽討說法,在去的路上他就跟我說,別的事他可以不計較,但自己的孩子,必須得好好護著,雖然咱們家世不如人,但不能自己先把骨氣都作沒了?!?/br> 說著,老人外婆幽幽的嘆了口氣:“后來你媽那樣,你外公每天連話都不愿再多說,他失望的,不是你媽讓他沒面子,而是覺得,自己家教不嚴,枉為人師?!?/br> 二十幾年以來,這是外婆第一次這樣跟她說起她的母親。 手里,冬棗早被擦干凈。 宋傾城卻沒抬頭看老人一眼,耳畔又響起老人語重心長的話語:“外婆沒想你多有出息,能平平安安過日子就行,外婆知道,是自己這把老骨頭拖累了你……” “您沒有拖累我,這種話以后不要再說?!彼蝺A城出聲打斷。 話落,她已經站起來,把冬棗往柜子上一放。 “病房里沒有熱水,我去打一壺?!?/br> 外婆沒說話,也沒有反對。 宋傾城拿起地上的水壺,離開病房。 走進開水間,想著老人家那些提點的話,還有老人站在繳費窗口前的那一幕,她的眼周泛紅,視線逐漸變得模糊。 口袋里,手機有短信進來。 宋傾城拿出來才發現,除了10086剛發來的,還有一條未讀短信。 不等她看短信,屏幕切換到通話界面。 緊跟著鈴聲驟響。 看著屏幕上的來電,宋傾城吁出一口濁氣,又吸了吸鼻子,確定沒異樣才接起電話,手機貼在耳邊,她沒有急著說話,那邊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剛才為什么關機?” “……” 宋傾城想起打給沈徹的那個不了了之的電話,可能是盛茂頂層信號不行,現在聽電話那頭這么問,繼而記起他早上臨走前的交代。 “怎么不回答?!彼目谖?,就像在訓導下屬。 宋傾城依舊沒吭聲。 那邊道:“不是讓你在家等我電話?!?/br> “干嘛?”惜字如金。 郁庭川頓了頓,在那頭問:“聲音怎么回事?” “……沒事?!?/br> “在哪兒,過去接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