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
路時洲和簡年回去的路上,簡愛國給女兒打了通電話,說隔壁劉家要娶兒媳婦,想買下這一套當婚房,如果價格合適,就賣了先租房,慢慢看合適的樓盤。 拆遷補的這套房子雖然在城郊,買東西不方便,小區建得也很敷衍,但樓上樓下住的都是老朋友。年紀大了怕寂寞,簡愛國閑下來就愛找左鄰右舍打牌聊天,因而一直說換報社附近的房子照顧女兒的三餐起居,夫妻倆卻也有些舍不得,遲遲未行動。如今怕簡年被路家人看輕,寧愿背上貸款也想住得好一些讓女兒有面子,便不再猶豫。 簡年怕父母沒有經驗被坑騙,只說房子自己租,讓他們不用cao心。 聽到這句,路時洲自然要問:“你爸媽準備換房子?” “嗯,現在住的太遠,不方便?!?/br> 路時洲考慮了片刻便說:“這事兒我來解決?!?/br> 簡年以為他準備讓助理幫忙租房,笑道:“我們在一起后,你助理多了好多工作,說不定要在背后罵我?!?/br> 路時洲笑笑沒說話。 因為賀齊光,路時洲忽而覺得危機四伏,想早些定下來,又怕直接求婚太激進了沒有緩沖簡年不答應。他不請自來地去簡家,正是知道簡年的父母著急她的婚事,想等他們催問進展的時候順水推舟地提婚事,然而從始至終,簡年的父母都沒有問過這些。 周一簡年去上海出差,路時洲有心帶她見父親,把行程提前,同去上海辦事。臨去前他特地給父親打了通電話,要他吃飯的時候催一催結婚的事。 “你想結婚為什么要我催?” 路教授是搞數學的,思維敏捷,路時洲知道輕易糊弄不過去,只好實話實話:“您開口催了,我才能有提結婚的理由,就說家人著急……” 路教授聽得一頭霧水:“你剛28歲,還非常年輕,用父親著急這樣的理由要人家姑娘和你結婚,這完全不合理。你真想結婚?” “嗯?!?/br> “那就直接求婚?!?/br> 頓了頓,路時洲才說:“我沒底。怕太快提結婚嚇到她,想借您的話探探她的意思?!?/br> 十多年來,父子倆雖相隔兩地,但時?;ハ嗵酵?,電話打得也頻繁。路教授十分了解兒子,路時洲從小就恃才傲物,他一路告誡他做人要謙遜,沒想到有朝一日他的嘴里會說出“我沒底”這三個字。 路教授哭笑不得:“能讓你喪失正常的思考能力,我很好奇對方是什么樣的姑娘?!?/br> “我哪兒不正常了?是簡年。我給您看過照片,您還夸過她漂亮?!?/br> 路教授沉默半晌才說:“家里的座機響了,我去接電話,見面再聊?!?/br> 路時洲霸著電話不肯放,報了一堆簡年愛吃的菜,要父親請假親自下廚。 簡年有事要辦,只好把見面時間從中午推到晚上。傍晚路教授剛開完學術會,繼母帶學生到異地演出不在上海,就沒請簡年去家里,在外頭按她的口味訂了一桌飯。 簡年和路時洲到的早,一見到路父,簡年就站了起來,遞上了準備好的禮物。 路教授說過謝謝,用不熱絡也不失禮貌的疏離態度和簡年聊了幾句學業和工作,而后話題便轉向了無關緊要的地方。路時洲暗示了幾次,他也沒提結婚的事。 飯吃到一半,路時洲起身去外頭接公事電話,他一離座,路教授就看了簡年一眼,簡年猜到他有話要說,立刻放下刀叉,淺笑著看向他。 “路時洲很喜歡你。十年前你們剛在一起的時候,我回去看他,剛一下車,他就拿著你的照片跟我顯擺,問你是不是我見過最好看的女孩。我待了兩天,他就講了兩天有關你的事兒,細枝末節,連z大哪條路上的哪條狗突然一叫,你嚇得拽他的袖子他都能當成一件趣事,每次經過那條路都跟我說。你們分手的時候他的狀態非常非常不好,我和他mama離婚、他奶奶去世的時候他也不過就是那樣,我很擔心,就去找他的同學他的朋友問。聽說是你移情別戀?” “他是個挺固執的人,喜歡什么從小到大都不變。所以今天會遇到你,我意外也不意外。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我們的家事?婚姻不止是兩個人的事,如果選錯對象,對大家庭、對子女來說都是災難。作為他的父親,我很擔心,表面看起來他事事都能獨自擔當,但當一個人太在意某個人某件事,就會有脆弱的地方?!?/br> “我說這么多,不是要干涉你們,路時洲沒成年就獨立了,他的私事我沒管過,也管不了,只是想和你開誠布公地聊聊,了解你的想法,問一問到底對你來說他算什么?!?/br> 簡年一向敏感,早在路教授落座時就察覺到了他的態度,因此聽到這些,她并不覺得難以接受,沉默了片刻,便斟酌了一下措辭,不卑不亢地說:“我說移情別戀是以訛傳訛的誤會,或許您也不會信??蔁o論十年前、十年后,對我來說,他都是用心相處的男朋友?!?/br> 路教授還想說話,瞥見路時洲來了,兩人都不約而同地結束了話題,一頓飯吃完,簡年去了洗手間。 瞥見她走遠了,路時洲問父親:“我離開的時候,您跟她聊天了?” “聊了?!?/br> “你都跟她說什么了?有沒有說急著看我結婚、想抱孫子?” “……沒,我說的是不看好你們在一起?!?/br>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繼續,沒有虐3 第62章 2017 路時洲一下子就愣住了,他猶以為父親在開玩笑, 待看清路教授表情里的嚴肅, 細細回憶了一遍今日見面時的種種,終于察覺出不對。 父親乍看之下高冷, 為人卻非常幽默。他的話雖不多,交談的時候更習慣傾聽,但每每面無表情地拋出一句話, 都能引得眾人一齊笑出聲。而今晚父親的冷淡顯然不僅是表面上的,自己昨天再三提醒, 見面時他非但沒給簡年準備見面禮, 甚至沒有客套地邀請她去家里做客。 路時洲一臉不可置信,在他眼里簡年自然是最好的, 便以為父親怕他太早結婚影響事業:“為什么不看好?28歲怎么就太年輕了, 您28歲的時候我都會說話了?!?/br> 路教授推了推眼鏡:“不是年紀的問題,是你喜歡的這個人適不適合你的問題?!?/br> 路時洲急了:“她怎么就不適合我了, 她哪點不好?” “適合的結婚對象應該能讓你變得更平和更成熟更有責任感, 而你現在這副沒頭沒腦、患得患失的樣子簡直像個情竇初開的中學生?!?/br> “您所謂的適合就是找個人過無波無瀾也無趣的日子?那我寧愿一個人?!甭窌r洲不想和父親爭論這個問題, 心急如焚地問,“您到底跟簡年說了什么?” 話音還沒落,遠遠地就見到簡年走了過來, 路時洲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看,見她落座后面色如常地沖父親微笑,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坐在對面的路教授則喝著茶觀察兒子的一舉一動。 路時洲如此緊張,莫名地令路教授生出了一絲酸意, 他在心中自嘲,過去只聽說過娶了媳婦忘了娘,沒想到做爹的也一樣會吃這種莫名其妙的醋。 飯已經吃完,原本路時洲還準備多坐一會兒與父親聊聊,知道父親和簡年說了反對的話,他哪里還待得住,很快就帶著簡年離開了。 從跟路教授告別到坐進車子,一路上路時洲看了簡年無數次,簡年自然察覺到不對,笑著問:“怎么了?” 路時洲怕直接問出來會傷簡年自尊,猶豫了片刻,只說:“你怎么有點不高興?” “沒有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