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江東打量了她一眼。也是,為了同學聚會盛裝打扮不是簡年的風格,何況她穿最簡單的襯衣裙,素著臉只涂唇膏反而比絕大多數妝容精致的美女更耐看。 下樓后見江東換了輛奧迪a8,簡年問:“新買的?真搞不明白你們男人為什么這么喜歡買車?!?/br> “不是有人說我之前的車是土大款最愛?” 簡年笑笑:“我那么說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br> 趕上周末的晚高峰,兩人到酒店的時候,簡年已經遲到了半個鐘頭,眾人剛哄完同樣遲到的路時洲罰過三杯酒,自然不會饒過簡年。 這間酒店出名的貴,酒水和服務費十分高昂,聽到有人質疑,負責訂餐的生活委員笑道:“貴怎么了,班長說他請客,正好他和李冰茹領證請大家吃飯!他倆可是咱班最先結婚的!” 李冰茹本科一畢業就去了美國,這些年回來的少,并不知道這兒是江東開的。她摳門慣了,一聽到讓老公付錢,瞪了實誠的班長一眼后,立馬嚷嚷著說,請客沒問題,但要挨個跟大伙收結婚的份子錢。 跟她關系好的女生笑道:“這家酒店的老板特別帥,你不是最喜歡帥哥,給極品帥哥送錢有什么好心疼的?!?/br> 李冰茹和班長本科畢業后都去了麻省理工,多年朋友成戀人,決定結婚的那一天,她大半夜給簡年打電話,惆悵地說她平生最愛邪魅狂狷的痞子帥哥,結果這輩子卻交代在了不高不帥不痞不壞性格無聊的班長手里。 聽到極品帥哥,李冰茹立馬轉移了注意力:“老板在哪兒?有多帥?” “他還有別的生意,不常過來,能不能遇見看運氣?!?/br> 話音還沒落,從服務員那兒聽說有人要罰簡年酒的江東就走了進來。 聽生活委員說這就是老板,李冰茹怔了一下,望向簡年:“趕緊的,讓江東給我打個一折?!?/br> 簡年舉著酒杯正要喝,聽到這話回頭看向江東,江東順手接過她手中的酒杯,似笑非笑地對眾人說:“她遲到我害的,我替她喝?!?/br> 這話一出,在場的眾人,包括李冰茹都誤會簡年和江東關系不簡單,一個留在家鄉工作、打算追簡年的男同學暗暗惋惜,坐得離簡年最遠的路時洲也往江東和簡年這邊瞟了一眼,而后低頭繼續把玩手中的分酒器。 連著喝完三杯,江東側頭看向李冰茹:“聽說你結婚了?恭喜,這頓免單?!?/br> 李冰茹喜出望外,嘴上卻說:“我結婚哪能讓你破費?!?/br> 喝完酒,江東對簡年說了句“結束了打我電話”,就離開了。 他一走,生活委員的同桌就笑著爆料道:“知道樂怡為什么揀最貴的酒店訂嗎?因為高中的時候她暗戀班長。聽說班長從了李冰茹,想宰他們一頓出氣?!?/br> 李冰茹一臉驚奇地看向生活委員:“真假的?你這什么眼神?他有什么可暗戀的?” 生活委員氣紅了臉,推了一把同桌:“你怎么不說你暗戀路時洲?” 同桌臉皮厚,哈哈一笑地說:“暗戀路時洲怎么了?咱們學校暗戀路時洲的多了,路時洲和人家美女主持人好了,我也沒去人家微博下面罵人啊,哪像你,憋著勁讓班長破費。哎,路時洲,你女朋友呢,怎么沒帶來?我男朋友是她的粉絲,讓我幫忙要簽名來著?!?/br> 這話一出,又有喜歡韋晶的催路時洲叫女朋友來,路時洲正和班長聊工作上的事兒,目光掃到正旁若無人地和李冰茹說笑的簡年,頓了頓,摸起手機給韋晶發了條微信。 因為生活委員的插曲,眾人的話題轉到了暗戀上頭,十年聽著挺長,其實回頭想想,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畢業太久,有些不熟的同學的名字都忘了,但對年少時中意過的人卻依舊保有鮮明的印象。 酒過三巡,有人起頭,沒帶家屬的人紛紛說起了暗戀對象,被點名最多的自然是簡年和路時洲。部分同學想起了他倆似乎有過一段,但瞥見兩人形同陌路的姿態,知道他們一個找了剛剛的高富帥,一個情歸美女主持人,就識趣地都沒提。 當年班上的幾對小情侶都分了手,如今成了的兩對都是這幾年在一起的,要不怎么說初戀不靠譜呢。 韋晶到的時候飯已經吃的差不多了,跟路時洲低聲說了幾句話,就轉頭和旁人聊天了。一班的同學個個都是精英,有個工作和她有交集的,聊了幾句正要交換聯系方式,就見路時洲站了起來。 “出去抽根煙?!?/br> 路時洲不喜歡喧鬧,韋晶知道他八成是想出去躲清靜,便問:“我陪你?” “不用?!?/br> 路時洲走到這一層的露臺,剛點燃煙,就聽到簡年的聲音,他意外也不意外,見立在一棵巨形盆栽后的她邊講打電話邊用細白的手指在玻璃上畫圈兒,想走卻沒走。 報社突發事件多,新來的領導池西西又是工作狂,臨時回去開會是家常便飯,掛上電話,一回頭看到路時洲,簡年自然要發愣。 從她的角度只能望見路時洲的側臉,見他倚在石欄上抽煙,完全沒有要和自己打招呼的意思,簡年只當他不在,滑開手機準備通知另一個同事要開會。 露臺靜謐,隔了三五米也能聽到撥號發出的微弱聲響,同事沒接,簡年收起電話正要離開,忽而聽到以為她是打給江東、讓他來接的路時洲說:“你跟人相親你男朋友知道嗎?” 簡年詫異地看向他,想問誰是她男朋友,頓了頓卻覺得沒必要,開玩笑地反問道:“你幫人相親,告訴你女朋友了嗎?” “……” 一直到回去的路上,路時洲仍在為問出那句莫名其妙的話懊悔,他喝的也不多,怎么就醉了呢。 路時洲雖然一貫話少,卻很少如今晚這樣一言不發。最初聽說他前任因為分手進了醫院,韋晶滿心不屑,以為用這樣的手段挽回男人最最愚蠢,可如今看來路時洲到底還是上了心,從前任入院至今,整整一周他只聯系了自己這一次,見了面也心不在焉。 兩個月前因為主持季泊川公司的周年慶,她才和路時洲認識,彼時路時洲還沒分手,雖然熟識和在一起是在他分手之后,但對于他那個分手一個多月,仍不斷糾纏的前任,韋晶有種天然的優越感。 眼下正開車的她心中卻警鐘大作,礙著面子不愿戳破,只拐彎抹角地提醒。 路時洲本就煩躁,韋晶今晚的話又格外多,他實在不耐煩,就說:“停車?!?/br> 車子正好開到海邊,四周人煙稀少,待他說第二遍,韋晶才停下來。 路時洲下了車,松開領口、從西褲口袋中摸了根煙,聽到韋晶關車門的聲音,頭也不回地對她說:“我這段時間忙,就不聯系你了?!?/br> 韋晶腳步一頓:“你這是什么意思?” 路時洲側頭點煙,沒說話。從那次相親后他就不愿意再見韋晶,她一笑就露出兩顆酒窩,他看著就煩。本想冷一段自動分手,剛剛不知道怎么就把她叫來了。 韋晶立在他身后沉默良久,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終于面帶微笑地告辭。 她發動車子后,從后視鏡望見路時洲仍立在原地。其實追她的有錢人多了,可她單單中意路時洲,甚至破例主動,大約是因為他身上有股普通有錢人沒有的氣質。 二十八歲就在外資銀行做風控副總,路時洲是當之無愧的精英中的精英。禁欲而冷淡的男人最能勾起優秀女性的征服欲,可惜她卻鎩羽而歸。 上個月剛在一起的時候,因為路時洲前任的糾纏,她還掩住得意、假意向季泊川感嘆路時洲冷漠無情,現在想來真是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