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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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亮與朕可真是越發的疏遠了?!?/br> 顧子期用了朕,朕是什么,是天子,高高在上的天子,本就與他不同,又何來疏遠之說,“您是君,末將為臣?!?/br> 君臣有別。 “好?!鳖欁悠谔а蹝哌^眼前脊梁挺得筆直的姜重明,倒也不氣,笑道,“你可還有事?” “末將想見一下容夫人?!苯孛髦苯娱_口,他直腸子但也不是個傻到低的,“末將與她已有數月未見了?!?/br> 顧子期細細的打量著姜承疇,許久才輕笑出聲,“你回來的倒是時候,她前個才從辰連山莊的行宮回來?!苯又謫?,“錦安,差人陪姜大人去趟容夫人那兒,莫要怠慢了將軍?!?/br> 這是打算在他身上安雙眼睛啊,姜重明心里頓時冒上一股子怒氣,又拼命的壓了回去,僵硬道,“末將告退?!?/br> 帶姜重明前來的小太監,是錦安的干兒子,也在常樂殿當差,他出來前,干爹就交代了,這個時間容夫人多半是在翠苑賞花,直接帶人過去便可。 翠苑和軟語齋一南一北,小太監不敢怠慢姜重明,更不敢逆了錦安的意思,一路上思來想去,最終牙一咬,直接把人帶去了翠苑。 直到看見勺兒身上的那一抹黃,小太監懸在嗓子眼的心才落了地。 “夫人,是四爺?!鄙變哼@會正給元容剝果子,一抬眼就看到一條熟悉的身影,當下就停了手中的動作,俯身在元容耳邊激動道,“四爺回來了?!?/br> “容兒?!苯孛骺吹桨?,心里掛念的緊,闊步邁了過來,上下打量了幾遍,見她好好地才松口氣,行禮道,“夫人?!?/br> “四哥沒去我殿內?怎么找到這兒的?”元容余光掃過姜重明身后匆匆跟上來的小太監,心里了然,面上卻做出一副天真的姿態,“這兒可不好找?!?/br> 元容話音將落,姜重明臉上的笑意就凝固在了唇畔,他是被個小太監引來的,方才忘了,這會元容一問,才深覺個中古怪,怎么會連常樂殿隨手指派的小太監都對元容的行程了如指掌,顧子期到底把她看管到了何等地步。背后一片寒冷,姜重明僵硬的擠出一個微笑,岔開了話題,“我還沒見過我那小外甥呢?!?/br> “樂衣?!痹輿_著不遠處的女子招招手,就見一襲翠色宮裝的女子抱著個穿著藏色繡云小褂的嬰兒走了過來。 小家伙吃的白里透紅,一看就是個健康的孩子。 姜重明看著就欣喜,只是還未過勁,憂慮就又撲面而來,繼而又想到元容信中提到的催產藥,更是恨得要死,到底誰這么見不得他胞妹好。 兄妹倆靠的有些近,姜重明接著抱孩子的功夫悄聲對元容道,“我暫時不走了,你別怕?!?/br> “四哥?!痹葜讣獠恍⌒呐龅浇孛鞯氖直?,有些顫抖,聲音壓到低得不能再低,“你要幫幫我?!?/br> 咯咯咯……懷里的孩子這么軟,看見陌生人也不怕,伸手去摸姜重明盔甲上的銅片,他輕拍著孩子,鄭重的點點頭。 ☆、顯山漏水 水紅色的床紗閃著晶亮的銀絲,夜風透過窗縫吹進來,微微的晃動著。元容睜開眼時,桌上的蠟燭早已燃去多半,火苗發出幽暗的光,她雙眼直視著頭頂的這片水紅,耳邊傳來的是是細微的紙張翻動的聲音。 又過了莫約一盞茶的時辰,元容才伸手勾過不遠處的外衫,將將披在身上,她輕輕走到顧子期身后一搭眼就看到他手中的折子,是關于南方水患災民的安置問題。 顧子期的發黑的如墨,用一只簡單的白玉束在頭頂,身上套了件藏色的滾金邊的長袍,元容抬起胳膊從身后圈住他的肩膀,把下巴抵在他背上,“怎么醒了?” “地方的災情如雪片,紛紛而來,哪還睡的著?!鳖欁悠诜掷嗽菀话?,她就順著顧子期的動作,身子微轉,衣角劃出個好看的弧度,直接跌坐在了他的大腿上。顧子期抱著她,手中的筆又落下一段注批,這才收了視線,在元容下巴上輕啄了下,“倒是你,怎得起來了?” “許是天氣漸漸暖和起來,每到這個時候總要醒上一兩次?!痹菽_離開地面,在顧子期懷里換了個舒服些的姿勢,像只慵懶的貓兒。 懷里的人半瞇著眼,胸前的春光在絳紫色的外袍下若隱若現,閃著溫潤的光澤,顧子期指尖滑過元容的脖頸,就見她濃密的睫毛飛快的顫了兩下,閉著的眼依舊未睜開。 元容的這副模樣很好的挑起了顧子期的興趣,熟悉的眉眼,小動作跟小時候一模一樣,從脖頸到鎖骨,他的手指漸漸下滑,最后直接從領口鉆進去,握住了那團綿軟,輕輕的揉捏把玩,唇則就著她耳朵的輪廓一路吻到耳珠,索性含在口中用舌碾磨。 顧子期的技巧很好,元容被他碰的從頭發絲酥麻到腳趾頭尖。另一只手則撩起她身上的衣袍,順著小腹往下摸去。 “顧子期?!痹莶⒅?,臉頰早就紅霞一片,她推著他的手臂,聲音媚的能掐出水來。 “本就是你不睡覺,先來撩我?!鳖欁悠诜旁谒厍暗氖钟质箘拍罅艘话?,“這會兒怎還不愿意了?” “我何時有撩撥你?我不過是看你半夜點著燭燈批閱,想來陪你說會話罷了?!?/br> “我可沒見陪人說話穿成這樣的?!鳖欁悠诿冀俏⑻?,盯著元容不停的打量。 元容也順著他的視線看下去,松垮的外袍早已纏繞著手臂半褪在腰上,胸前的起伏被一雙大手覆著,修長而白皙的雙腿死死的并在一起,□□在皎潔的月光下,被絳紫色的衣裳更襯的誘人心魄,儼然一副求寵信的嬌媚模樣。 “你…”元容詞盡,哼哧了半響,才掙扎著要從顧子期身上下來,“天色已晚,我要去睡了?!?/br> 元容不動還好,她這會子掙扎,一個沒起來,整個人都往下陷了一下,正巧碰上了什么火熱的東西。 顧子期一聲悶哼,元容的臉羞的更紅了,雪白的貝齒輕咬著丹唇,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我倒不知,容兒竟是個撓人心的小妖精?!鳖欁悠谝话寻醋∷?,唇就這么壓了上去。 他眼睛半闔,眼神又落在桌上高摞起的奏折,心里嘆了口氣,等他吻夠了,才松了死死扣在元容腰間的手。 鼻尖碰著鼻尖,元容覺得呼吸中都縈繞著顧子期的味道,“你…” “果然明君比昏君難當啊,連收拾你個妖精的時間都沒有?!闭f著,顧子期把元容從他身上放下來,對著她的屁股上手一拍,“睡覺去,莫要在撩我?!?/br> 元容得了顧子期的令,跟只被豺狼追趕的兔子似的,頭也不回的落荒而逃。 女人的身子是誠實的,顧子期一次又一次的讓她接受著自己對他的誠實。 元容放下床幔,蜷著身子躺在柔軟的床榻上,這一夜她想了許多,直到天微微亮,才迷迷糊糊地睡去。半夢半醒間,她感覺有人從身后環住了她的腰身,溫熱的氣息呼到耳朵上,有點癢。 “我去上朝了?!?/br> “然后呢?” “批折子,如今國家將定,內憂外患?!鳖欁悠诘皖^蹭了蹭元容的脖頸。 “晚上去哪?”睡意漸漸散去,她繼續開口。 “容兒想讓我去哪?” “當然是來我這?!?/br> 元容似乎還未清醒,帶著nongnong的鼻音,顧子期沒有回她,俯身在她下巴上吻了吻,“天色還早,在睡會吧?!?/br> 床上的女人蓋著錦被,小幅度的點點頭,身后一輕,陷下去的床榻又恢復了原樣,耳畔,是錦安的傳喚聲,她宮里的四個丫頭,都是她一手教出來的,手腳極為麻利,直到腳步聲散去,四周又恢復了平靜,元容才睜開眼,眼中哪里還有一絲的困意。 今晚,顧子期定然不會來的。 元容起身攏了攏衣衫,烏黑如瀑的秀發垂在后背,更襯得她露在外面的肌膚如瓷似玉。 他還有祁媛那邊需要安撫,還有他那個可人的表妹,至于審喆,元容已經無力在想她,她收不住顧子期的心,而她那病弱的兒子,也絕不會坐上高高在上的寶座。 “陛下昨夜又留在軟語齋了?!比飪核藕蛑掳子昧嗽缟?,這會閑下來,才屏退了旁邊伺候的宮人,把昨個的事事無巨細的告訴姜月白,邊說邊打量著姜月白的臉色,未見半點波瀾,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越發的焦急,“夫人,奴婢知道您不愿意爭不愿意搶,可這深宮后院,不是西風壓到東風就是東風壓倒西風,梅鳶殿和軟語齋那兩位得寵,尾巴都翹上天了,莫說是宮內的小太監,連帶著六位內廷儀官都緊著那二位?!?/br> “你也知我入宮因由,只要能時時刻刻伴著表哥,我就心滿意足了?!苯掳卓粗簝鹊幕ú?,微嘆了口氣,眼波流轉我見猶憐,“都是后宮的姐妹,何苦非要爭個一二?!?/br> “夫人?!比飪簱u搖頭,又為她捏著肩膀,有點心疼,“您就是太心善?!?/br> 背對著她的女人沒有出聲,這么些年,她已經學會了收斂起真實的情緒。審喆注定無用,祁三生的再美在顧子期的心中也越不過她這個青梅竹馬的表妹。唯有姜元容,她占據了表哥人生中最歡愉的日子。 姜月白嘴角翹著,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宮人們修剪花草,殘枝被剪落,砸在地面上,摔開一地的粉紅。 可那又如何,她到底是嫁過人的,再加上孩子早產,表哥嘴上不說,心里終究是有個疙瘩。就像這落在地上的殘花敗柳,或許嬌嬌弱弱地惹人憐愛,可到底不及深處的花開正濃,磨盡了那份兒時的情意,終有一天會被棄如敝履。 只要她找個合適的機會,再輕輕推上一把,就像她悄無聲息地把元容的孩子提前帶到這個世界一樣。 月白唇畔的笑意越來越大,她深深地明白什么時間做什么事情,現在不是她出頭的時候,她只要安安穩穩的呆在柔福宮里,作個不顯山不漏水的慈祥夫人便是。 鸞歌殿里,宮人們不停地上著糕點,祁媛微笑著坐在下首,跟審喆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審喆當公主的時候跋扈慣了,即便如今換了身份,骨子里依舊帶著幾分不肖,言辭間稱不上好聽。 祁媛入宮前,祁太師就專門交代過,對于審喆這位虛皇后,順著便好,她父兄已逝又沒娘家撐腰,早晚得從高出跌下來,不必理會。她真正的對手,是姜家那對姊妹。為此,大姐甚至不遠千里從偃順趕來教導與她,大姐嫁的是名門世族,御夫的手段一等一的好,而祁媛又是三個姐妹中生的最貌美的,祁家自然是把期望全壓在了她身上。 只可惜,顧子期雖然對她的容貌頗為感興趣,卻遠遠達不到迷戀,對此祁媛不知用了多少辦法。 “夫人可在聽本宮說話?”審喆看著祁媛又開始神游,怒氣不打一頭起,張口便帶了諷刺,“這還沒到夜里呢,就想人了?” 審喆話音隨著手中的杯盞一起落下,聽的細柳眉心直抽動,公主的脾氣還是太火爆了,全然不像一國之母該有的言談。 翠湖倒是不以為然,依舊狗腿的站在審喆身后,小心的為她掌扇。 “妾豈敢?!逼铈滦睦锶滩蛔⊥偎豢?,面上卻還保持著之前的恭順,她媚眼盈盈,云堆翠髻在陽光下亮的耀眼,櫻唇微綻,她本就生的極美,這會又刻意做給審喆看,便更顯得芳容麗質更妖嬈,她端著手邊的琉璃杯盞抬抬手,“皇后娘娘喚妾前來,已是妾的福分?!?/br> “狐媚子?!睂弳疵夹牡囊荒t越發的艷麗,她聲音不大,卻讓殿內的每個人都聽得清楚。 連一向笑臉迎人的祁媛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了,胸口因這三個個字不停地起伏,好在她身后的紫月伶俐,悄無聲息地暗中拽了把祁媛的衣袖,才迫使她壓下心頭的怒氣,擠出一個更美的笑,玉音婉轉,“這三個字妾可不敢當,宮中女子貌美如花者有,精妙無雙者亦有,妾充其算個中等,哪能擔得起一句小狐貍,真真是比不得遠古紅顏妲己的?!?/br> “陛下駕到!” 鸞歌殿內緊繃到極點的氣氛,因著這四個字煙消云散,祁媛坐在下首,自是離門要近些,顧子期將入殿,就看到粉面含春的一絕色女子屈膝行禮,聲音中都透著點點的嬌氣,讓人莫名的想要多瞧兩眼。 “阿嬋怎么在這?”顧子期伸手扶著祁媛的手腕讓她起身,這畫面落到審喆的視線里不知有多刺眼。 “皇后娘娘嫌悶,喚妾來說會話?!逼铈律聿膵尚?,一身鵝黃銀細花紋底的宮裝上繡著大片的蓮花紋,銀白色的絲線包在里面若影若現,柳眉下下的杏核眼又黑又亮,含嬌帶俏,和顧子期站在一起,像極了話本中的公子佳人。 “夫人方才不是說要走么?”這畫面,審喆怎么都看不慣,干脆搶在了顧子期前面開口,語氣僵硬的張口便來,“退下吧?!?/br> “陛下……”又是一聲嬌滴滴的軟糯。 顧子期伸手在祁媛臉頰上捏了一把,笑的溫潤,讓人如沐春風,“去吧,我晚會再去看你?!?/br> 這是今夜要留宿的意思了,祁媛紅著臉偏過頭去告退,臨走前還不忘了挑釁的笑看了一眼審喆。 氣的這位前朝公主差點把手心掐爛。 賤人,一群賤人。 “氣死我了,她算個什么東西,不過仗著前公主的身份又是陛下的發妻,才能這么為所欲為罷了?!逼铈伦咴跅祥L廊上,除了紫月,其他的伺候宮人皆離的遠遠地。 “外強中干,色厲內荏,依奴婢看她不過是只秋后的螞蚱,在蹦也蹦不了幾天了?!弊显伦咴谄铈律砗?,僅比她慢半個身子,“夫人不必動氣?!?/br> “我看她能張狂到何時,早晚有一天我要把她那副高傲的嘴臉踩在腳下?!逼铈戮局种械呐磷?,臉上的笑意早就在踏出鸞歌殿的瞬間收斂了起來。 “夫人莫要為這些無用的人費心思,當今之計,是要有個孩子?!弊显碌穆曇艉艹练€,讓人聽著莫名的安心,她等祁媛過了氣點,才繼續道,“陛下如今只得兩子,太子身子骨不行,養不養的大還是一說,至于軟語齋那位,縱然多了幾分寵愛,可是不是龍種還難說?!弊显聶嗪饫?,分析道,“現下,誰能為陛下產下第三子,東宮鳳位,誰就可能上的去?!?/br> “說的倒輕巧,誰知道后邊會不會有第四個、第五個、第六七□□十個,鳳印豈是那么好拿的!”祁媛嘟著嘴,“你想的太輕松了?!?/br> “太子也是需要強勢的母家的,上個月,宮內走了五位妃嬪,其中兩位是大人點明,那剩下的三位呢?咱們動得,別人也動得?!?/br> “姜家?”祁媛低聲道。 “一位是張都事的嫡女,一位是林中尉的胞妹,她們本就是來助夫人一臂之力的,沒想到出了天花這么個意外,直接被人抹去了?!弊显吕湫Τ雎?,“現在宮中除了小姐您,另一個無非就是那姜家月白,一文一武,份位品級相當,只能拼肚子?!?/br> “可陛下明明更寵愛軟語齋那位?!?/br> “皇權之下,何談寵愛,拼的無非是最大利益?!弊显麓怪^跟在祁媛身后,“您是咱們祁府的利益,而那位不聲不響的白夫人才是姜家的一枚重棋?!?/br> 至于姜元容,紫月也不是沒想過,只是她身上的不可預知性和變數太大,遠不及姜月白妥帖,她若是姜家的家主,也會把籌碼壓在這個女兒身上。 “紫月,幸好你隨我入宮了,若是沒有你,我真不知如何是好?!逼铈露辶硕迥_,停下步子望向她,“倒是委屈你了?!?/br> “跟著小姐入宮總比送出去當他人的暖床要強的多?!弊显滦χ蚱铈滦辛藗€半禮,“這事奴婢還要多謝小姐?!?/br> “爹爹身邊養了那么多人,我打小就只喜歡你,送給別人吹枕邊風而已,院里訓練了那么多有手段的女人,讓她們去好了,不然豈不是浪費我們祁府的糧食?!逼铈抡f著聲音小了下來,“可爹爹說,把你送出去,依著你的本事,很可能會擠下正房娘子做官夫人的?!?/br> “無為小官的夫人有何可留戀的?!弊显滦Φ拿佳凼嬲?,“奴婢定會配合大人,把小姐送上高位,讓小姐的骨rou萬人之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