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書迷正在閱讀:重回七十年代做學霸、母狗的馴服之路NP(強制愛)、爐甘石(短篇合集)1v1bgh、十萬星河、釣系影后日常撩司警官、我的男友有點怪、家有萌妻之美色勾人、華胥拾遺、女神的煩惱(重生)、魔君寵夫日常
待元容進了內室,公孫訓的表情不復剛才的不羈,她和張夫人的對話似乎還停留在耳畔。公孫訓發現張夫人不同,是因為她身邊那兩個武藝高強的丫鬟,氣息平穩,走路無聲,微微留意下便知道是高手。 今夜他跟往日一樣私下跟著姜元容,卻不料她和張夫人再談這等事情。張夫人的貼身丫鬟也看到了他,沒吱聲,想來也是張夫人默認的,他們倆人就這么一東一西,一明一暗的呆在院中,留意著四周有無其他人的眼線。 不得不說張夫人的手段,府中庶子庶女美人侍妾多名,愣是沒有一個出現在這后院,想來應該是另一個丫鬟在把關。 也是今夜,他才承認,元容很有做說客的潛力,一字一句都踩著張夫人的痛點,這點倒和趙衷蠻像的。公孫訓不由想到當年趙涉對趙衷的評價:表面一副溫和像,切開皆是狠心腸! 無視了外面的公孫訓,元容心下一陣爽快,她人半躺在床榻上,卻沒有絲毫的睡意。幾年的光景,沒想到她再回應陽,卻不是為了看那邙山的景色,彭河的風光,那些個肆意飛揚的年歲仿佛一眨眼就過了。 元容有些恍惚。 “陛下!有報?!?/br> 該來的終于來了,趙衷看著手中的書信,半響才對元晦道,“傳令吧,攻城?!?/br> 萬事俱備,東風已來。 “姜小姐,不好了,開戰了?!卑胍?,侍女腳步匆忙的闖入寢室,驚的元容迅速起身,順手扯過身邊的外袍披上。 “開戰?怎么會開戰?”元容大驚,繼而讓自己平穩下來,想了想才開口,“去把隔壁的姜安叫來?!?/br> “奴婢去看了,姜公子不在?!笔膛坪跏艿搅梭@嚇,說話的聲音顫抖不已。 外面刀劍相交聲不斷傳入元容的耳朵,片刻,她轉身沖向內室,內室的窗戶被猛然推開,天空一片安寧,黑的駭人,周圍傳來侍女們輕聲的啜泣。 “哭什么!”元容赤足立在室內,發髻微亂。 攻城必定伴隨著火箭,定然會出現多處火光的跡象,而此刻天色黑暗,毫不見火光,比起強攻,更像是內亂。 “你們——”元容話還未落音,一個滿身鮮血的人便滾了進來,驚的侍女呼救聲此起彼伏。 那人雖面容被鮮血染紅,但元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是張鵬飛的副官,那人也看見了元容,立刻直起了身子向她撲來。 他這是打算把她做人質!元容畢竟是一介女流,怎會跑得過一武夫。 “滾開!不然老子殺了她!她可是南晉的皇后!”副官似乎殺紅了眼,抵在元容脖子上的刀便深了一分,原本白皙的頸上被割破了一道傷口,印出點點血珠,疼的姜元容倒吸一口氣。 門口的士兵面面相覷,他們得了命令要護住這屋內的女子,可是那人說她是南晉的皇后他們卻是不信的,皇后被燒死在了朝鳳殿,早已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還不放我走!” 元容被他扣在胸前動彈不得,胸口一片黏膩,想來流血過多,眼前偶爾出現人物重影,元容腦子里瞬間閃過許多想法,她得自救,不然怕是那人還沒走出這后院,她命就先沒了。 “這位副官?!痹萑讨i上的劇痛,“這刀再緊一點,怕是您還沒出去,我就命喪在此了?!?/br> “閉嘴!”那人紅著眼,嘴上雖然這么說著,刀卻離她遠了甚多,似怕她真的死在這一樣。 兩方僵持不下,忽然后方傳來一溫潤的聲音,“不知你要如何,才肯放了曹家小姐?!?/br> 趙衷,聽聲音,元容便知是他。 遙遙相望,隔著刀光劍影,濃重的血腥味溢滿氣息間,元容鼻子一緊,一直慌亂的心瞬間就平靜下來。 趙衷笑的一片溫和,仿佛置身于平原花海,周遭的鮮血只是那花瓣上的嫣紅,只是眼睛卻一直盯著元容,有意無意的抖了下袖口。 元容貝齒咬唇,她的衣袍是特制的,里面縫著暗層,她小心的把手蓋了進去,鋼鐵之物觸手冰冷。 “若有人右手執劍脅迫你,你便用右手擋住他的手腕,頭部盡量往他右肘靠,左腳踩下去,然后拿出匕首反捅一刀,切記要快,再來一遍?!?/br> 元容腦海里閃過出發前趙衷讓葛諾陪她練了半月有余的動作,直到練成了本能反應才放過她。 趙衷曾對她說過,“若你陷入困境,切記不要心軟?!?/br> 元容猛然抬頭,對上的卻趙衷似笑非笑的眼神,這個男人,總是喜歡那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戲碼。 “我管她是什么小姐,放我出城,不然我便殺了她!”身后暴戾的聲音不停地敲擊著元容的耳膜,她的腦袋一片漿糊。 匕首被元容緊緊地握在手中,抵住自個的后腰,她心中默念:只是一刀,換我片刻脫身的機會便好。 元容微微扭頭看了副官一眼,架在脖子上的劍距她有三指遠,執劍的手指關節泛白,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止住顫抖。元容借他和趙衷對峙的機會,看清時機,身體迅速的往右靠攏,左手的匕首迅速的像他腰腹部刺去。 元容動作做得利落,奈何力氣太小,用了全身力氣匕首也只刺進去了小半。 似乎感到了疼痛,副官猛地望向元容,一雙布滿血絲的雙眼在猙獰的臉上更顯得恐怖,伸手去要捉她的肩膀,這惡鬼般的神情看的元容心里一片冰涼。 可是手剛觸到元容的發絲,副官瞳孔便猛然收縮,原本漲紅的臉上瞬間變得慘白,額頭上青筋凸起一副魍魎模樣,抓著脖子跌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一雙眼睛詭異的凸起,卻還一瞬不瞬的盯著元容。 元容何曾見過這種場面,當下便軟了腿腳,還沒倒下,便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接住。她僵硬的轉頭看向懷抱的主人,手指微顫的抓住趙衷的衣襟,聲音似從喉嚨中擠出,“他……他……” “刀刃有毒?!壁w衷聲音緩緩的傳來,猶如春風過境,可是掠過元容心上卻是一片寒冷。 “你讓我殺了他?”元容聲音里帶著不可置信,“你說過,這般是不會傷人性命的!” 看著受到巨大驚嚇元容,趙衷難得的收了笑意,他扶著她邁過尸體,對周圍的兵將道,“你們先退下,朕與曹小姐有事相談。亂黨全部帶動偏院,好生看管,若有滋事著,先斬后奏?!?/br> “是!”聲音整齊劃一,片刻個院前便只剩下了趙衷和元容。 “我殺人了?!毖劬Ω采虾窈竦撵F氣,元容感覺有液體在滑落,扯著趙衷衣襟的雙手越來越使力。她的發髻凌亂,赤著的腳上也被地上的碎石子刮出了道道血絲,衣袍上沾染了副官的血跡,因混合了毒素,變成了不尋常的褐色。 趙衷嘆了口氣,輕輕把元容額前的秀發別到耳后,“他死了你才能活?!?/br> 趙衷的表情很平靜,仿佛在說一件最普通不過的事情。 “我沒想過殺他?!痹莓吘故鞘中睦飲绅B出來的高門小姐,哪里真摸過刀劍,又因為這幾日的驚懼和方才的混亂,哭得一塌糊涂,“我只是想要脫身的機會而已?!?/br> 作者有話要說: 亂世中的萬人之上,便要學會磨掉身上所有的仁慈。by:趙衷 小趙:咳咳,這是我說的? 某桃:嗯。 小趙:我怎么不知道? 某桃:我剛想出來不行?。。?! ☆、絕地逢生 “婦人之仁!”趙衷伸手拉下元容扯著他衣襟上的雙手,握在掌心,不讓她再打顫,有時候他對元容還是有些恨鐵不成鋼,這個女人心不夠狠,“你是女子,若不淬毒,以你的力氣,便是給你九條命你也逃不出來!” “容兒,慈悲為懷,內心唯善,那是太平盛世才能有的惺惺之態,這是個亂世,你也不再是那個養在達官貴人家的嬌俏小姐,連命都保不得了,還留那多余的善念作甚?”許是語氣太重了,趙衷看著元容半天不作響,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淚水還掛在腮邊,看得他有些心疼,“他死了,你才能生?!?/br> “那你呢?!痹菽拈_口,她垂著頭,趙衷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聽她悶聲道,“你也是這么活下來的么?” “咳咳……”剛想開口回她,劇烈的咳嗽聲忽然響起,趙衷快速松了元容,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掩著唇,掌心感覺到了什么溫熱,口腔內鐵銹的味道亂竄,這會只得緊緊的抿著嘴唇。 元容已經許久沒見這模樣的趙衷,仿佛要把五臟六腑咳出來,她連忙伸手扶他,臉上還掛著淚,語氣卻帶了幾分自責與急迫,“我方才只是鉆了牛角尖,你莫要生氣?!?/br> 費力咽下口中的味道,趙衷搖搖頭,手不留痕跡的背到身后,“無與你無關,我這副身子,每到換季總是如此?!?/br> “正度!”曹元晦剛踏進院子就看了這副模樣的趙衷,連忙伸手去扶他,元容被曹元晦不小心的動作推了個踉蹌,他聲音壓得極低,“是不是舊疾又犯了?” 搖搖頭,趙衷看著元容一身狼狽,輕聲道,“容兒先去休息吧?!?/br> 有點趕人的意味。 元容點點頭,“好,你也好好休息?!比缓笮卸Y出了院子,她步子邁的不大,待轉了彎才停下。 身后傳來曹元晦的驚呼聲,元容就這么站在空蕩蕩的石板路上,腳心被尖銳的石頭劃出了許多的血道,衣衫上,手臂上染滿了鮮血,她死死的捂住嘴巴,眼淚不停地落在手背上。 天下這么大,卻只有趙衷一人護著她,想讓她活。元容抱著肩膀抽泣了許久,等她徹底平靜下來,才用臟兮兮的衣袖擦干眼淚,深深地吐了口氣,轉身向著先前的院子跑了回去。 這會趙衷早已陷入昏迷,曹元晦正專心的在給他扎針,見元容進來,只平靜地看了她一眼,未出聲。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等曹元晦收了銀針,才跟她打了招呼起身出去。 元容看著躺在床榻上的趙衷,面容平和,肌膚白的有些透明,她想上去幫他掩掩被角,剛抬手就看到了刺眼的猩紅,又無力的垂了下去,轉身帶上門去尋曹元晦。 屋外有些涼,曹元晦抱著袖口望向天空,他等了許久后,身后的人才開口,“他的身體很不好?” 聽上去像疑問,卻是再述說著某個不可反駁的事實。 “我盡力了?!辈茉尬纯丛?,只抬頭望著天空,風徐徐吹過,這么些年過去,他用盡了畢生所學,終究有些無能為力,只能這么為他續著命,多一天是一天,聲音在曹元晦口中幽幽的飄出,“真可惜,你沒見過十幾歲的正度,那么意氣飛揚,生機勃勃的讓人心生羨慕?!?/br> 這兩年趙衷的身體越發的差,甚至連一向喜愛的佩劍都提不起,若不是太不甘心,若不是有一口氣撐著,他早就不在了。 清晨的陽光灑入簾帳,趙衷一睜眼,就看到了伏在他身邊瞇眼而寐的元容,他抬起手輕輕撩動著落在她臉側的碎發。 身邊的女子動了動,睜眼的瞬間有著點點的迷茫,她就這么看著趙衷,眼前病弱的男人怎么也與曹元晦口中那個沖動好強的少年聯系不到一起。 “容兒怎么這般看著我?” “許久不見了,有點想你?!痹萃兄Φ?,“昨個沒說,就想著今早告訴你?!?/br> “可還在生我的氣?”趙衷點點元容的鼻尖,本能的逃開她這句話。 搖搖頭,元容輕咬唇瓣,“是我一時沒轉過來,才一股腦的怨你,你莫要怪我?!?/br> “容兒,你知道你身上最好的是什么么?”趙衷就著她的手起身。 她作為被所有人舍棄的廢子,那里有什么好,也就趙衷,愿意伸手拉她一把,元容眼神越來越暗,趙衷揉揉她的腦袋,示意她不要難過。 “你不信命,也不認命?!壁w衷扣著元容的后腦勺,手下是一片柔順,他眼神溫暖的如春風,“我也不信?!?/br> 同年,蜀軍直入應陽,領兵的果然不是元容的兄父,而是閭丘章和她許久未見的顧子期。 對于顧子期的到來,元容并不覺得奇怪,他在應陽呆過多年,對此地最是清楚不過,何況,他還是蜀國的駙馬。 元容對顧子期的印象還停留在數年前,那個有些任性機敏的翩翩兒郎,他讀過許多許多的書,元容知他才思艷麗,卻從不知道他會行兵會布陣,會帶著鐵騎踏上這片故土,把這片風光染上血色,歡愉變成悲痛的嘶嚎。 蜀國兵強馬壯,且兵力雄厚,回廊與應陽相隔甚近,顧子期太清楚這地方,殺伐果斷的占了應陽,并奪了回廊山木關的驛道。山木關的狹窄驛道長約幾十公里,易守難攻,不利于大量行軍,之后便是大片的山林,蜀軍不敢貿然行事,這才扼住山木關,整裝休憩。 “閭丘將軍這是不信我?”顧子期用絹布拭擦著佩劍,寒光微閃,聲音聽不出喜怒。 “不敢,在下只是覺得義兵不用詐謀,你的方法雖好,卻不是那么體面?!遍偳鹫赂欁悠诓煌?,他是實打實在軍營里打出來的,手上握著功勛,難免會有些剛愎自用,“南晉兵少且疲,何必避而不擊?!?/br> “回廊雖產糧,可趙衷屯兵于此,軍糧必然不足,須從千里外補給,道路狹窄,山木關這條道極窄,車馬不能并行,其速度快不了,當今之計奪其輜重,斷其糧道才是正途?!鳖欁悠谛睦锴宄?,只要閭丘章安下心來在此地與南晉的軍隊相持周旋,而他帶著兩萬兵馬繞地而行,斷了趙衷的糧餉,就能使對方戰不得,退無路。 “我姨母說的不錯,顧將軍果然是個為大事不拘小節之人?!遍偳鹫轮来朔椒尚?,可是顯后的話猶在耳邊:不能讓他得了軍心,本宮可以把女兒給他,卻不能把刀放在他手里。 顯后不信姜家,也不信他,區區女子,竟妄想把天下踩在腳下。眼神微閃,顧子期手頭的動作未停,“左右該說的我都說了,將軍看著辦吧?!?/br> “速戰速決?!遍偳鹫缕鹕?,不在與他多談, 營帳的布簾垂下,幾案上的泥爐上還溫著酒,杯壁是粗糲的陶泥,入口guntang,熱到人的心底去,既然顯后不想他動,那他不動便是,顧子期收了青鋒,悠閑地飲著酒水,“鼠目寸光,竟給對方留下反撲的機會?!?/br> “陛下,消息遞出來了?!惫珜O訓許多天未露面,一來就給趙衷帶來了蜀軍營里的消息,“對方要強攻?!?/br> “這可不是個好消息?!辈茉薅酥?,看了眼一側沉默不語的元容,這才地給趙衷。 “對方將領停戰兩天就得了這么個結果?!惫珜O訓冷笑,“還不如當初一樣,害的小爺我白費這么些功夫?!?/br> “你知道領兵強攻的是誰么?!痹萋犞麄儗υ?,忽然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