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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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著柯祺的主觀臆測, 太子有可能是腎臟出了問題,也有可能是神經出了問題。 在這樣的情況下,柯祺提出要召集天下名醫,確實不是為了太子的身體考慮——柯祺不是神, 他很有自知之明,就算盼著太子好, 也沒辦法讓太子好起來——而是在用隱晦的方式為皇上排憂解難。 開瑞帝不愿意輕易廢掉了太子, 原因很簡單。 首先,開瑞帝確實看重太子這唯一的嫡子,他還非常敬重皇后。雖說開瑞帝的后宮中不乏美人,但在這個納妾合法的年代, 是不能用后世的標準來評價一個人的。在開瑞帝這里, 妃子們再如何能討他歡心,后宮的女主人就只有皇后一位。他遇到事情時只會和皇后商量, 因為和“夫”平等的只有“妻”。 太子確實是個極好的繼承人。雖然他有些過于仁義了,但在鐵血的開瑞帝之后,這個國家正好需要一位仁義的新君。開瑞帝對太子一直非常滿意, 更何況太子受此劫難,全是因為他為皇上擋了箭。 在這樣的情況下,開瑞帝舍不得廢了太子。 第二,開瑞帝肯定觀察過剩下的幾個兒子們,然而,根據柯祺的猜測,皇上應該始終都沒能從中挑出像太子一樣叫他滿意的新繼承人。所以,皇上有心要多觀察一下。而最佳的觀察期,就是皇子們知道太子要被廢了卻還沒有真正被廢的這一段時期。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既想做點什么動作,以便能在太子被廢后能及時上位;又不敢有太大的動作,因為只要太子還是太子,他們就不能過了某條線。 所以,通過他們在這一時期中的表現,開瑞帝完全能評估出剩下幾位皇子的心性和手段。這么說吧,開瑞帝正把太子當作是其余皇子們的磨刀石。好在開瑞帝很重視這塊磨刀石,沒想用過就丟了。 第三,秋狩那場刺殺背后有春陽門的影子,誰也不知道他們還有什么后招。所以,在將他們徹底鏟除之前,開瑞帝只想以不變應萬變。改立儲君一定會引起朝中的動蕩,因此開瑞帝希望這里面會有一個更為平穩的過渡,而不是在什么都沒有準備好的情況下,就急匆匆地跳進了春陽門設下的陷阱。 不過,柯祺畢竟不是開瑞帝肚子里的蛔蟲,他雖然猜到了皇上在拖延廢太子一事,卻不敢百分百地確保自己就猜對了。所以,他剛剛的這種行為也算是在賭博。人的一生中會面臨很多選擇,若是每一次都必須有了萬全的把握以后再下決定,那么一定會錯過很多機會,這一輩子也會變得碌碌無為。 柯祺把后果想得很清楚。賭贏了自然不必說,賭輸了也不過是叫皇上覺得他小小年紀有些過于異想天開了,并不會危及了謝瑾華。這樣的壞結果是他可以接受的,因此他才毅然站出來說了那些話。 更何況…… 心性堅韌如開瑞帝,他在看一站到底的比賽時還要心痛地提起太子,這真是出于父子之情嗎?要知道皇上身邊正坐著好幾位心腹重臣??!皇上大概是想要用這種方式,通過這些重臣的口,讓滿朝文武都知道他對太子的看重,好讓那些沉迷于改立儲君、妄圖謀求大功而不可自拔的人醒一醒腦子吧? 既然猜到了開瑞帝的用意,柯祺就有很大的把握覺得自己能賭贏。 事實證明,他確實贏了。 得了開瑞帝的幾句贊揚后,柯祺就恭敬地坐了回去,瞧著依然是一副老老實實安安靜靜的模樣。等這期一站到底結束時,因憶仙樓前人太多,皇上就通過后門低調地回了宮,順便把謝瑾華帶走了。 柯祺送走了皇上,卻還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然后,他緩緩地出了一口氣。 謝瑾華被御前侍衛送到了太子東宮。太子的氣色看上去好了一些,臉上卻還是留著一點病態的蒼白。謝瑾華到的時候,太子正坐在椅子里,小太孫站在他面前,這場面瞧著很像是父親在教育兒子。 “并非是本王太饞了?!毙√珜O據理力爭地說,“是糖糕太香了!” 前朝沒有過封太孫的舊例,封太孫算是開瑞帝的首創。既然沒舊例可循,開瑞帝在這個事上就有些任性,干脆就讓太孫能位比郡王、享親王例。因此,還是小小幼童的太孫確實可以自稱為“本王”。 太子無語地看了兒子一眼,然后看向謝瑾華。 謝瑾華恭敬行禮,講明了自己的來意。 太子先起身朝著皇上的宮殿方向拜了拜,謝過皇上的美意,然后笑著命人給謝瑾華賜座。 聽到太子叫謝瑾華為“謝六元”,小太孫一臉驚恐地看著謝瑾華。娘,就是這個壞人!就是他!小太孫覺得委屈極了,他不過是多吃了幾塊糖糕,皇爺爺竟然把大壞人派過來了!他以后再也不敢了! 謝瑾華卻已經忘了,他曾在明光宴上送過太子一套學習方法,是他醉后親筆寫下來的。 太子命人給謝瑾華上了茶。太孫經過一番艱難的心理斗爭后,學著太子的樣子,命人給謝瑾華上一份糖糕,要多撒糖霜,務必叫六元滿意。太子低頭看向兒子那張嚴肅的包子臉,忍笑忍得很辛苦。 等到茶點上齊后,謝瑾華就先品了一小塊,然后鄭重地謝過太孫的招待??蚂髡f了,在上位者面前,不需要時刻都小心翼翼著,有必要在九分恭敬中顯出一分的真性情,這樣容易博得他們的好感。 于是,謝瑾華就顯出了他那一分熱愛甜食的真性情了。 “你也饞了嗎?”小太孫高興地問。 謝瑾華低頭看著小豆丁,認真想了想,說:“不,是因為糖糕太香了?!?/br> 小太孫那嚴肅的表情差點沒能繃住。太子實在忍不住了,側過頭笑了兩聲,引發了一陣咳嗽。 等謝瑾華離開東宮時,皇上那道召集天下名醫的圣旨已經發了下去。謝瑾華忍不住翹起嘴角笑了笑,也許是在為太子感到高興,但更多的還是在為柯祺感到高興?,F在萬事俱備,只欠科舉東風了。 八月秋闈很快就來了。 謝瑾華把柯祺送到考場門口。這一幕似曾相識,只不過躊躇滿志的人由謝瑾華變成了柯祺,而緊張的人由柯祺變成了謝瑾華??蚂髋抨犎雸鰰r,謝瑾華就站在路邊看著他,打算等他入場后再離開。 考場正門口擠著很多人。人群中忽然傳出一個聲音,道:“那邊不是謝六元嗎?呵呵,有些人不過是沾著謝六元的光而已……”柯祺朝聲音的來源望去,因為人太多了,他一時分辨不出這話是誰說的。 有人在針對柯祺。大約是某些憤世嫉俗者想要亂了他的心志? 柯祺微微一笑,對排在他身邊的小胖墩于志說:“我曾聽到過一個很有意思的故事?!?/br> 于志非常配合地問:“哦,是什么故事?” 裝了一肚子現代雞湯的柯祺張口就來,道:“一尊佛像前有一條鋪著木板的路,人們踏著木板去膜拜佛像。木階想,它和佛都是木頭,為什么它要成為踏腳石,佛卻讓人膜拜呢?它覺得這樣不公平。佛說,這沒什么不公平的,成為木階只需挨六刀,而它挨了千刀萬剮才能成為讓人們膜拜的佛像?!?/br> 這個故事里太有禪機了,周圍豎著耳朵偷聽他講話的人都一起陷入了沉思中。 這故事有理有據,簡直讓人無可辯駁。 柯祺沒有再說別的什么話。謝瑾華的套學習方法早就傳了出去。誰不服氣,誰先照著做一遍! 等到柯祺出考場時,他說的這個木板與木佛的故事已經傳開了。又有人湊到他面前來,說是從中得到了很大的啟發,以后念書時一定要照著六元說的話做!柯祺一聽這話不對啊,要是這人自己天資不夠,日后沒能取得什么好成績,是不是得反過來怪謝瑾華的學習方法不好,覺得謝瑾華藏私了??? 柯祺便說:“世間事不能一概而論。佛縱然挨了千刀萬剮,但切菜板說什么了沒有?” 那人驚呆了。雞湯立刻變成了毒雞湯。是啊,切菜板每日都要被刀切,可它哪有什么地位呢? 切菜板這話再一次傳開了。人們苦思冥想,覺得這話依然無可辯駁。 葉正平作為夫夫倆的友人,便直接問到了柯祺的面前,道:“你先說了木階和木佛,意思是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但你又說了切菜板,卻把前頭那話都推翻了。那么你覺得究竟哪個更有道理呢?” 這樣矛盾的話都叫柯祺一人說出來了??蚂鞯降资窃趺聪氲?? 柯祺笑著說:“這二者其實是不矛盾的。木階只挨六刀,所以被踐踏。佛像挨了千刀萬剮,所以被推崇。切菜板呢?別看它時時刻刻被人用刀切著,但從木頭變成切菜板,其實也只挨了六刀而已啊。這就好比有人年少時貪圖安逸、不思進取,到老了窮困潦倒、受盡苦楚,但那些苦楚是他自找的,并不能帶領他走向成功。因此,只有年少時的苦不算苦,我們都要在年少時更嚴格地要求自己,努力讓自己成為一個更加優秀的人,而不是年輕時只顧玩樂,等到老了以后才一事無成,然后被迫去吃苦?!?/br> 葉正平琢磨著柯祺這話,覺得太有道理了,真是讓人無可辯駁。聞著濃郁的雞湯味,葉正平使勁拍著柯祺的肩膀,被柯祺這話說得心潮澎湃,恨不得自己挑燈夜讀、懸梁刺股,再努力奮斗二十年! 待到葉正平離開后,柯祺說的話再一次傳開了。 這一碗雞湯灌得一波三折,然而每回都讓人心甘情愿地咽了下去。 安朝第一嘴炮王的地位由此奠定。 第一百四十七章 在葉正平離開后, 謝瑾華忍不住用崇拜的眼光看著柯祺。 都說情人眼里出西施,其實情人眼里不光出西施, 還出英雄??蚂骷魝€指甲,謝瑾華用崇拜的眼光看著他;柯祺動動嘴讓廚師做了一道新菜式, 謝瑾華用崇拜的眼光看著他;柯祺會吹口哨, 謝瑾華的用崇拜的眼光看著他……而當柯祺展露了他的聰明才智時, 謝瑾華更是要用崇拜的眼光看著他了。 這種崇拜是真的出自于內心的。 明明謝瑾華是別人眼中的青年才俊, 他一直為別人所崇拜著,但是他總是能輕而易舉地在柯祺的身上發現閃光點,然后讓自己成為柯祺的小迷弟。謝瑾華的心里總是有個小迷弟在激動地轉著圈圈。 面對著這種熱情無比的眼神,柯祺的腦海里忽然閃過了一道廣告詞。 在看我!還在看我!怎么一直在看我??! 再看我?再看我就把你喝掉! 謝瑾華似乎察覺到了某種危險, 身體下意識往旁邊微躲了一下,又把桌上放著的幾本書往柯祺的方向推了推, 說:“柯弟, 你是不是應該看書了?”鄉試要考好幾場,柯祺現在還不能有絲毫的放松。 柯祺故意逗著謝瑾華,說:“你若是能親親我,我看書時肯定會更有效率?!?/br> “噓!”謝瑾華趕緊起身捂住了柯祺的嘴。他慌張地把桌上的書都收了起來, 一本本放進書架里, 又把防塵用的布仔細蓋好,這才松了一口氣, 道:“這些都是圣賢書……你當著它們的面說什么呢!” 大概是因為柯祺正處在考試的關鍵期吧,謝瑾華這兩天有些……過于迷信了。萬物皆有靈,舉頭三尺有神明, 要是他們現在對著圣賢書不夠尊敬,萬一柯祺考試時出現了什么紕漏,那該如何是好? 柯祺抽了抽嘴角,故作驚慌地說:“可是,我都已經說了?!?/br> 謝瑾華趕緊安慰他說:“沒關系的,只要你心誠,圣賢書自然不會怪你的?!?/br> “既然要心誠……那么,當著圣賢書的面,我們是不是……不能撒謊?”柯祺問。 謝瑾華點了點頭。 柯祺的眼中閃到一絲狡黠,說:“既然不能撒謊,那為了我接下來更有效率,你確實應該主動親親我啊。不然,我剛剛說的那句話不就成了假話了嗎?”柯祺故意抬起下巴,做出一副任君采擷的模樣。 謝瑾華再一次用手捂住柯祺的嘴??蚂鲄s趁機親了親謝瑾華的手心。 “如果我接下來看書沒有效率,那一定是因為……”柯祺故作委屈地說。 謝瑾華當然知道柯祺是裝的!他故意裝成了這種小媳婦的模樣!因為和柯祺本身的氣質不符,柯祺裝得不是很好,這故作委屈的模樣根本無法讓人心生憐惜,只會讓人覺得他的樣子真是太搞笑了。 謝瑾華不敢讓柯祺的人設繼續崩下去,只好飛快地在柯祺的額頭上啄了一下。 生怕柯祺會得寸進尺,謝瑾華趕緊轉移著話題,說:“那日在考場外頭喊了那些話的人,我后來命人找去了,那并不是書生,而是一個小混混。他只說,是有人給了他十兩銀子,讓他做這種事情的?!?/br> “我早就猜到了?!笨蚂髡f。 那些話是故意說給柯祺聽的,就是要亂了他的心志。在當時那種情況下,考場外頭站著那么多考生以及考生家長、友人等,要是柯祺應對得不及時,那混混說的話或許會引來一部分人的贊同,到時候整個輿論環境都對柯祺不利。要是柯祺因此發揮失常,那他的這屆科舉就算是被十兩銀子毀掉了。 “你猜到了?” “很多人都在等著太子被廢,他們好從中謀利。結果,皇上忽然要召集天下名醫了,這些人的算盤就落了空。你覺得他們心里能痛快嗎?”柯祺笑著說,“他們不痛快了,自然就要想辦法找我的麻煩?!?/br> 那日憶仙樓中,皇上身邊有侍衛,有重臣,皇上又沒有下禁口令,所以柯祺說的話,應該已經被傳出去了。有渠道的人都知道柯祺在這個事中發揮的作用,他們不敢對上皇上,還不敢對上柯祺嗎? “那你豈不是危險了?”謝瑾華緊張極了。 柯祺搖了搖頭,說:“我沒什么危險。在這種特殊的時期,他們就只敢使些小手段來對付我。就好比這一次,要是我的情緒受到影響,在考試時發揮不好,從而鄉試落榜,那就是我自己沒本事,活該被人算計。但他們卻不敢直接買通主考官來對付我。因為,他們真那么做了,他們就把自己暴露了?!?/br> 現在看柯祺不順眼的是哪些人? 是榮親王那條船上的人,是四皇子、五皇子等船上的人??傊?,誰盯著太子之位,誰就會看柯祺不順眼。敵人很強大,但柯祺不是一般的學子,他身后有慶陽侯府,還有謝六元。甚至于,他在皇上那里也掛了號。如果是柯祺自己心態不好倒了霉,那無論是慶陽侯府,還是皇上,對此都沒話可說。但如果柯祺被人嚴重地打壓了,慶陽侯府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一旦事情被捅到皇上那里去,萬一皇上因此覺得要對付柯祺的人就是在盼著太子永遠好不起來呢?那么,他們還要承受來自于皇上的怒火。 為了太子之位,誰敢在這種時候做這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事? 這幾方勢力不光不敢,還要互相盯著,如果誰耐不住真對柯祺動手了,其實都不需要慶陽侯府為他出頭,另幾方就會去皇上面前添油加醋地告密。他們確實等著廢太子,但他們同時也要打壓對手。 所以,柯祺其實是安全的。只不過,他偶爾會遇到一兩只蒼蠅而已。 謝瑾華松了一口氣。但沒過多久,他的眉頭又皺起來了,說:“希望等到明年授官時,皇上還記得你?!币腔噬喜挥浀每蚂髁?,柯祺按正常渠道被授官,到時候說不定要撞那些人手里去了。榮親王在朝中經營多年,其余皇子們的母妃娘家也各有勢力,叫人給一個剛入職的小官使些絆子是很容易的。 官場老油條們有的是本事讓新人有苦說不出。就算傳了出去,也只會讓人覺得是新人沒本事。 柯祺輕輕地彈了謝瑾華一個腦瓜奔兒,說:“皺什么眉頭!船到橋頭自然直。我現在連鄉試都還沒考完呢,還得再經歷會試、殿試、朝試,才能被授官。誰知道在接下去的幾個月中又會發生些什么?!?/br> 謝瑾華沒想到柯祺會忽然偷襲,下意識捂住了自己的額頭,看上去就是一副好欺負的模樣。 柯祺笑著說:“更何況,只要你在,皇上哪里能忘記我?” 謝瑾華搖了搖頭:“皇上能記住你,可不是因為我?!?/br> “怎么會不是因為你呢?”柯祺認真地說,“話說那一日皇上在殿上點了你為狀元,心里就好奇啊,聽聞狀元已有家室,不知世間有哪一位奇男子能入得了狀元的心?;噬舷氚∠?,想得百爪撓心……” 謝瑾華原本還認真地聽著,見柯祺越說越不靠譜,恨不得能去捂住那些圣賢書的耳朵。 啊,圣賢書沒有耳朵。 夫夫倆正鬧著,書房外有小廝來傳話,道是大爺送的中秋禮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