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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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大輕咳了一聲,道:“你可知前些天我為何要罰你?” 謝三心中一激靈,知道正戲來了,非常乖覺地用上了一個萬能的答案:“自然是因為我做錯了?!?/br> “那你錯在那里了?”謝大又問。 謝三轉了轉眼珠子,非常圓滑地說:“自然是……哪里都錯了?!?/br> 謝大見謝三的眼神還落在糕點上,很想把熱乎乎的糕點全部扣謝三腦袋上! 在這種時候賣什么機靈! 謝三平時被謝大訓得多了,對于危險的感知非常敏銳,他依依不舍地把眼神從雞蛋糕上拔出來,懷著一種早死早超生的悲壯心情,大聲地說:“我不該聽信別人的讒言!我差一點耽誤了四弟身體!” 謝大嘆了一口氣,面無表情地說:“小四病重時,我們慶陽侯府把法嚴大師算出來的八字廣而告之了,人人都知道我們需要找到八字符合的人。你二哥天天往外頭跑是為了這件事。家里的管事們也都在忙。然而,那騙子為何沒找上你二哥,為何沒找上管事,偏偏就找上了不管事也不愿意費神的你?” “額……”謝三腦海中靈光一現。 謝大點了點頭:“確實是……” “他們定是覺得我這人最為禮賢下士,胸懷廣大,并無門戶之見?!敝x三有些心虛地挺起了胸膛。 “……”謝大覺得這種弟弟還是再揍一頓吧,“呵,他們分明是覺得你這人最蠢了?!?/br> “放屁!小爺明明天下第一聰明!”謝三憤憤不平地說。 謝大沉默地看著謝三。 謝三的氣勢漸漸弱了,他想到自己剛剛說了不雅的詞,這是要被打手心的。他小時候最怕被打手心了,于是小心翼翼地描補說:“放……那個……小爺剛說的是、是出虛恭……”屁的雅稱就是虛恭。 敢在謝大面前自稱“小爺”的弟弟也就只有謝三一個了。謝大還是一言不發。 謝三很沒有骨氣地縮了下腦袋。 謝大這才拍了拍謝三的肩膀:“在一些人眼中,你已經成為我們謝家的一個弱點了?!背械木謩轁u漸緊張,盡管現在還只是烏云剛剛開始聚起來的時候,可是誰又知道暴風雨會在什么時候來臨呢? 謝三垂頭喪氣地站在那里。 “我叫你跪祠堂,原是想要讓你自己想清楚的??墒悄泔@然就沒有用心想過!”謝大又開始像父親般的教育謝三了,“你若只想要悠閑度日,我不勉強你。但是,你不能活得渾渾噩噩什么都不知道!” 謝侯爺希望謝三即便是個紈绔也必須是個有格調的紈绔,謝家大哥希望謝三即便是個紈绔也必須是個擅長審時度勢、善于分析、通曉三十六計、心境澄明、以家族大業為己任的富有責任感的紈绔。 謝三握拳,他一定要讓爹和大哥放心,做一個叫他們兩人都放心的紈绔! 然而,明白了大哥苦心的謝三卻忽略了一點,如果他真有了格調,又擅長審時度勢、善于分析、通曉三十六計、心境澄明、以家族大業為己任,還富有責任感,那他就不是紈绔,而是有為青年了。 有為青年在大哥老父親般的眼神中燃起了熊熊的斗志。 額,也許是熊孩子的熊。 維楨閣中。 謝瑾華不緊不慢地吃完了一個雞蛋糕,從他的神色上,看不出他到底是喜歡吃,還是不喜歡吃??蚂鬟€算是個善于察言觀色的人,但若謝瑾華擺出了他從幼年時就養出來的貴族姿態,柯祺就看不出他對某樣東西的喜好了。于是,柯祺懷疑謝瑾華也許只是想要給他一個面子,才吃完一個雞蛋糕的。 無論如何,柯祺心里都很高興。 不管謝瑾華是真喜歡吃,還是想要顧全他的面子,至少謝瑾華能吃一點蛋奶制品了。只要結果是好的,過程如何就不重要。而且,如果謝瑾華喜歡吃,那么事情就變得很簡單,以后讓廚房常做點就是了;如果謝瑾華不喜歡吃,只是不愿意辜負他的心意,才勉強自己吃的,那柯祺也因此能知道謝瑾華真是個心軟的人。大不了柯祺日后經常往廚房里跑跑,他親自端來的食物,謝瑾華是不忍辜負的。 謝瑾華喝了一口蜂蜜調和的水,不急不緩地說:“三哥已經能下地走動,我的身體也漸漸好了,我們的學業都耽誤了好些日子,應該很快就要去家學念書了。對了,你還要隨我去給侯爺、夫人請安?!?/br> 對于自己的父母,如謝瑾華這樣的庶子既可以口稱父親、嫡母,也可以按照朝廷的爵位、誥命稱呼他們為侯爺、夫人。但后一種不太常用。謝瑾華此時選擇了這樣的稱呼,是把自己擺在了和柯祺相同的地位上,消除了柯祺可能會有的尷尬。畢竟,柯祺肯定是沒法自然地對著他們叫父親、母親的。 柯祺想著謝三剛剛那抱著屁股喊疼的樣子,說:“但是……謝三哥那樣子不像是能久坐的?!?/br> 謝瑾華的眼中沁出了一點點笑意:“只要大哥尋他訓一回話,他肯定立刻就好透了,比什么靈丹妙藥都管用。對了,三哥如今的學習進度在你之上。你若是想要追上他,這些日子就必然要多用功些?!?/br> “嗯?!笨蚂鲬?。 謝瑾華放下杯子,用指尖摩挲著杯上的荷葉紋路,道:“你……若是有一日我離開了,你是想要留在府里,還是要跟著我一起走?其實,你留在府里也好。我這人清冷了些,跟著我定然是沒意思的?!?/br> 怎么沒意思了,看著你花樣挑食明明很有意思??!柯祺在心里說。謝瑾華說自己清冷什么的,柯祺真是半點都沒有看出來。于是,他理所當然地覺得中二少年又開始犯病了??蚂鲗Υ吮硎玖死斫?。 中二期么,誰還沒有過呢? 柯祺淡定地問:“莫非是要分家了?” 謝瑾華搖了搖頭:“分家倒不至于,大約是換個地方住吧?!彪m說安朝沒有父母在子孫分家就受刑的律法,可勛貴人家都要臉面,若是父親還在,子孫們就分出去了,這在他們看來是件丟臉的事情。 柯祺有心要多了解一下情況,卻又怕自己問了什么不該問的,于是低頭沉默了。 謝瑾華卻笑了,說:“你在府里住了這些日子,應該都看明白了,這里真沒什么骯臟齷齪的事。我之所以要出去住,是為了自己的身體。莫說是大哥,就是夫人平日待我不親熱,都不會趕我出門的?!?/br> 花園里。 謝大訓完了謝三,正要抬腳離去,卻見謝三猶猶豫豫似乎還有什么話想說。 謝大決定再給謝三一個機會。他倒是要聽聽,謝三到底想要說什么。 在謝大的注視中,謝三越來越緊張了。他伸出手指,指著謝大隨從手中裝著雞蛋糕的小籃子。 謝大知道謝三舍不得。他其實不愛吃這些零嘴點心,但他雖為端方君子,其實卻愛看三弟這副敢怒不敢言的小媳婦模樣。這大概就是身為兄長的惡趣味吧?不過,從來無人知曉謝大心中的惡趣味。 “大、大哥,你都拿走,我是沒有意見的。但是,這里面有一個,我已經吃了一半,前面走路時猛然看到你,我、我太緊張了,于是把吃了一半的又塞回籃子里去了……那半個能還給我不?”謝三說。 謝大黑著臉把一籃子雞蛋糕全部還給了謝三。 有些弟弟真的是沒法要了。 第十三章 法嚴大師給謝瑾華批命時,不僅算出了兩個八字,還留下了一句玄而玄之的話。 當時求到了法嚴大師面前去的人是謝大謝純英,沒有人知道他和法嚴大師都說了些什么,事后只有兩個八字被原原本本地傳了出來。至于大師最后那句話是怎么說的,原話未傳開,府里的人只隱隱知道那話的大意是說謝瑾華的命格太弱、格局欠佳,若是長住侯府恐生事端,因此必須要搬出去住。 深門大院,嫡庶有別,庶子病重,大師算命……這多么像是一本宅斗小說的開頭啊。在尋常的小說里,庶子之所以生病,肯定是被人害了,而大師之所以說庶子命格不好,肯定是被人收買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要把庶子趕出侯府去。而被人從云端打落并跌入爛泥的庶子就此展開了打臉逆襲。 不過都是套路! 對了,慶陽侯府中還有一點也十分引人懷疑。 謝大早已經成家,謝侯爺也仿佛最為重視這個兒子,然而謝大雖住著歷任世子們住的榮興堂,其實卻一直沒有被確立為世子,府里的人依然叫他大爺,而外頭的人都用官職稱呼他。府上四子,世子久久未曾確立,謝大乃原配嫡子,謝二在謝三出生前都被當作嫡子養在張氏面前,謝三是繼室嫡子,謝四敏而好學,若由著外人揣測,只怕很多人都會覺得這四兄弟之間的關系應該是一點都不親密的。 如果柯祺從來沒有在侯府中生活過,若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路人,無意間知道了侯府中的事,說不定也會覺得是庶子被算計欺負了。但他并不是一個路人,所以他覺得法嚴大師那話應該是真的。 過日子就如人飲水,總是冷暖自知。 再拿柯祺的經歷來說,他生而喪母,還未成年就被嫡母“趕”出了家門,這難道不是又一本宅斗小說的開頭嗎?可是,他真實地生活在這個時代中,能夠理解嫡母的所有作為,所以宅斗就不成立了。 既然穿越都能成立,既然沖喜真的有效果,那么謝瑾華確實應該按照大師的提點從府里搬出去??蚂骱芟肫瞥饨孕?,可當他自己的存在都是不科學的時,他只能努力接受這些不科學的東西了。 如今謝侯爺還活得好好的,分家肯定是不會的,謝瑾華只會被分居。 “……說不定會送我去別苑、莊子上住,但別苑也好,莊子也好,算起來也都是侯府的產業,我若是去了,不還是住在‘侯府’中么?所以,也許是在外頭重新置辦一個小院子給我?!敝x瑾華微笑著說。 柯祺安慰謝瑾華說:“自然是身體更重要,搬出去住也沒什么。雖然侯府這么大,你在侯府里住著時,不也只是住了一個維楨閣而已嗎?所以,能有個小院子就足夠了,已經能把我們全部裝進去了?!?/br> 謝瑾華眨了眨眼睛。 柯祺自然是要跟著謝瑾華的。盡管他們的婚姻源于沖喜,但在這段婚姻關系沒有結束之前,柯祺和謝瑾華都被綁在了一起。謝瑾華去哪里,柯祺就去哪里,如此也能保證謝瑾華的身體不會因為他們分開而出問題。再說,柯祺一直把沖喜一事當作了交易。他不清高,也很現實,所以肯定要從這個交易中拿到一定的好處。但與此同時,他又很有自知之明并且很識時務,并沒有打算就此攀附上侯府。 唯一需要柯祺考慮的是,他們搬出去住了,府里的先生肯定不會跟著他們一起搬,那么他們還需要另請一位先生??蚂魇墙^對不會放棄學業的,他的科舉權臣之路還未曾踏出去最為關鍵的一步呢。 柯祺對此并不怎么擔心。因為謝瑾華同樣處在念書的年紀,謝大肯定不會放著謝四不管,所以應該會把一切都準備好吧?既然如此,柯祺反而覺得搬出去更好,他做某些事時就不用再束手束腳了。 謝瑾華見柯祺是真心實意要跟著自己的,他的眉目溫柔了幾分,道:“其實,就算我們搬出去了,因為未曾分家,所以年節時都要回到府里小住。這維楨閣肯定會為我們留著。你也莫要擔心太過了?!?/br> 過節時,他們肯定不能在節日當天才回府里,需要提前幾天到,過完了節也不能馬上告辭,又需要再住上幾天。如中秋這樣的節日,他們前前后后得在府里住上一個月。而過年時,他們得從臘月一直住到來年的二月。如此算起來,就算他們搬出去了,一年之中還是有小半年的時間是住在府里的。 這意味著,謝四爺盡管住外頭去了,他依然仗著侯府的勢,有眼力勁的人就不會欺辱到他頭上。 雖然謝瑾華在一開始把選擇權交到了柯祺的手里,但若是由著他的心意,他自然想把柯祺帶在身邊。別的都不說,比起府里的先生,謝瑾華覺得自己能給予柯祺更好的教導。而且,謝瑾華一直都把柯祺看作了孩子,留在自己身邊,他才能更好地照顧他。但不得不說,侯府確實是比別處都要富貴。 無論柯祺做了怎樣的選擇,謝瑾華都能理解。但見柯祺真選擇了自己,他心中多了幾分喜悅。 謝瑾華并沒有掩飾自己的高興。他又取過一塊雞蛋糕,不緊不慢地吃了起來。雖說雞蛋糕的原料是雞蛋和牛奶,但是在烘烤的過程中,蛋腥味和奶腥味都去了,謝瑾華覺得這糕點的味道還算不錯。 嗯,若是能再甜一點就更好了。 “那我們大約什么時候搬出去?”柯祺等著謝瑾華吃完了一塊雞蛋糕才問。 “怎么也得等到五六月吧?!敝x瑾華并不是特別清楚,“你瞧,大哥在我面前還未曾提過這件事?!?/br> 謝大未說,府里的下人也大都不知道,然而謝瑾華卻已經知道了??蚂骱鋈灰庾R到,謝瑾華并不像他一直以為的那樣是個不染風塵的書呆子一般的人物。他在府里肯定布置了一些探聽消息的暗線。 但其實吧,柯祺又想岔了。 雙桂院中的消息總是特別容易傳出來,根本不需要謝瑾華特意去埋暗線。也就是說,謝瑾華并沒有柯祺想得那般高深莫測。他懶得在俗務上費心,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確實是個不染風塵的書呆子。 “既然時間充裕,我們可以好好想一想,日后住的院子需要建成什么樣?!笨蚂饔终f。 謝瑾華沉吟片刻,道:“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我們找個風景秀麗的地方隱居如何?” “……”柯祺忽然無話可說。 十四歲的少年隱什么居!隱什么居!這年代可沒有蚊香也沒有六神花露水,山里的蚊蟲那么多,大家一起去喂蟲子嗎?而且,這年代的交通十分不方便,那是真的不方便??!去往山里的路是用腳一點點踩出來的,是用人力一點點從山壁上開鑿出來的,山里的物資極其匱乏,住在山里十分不方便。 謝瑾華的眼中卻帶著某種向往。 書讀得太多,又未曾真的接觸過柴米油鹽,謝瑾華的身上并沒有什么煙火氣。 也就是說,謝瑾華這個人確實是不接地氣的。 于是,在那些接地氣的人眼中,謝四在某些方面真是有點“傻”啊。 柯祺在心里來回盤算了幾回,心思轉過好幾道彎。中二少年歡樂多,不就是隱居么,總比想要成為超人毀滅世界來得正常一點。于是,他很快就淡定了,說:“隱居也是……不錯的,我已經在京郊的落泉村中置下了一處房產,你若是不嫌棄,可以隨著我去落泉村中居住,都不用另外再準備什么了?!?/br> 落泉村的地理位置不錯,雖是個不大不小的村子,但周邊有山有水,風水很好。落泉村旁邊有座紅林山,每到秋季就楓葉滿山,紅得層層疊疊,美得如詩如畫,京城中有不少貴人喜歡在秋高氣爽的時節去紅林山賞楓,因此那一段的路修得不錯。駕個車從落泉村走到京城也不過才花去半天的時間。 早在柯祺離開柯家來到侯府時,柯祺就讓他舅舅一家去落泉村中落戶了。 “落泉村?” “就在紅林山附近。紅林山下總有文人集會,我們若是住在落泉村,你可以經常去參加文人雅集,如此也免了我們陷入閉門造車的境地?!笨蚂鞣e極地慫恿謝瑾華說,“就算要隱居,也必須要找個有名的地方來隱居啊。這樣一來,等你有了名氣后,別人說到你時,就可以稱你為‘紅林謝四’,或者‘楓郎謝四’了,而不是‘那個山溝溝里的那個林窩窩的那個土蛋蛋的謝四’,這就不好聽了。你說對不對?” 謝瑾華抽了抽嘴角。紅林謝四?楓郎謝四?這都是些什么東西! 柯祺嘿嘿一笑,說:“你還可以想其他的名號,比如說楓林玉面小郎君什么的?!?/br> 玉、玉面? 謝瑾華眨了眨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