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
杜家人不依不撓的在府外鬧事,說要么把姜易嫁過去,要么就把當初送到姜府的聘禮換回去。而且姜易克死了杜佳人,所以姜府還得賠償他們一部分銀子。 譚蒔在知道這件事情后嗤笑了一聲,沒理會。 姜柔會把東西還回去才奇了怪了,杜佳人當初送來的東西可都是好東西。 果然,姜柔只管打發人,至于他們敗壞姜易的名聲,姜柔如今也不理會了,既然是早就已經敗壞了的名聲,那就沒有必要再顧忌。 經此一役,姜易已經成了一顆廢棋,把姜易送到鄉下的莊子里就是姜易最后的去路。 但是姜柔想的很好,卻著實太不把譚蒔放在眼里了,所以在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里,太多的變故打了她一個的措手不及。 —— 流言這種東西,向來都是人云亦云,既然有人能通過這么抹黑譚蒔,那么譚蒔也可以通過這點去替自己洗白。 這種事情譚蒔沒有辦法親自去,青茗也太過醒目,最后他讓衛正君找了一個絕對忠心,平時也不怎么起眼的仆人。 譚蒔給了她銀兩,讓他去把準備好的話讓路邊乞丐,小孩兒去傳,然后去找茶肆里的說書先生,再去找幾個人故意在一些長舌的人面前說。方法很簡單,但是取得的成果是可觀的。 首先給譚蒔洗白的就是他的克妻。把杜佳人的事跡夸張了說,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女皇會賜死杜佳人就是為民除害的!而杜佳人的名聲臭了之后,譚蒔克妻的言論就終止了。 真要是把這種禍害克死了,那可是功德一件! 第二件就是要洗脫他惡毒的名聲,讓人知道把故事換了一個角度看,比如姜易欺負庶兄,換一個角度就可以是,庶子和側侍作妖陷害正室。 這種家中側侍陷害正室的八卦也十分迎合大家的口味,那些受過家里側侍氣的正室感同身受,也更加相信是側侍害了正室,對此憤憤不平,這些小妖精除了作妖蠱惑妻主還能有什么用處? 再比如姜易的才氣是憑借了姜錦的文章,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姜易從小名聲在外,請的也是最好的夫子,而姜錦算什么?姜柔可是沒有給他請夫子! 這一切根本就是倒打一耙,若說姜錦的那些才氣是借了姜易的還更讓人相信一些。若說姜錦有什么讓人驚艷的作品,大家也沒有看到,而姜易流傳出的作品從小到大都是有的。 接著他讓人從另外一個角度看尉遲羽和姜錦的感情。尉遲羽當初癩蛤蟆想吃天鵝rou,大家也是唏噓不已,后來姜易其實也并沒有尉遲羽在一起,但是如今卻傳出了姜易被尉遲羽甩了,讓姜易成為了下堂夫似得,這根本說不通??? 是不是尉遲羽愛而不得,因愛生恨所以讓人傳出的這些謠言呢? 而姜錦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在大家都以為尉遲羽和姜易會是一對的時候插足,然后居然還裝成了是姜易插足,這簡直太不要臉了。 好吧,假設姜錦也是被尉遲羽所騙,那那次在踏春的時候,其實是姜錦把姜易拉到了池塘邊,這就耐人尋味了。而且只要姜易不是受了大刺激,亦或是沒有一點腦子,他如何會在眾目睽睽下將姜錦推下去? 那日人多,全程都看在眼里的人也是有的,有人說出那日所見,甚至還有人看到是姜錦自己跳下去的,可是尉遲羽卻直接把罪名安在了姜易的身上。 甚至有人把那日的情況描述的活靈活現:那日的姜易就像是個仙人那樣美麗,不僅長得好,那身段氣質也是極好的,不愧是咱們鳳國的第一美人! 反觀那姜錦雖然與姜易有幾分相似,但是看起來十分小家子氣,比姜易差遠了! 姜錦拉姜易去小池邊談話,最后竟是說了一句讓人誤會的話就自己跳了下去。尉遲羽對姜錦一臉的緊張,還親自跳下去救人。 尉遲羽和姜錦唱作俱佳,讓姜易不準再糾纏,指責姜易是因為嫉妒才會害姜錦,還說不日就去對姜錦提親,讓姜易死心…… 那人的中心意思就一個:八字都沒有一撇,姜易從未答應和尉遲羽在一起,尉遲羽的臉太大了!簡直就是自作多情,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而姜錦也是個城府很深的小人。他與尉遲羽兩人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賤人! 最后譚蒔讓人把他的處境給說了出去:嫡系一脈式微,姜柔寵愛側侍,打壓正室,她居然為了杜佳人出的那份豐盛的聘禮就要把嫡子賣給這樣的女人,簡直冷血到連骨rou情親都不顧。 如今姜易一直被關著不準見人,差點沒被逼的尋了短見。 有些話若是用批判的眼神去看,就會讓人覺得,啊,本該是這樣的! 比起之前傳出的流言,顯得現在這個版本的更有說服力。 而這樣一來,眾人對姜易這個‘可憐人’‘六月飛雪’的存在便是愧疚滿滿,心疼滿滿,在這樣的心理下,姜易的名聲反轉后比之前都更好了,而且少了幾分讓人嫉妒和銳氣,反而多了幾分讓人憐惜的悲劇色彩。 為了證明他們對姜易的愧疚,他們便都說姜易就是被誣蔑的,姜易無辜,而且眾人如今已經把姜易夸上天。 而尉遲羽,姜錦和姜柔三人這是要被罵出名的節奏。 你看,流言的威力就是有這么大。 它既然可以把姜易毀了,也同樣可以讓姜易重新站起來! —— 當尉遲羽來找譚蒔的時候,姜府的奴才沒有人攔著她,讓她直接到了譚蒔的院子里。 哪怕姜柔如今已經不重視譚蒔,譚蒔的院子倒是還沒有遷的,那滿院子的珍貴花卉依舊開的很好,而譚蒔也和姜易一樣會偶爾親自給花兒澆澆水,只是比起姜易的跳脫,譚蒔看起來更沉靜,澆水修剪都透著一股子專注和小心。 尉遲羽來的時候就是看到譚蒔拿著一個小鏟子在給一盆盆栽松土,臉上是她第一次見到的專注認真,他沉醉在那盆花中,而外人則是為他沉醉。 尉遲羽可以看得清譚蒔那長長的鴉羽似的睫毛,每一根都是那么纖長,根根分明,半遮住那美麗的眸子,顯示出一個優美的弧度,挺翹的鼻梁,微微彎起的嬌嫩唇瓣。 三千青絲被束在腦后,露出了白嫩纖細的脖頸,白的黑的映照的分明,那精致的側臉有一種美得讓人覺得驚心動魄的感覺。 認真的人總是比平時要更加的吸引人,何況是本就足夠蠱惑人心的譚蒔呢?尉遲羽那滿腔的質問差一點便無法問出。 而心中原本滿心的怒火也奇跡的隨著看著譚蒔而冷靜了下來。 姜易這輩子是否是受盡了苦難,所以反倒是洗盡鉛華,所以變得更加吸引人了?尉遲羽對姜易的心情總是十分的復雜。 她無法抵抗姜易的魅力,沒辦法忘記那份愛,但是也無法忘記上輩子姜易給她帶來的傷痛。 上輩子她將姜易捧在手心都怕摔了,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捧到姜易的面前,為了姜易開始奮進,開始收心,可是姜易都是怎么對她的? 他居然在她因站錯位被牽連下獄的時候改嫁,還告訴她,他從未喜歡過她,她這樣的紈绔不值得他喜歡。 姜錦是故意爬上她的床的,一夜風流后她不得不將他迎進府,但是她打心底看不起姜錦,認為他自甘下賤,心機深沉,甚至因為他,她總有種對姜易的愧疚感,于是便加倍的對姜易好。 只是沒想到被她捧在手心里的人根本就對她不屑一顧,她還未死便要改嫁,最后只留給她一個冷漠的背影。 反而是姜錦當時哭著來給她送行,哭的不能自以。她那時突然就記起了姜錦為他懷過的那個孩子,她問姜錦孩子怎么樣了? 當時姜錦是什么表情呢?他哭的傷心,竟咳了血,說孩子早沒有了,早在姜易讓他打掉,而她無動于衷的時候就沒有了。 她還能很清楚的記得姜錦的表情是什么樣的,沒有怨恨,只是卻有一種靈魂都死了的感覺。 是她對不起姜錦,而那個被姜易害死的孩子,可是她唯一的孩子??! 她死的時候怨氣滔天,恨姜易也恨自己這輩子活得糊涂,還有就是對姜錦的愧疚。 當她重生回到最初的時候,她是驚喜也是慶幸的,這輩子,她勢必要站在最高位,擁著那個最值得她愛的人。 而姜易……她要毀了他,要把姜易狠毒虛榮的皮都揭下來! 譚蒔早就發現了尉遲羽的存在,他將土徹底松好之后放下了小鏟子:“青茗?!?/br> 青茗立刻拿來了浸了溫水的帕子給譚蒔凈手,譚蒔仔細的將手擦干凈了才看向站在院子門口出神的尉遲羽。 譚蒔淡淡的道:“尉遲世子?!?/br> 尉遲羽從回憶中回過神來,乍一看譚蒔眼中無法控制的出現了強烈的恨意與惡意。 譚蒔眼皮微垂,遮住了眼中的疑惑,他道:“尉遲世子直接闖入男子閨閣似乎不合禮法?!?/br> 尉遲羽聞言冷笑道:“我就算直接進來,誰能攔住我?” 合著你覺得這樣顯得你就有多能?譚蒔想起了前世在網絡上看到的一句話:總有一些人把拳打敬老院,腳踢幼兒園當做一種能耐。 “外面的傳言是不是你做的?”尉遲羽緊緊的盯著譚蒔的眼睛,似乎是想找出他說謊的證據:“你果然心機深沉?!?/br> 原來這就叫做心機深沉了?他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而已。 譚蒔覺得尉遲羽說的話總是自帶讓人想要吐槽的能力。 “姜易,你信不信我今日就算教訓你了,你母親依舊不會多說半句?” 他信。姜柔如今哪里還會理會譚蒔,尉遲羽才是她要盡力巴結的。 譚蒔不說話,冷淡的態度讓尉遲羽有一種在被對方嘲諷挑釁的感覺。 尉遲羽帶來了幾個小廝,她一示意,那些小廝便朝譚蒔走來,一副要動私刑的架勢。 青茗擋在了譚蒔的面前,警覺的看著幾人,然后大聲的呼喚外面的侍衛,卻發現那些侍衛像是沒有聽見似得,青茗喊的嗓子都嘶啞了,外面一點動靜都沒有,只有尉遲羽的眼神變得愈加的嘲諷。 譚蒔問道:“世子是想做什么?” “扒了你的衣服丟到大街上去,你說,你的名聲如此還能救得回來嗎?”尉遲羽似乎是在嘲笑譚蒔的天真,也有一種很強烈的快意。 她對姜易的感情早就扭曲了,愛而不得,被背叛,錯愛……似乎只有毀了姜易,讓姜易變得一文不值,才能讓她感覺到輕松感。 青茗聞言張開了手,像是母雞護著小雞似得護著譚蒔。 “你這小廝倒是忠心?!蔽具t羽嗤笑了一聲。 上輩子也是這樣,而她愛屋及烏覺得青茗不錯,只是現在算是恨烏及烏,覺得青茗的忠誠也是不好的。 “別磨蹭了?!?/br> 尉遲羽下令讓小廝們快一些。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到眼前這個男人從云端被踩在泥土里的樣子了。 青茗一個人根本阻止不了這一群人,他被拉了開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開始對譚蒔動粗,強行撕扯著他的衣服。 第60章 第六個劇本(四) 那幾個小廝都是身強體壯, 他們輕易的青茗拉開蒙住了叫喊的嘴,然后將譚蒔制住。其中一個年長的眼神一橫,硬生生的把譚蒔的外套給撕破了。 他們根本不是給譚蒔脫衣服,而是故意撕了他的衣服,讓他難堪。這恐怕也是尉遲羽提前交代過的吧? 姜易到底做了什么讓尉遲羽如此怨恨?譚蒔在姜易的記憶中也無法找尋到答案。 譚蒔自然不會讓這些人真的羞辱他。 他先前就從衛正君那兒要了幾個護院來。這掌家的權利還在衛正君的手上,幾個忠心的人手還是拿得出來的。 那些人都像是普通的仆役,早在尉遲羽來了的時候,她們就有人按照他的要求去找人了。 能進院子里找他麻煩的他只能想到兩個。若是姜柔來找他麻煩,那就找衛正君來,衛正君身為姜柔的正君,明顯上姜柔也不能做的太過。若是尉遲羽來,那就找姜錦。 譚蒔推開面前面相有些猙獰的男子:“放肆!” 那男子被譚蒔唬的一愣,大約是沒有想到譚蒔看起來瘦瘦弱弱的,卻可以推開他。到底只是個奴才, 譚蒔拿出了主子的氣勢之后,他便躊躇了起來。他求助的看向尉遲羽,卻發現尉遲羽正看著譚蒔發呆, 眼中的情意讓他有些慌神。 世子莫不是對譚蒔還余情未了? 如此,他若是今日做了這個惡人,等來日世子后悔了,必定是會遷怒他的。想到這里,中年男子不免的就更加躊躇了。 尉遲羽看著衣衫凌亂的譚蒔,卻是不自覺的回憶起了上一世,她與姜易還是有過一段甜蜜時光的, 哪怕這可能也只是她的一廂情愿。但是,她到底是曾近完完全全的擁有過這個人的,思及與他的纏綿,尉遲羽的內心里泛起了柔情。 尉遲羽見到譚蒔的模樣便總是神思不屬,而她帶來的人又心存顧忌,在譚蒔的震懾下遲遲不敢動手,這樣一來,場面再次凝滯了起來。 譚蒔臉上似乎有幾分受辱后的憤然,抿唇不語。但是實則他不過是在拖延時間而已。 在尉遲羽終于反應了過來,再次催促下屬的時候,這個時候姜錦也終于匆匆忙忙的趕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