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節
夢巧兒見爹娘根本不信,難免有些焦急:“爹,娘,這個是真的,我們幾個都是一路打聽過去的。最后好不容易找到這位夏神醫,如今千堯千云堵在那里,只盼著別讓人家跑了,讓我回來趕緊帶著爹過去?!?/br> 蕭戰庭聞言,略一沉吟,卻是道:“今日天色已晚,你先回去歇歇,等明日我派人打聽過了,再做決斷?!?/br> 夢巧兒聽了,雖然心里著急,不過也只能作罷。 到了第二日,蕭戰庭派人去查,不過半日功夫便得回信來,知道這位夏神醫果然是醫術十分了得,特別是一手針灸功夫,堪稱神技。 “只是這位性子古怪得很,往日里帶著妻子云游四海,根本尋不見人的?!碧t院的首席成大夫,這么道。 他是見過這位夏大夫的。 “如今國公爺這身上的毒,若是能得那位夏大夫過手,興許真有妙法可以解毒?!?/br> 蕭杏花聽了這個后,自然是有些心動,便勸蕭戰庭道:“如今宮中御醫束手無策,就當我們是病急亂投醫好了,怎么也該試一試。這一次我陪著你過去,若是不行,就當咱們出門散散心?!?/br> 蕭戰庭點頭:“也好?!?/br> 于是稟報給皇上知曉,便開始打點行李,準備遠行車馬,前往云夏山。佩珩聽說這個,便干脆也要前往:“爹爹往日所喝湯藥,該用幾分火,什么時候該下哪副藥,又該是什么火候,我最清楚不過了,若是交待給底下嬤嬤丫鬟,終歸不放心?!?/br> 蕭杏花想想也是,便干脆讓佩珩同行,卻讓夢巧兒留在家里,陪著秀梅一起照料兩個孩兒。 “你如今年紀也不小了,合該有個娃了,知道你如今當娘也當不好,趕緊去和秀梅學一學怎么照料,也好為以后做準備?!?/br> 不由分說地,把夢巧兒直接趕到秀梅那邊去了。 夢巧兒聽了,自是有些哭笑不得,不過她也明白,家里總不能只留秀梅一個人,當下只好過去陪著秀梅。 蕭杏花帶著夫君,帶了女兒,離開燕京城,前往云夏山。這個時節恰是秋日,一路上官道兩旁都是金黃,偶爾有風吹過,便是悉悉索索的黃葉落在官道上。 官道上自是沒人打掃的,于是在那清脆的馬鈴聲中,馬蹄兒踩在松軟的黃葉上,連帶著這馬車都比往日多了幾分平穩。 蕭杏花和蕭戰庭在前頭那輛馬車,這馬車分外寬敞,她扶著蕭戰庭半靠在軟墊上,又打開馬車簾子讓他往外看。 “你瞧,外面漫山遍野都是金黃,看著倒有點像咱槐繼山?!?/br> 蕭戰庭看著,眸中泛起笑意:“是有些像?!?/br> “不管那神醫能不能治,咱們出來走走,透透氣,總是好的?!?/br> “是。原本也沒抱什么希望,便是不能,也沒什么?!?/br> 蕭杏花聽著這話,笑了笑,看著遠處那些隨著馬車行進而也往前緩慢移動的山,卻見那山猶如一幅水墨畫般,暈染在遙遠的天際。 灰蒙蒙的群山,因了這nongnong的秋意,又涂抹上些許的黃,倒是平添了幾分色彩。 蕭戰庭話里雖然說并不在意,可是她知道,他還是希望身子能好起來,像過去一樣,當個頂天立地的男兒。 她也盼著,那位夏神醫,能夠治好蕭戰庭。 因蕭戰庭身子不好,車馬也不敢快行,如此行了約莫十日功夫,這才到了那云夏山下。 蕭千堯早得了消息,過來接應他們,反而留著千云在山中守著,別讓人家神醫跑了。 “爹,娘,我聽說最近找這位夏大夫看病的人頗多,只是他好像身子不適,不輕易給人看病了?!?/br> 這消息也是最近才傳出來的,蕭千堯聽了也是頗覺得這事兒難辦。不過便是人家再不愿意給人看病,怎么也該去求一求,求下天來也得求。 “千云這幾日一直守在夏大夫家院子外,只是還沒見到夏大夫?!?/br> “罷了,先安頓下來,等回頭我陪著你們一起去瞧瞧?!?/br> 其實蕭杏花根本沒覺得這是個什么難事,大夫不就是給人看病的嗎?自家千里迢迢地來了,說點好話,再投其所好送點東西,他還能不給看??? 可是等她上到了云夏山,來到了那位夏神醫居所之外,她便知道,自己真是把這事兒想簡單了。 原來這夏神醫在山里不過是住著幾間尋常茅屋罷了,外面圍著一圈籬笆,可是籬笆外,卻是圍了許多人。 上去一問,這都是過來找夏神醫求醫的,也有的,甚至是四五百里地之外趕過來的。 這……可就難辦了。 “可有什么法子?好歹也得見這位夏神醫一面啊?!笔捫踊ǖ吐晢栕约菏捛г?。 蕭千云守在這山中已經好幾日了,他皺眉搖頭:“娘,不好辦,我這幾日,只見過夏神醫一面,人家卻是根本不理會我?!?/br> 其實是到了傍晚時分,人家夏神醫的家仆便過來趕人,根本不讓人守在這里,說是怕攪擾了夏夫人休息。 眾人都被趕走了,唯獨蕭千云留了個心眼,假意離開,其實從旁邊抄小道重新繞回來,躲在這茅屋旁的草叢里。 如此等了一晚上,才見夏神醫出來,卻是擺弄些花草。 他連忙過去求見,誰知這夏神醫根本不理會他的。他雖說如今也貴為武昌侯,可是一時也干不出刀架在人家脖子上逼著人家給自己爹看病的事。再者說了,爹還沒到云夏山,他也不好貿然行動。 蕭杏花聽這話,擰眉沉吟片刻:“那今夜我設法和你一起留在山里,無論如何,好歹見到這位夏神醫,到時候再去求人家?!?/br> 略一停頓,她又道:“那個夏家的家仆身上可有功夫?” “有,看上去還是個高手,要不然也不至于一群人都被他趕下山去?!?/br> 蕭千云琢磨著,怕是自己遠遠不是那家仆對手。 蕭杏花點頭:“如此看來,這位夏神醫身份不一般,并不是尋常鄉野大夫。我等也不好太過強硬,免得開罪了他。到時候若他執意不肯,你我只好使出死纏爛打的功夫,怎么也得求他給你爹看看?!?/br> “娘,你說的是,不過夜里寒涼,我和哥哥守在這里即可?!?/br> “不,讓我來吧?!?/br> 蕭杏花心里明白,若是兩個兒子守在這里,年輕精壯的,反而不若自己這婦人家方便行事。到時候她一見著那夏神醫,大不了便假裝暈倒,看他堂堂一個大夫,還能棄之不理? 只要他管了自己,便有了進一步說話的機會。 第125章 蕭杏花既是打定了主意,見兒子不放心自己,便將自己想法說來。蕭千云雖心疼母親,不愿意她受罪,不過想想也是,自己上山守著,一則是未必能打得過那位夏家家仆,二則便是帶著人馬把人家圍起來,也不好逼著人家給爹治病。 這種事不能硬攻,哀兵之計確實更好。 而這哀兵之計,由母親來做才有效果。 若是哀兵之計不成,到時候再豁出去,硬逼著他不救也得救。 下了山后,蕭杏花把這想法告訴了兒女,蕭千堯和佩珩都是反對,佩珩提出干脆讓自己上山行這哀兵之計。 蕭杏花直接否決:“你小姑娘家的,臉皮薄,許多事不好去做。萬一被人家看透了,人家根本不理你,到時候豈不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于是蕭杏花就這么定了下來,又叮囑兒女們不可告訴蕭戰庭。 接下來幾日,她白日陪著蕭戰庭,待到伺候著他早早睡了,便趕緊隨著兒子上山去,摸到那位夏大夫的院子外等著。 深山里不比外頭,秋夜寒涼,蕭杏花便是披了大髦,依然覺得腿腳寒涼,骨頭縫里仿佛都蕩著風。 她知道是自己這些年cao勞,著了不知道多少冷水,落下的病根。這幾年日子舒坦好生養著,沒見犯過,以為是好了,誰曾想才在山里守了幾日,竟又開始疼了。 而最讓人無奈的是,這夏大夫竟像個神仙似的,日日躲在茅屋里,根本不見出來。 這么守了兩三日,她不免疑惑了:“該不會這夏大夫已經離開了吧?” “不可能,我和哥哥輪流守著山口,并不見他們出來?!?/br> “要不然……我干脆這就裝作暈倒,然后喊個救命,他們或許能聽到?” 蕭千云卻是不舍得母親受苦的:“娘,不行,你若暈倒在這里,我這邊必是要躲起來。到時候萬一夏神醫也不見出來,豈不是白白辛苦你躺在那里,這山里夜露寒涼,萬一得了病就不好了?!?/br> 蕭杏花想想也是,沒奈何,既然已經決定了,只好硬著頭皮繼續等。 而接下來幾日,那位夏神醫的家仆,干脆連白日都不讓人接近這云夏山了,見到人就往下趕,且言語極為刻薄囂張。 這下子倒是引來許多人不滿,只說神醫本該是懸壺濟世救人的,應該有仁慈之心才對,如今怎么如此狠心,不幫人看病也就罷了,竟然要堂而皇之霸占整個云夏山,這分明是讓大家都沒有活路了。 有那空等了幾日卻沒見著神醫的,氣不過,一言不合,險些和那家仆打起來。 那位家仆也不知道是什么來路,都沒怎么動手,就把找茬的給放倒在地上。 眾人看得目瞪口呆,知道那位家仆功夫了得,也不敢硬上。大家私下竊竊自語,各自打著算盤,有的是干脆放棄離開了,也有的是說總要求一求,只是不知道會打什么主意了。 蕭杏花見此情景,便想著夜里再抄小道上山。再這么煎熬下去,她是受不住了,私心里都想干脆給自己肩膀上來一刀,然后爬著去敲這夏神醫的門,來個置之死地而后生。 誰知道這一日回到家中,只等著要晚上蕭戰庭睡了再去山上,可是到了傍晚時分,她便覺得頭暈目眩的,渾身無力。 當下也是苦笑,想著怕不是得了風寒,病了?若是這樣,倒是不用那自己給自己一刀的苦rou計。 正想著,便打了幾個響亮的噴嚏,連鼻子里都有清亮的流涕了。 蕭戰庭這幾日因身子虛弱,每每都是早早睡下,第二日醒來,也見蕭杏花在自己身旁躺著。只是不知為何,他總覺得仿佛這其中有什么古怪,倒好像蕭杏花有什么事在瞞著自己。 如今見她打了幾個噴嚏,不免皺眉:“先讓隨行的御醫給你診治下,怕是病了?!?/br> 一時伸手將她拉過來,摸了摸額頭:“摸著是有些燙?!?/br> 蕭杏花瞞著他事情,心里有愧,便故意笑道:“怕是昨日忘記關窗子,受了風吧,不曾想竟染了風寒?!?/br> “是嗎,我怎么不記得咱屋里窗戶沒關?” 她聽得這話,抬眼看過去,卻總覺得蕭戰庭那眼眸中別有意味,倒仿佛看破了自己。 頓時心里微慌,笑了笑,搪塞道:“那可能是我忘記了?!?/br> 蕭戰庭見她如此,便也不再說了,只是命底下丫鬟去請御醫。很快御醫過來了,當著蕭戰庭的面給蕭杏花過了脈。 “夫人舌淡紅舌苔薄白而潤,脈浮緊,這是風寒濕邪外襲所致,需祛風散寒,下官這就下個方子?!?/br> “有勞王大人了?!?/br> 當下大夫自是去開方,蕭戰庭伸手握住她的手,擰眉道:“想必是這一路過來,太過勞頓cao心,這幾日又見不到那位夏大夫,你心里急,這才落下病來。這段日子,實在是難為你了?!?/br> “不過是個風寒罷了,當得什么緊,再說我如今是能喝藥的,幾服藥下去,也就好了?!?/br> 她嘴上這么說,心里卻是想著,如今自己病了,正好回頭上山,去求見那位夏大夫。 這次也不必非要等晚上,左右白日里山上也沒其他人,只要自己設法上了山,即可依照自己計劃行事。 她心里這主意自是極好的,誰曾想,因她病了,蕭戰庭倒是看她看得緊,不但逼著她按時吃藥用膳,而且夜晚睡時,定是會拉著她一起躺下睡。 她若是推脫有事不睡,他也就干脆不睡。 這么一來,她真是叫苦不迭。 這么耽擱下去,幾時能見到那位夏大夫??! 蕭千堯二人也是焦急,兩個人商量著,干脆跑去跪求那位夏大夫,請他下山,誰知道剛跪了半個時辰,人家那位家仆出來,直接把他們兩個仍下山了,任憑他們怎么跪求都是沒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