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
蕭戰庭從旁看著,見她精神頭頗好的樣子,自然是沒什么可說的,她調兵遣將,他就趕緊把手底下人都供上來讓她用。 “左右你只記住,怎么樣也不必氣惱,仔細氣壞了自己,反倒讓我心疼?!?/br> “我該氣的昨日已經氣過了,今日該是輪到我讓別人生氣了!” “好,那我陪著你……” “不必!”蕭杏花直接拒絕:“你這當爹的,總不能和我一起去處理這事,你回去,給我剝榛子去?!?/br> 這幾日她愛上了吃榛子,可是又不讓底下丫鬟剝,轉讓他來剝的,還說什么看他好好的一個侯爺在家沒事干,給他找點事。 蕭戰庭二話不說,曾經握慣了劍的手給她一個個地剝榛子,剝完了還仔細地把上面的薄皮吹去,干干凈凈地留給她吃。 “好,需要什么人手,告訴我一聲?!?/br> “知道了!” 蕭杏花擺擺手,對他的話已經有些小小不耐煩了。 她發現了,以前他是少話的人,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天天在家陪著她的緣故,竟然開始變得像嬤嬤一樣,但凡她少穿一件,或者站在窗口處,他都要上前說說,然后拉著她進去暖閣里。 甚至他還開始看書了,看得竟然是什么醫書。 最駭人的是,那醫書上還記載了這個不能吃,那個不能吃,蕭杏花數來數去,若這樣下去,她是再沒什么能吃的了! 吃個東西而已,又不是打胎藥,哪那么可怕?若隨便個吃食都能當打胎藥,鄉下隔壁的寡婦嬸子何必跑到山上去求什么老尼姑! 正說著話,底下侍衛就來匯報了。 “左丞相大人投了拜帖,帶著一位姓陳的老家人,說是要來拜見?!?/br> 第94章 蕭杏花一聽,不免皺眉。 “這陳荷兒的爹已經過來咱們府上?” “左丞相也來了?” 蕭杏花恍然。 敢情這是上門逼著他家收了這女人的時候了? “想必也是,他們既然設下這個計謀,必然是會來府上逼著我們娶他女兒。先讓人把佩珩叫過來陪著你,我去見他們,打發了就是?!?/br> 蕭戰庭倒是沒什么意外的,只是如今蕭杏花懷著身子,他不想讓蕭杏花因為這個太過cao心。讓女兒陪著在暖閣里好生坐著,他過去,冷臉說幾句狠話,橫豎那什么種他家是不認的,讓他們直接走就是。 他堂堂鎮國侯,夫人正懷著身子,沒道理一群人還敢為了這點事來攪擾。 以前的蕭戰庭自然干不出這種事,可是如今的他卻是有些不同,特別是看了今早蕭杏花為了這事cao心的樣子,更是不耐。 什么鬼魅魍魎,竟然算計到他家來了? “呵呵,這是給咱們逼婚,保不準那肚子里是什么野種,也栽贓給咱們!”蕭杏花卻是閑不住的人:“你先去和他們聊聊,探探口風?!?/br> 蕭戰庭扶住自家夫人的腰,讓她坐在榻前:“等會兒讓底下人娶早膳來,讓佩珩陪著你用?!?/br> 蕭杏花點頭:“好。你去吧,不用管我!” 蕭戰庭看她言語間倒是有幾分盼著自己趕緊里去的不耐,不免輕嘆:“大夫開的藥膳,你也記得吃?!?/br> 蕭杏花只好使勁點頭:“知道,知道!” 這邊蕭戰庭走出暖閣,到了外間,走出廊檐,見嬤嬤正帶著丫鬟過來,便淡聲吩咐說:“二少奶奶怕是心緒不佳,夫人如今懷著身子,只怕會動了胎氣?;仡^二少奶奶先不必過來陪著用膳,只讓姑娘陪著就是?!?/br> 雖說兒媳婦是好的,可是一萬個兒媳婦在他心里自然都比不上蕭杏花。 他會處置千云惹出來的這事,卻不想因這事,讓蕭杏花太過動氣。 她身子不好,懷著胎,還是小心為好。 可是他這邊前腳剛走,蕭杏花就站起來,快步走到了窗欞前,貼著窗欞聽外面動靜。 蕭戰庭低聲吩咐嬤嬤的話,自然被她聽到了耳中。 最后聽著他腳步走遠了,她不免暗自笑了下。 “當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只是這事,我若是不插手,還真不放心。男人就是男人,頂多是把千云叫過去狠罰一通,可是卻cao心不了兒媳婦的事,還是得我親自出面??!” 一時便叫來嬤嬤,吩咐說:“去把二少奶奶叫過來,就說夫人有話對她說?!?/br> 嬤嬤想起侯爺的吩咐,也是cao心著蕭杏花的身體,便頗是為難,當下開口就想著勸勸蕭杏花。 誰知道蕭杏花卻是不容置疑地道:“快去,別當我不知道,侯爺暗地里吩咐你話是吧?你當侯爺聽誰的,還不是聽夫人的!” 她這么一沉下臉來,自有一番不容人質疑的氣勢,那嬤嬤無奈,當下也不敢說什么,只好出去,叫了兩個小丫鬟。 一個去喚姑娘,另一個才去喚二少奶奶。 想著是萬一有什么生氣惹惱的事兒,好歹姑娘在,可以稍微放心。姑娘那性子越來越沉穩,能勸得住夫人的。 而秀梅這邊經了昨夜,可真真是仿佛被那風雨摧殘過的芭蕉,渾身酸軟無力,身子骨一動都是疼的。 勉強起身,錦被滑落,便見仿佛點點臘梅開在白雪中,半截身子都是痕。 這是昨夜里蕭千云發起瘋來,咂摸出來的。 她望著那痕跡,不免想起昨晚,昨晚他盯著自己的眼神,就好像餓了多久的狼,恨不得一口將她吞下去。 他是徹底沒了顧忌。 以前把她當個易碎的瓷娃娃,如今卻……卻仿佛實實在在地把自己當成了他的女人。 她就是他的女人,喜歡他那樣待自己。 哪怕是背過氣去,她也愿意,死了也愿意。 秀梅摟著錦被,傻傻地想著。 其實她自己是個輕淡性子,心里沒太記掛過誰,以前以為自己要嫁給洪家公子,也只以為會舉案齊眉,吟詩作對罷了。 卻沒想,丟了洪家公子的婚事,嫁給了蕭千云這市井茶點郎,便是再也離不得他,心里眼里都是他,仿佛丟了魂一般,恨不得死在他懷里才高興。 這么想著,她幾乎要落下淚來,低下頭,纖細柔白的鎖骨在亂鬢錦被間掩映,她望著那淚滴落在大紅色錦被上,慢慢浸潤進去,她不由喃喃地道: “原不圖你金銀,如今也不貪你是侯門公子哥兒,只是因了你這個人……我便是為了你死都甘愿的!” 若說這情愛,她已經是銘心刻骨,不求他愛自己若自己愛他那般,只求他能像昨晚一般抱著自己說說知心話兒,就已經知足了。 正想著,便見外面丫鬟過來稟報。 “夫人下面的小紅苕過來,說是夫人讓二少奶奶過去,有事要商量?!?/br> 秀梅微怔,連忙點頭:“好,過去說,我馬上這就去?!?/br> 其實看看時候,還沒到往日請安的時間,可是婆婆叫過去,必然有事,自然耽擱不得。 當下慌忙就要起身,誰知道身子骨經了昨夜那風雨,每動一下都是疼的,兩腳微軟,險些重新栽倒在地上。 到了這個時候,她才忽然想起那次過去看婆婆,婆婆在榻上軟綿綿的樣子,一時越發羞紅了臉。 不過當人兒媳婦的,再艱難,自然也是爬起來,趕緊洗漱了,過來婆婆這邊的福運居。 廊檐下問了小丫鬟,知道公公一早就出去了,這才稍微放心,進屋來,給婆婆請了安。 “我瞧著你今日精神倒是好?”蕭杏花把秀梅招呼過來,仔細打量了一番。 原本以為她今日怕是形容憔悴無精打采,誰知道臉面上卻逼透出一股子粉光來,倒像是桃花初初綻開后的嫩瓣兒,格外動人。 “還好……”秀梅拜了拜婆婆,聽著這話,竟不知如何搭腔。 她適才在銅鏡里照著,也覺得自己臉色分外好,只是沒想到被婆婆一眼看穿,這下子卻是沒得解釋。 好在蕭杏花并沒有再說起什么,反而拉了她過來旁邊矮塌上坐著,湊著那暖和的小銅爐,商量起事兒來。 “好孩子,昨天那個事兒,自然是千云荒唐,我已經和你爹說了,你爹肯定會好好地罰他的。我回頭也會罵他,讓他好好給你賠不是。但只是如今,咱們在罵他的時候,好歹也得想想,他雖千錯萬錯,但是真得鑄成了那個錯嗎?萬一是冤枉的,豈不是憋屈壞了他?” 蕭杏花說這話,也是思量過的,說直白了怕兒媳婦轉不過彎來,以為她偏心兒子不為兒媳婦做主,說含蓄了又怕兒媳婦沒想到那一層。 她說完這話,正想想看看兒媳婦怎么反應,誰曾想,卻見秀梅絲毫沒有什么不快,笑了笑。 “娘,你不用擔心的,這件事,我昨夜都已經想好了?!?/br> “想好了?” “嗯,我想著,千云那性子,我素來是知道的,縱然之前和我有些疏遠,可是卻絕不是在外面養外室的性子。我那屋子里之前也有幾個丫鬟,長得頗為周正,就放在跟前,他個當少爺的,想怎么樣,還不是順手的事,可是他是連看都沒多看,他并不是那種會隨意被女子迷了眼的人。更何況,他昨天說得也明白,其實是憐惜那家子人孤女弱弟的,他自己以前經過這種事,看到別人也遭遇了,自然格外容易心軟。這是他的錯,可也是他的好。從頭至尾,我并不覺得我的夫婿做錯什么,如今惹出事來,無論是什么事,我自然會和他一起來處置?!?/br> “……”這一番說下來,倒是讓蕭杏花吃驚不小,不由得再次打量了下兒媳婦,卻見這往日文弱羞怯到太過內向的兒媳婦,此時雙眸坦然明亮,臉頰微微泛著紅潤,神色間淡定自若,侃侃而談間,真是和往日大不相同。 吃驚之余,她又頗覺得欣慰。 娶妻娶賢,如今兒子是侯門公子,她自然也是希望兒媳婦能夠遇事沉得住氣,這樣才能鎮得住底下人。若是稍有點事便哭哭啼啼,反而不是侯門少奶奶的做派。 “你說出這話,是你小小年紀便想得明白,也是你心疼自己男人,體貼自己男人。但只是如今這事,你覺得該如何處置?” “咱們先弄明白,那個女人肚子里懷的到底是不是千云的種,若真是千云酒后犯了糊涂,做了錯事,咱們便把這個女人接下來,養在我那邊,等以后她生下來,不管是男女,抱到我名下養著,至于這個女子,給她一處院子養著,再給個姨娘的名頭就是了?!?/br> 她心里極愛自己的夫君,若真是他的骨血,她也就認了。得子驅母的事,她干不出,也壞良心,所以也會好好地養著那個女子,可是從此后,她自會扎緊籬笆,絕對不讓人覬覦她的男人半分。 蕭杏花默了片刻,最后笑了笑:“你啊,真是個好性情,倒是能容人的孩子,千云得了你,是他一輩子的福氣?!?/br> 她默了下,還是道:“只是我如今猜著,那個女人肚子里的娃兒,十有七八不是千云的?!?/br> 當下她便將這左丞相以及陳荷兒爹找上門的事,都一一說了。 秀梅自然聽得皺眉:“這是給夫君設下一個圈套?!?/br> 蕭杏花點頭:“是了,人家上門,逼著我們,必然是要我們收留下那個女人的。這件事,我如今有個主意,我們干脆將計就計?!?/br> 說著,她招兒媳婦俯首下來,低聲說了一番。 最后卻是道:“這個辦法,總是也要你來演一演的,所以我之前才問你那話,就是怕你忍不住,豈不是壞了事?!?/br> 如今看來,倒是自己多慮了。 于是婆媳二人商量好了,蕭杏花便命人打聽前面情境。 稍后那丫鬟回來稟報說:“侯爺正和兩位客人說著話,看著那兩位客人極不高興,侯爺也繃著臉,旁邊還有個女子哭哭啼啼的?!?/br> 蕭杏花和兒媳婦對視一眼,不免一個冷笑:“果然是了,你爹如今那性子,恨不得直接將這惱人的給宰了,只是如今咱們卻不要這么干,” 秀梅也想明白了:“那我陪娘一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