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
蕭杏花這一說,皇太后倒是笑了:“是了,也難為這廚子,怎么做出這么好看的玩意兒,乍一看倒像是真的一樣?!?/br> 當下皇太后在宮娥服侍下嘗了一個鴛鴦酥,其他人等,也都紛紛跟著嘗了一口,嘗過之后,自然連聲贊說好吃。 那寧祥郡主道:“說起來寧祥可真是有福氣的,能跟著皇伯母身邊吃上這么好看的點心,也是皇伯母疼我呢!” 蕭杏花暗笑一聲,想著真真是個馬屁精。還不是自己爹沒當了皇上,于是使勁地來巴結人么! 當下瞥了眼那糕點,隨手取了一塊蝴蝶酥,嘗了一口,又打量一番,才道:“我曾給人家大戶人家幫廚,也學著做過這個,只是模樣沒這個好看罷了,不過倒未必比這個難吃呢!太后娘娘,改日我做了,拿進宮來給你嘗嘗?!?/br> 皇太后聽了這個,自然是喜歡,又頗感意外:“你可真是個伶俐人兒,竟還會這個!” 一時自然問起她幫廚的事,兩個人不免就此說道起來。 寧祥郡主在這說笑間,目光便落到了佩珩身上,忽然便笑著對太后道:“皇伯母,如今外面御花園里景致正好,怕是蕭姑娘都沒去過,倒是不如我帶著蕭姑娘出去看看?” 蕭杏花一聽這話,馬上道:“是嗎?御花園的景致?我也不曾見過呢,倒是不如一起出去瞧瞧?” 想讓她家姑娘單獨和這寧祥出去,才不要呢,鬼知道這人打得什么主意! 寧祥郡主笑了笑,卻是道:“那皇伯母也出去走走?” 誰知道皇太后去道:“可別,這御花園我日日都要走一遭,倒是有些膩了?!?/br> 說著,她對蕭杏花道:“你若是要出去看看,讓寧祥陪著你轉轉吧?!?/br> 蕭杏花聽這話,心里便咯噔了下。 這話里意思再明白不過了,自己哪能把個皇太后扔在這里,自己卻跑去看什么御花園?再不懂禮也不能這么干啊…… 可是如果自己不出去,那豈不是佩珩就要跟著寧祥郡主出去? 寧祥郡主掩唇笑了笑:“皇伯母,你瞧,一看嫂夫人就是個寵著女兒的,都舍不得女兒單獨離開她半步呢?!?/br> 蕭杏花聽這話,當場恨不得直接扇她一個耳刮子,什么玩意兒,一個年輕姑娘家,自己還沒嫁,卻跑出來拉媒了! 誰知道佩珩卻道:“娘,既是寧祥郡主要帶我出去瞧瞧,若是不去,倒是辜負了她一片心意。娘在這里陪著太后娘娘說話,我跟著過去看看?” 皇太后聽了,贊許地道:“是了,要不然杏花你還是陪我在這里說說話吧?!?/br> 蕭杏花心中一萬個不樂意,暗暗瞪了自己女兒一眼,誰知道女兒卻對自己笑笑,那樣子,倒是一臉的淡定。 她也是一愣,想著女兒是從小嬌養在手心里的,不曾想如今這么猛一看,倒像是一下子長大了。 第60章 她也是一愣,想著女兒是從小嬌養在手心里的,不曾想如今這么猛一看,倒像是一下子長大了呢。 當下雖并不情愿,不過也只能認了,于是蕭杏花陪著皇太后在這里說話,佩珩卻跟了寧祥郡主出去。 卻說佩珩,她自然看出了今日的陣仗。 太后娘娘想讓自己嫁給涵陽王,眼前這個寧祥郡主就是要幫著拉攏這件事。之前她也聽說過,知道這個寧祥郡主想嫁給自己爹,沒想到年紀輕輕的,轉過頭來又要害自己呢。 她說不出像娘一樣罵人的話,不過這個時候也恨不得來一句,真是小x人。 寧祥郡主呢,走出寢殿,順著這長廊前往御花園,又吩咐宮娥們道:“我和蕭姑娘說話,你們且留在這邊吧?!?/br> 佩珩冷眼旁觀,心里越發有了計較,只是從旁暗暗不語罷了。 這寧祥郡主一邊走著,一邊和佩珩說笑:“以前在家里都做些什么?” “針線活?!?/br> “針線活?看不出呢,你倒是個賢惠的姑娘,這么好看的手竟然——” 她話剛說到一半,誰知道佩珩卻瞥了她一眼,來了一句:“說什么賢惠,我小時候家里窮得很,不做針線活,哪能吃飯!賢惠這個事兒,也得是吃飽喝足了才講究講究?!?/br> “額——”寧祥郡主一愣,剛剛說好的溫柔羞澀小姑娘呢,怎么轉眼變了個面目。 “可不像郡主,自小嬌生慣養的,沒事笑一笑,自有爹娘給的金銀,再不濟,跑到宮里來巴結巴結這皇伯母,再幫襯著拉個媒,也能得些好處呢?!迸彗窭湫α寺?,又冒出一句。 “你——”寧祥郡主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著佩珩,卻見她依然嬌嬌弱弱的樣子,真不像是說出剛才那番話的人,怔了半響,忽然笑了笑:“蕭姑娘說得哪里話,我這是帶你來御花園看看呢,你人小,倒是忒多想了?!?/br> “多想?我哪里多想了?前幾日我聽我爹說,想娶你做平妻呢,怎么就多想了?” “娶我做平妻?”寧祥郡主原本心里正惱著,忽然聽到這話,頓時一顆心砰砰亂跳。 “是了,你有何想法?” “我,我,你從哪里聽說的?真的假的?”寧祥郡主雖然心知這幾乎絕無可能,可是乍聽到這話,也是存了期望,眼中頓時泛起光亮來。 “自然是——假的?!迸彗竦赝鲁鲎詈髢蓚€字。 “???” “我昨日做夢夢到的,胡亂說說而已,寧祥郡主可別放在心上,如郡主所說,我人兒小,郡主也想必不會和我這小人兒的胡言亂語一般計較?!?/br> “你?”寧祥郡主怔怔地望著佩珩。 “我爹和我娘好得很,我娘罵他,他都不帶還嘴兒的,他才不敢再娶!”佩珩笑了笑,又繼續道。 寧祥郡主望著佩珩笑得單純羞澀的那張臉,頓時明白過來。 這根本是在耍她呢,耍她玩? 她咬了咬牙,忍了半響,總算把心里涌起來的那一股子氣給壓下去了。 這個蕭佩珩,人人都知道是蕭戰庭家寵著的小姑娘,性情溫柔羞澀的,這左右又沒旁人,若是說出去,誰信她能說出這話呢! “這種玩笑可不是亂開的呢,”寧祥郡主收斂了原本的惱意,笑著道:“仔細外人聽到了?!?/br> “你不是讓宮娥都退下了嗎,哪里怕人聽。我是個直性子,有什么說什么,若是說錯了,郡主可別見惱我?!?/br> “哪里能惱呢,蕭姑娘也是說笑了?!?/br> 一時說著,兩個人已經到了御花園外,寧祥郡主笑著望向那邊,卻是微詫:“咦,這不是二堂兄嗎?” 就在前方小橋流水之旁有一處涼亭,鳥語花香之間,有個男子身穿紫袍,頭戴嵌寶玉冠,黑發如墨,修長帶笑的眉眼,好一番風流韻致。 佩珩抬眼看過去,心里倒是落了定。 該來的總是會來的。 況且這種事,若自己來做,總比父母來做要好,說出去,還可以來一句她年紀小不懂事。 昨夜里幾乎沒怎么合眼,她如今也想得再明白不過了。 以前娘和哥哥都希望寵著她,不希望她受罪,小門小戶的,除了點吃穿,也沒什么大事,反而倒是能寵得住??墒侨缃癫槐纫郧?,如今爹的地位在那里,當了這侯門千金,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看著,反而不似以前關在院子里那么清凈了。 總不能老是躲在那殼里不敢出來,她是爹娘唯一的女兒,總不能讓他們丟人,更不好讓他們為自己煩惱。 于是佩珩心里真是跟明鏡似的,笑了笑,對那寧祥郡主道:“這不是涵陽王殿下嗎?” 寧祥郡主笑著點頭:“是了,我二堂兄,走,過去瞧瞧?!?/br> 佩珩倒是也沒反對,徑自過去了。 待到了近前,涵陽王笑望著兩個姑娘:“寧祥,今日竟是有貴客?” 寧祥郡主笑道:“是了,你應是見過的,這是鎮國侯家的姑娘,閨名佩珩?!?/br> 寧祥郡主剛說完這句,佩珩便感覺到,那涵陽王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她以前見過涵陽王,只覺得這人實在是好看得緊,又性情溫和,只是當時仿佛對自己有點不喜。 后來在太后宮殿外匆匆一面,也沒什么特別的。 如今再見,或許是知道了這人竟然可能要娶自己,便滿心里有了排斥。 其實他投射到自己身上的目光,溫和含笑,就像那三月的日頭般讓人舒服,甚至使她不由自主想起才背過的句子,卻是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只是,這男子再好,終究不該是自己的夫君。 佩珩抿了抿唇,低頭恭聲道:“臣女拜見涵陽王殿下?!?/br> 涵陽王忙抬手,溫聲道:“蕭姑娘,不必客氣?!?/br> 當他看到佩珩的時候,聲音便不自覺地放低了。 寧祥郡主看看涵陽王,再看看佩珩,又提議道;“小橋那邊有一抹竹子,我最愛那點景了,二堂哥,你帶著我佩珩過去看看好不好?” 涵陽王笑看著寧祥郡主,又望向佩珩:“好?!?/br> 于是一行三個人便往前行,一路上自是寧祥郡主和涵陽王說話。 其實涵陽王和自己那位博野王叔叔是頗為熟稔的,自然和這個堂妹關系也頗為親近。 佩珩聽著他們說笑,卻覺得十分乏味,不過因她心里有事,謀算著找個時機,和這涵陽王直接言明了,所以也就忍耐著過去。 一時走到了那竹林旁,寧祥郡主歡快地道;“記得當年皇祖母在時,我住在這宮里,最愛這一片地兒樂!” 說著這話,便去那邊撿竹葉了。 一時竹林邊只剩下涵陽王和佩珩。 佩珩抬起頭,望向涵陽王,卻恰好迎上涵陽王的目光。 他的目光依然是溫煦宜人的。 佩珩抿了下唇,淡聲道:“涵陽王殿下,當初佩珩冒昧無知,勞累涵陽王殿下送我,實在是過意不去?!?/br> 涵陽王聽了,微怔了下,他自然是看出這小姑娘神情間的倨傲和冷漠,雖看著恭敬,其實分明帶著疏離。如今說的這話,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蕭姑娘客氣了?!彼曔@么說道。 “不是客氣,是真心話?!迸彗裎⑽⑻鹧?,直接挑明了說。 “嗯?”涵陽王只覺得那小姑娘眼瞼微微撩起時,清澈動人,比上等的珠玉還要干凈透徹。 只是有些太冷清。 “若不是當日勞煩了涵陽王殿下,也不至于讓父母陷入左右為難之中。佩珩自認了生父,為人女兒的,還未曾盡過半分孝心,卻憑空替父親惹來麻煩,豈不是大不孝?” 佩珩凝視著這位身份金貴的男子,緩緩地這么說道。 話說到這里,涵陽王若是再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那便真是傻了。 他依然用那溫煦的目光打量著她,只覺得這小姑娘,比起兩個月前,越發出落得水靈了。雖長于市井間,可是卻自有一番清純柔婉之美,又比尋常女兒家多了幾分倔強。 是以自他拾了那蝶,便夾在書中,每每翻看,便想起那纖弱倔強的小姑娘來。 但是那個時候也只是想想罷了,并未多做考慮,畢竟自己和她父親平輩論交,以兄弟相稱,且她要小自己整整一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