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只不過雪芮自己終是和其他人不同的,她是太太奶娘的親孫女,太太與奶娘親厚對她也親近。再者她打小就伺候太太,也不過比徐子玉大了兩歲,同徐子玉一同長大,徐子玉又是個嘴甜愛哄人開心額,時間久了雪芮心中覺得她與徐子玉分明有幾分青梅竹馬的親密。 徐子玉待她好,太太也極看重她,尤其這兩年徐子玉已經大了,太太也透露過選了雪芮給徐子玉做通房的心思,雪芮自是喜不自勝。 此時突然殺出一個荷藕,雪芮心中怨恨自是可想而知。 荷藕當初也是牡丹院的大丫鬟,雖然現在不在牡丹院,但當初太太既然能讓她去青黛院盯著蘇文卿那便是看重荷藕的意思。 雪芮上次惹怒了老太太還勞煩太太替她求了情,生怕太太因此遠了她,如今荷藕做了太太的眼線更得太太賞識,雪芮只消一想已是臉色煞白。 若真的像蘇文卿說的那樣,少爺真是為了荷藕才頻頻出入青黛院只能更不妙。 她與荷藕左右都是丫鬟,到底是誰也不過是太太一句話的事情,誰又能保證那人就是自己? 難不成和太太理論? 若太太真到時候真的指了荷藕,她又會如何?就像其他丫頭到了年齡隨便打發給小子嫁了? 雪芮心亂如麻,隱在花叢背后明明悶熱的緊卻生生嚇出了一聲冷汗。 她不要嫁給一個嬉皮笑臉的小廝! 匆匆離去回到牡丹院,二太太因為荷藕一番話氣的不輕,牡丹院的人特意去叫了徐心蓮過來。雪芮進去時徐心蓮陪著二太太緩緩說話,見她進來微微幾分不滿,“” 雪芮本就蒼白的臉上又刷的白了一層,徐二太太看了她一眼想起雪芮也不過剛剛好了兩日又于心不忍,“過來伺候吧?!?/br> 雪茹這才戰戰兢兢的走了過去,從此伺候二太太越發盡心盡力不敢有絲毫不妥。 傍晚時分徐賢回來時牡丹院里安靜的出奇,若是平日里見他回來早就迎了上來,今兒卻是怎么了? 徐賢不由皺眉,抬眼便瞧見一個小丫頭端了藥碗正要進正房,這才沉聲問道,“誰病了?這是誰的藥?” 小丫頭只顧端正藥碗沒有注意到徐賢,受驚之下差點將腦袋藏在碗底急聲道,“老爺贖罪,是張大夫剛剛過來替太太的開的藥…” 夫人身子向來康健,怎么說病就病了? 進屋后徐賢便發現王氏正半靠在床上,旁邊坐了徐心蓮親自服侍,雪芮等丫鬟見徐賢進來忙欠身行禮,徐賢擺擺手示意各忙各的走過去問道,“這是怎的?早晨還好好的?” 徐心蓮張張嘴欲言又止,但似乎又覺得這話不該自己說轉頭又看了眼二太太,徐賢不由疑惑,遇到了何事是不能說的? 又催促了一次徐心蓮才為難道,“母親不是病了,這是被表姐給氣的?!?/br> 被蘇文卿,給氣的? 就連徐賢也驚訝了。 無論是母親還是太太,不都說蘇文卿性子極為溫和么,怎么還會將王氏氣成這個樣子。 他這妻子脾氣一直極好,這些年也一直將府上打理的僅僅有條,徐賢打心里還是敬重王氏的,看王氏面色蠟黃也不由心切。 不過這樣怪不得徐心蓮不好說話,蘇文卿畢竟是親戚還大了徐心蓮兩個月,哪有表妹說表姐的道理。 徐賢對徐子玉處處不滿意,從來都是板著一張臉不茍言笑,但是對這雙女兒卻是好得很。徐心竹與徐心蓮兩個生的端正,明明是女兒家卻比徐子玉讀書認真的多,性情更是知書達理,徐賢哪兒有不滿意的到底。 溫言對徐心蓮道,“坐吧,一家人無須這些虛禮”,罷了親手將被子替王氏蓋好,“你與我細說,我自是不會讓你們受委屈?!?/br> 王氏等的就是這句話,她就是擔心徐賢會和徐老太太一樣不分青紅皂白的維護蘇文卿,有了這句話王氏才放心,繼而緩緩道,“承文侯府雖說也是貴族之家,但我們徐家和王家卻都是書香門第,向來最重視學問的?!?/br> 這句話熨的徐賢極是舒服,滿意的點點頭,“這是自然?!?/br> 王氏與徐心蓮對視一眼,面上露出一絲無奈與失望道,“老爺望子成龍,親自教玉兒讀書寫字,我與老太太知道玉兒辛苦也不敢多言,只盼玉兒功成名就光耀門楣。我原想著府上人人皆是這般想法,今兒卻聽文卿那孩子給玉兒說了些胡話…” 說罷又皺著眉頭咳嗽兩聲,徐心梅忙扶著二太太關切問道,“母親莫急,父親定會替我們做主的?!?/br> 徐賢是個讀書人,這輩子的頭等大事便是徐子玉的書讀的如何。本以為不過些內宅婦人的口角爭吵,卻不想居然和徐子玉的讀書有關。 二太太點點頭拍了拍徐心蓮的手,抬眼靜靜看著徐賢嘆了口氣道,“老爺不知我聽了這話…她居然同玉兒說玉兒是承文侯府的世子爺,何必同那貧寒子弟一般辛苦讀書…” 一句話還未說完,徐賢已經怒不可赦騰地站了起來,“愚不可及!” 他以為蘇文卿最多也只是任性要同徐子玉玩,耽擱了徐子玉的學習,卻根本想不到蘇文卿竟然敢說這些蠢話。 他最看不上的就是那些打著家門門號到處花天酒地無所作為的公子哥,蘇文卿這是教唆自己的兒子做一個不學無術的浪蕩子? 丫鬟們被徐賢嚇得跪了一地,徐賢面色發青怒不可赦,“到底是蘇家的種,竟敢同說這些混賬話!” 越想越氣,之前還覺得蘇文卿像極了meimei溫柔聰明,現在一看哪兒meimei半分的聰慧? 愚蠢! 其心可誅! 王夫人悄然勾起唇角嘆氣道,“我原以為文卿這孩子知書達理是個明白人,老太太待她比親孫女還要親近,哪兒能想到她居然存了這想法,還敢與玉兒亂說。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如今秋闈在即,玉兒再過些日子便要去貢院,若是讓這些混賬話亂了心性,這怎么對得起老爺這些年的辛苦,怎么對得起老太太一片苦心!” 王氏說罷又是氣的發抖,徐賢聽了愈發動怒。 管他有意無意,若是無意那便說明蘇文卿確實存了這個想法,當真愚昧無知!若是有意,這等惡毒心腸,那還留她在承文侯府作甚! 徐賢怒火中燒一刻也坐不住,轉身便要去清風堂去尋徐老太太。 王氏大驚忙拉住他急聲道,“老爺這是去哪兒!” “去清風堂同!” 王氏抓著徐賢的衣擺急得又咳嗽急聲,“老爺息怒,不過幾句話氣過也就罷了何必驚動了老太太!” 徐心蓮也是一臉擔心不安的勸道,“祖母最是疼愛表姐了,爹爹同祖母說表姐的不好定要惹得祖母不快,更何況表姐畢竟是客,還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算了吧…” 不說還好,一說徐賢哪兒還有不去的道理,當即用力甩開王氏的手拂袖離去。 留下王氏與徐心蓮相視一笑,王氏接過雪芮遞過來的茶輕輕抿了一口恨恨道,“我看這次老太太還怎么護著她?!?/br> 徐心蓮淺淺一笑輕聲道,“還好荷藕早早告訴了母親,讓母親看見了表姐的真面目?!?/br> “這倒是,等這事兒過了好好賞荷藕一番?!?/br> 雪芮眸子驟然一緊,指甲深深扣緊掌心,咬了咬嘴唇轉身出了牡丹院。 好巧不巧蘇文卿這會兒正陪著徐老太太用晚膳,祖孫兩正說笑,身后春蠶忙著布菜,徐賢已經怒氣沖沖的沖了進來,待看見蘇文卿眼皮一跳深深吸了口氣。 徐賢這段時間闖入清風堂的次數有些頻繁,徐老太太受驚后發覺徐賢正憤怒的盯著蘇文卿不由蹙眉,“這是做什么,別嚇壞了文卿?!?/br> 第17章 徐老太太只當是徐賢遇上了什么不通暢的事情氣著了,蘇文卿雙眼微微瞇起,已是覺察出徐賢正是沖著自己來的。 能讓徐賢動怒額事情并不多,也不過他所謂的好名聲和徐子玉。 若是沒有猜錯,應該是與徐子玉有關。想起綠袖今兒悄悄說荷藕又去了牡丹院,蘇文卿哪兒還有不明白的道理。 蘇文卿默不作聲的放下筷子,她不好先說話,先看看二太太到底是怎么和徐賢說自己的不是的。 徐賢一雙眼睛瞪得老大,但蘇文卿畢竟姓蘇,不是他徐家的人,當著蘇文卿的面罵她這種事情徐賢到底做不出來,不耐煩的揮揮手,“我同老太太有話說,你還站在這里做什么?還不下去!” 她這個二舅沒什么做官的本事,但徐家沒落了幾代直到徐賢考中了貢士,心高氣傲卻又耳根子軟。 王氏的心眼不知道比徐賢多了多少,下去?等自己出去了還不知道徐賢想說什么呢。 徐老太太這才發覺兒子似乎是沖著蘇文卿發脾氣的,她本來便寵蘇文卿,又因為得知蘇文卿知道些“天機”,現在更是把蘇文卿充到心窩里,當即有些不滿。 蘇文卿這樣的好性子能干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 “舅舅這火兒明明就是沖著我來的,又何苦讓我下去,有什么事情不能明面說的,我自知沒有干什么傷天害理的事兒,還望舅舅提點?!?/br> 蘇文卿涼涼開口,徐賢剛剛被按下去的火騰的又被點燃,大怒之下氣的胡子一抖一抖,“好好好,那我問你,你是不是教唆玉兒不讓他讀書,說他是侯府世子,不必和寒門學子一樣日夜苦讀?” 徐老太太大吃一驚,當即皺眉道,“你說什么胡話,文卿怎么可能說這些混賬話?” 她是半點不信蘇文卿會說這些話。 這孩子當初夢見徐子越以后有大出息,即使徐子越是個不得寵的庶出也替徐子越求了情,若不是為了徐家的未來,她又何苦會告訴她這些事情? 與徐子越并未相識都能幫上一把,更不說是相處甚久的徐子玉。文卿這孩子感恩徐家,對子玉又是一往情深,適才還說徐子玉最近學的辛苦定是能考中的,這般知書達理又怎么會說這種話! 一定又是二媳婦在徐賢跟前說了什么,惹得兒子誤會了蘇文卿。 徐賢卻是提醒徐老太太,“母親你切不可受她蒙蔽如此護著她,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話也說得出來,也不知道以后還能做出什么事情來?!被仡^看了蘇文卿一眼道,“果然是蘇長宇的女兒不知高低,還不快去多讀幾本女戒,沒規沒矩!” 蘇文卿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徐賢說她再如何她也不惱,卻見不得說她爹爹一句不好。 上輩子皆是人人虧欠了她,若說她有所虧欠的,只有爹爹蘇長宇。 若不是她怨恨蘇長宇要續弦不肯回蘇家,爹爹也不會因此早早便撒手人寰。若說最對不起的,那便是全心全意為了她卻沒得到女兒一絲回應的蘇長宇。 聽到徐賢這般侮辱爹爹,蘇文卿已是恨上了徐賢,不由低低冷笑。 她就是說過這話,但是又能怎樣。她就是不認,難不成徐賢還會找徐子玉問她是不是說過這些話? 徐子玉若是認了,那便說明他是覺得這話合理聽著順耳才經常去青黛院,被徐賢知道,不剝了一層皮才怪。 蘇文卿面上頗有幾分受傷,皺著眉不解道,“文卿冤枉,我何時說過這些話?舅舅可是聽了誰的話錯怪了外甥女?!?/br> 徐老太太經蘇文卿一提醒,哪兒還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王氏不喜蘇文卿,又怕蘇文卿做出什么于是在蘇文卿身邊安排了人,說是為了照顧蘇文卿,但真正的目的卻是為了監視蘇文卿。 徐老太太大恨王氏在蘇文卿屋里做手腳,還冤枉了蘇文卿間離了舅舅外甥的關系,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徐賢嚇了一跳就聽母親怒道,“哪個敢說這些混賬話冤枉了我外孫女,你若是這樣無根無據我可不饒你!” 徐老太太是毅勇候府出來的姑娘,當初嫁到徐家之前那可是練過武的,徐賢小的時候親爹沒打過他倒是徐老太太真的揍過他,見母親動怒徐賢已經縮了幾分。 但還是梗著脖子繼續道,“這可是青黛院里隨身伺候她的丫鬟荷藕說的,難不成還能有假!” 徐老太太冷笑兩聲道,“青黛院的丫頭?又怎會跑去牡丹院告狀?” “若不是她這話太不知天高地厚,丫頭又怎么會來同夫人講?!毙熨t自是不信蘇文卿,王氏出身高貴,這些年來夫妻二人相敬如賓,徐賢對王氏還是滿意的。 再者夫人和蘇文卿又無什么什么深仇大恨,又何苦編出這些來誣陷蘇文卿。 蘇文卿黯然道,“舅舅寧愿相信一個丫頭的話也不相信外甥女,那文卿無話可說?!?/br> 徐賢被這么一噎,再看蘇文卿一臉黯然的樣子微微有些不自在,蘇文卿這副委屈的模樣分明是受了欺負的樣子。 蘇文卿低著頭低聲道,“只是有些話文卿不說覺得委屈,當初進府時舅母送了荷藕過來,說綠袖年紀小不會伺候人,荷藕是太太身邊的人放在這邊放心。文卿想是太太的人,自然感激涕零,平日里未曾虧待過荷藕一分一毫,卻從未想過荷藕是太太放在我院子里專門盯著我的。文卿不知舅母是何想法,是覺得文卿一個商賈之女手腳不干凈,會偷了府上什么珍貴的東西,還是怕我做什么傷風敗俗的事丟了承文侯府的臉?” 第18章 蘇文卿不認,并且迅速的捉住了漏洞倒打一耙,徐賢或是沒想到這個文文弱弱的外甥女竟然也有這樣剛烈的時候,很是震驚,沒來得及再問一句,蘇文卿已經替徐賢做好了打算。 “既然舅舅不信文卿,那丫頭既說我在表哥面前胡言亂語,不如請表哥過來證明一番,看文卿是不是說過這些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