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沈清辭忽然站起身來,在房間里走來走去,很是激動的樣子。 許卉掀了掀眼皮,好笑道:“你怎么了?跟個浣熊似的?!?/br> 沈清辭一邊走,一邊振著雙臂,加上他穿了一身絨毛的家居服,特別像浣熊示威的樣子,根本不可怕,只覺得特別可愛。 沈清辭壓抑著喜悅,壓制著忍不住上揚的嘴角:“我高興??!” 許卉抬腳踢他:“你別高興太早了,說不定就是我這幾天真累著了。別告訴爸媽,回頭要是沒有,老人家空歡喜一場?!?/br> 沈清辭猛點頭,又搖頭:“不行不行?!?/br> 許卉閉上的眼又睜開,鳳目瀲滟:“怎么又不行了?我說行就行?!?/br> 沈清辭說:“我是說你不行馬上走,都說前三個月最是得小心,萬一呢?我可受不了?!?/br> 許卉懶懶笑開:“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再說了,一星期后要和華庭簽夏晚晚的轉約,我肯定得回去?!?/br> 沈清辭馬上打斷她:“這種小事讓人去辦就好了,你們不是都談好了嗎?簽個字的事,還用你親自出馬?” 許卉說:“這份合約不一樣。晚晚她現在身價不低,萬一出點幺蛾子,底下人壓不住華庭的老狐貍?!?/br> 沈清辭思索了一瞬,抬頭道:“那我去?!?/br> 許卉輕笑起來:“我要是牛刀,你就是屠龍刀?!?/br> 沈清辭笑起來:“屠龍刀也能殺雞?!?/br> 腦補了一下畫面,許卉笑得停不下來:“你別逗我笑,我困,要睡覺?!?/br> 沈清辭從背后摟住她,不敢按壓xue位,只拿手掌的熱度輕輕揉著她:“睡吧,我在這兒?!?/br> 許卉嗯了一聲,幾乎是立刻就進入了夢鄉。 等許卉睡熟了之后,沈清辭才抽身而起。怕吵到許卉,跑到房間外面打了幾通電話,問了問還有誰還清醒著,結果大家都醉了,助理也喝了不少,只得自己叫服務員給送了些東西過來。 他回到房間里,把東西放好,然后進浴室用熱水洗了手臉,重新燙了腳,這才鉆進被子里。 許卉在睡夢中感覺有具火熱的身軀護著她,無意識地蹭了蹭。 這下可苦了沈清辭,他把身體往后挪了挪,結果許卉又挨過來,他不敢動了,只能硬忍著這甜蜜接觸,等某處自己消停了,才放心地睡了過去。 許卉大概判斷是對的,早上過了七點,沈清辭醒了好一會兒了,她還在沉睡。 沈清辭輕手輕腳去梳洗完了,訂了早餐,才回來,打開筆記本電腦開始處理公務。 等早餐送進來了,許卉才悠悠轉醒。 沈清辭立馬帶著如春風般和煦的微笑:“卉卉,感覺還好嗎?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許卉愣了一會兒,才笑罵道:“你發什么神經!我好著呢,就是多睡會兒?!?/br> 沈清辭馬屁拍在馬腿上,也不惱,殷勤地招呼她快去洗漱,然后去吃飯。 許卉倒也乖覺,知道自己極有可能情況特殊,雖然還沒清醒,卻只用溫水洗了臉。 沈清辭站在洗手臺旁瞄了眼,見水上冒著點熱氣,滿意地點點頭,讓許卉哭笑不得。 二人一邊吃早餐,一邊聊著工作郵件里的事,許卉一邊吃著一邊發號施令,沈清辭當她的秘書當得甘之如飴。 飯后,許卉問:“你昨天沒把機票改簽吧?” 沈清辭說:“我是很想。不過我知道你不會喜歡的?!?/br> 許卉親親他臉,權當獎勵:“乖?;厝チ思s個醫生好好檢查一下?!?/br> 沈清辭又高興起來:“也是,還是回去好?!辟Y源都比這里豐富點,熟悉點。 “那咱們今天要不要回你家拜訪?” 原計劃是要去轉一圈的,做個樣子,他們雖然不懼,卻也不想被人戳脊梁骨罵不孝。 許卉猶豫了一下:“回吧,不過也不用回家里了,約個地方吃茶你看怎么樣?” 反正都是意思一下,還不如在大庭廣眾下意思,比較有意思。 沈清辭笑開:“好??!”轉身就去安排了。 許卉坐在柔軟的沙發里,看著他忙前忙后的,心里升起一種甜蜜的感覺。 這是她的人生,這是她選擇的男人,將來他們還會有自己的孩子,真好呀! 她走到落地窗前,用力拉開窗簾,冬日里溫溫的陽光就映在她臉上,她看著街上的冬景,人們穿著鮮艷嶄新的衣服來來去去,互相拜年,樹上張燈結彩,掛著象征喜悅和吉祥的彩綢彩燈,還有迫不及待已經從枝頭破出嫩芽的一抹淡綠,笑得格外開懷。 立春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第98章 賀學文番外(可不買) 許卉生下孩子時, 是秋高氣爽的十月。 玉海市正處在枝頭濃綠與金黃交織的時候,風景如畫,涼爽宜人。 沈家為這長房長女大肆宴請, 有人酸道:“不過是個丫頭片子, 有什么好慶祝的?沈家偌大的家業, 百年之后怕是要拱手讓人?!鄙蚣耶攬鼍桶讶苏埩顺鋈? 驚得其他人當場噤聲,但私下里的嘀咕仍然少不了。 直到孩子慢慢長大, 獨得其父母精華于一身, 且青出于藍勝于藍,十五歲就鋒芒畢露, 十八歲就叱咤商海,這才讓他們徹底閉了嘴。 無它,rou痛耳。 年過四旬的許卉保養得宜, 看著跟三十歲的人差不多,沈清辭則更是被時光遺忘,仍如少年般樣貌,一家子走出去, 不像父母女兒,倒像是年紀相差大些的兄姐和幼妹。 這么些年,許卉倒也回過幾趟錦繡市, 并在兩年前將在玉海市商學院念書的小俊杰吸納進來當實習生,如今他已轉正,成為沈氏集團的一分子, 貢獻著屬于他的一份力量。 許愿的丈夫因為生活放縱,早在十年前就死于酒精中毒,她本以為熬死了丈夫就能繼承他的產業,卻沒想到人家早就防著這一手,早早立好遺囑,將公司傳給跟前妻生的兒子,她一點都沒份。 她想著沒公司,有房產也不錯,反正她也不會經營,公司沒有房產容易管理。沒曾想這房產的所有人竟然是他前妻!喪事還沒辦完呢,她就被人趕了出來,她覺得肯定是惡意過戶,就防著她呢,沒想到人家前妻看她可憐,告訴她這間房子一直是她的,不是男人的。她這才放聲大哭起來。 原來她所有的算計全成了空。 她倒也沒臉回去,只身在外打工,日子過得苦哈哈的,每年回去都叮囑兒子要擦亮眼睛,不要相信成天拿糖衣炮彈誘惑他的壞人。 開始幾次,小俊杰還敷衍一二,到后來干脆直接頂撞她:“大姨給我申請米國夏令營,是讓我去去增長見識的,這么好的機會,多少人都求不到,怎么到你嘴里全成了陰謀詭計?你自己成天算計別人,就把別人當成跟你一樣?” 氣得許愿全身發抖,指著兒子鼻子罵不孝。 小俊杰硬氣得很,根本不吃她這一套,直接問她:“我不孝?你又做過什么?爸爸說要跟你結婚,我們一家人好好過日子,你硬是不同意,非要把我過繼給許家,讓我從小沒有爸爸。等我要念書了,你因為一個名字起得不合你心意,一直拖著不讓我上戶口。我從小到大,吃的用的,除了爺爺奶奶的,就是大姨給我cao辦的,你呢?你付出過什么?只會想著算計這個算計那個,結果呢?還不是一場空!” 十來歲的少年,像根竹箭一樣插在那兒,又倔又強硬:“你嫁出去之后只顧著自己,連家長會都沒給我開過!你不配當我媽!” 氣得許愿差點當場暈倒,顫抖的食指指著他,“你”了半天說不出個完整的句子。 小俊杰卻不理她,逕自走掉了。 等到小俊杰高考后選了玉海市的學校,她又瘋了一樣沖回來大吵大嚷,就是不許他去。 “許卉她老是跟我搶,從前跟我搶父母,后來跟我搶丈夫,現在連兒子都要跟我搶!她自己只生了個丫頭,生不出兒子,就搶別人的!她多黑的心!” 嚎出這句話后,被實在聽不下去的許愛民直接扇了個大巴掌打斷了。 這幾年許愛民也反省了很多,只是嘴硬,一直不肯跟許卉道歉,但是誰好誰歹,他總算分得清。 許卉確實性子偏清冷了些,對他們向來不夠熱情,但是對父母的孝敬都是實打實的,逢年過節都送禮回來,錢也管夠,這幾年小俊杰長大了,許多教育問題他們不會,跟不上時代,許愿這個親媽又肚子里一包草,賀學文文化水平也不高,所知有限,都是許卉這個大姨在為孩子cao心。 擇校,聘請名師,提供機會,雖然人不在身邊,但是通過通訊工具跟他的溝通并不少,可謂盡心盡力。 “生女兒怎么了?你外甥女聰明伶俐,不輸男兒,你拿什么跟人家比!” “哈?”許愿怒極反笑。這句話,真是直接捅她的心窩子。 “那你們呢?你們當年把我生下來了,然后又不滿足,硬是想要個兒子,打算生下兒子就把我送走,你們那時怎么不覺得生個女兒又怎么了?” 當年許愛民和傅春英若是生了她之后就安安心心把兩個女兒帶大,她哪里會淪落到如此境地! 被如此不堪的女兒翻舊賬,許愛民十分尷尬,還很氣惱。 他當年……他當年怎么能一樣? 雖說法律條文里寫著男女平等,但是村里分宅基地,女的就是分不到,他們不也是想讓日子過得更好,所以才想要個兒子嗎? 再說了,他當年確實打過送養二女兒的主意,但是比起旁人把女胎直接溺死,可不知要好上多少倍了! 再說了,她能跟沈家的女兒比? 小俊杰看著這一家子,只覺得分外諷刺。 他去過玉海市大姨的家,房子大是一回事,關鍵是溫馨舒適的家庭氛圍。 他們沒有一個人在意大姨生的是男是女,只要孩子聰明,上進,都給機會讓他們念書,做事,從不以性別當做選擇條件。 他們觀念開明,處事豁達,短短幾天相處,他都快離不開了。 要是他的家人也像大姨一家人一樣溫柔文明就好了。 外間吵作一團,他默默回到房間里收拾東西。 暑假他都不想在這兒待了。 在離去之前,他去拜訪了父親。 敲開賀家的房門,小俊杰熟門熟路地先找到改名賀豪杰的哥哥,陪著他玩了會兒,等賀學文回來了,才出來找他說話。 賀學文看著越發像許家人的二兒子,沉默點頭,同意他提前去玉海市的決定。 “你到了那邊,要聽你大姨和姨夫的話。不要任性。沈家是大家族,規矩多,認識的人來頭都大,你脾氣得收斂收斂,別回頭得罪了人,爸爸可沒能耐撈你?!?/br> 小俊杰一一點頭應了,臨走前似是想到什么,回頭問了句:“哎,爸,你有什么要我捎過去的嗎?” 賀學文微微一怔,默了半晌,方道:“沒有了?!?/br> 除了一些禮節性的本地土產當作借住的禮品外,他沒有什么要兒子捎的。 對將要去沈家借住的小俊杰而言,他這個做父親的不多事,盡量隱形,或許才是對他最好的保護。 賀學文在沉思的時候,小俊杰一直耐心的等待著,聽到父親說出“沒有了”這句話,他也沒有什么煩躁的情緒,舉止如常地同他告別,又去同哥哥告別,才回去。 賀學文換了家居服,才進去找大兒子。 他一進去,負責看護的女人就轉過頭來對他柔柔一笑,眼尾夾出幾道細紋:“回來啦?” “嗯?!辟R學文微微一笑,一邊陪兒子玩,一邊問她,“今天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