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omega的意見?”周戎哈哈笑起來:“omega需要發表什么意見?反正就是標記生孩子嘛……” “他不找alpha的話很難活下去,而且標記這種事從來不取決于omega自己?!鳖伜揽此灸夏樕粚?,連忙解釋道:“omega的天性就是找比較弱、信息素壓制不那么強的alpha,但如果任由他們一代代都這么繁衍下去,alpha體系早就弱化甚至崩潰了——現在很多人批判所謂的alpha沙文主義,但這也是社會的現狀,以前上學課本都這么教我們的?!?/br> 司南眼睛瞇了起來,仔細觀察的話他臉頰肌rou其實有點繃緊。 周戎聳了聳肩,以示贊同顏豪:“而且你看他那樣,根本不像是自己能拿主意的樣子。要實在找不到抑制劑的話就給他安排一個alpha好了,總之千萬別把喪尸潮引來……其實祥子也不是不行?!?/br> 郭偉祥正在不遠處持槍警戒,因此周戎最后一句話壓得非常低。 司南單手提起三十公斤的子彈箱,面無表情打開,翻倒。 數不清的彈夾傾瀉而下,把倆alpha砸得哭爹叫娘,司南把空箱往周戎頭頂上一套,拍拍手走了。 從那天起司南拒絕跟周戎睡在一輛車上,收拾鋪蓋挪去了另一輛車。 顏豪對此有些欣喜,也收拾收拾跟到了另一輛車上。然而他這邊剛躺下沒兩分鐘,司南翻身看見他,起來收拾鋪蓋又走了。 司南抱著枕頭在營地里轉了幾圈,在車窗后周戎和顏豪的密切關注中,悶頭鉆進了旅游大巴。 這支七十多人的逃亡小隊穿過武漢,途徑咸寧,從岳陽市的邊郊向長沙進發;穿過湖南之后,接下來就要面對喪尸病毒高度集中的沿海地區了。 這趟縱切半個國家版圖的旅程,也終于進行到了開始危險的階段。 “我們沒有任何可能開車抵達碼頭?!敝苋值鹬莞?,手指在沿途找來的一張破爛地圖上劃來劃去,說:“廣東人口太密集了,而且他們什么都吃,把胡建人串起來炸成酥酥沾海鮮醬……我在軍校上學的時候下鋪有個廣東哥們,人是好人,但我一直懷疑對門胡建同學失蹤跟他有關……” “所以廣東喪尸的殺傷力我們還是不要去親身體會了,這里——”他手指停在地圖上長沙的位置,說:“可以嘗試在市區周邊搜索航空設備,民營直升機公司最好,直接飛去南海,然后近距離向基地發射定位訊號?!?/br> 顏豪和春草他們圍坐在地圖邊,司南一個人待在車廂角落,閉目養神。 “哪里會有民營直升機公司呢?”春草問。 “機場周邊可以碰碰運氣,說不定還能找到藥店?!?/br> “到時候還是分頭行動?” “嗯,照例我帶一組顏豪一組……不,”周戎話音微頓,喃喃道:“顏豪傷沒好?!?/br> 他的目光投向不遠處,角落里司南抬起眼皮,漠然回望。 周戎心念一動,招了招手:“過來?!?/br> 司南歪在皮質座椅上,懶洋洋地望著他。 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不僅就山我還可以抱抱山——周戎脾氣十分良好地走過去,半跪在座椅前,然后在司南意外的目光中,拔下了扣在自己右耳上的那枚紅寶石耳釘,然后伸手往司南左耳上摸索。 “……”司南顫聲道:“你干什么?” 周戎笑問:“你怎么不干脆去打個耳洞啥的?” 眾目睽睽之下,司南后脖子上寒毛都要立起來了:“我為什么要打那種gay里gay氣的東西?!” 第35章 布滿高壓電圈的鐵門向兩邊拉開, 藍白相間的防暴車在警衛們不信任的目光中, 緩緩駛了進去。 車頭前方,山坡間隱藏著大片軍事基地建筑, 鋼化頂在天幕下隱隱反射出白光。 空曠的會議室里, 一道窈窕背影坐在長桌盡頭。玻璃門無聲滑開, 一名警衛大步走進,俯在那背影耳邊低聲道:“他們來了?!?/br> 背影轉過扶手椅:“放進來?!?/br> ——那竟然是個樣貌非常年輕的女子。 她形容瘦削, 穿著便裝, 半長發束成馬尾,如果不看左側臉頰上四道猙獰的赤紅抓痕, 她的臉甚至能用秀麗來形容。 警衛低頭退了下去。 片刻后玻璃門又開了, 警衛打了個手勢:“請?!?/br> 防暴車上的三名不速之客踏進會議室, 站定在長桌后——兩男一女,竟然全是白人。 全是alpha。 “喲,”那金發碧眼的女人身材極其凸出,用輕佻的目光上下打量對面一番, 笑道:“還真是omega……這可不多見了?!?/br> 她旁邊身高足有兩米、站在那就跟巖石壘在地上似的男人沒出聲, 前面為首戴墨鏡的白人男子也沒搭理她。不遠處長桌后, 女子不動聲色打量他們,室內安靜數秒,才聽她開口緩緩道:“……羅繆爾上校?!?/br> 為首男子摘下墨鏡,露出一雙灰藍色眼睛,開口便是標準得過了分的漢語:“幸會,陳雅靜小姐, 非常感謝你百忙之中撥冗見面?!?/br> 說著他彬彬有禮地欠了欠身,盡管上身傾斜不超過二十度。 “不用多言?!标愌澎o抬手制止了虛假的客套,直截了當問:“你們要找的人是?” 羅繆爾一伸手,他巖石般的手下遞上牛皮紙文件袋,隨即他走上前,放在了陳雅靜面前。 “……”文件袋用線封口,陳雅靜思忖片刻后,終于伸手將它拆了開來。 只見袋子里不過薄薄兩張紙,記錄著目標人物的簡單生平和行事特征,另外還有一張正面清晰照。圖片上的年輕人眉目修朗、輪廓深邃,五官就像雪白大理石雕刻出來的,有種帶著光澤的俊秀堅硬,兩眼直直盯著鏡頭。 明明是毫無表情的證件照,他那仿佛空空洞洞又森然專注的凝視,卻讓觀者從心底里油然升起一股寒意來。 陳雅靜放下了文件袋: “貴國軍方在全球災難的當口,不遠千里來到本地,就是為了找這么一個人?” 羅繆爾說:“你錯了,陳小姐。我國已經沒有什么政府或軍方,一切國家機構全部分崩離析,現在所有行為都是以個人名義進行的了?!?/br> “那你以個人名義冒死而來的目的是?”陳雅靜拍了拍文件袋:“這個人有何特殊之處,跟你是什么關系?” 羅繆爾灰藍色的眼底浮現出一絲難以形容的,亮度有些瘆人的精光。 “是我弟弟,”他說。 陳雅靜微微挑起了眉梢。 “恕我冒昧,羅繆爾上校。你的模樣可不像會有一個亞裔的弟弟,也不像會為了兄弟之情而穿越半個遍布喪尸的地球……如果此人身上有什么秘密,你最好現在就說出來,否則我們的合作會變得很難?!?/br> 羅繆爾微笑道:“你在威脅我嗎,陳小姐?” 他袖口突然滑出一把袖珍槍,兜手接住,閃電般抵在陳雅靜太陽xue上! “干什么?!”門口警衛爆喝出聲,還沒來得及動手,那金發女人已掏槍遙遙指住了他! 變故陡然而生,情勢猛地劍拔弩張。 然而陳雅靜毫無懼色,她甚至幾不可見地笑了一下,向羅繆爾胸口揚了揚下巴:“上校,請低頭?!?/br> 羅繆爾向下一看,胸前赫然映著一星紅點,隨著他的動作牢牢貼在心臟位置上——他意識到什么,抬頭望向窗外,對面樓房某扇窗戶里,瞄準鏡在陽光下反射出難以察覺的亮光。 狙擊手。 “你可以選擇不合作,但如果你殺了我,”陳雅靜說:“你和你的兩名手下,都不會走出這座幸存者基地?!?/br> 羅繆爾思考了幾秒鐘,竟然率先放下了袖珍手槍,誠懇且有禮貌地點了點頭:“不好意思陳小姐,一時手滑,請多擔待。你具體想問什么?” 金發女人從鼻腔中輕輕哼了聲,收起手槍,羅繆爾胸前的紅點也消失不見了。 雖然危機解除,但警衛看上去仍然憤憤不平,倒是陳雅靜并沒有計較對方這一虛偽的驚天手滑。她活動了下久坐僵硬的頸椎,指著文件袋問:“請問你要找的這個人,和你是什么關系呢?” “真的是我弟弟?!?/br> “喔?” “雖然不是同父同母,但至少在法律關系上曾經是?!?/br> “那他為什么來到本地,是否存在任何危險性?” 羅繆爾拉開一張轉椅,坐在陳雅靜面前,食指中指并攏,點了點那單薄的牛皮紙文件袋:“我不確定他到底在哪,因此我曾經聯系貴國軍方,卻沒有得到任何應答,我猜想那是因為貴國政府也已經解體了的緣故?!?/br> “這一路上我聯系過幾座幸存者基地,然而不幸的是,這些基地有的簡陋不堪,很快就在喪尸潮中覆滅了;有的為爭奪權力而自相殘殺,也變成了從內部開始崩潰的堡壘?!?/br> “我會繼續一路北上,但目前看來只有你陳小姐的這座基地,是我見過最牢固,也最秩序井然的亂世王國?!?/br> 陳雅靜禮貌道:“雖然事實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樣,不過謝謝?!?/br> “不用謝,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不過,”羅繆爾話鋒一轉:“如果你真的找到了我弟弟,請謹記一點:他將會成為你這座堡壘建立以來最嚴重的威脅?!?/br> 陳雅靜眉梢皺了起來:“哦,他很危險?” “……很危險,”羅繆爾重復這三個字,語調有些古怪,然后笑了起來。 “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殺人狂,或者說天生的反社會份子。他擁有用任何日常物品做出殺人工具的天賦,筷子、湯勺、塑料片、石頭、甚至是一杯普通自來水……支離破碎的人體和鮮血讓他亢奮,alpha臨死前的慘叫尤其是這樣,他第一次殺人時才六歲?!?/br> “是的,alpha?!绷_繆爾在陳雅靜錯愕的目光中頓了頓:“他成長過程中沒什么機會接觸beta和omega,然而他仇視alpha,就像連環殺手往往會專注于某一特定類型的獵物一樣?!?/br> 陳雅靜皺眉道:“為什么?” 羅繆爾一搖頭,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我可以告訴你他最出名的事跡?!?/br> “幾年前的某天中午,他離開餐廳去洗手間,回來的時候同桌坐了幾個apha。他開始并未表現出任何不滿,但他坐下之后,拿起漢堡咬了一口,突然喝令所有人離開他的桌子,否則就殺了他們?!?/br> “有兩個人因為畏懼而走開了,另外幾個不以為然。他數到三,接下來的十分鐘是那幾個人投胎轉世后都不會愿意回憶起來的噩夢,他用一把勺子捅穿了他們的咽喉——” “雖然起因僅僅是別人在他用餐時,坐在了他身旁?!?/br> “……”陳雅靜沉默片刻,淡淡道:“你讓我不太敢跟你合作了,羅繆爾上校。維持這座末日基地的人事平衡是非常微妙的,這個危險分子……” 但羅繆爾卻漫不經心地笑了一下,示意金發女子把手提箱拿上前。 小小的金屬手提箱由密碼鎖住,打開后寒氣霎時氤氳而出,陳雅靜向里一瞥,只見懸空試管架里有一只食指長的三段式注射器,淺紅色藥劑裝在密閉針管里。 “這個,”羅繆爾在陳雅靜難以置信的目光中說,“是抗病毒疫苗?!?/br> 陳雅靜難以遏制地伸手,但緊接著被羅繆爾擋住了,隨即古怪地笑了一下:“——雖然只是一部分的疫苗?!?/br> 十分鐘后,樓下。 羅繆爾提著冷凍箱,帶著他的兩名手下走出大樓;坐在輪椅上的陳雅靜被警衛推出來,停在了臺階上。 “最后一個問題,羅繆爾上校?!?/br> 羅繆爾拉開車門的手頓了頓,只聽身后傳來陳雅靜的聲音,似乎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嘲諷:“你看上去并不是對我國文化心向往之的人,漢語卻說得那么好,是為了你那位法律意義上的弟弟而特意學的么?” 羅繆爾久久沒有動作,半晌回過頭,眼神甚至稱得上有些陰鷲:“我說了,小姐?!彼従彽?,“法律意義上‘曾經’是?!?/br> · “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