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主編，林家有好幾位林小姐，請問高主編找哪位小姐?！?/br>
    話筒里哈哈兩聲，“就找現在跟我對話的這位小姐?！?/br>
    “高主編在雜志社？”

    “沒有，我在家里，我也有休息日，林小姐上次的稿費在我這里，我想問林小姐什么時候方便，我給林小姐送過去?！?/br>
    “我一會要去書局，不著急，放高主編哪里，或者高主編留著喝茶?！?/br>
    “那我可不敢，貪污作者的稿費，正巧我也要去書局，不如在上次遇見的哪家書局見面，我把稿費給你帶過去?！?/br>
    林沉畹到書鋪街文慧書局時，高樹增已經等在哪里，林沉畹走過去，坐在他對面，“我來晚了，家里汽車出去了?！?/br>
    禮拜日，電車人多。

    高樹增拿出一個信封，從桌上推給她，“稿費?！?/br>
    林沉畹接過，朝信封里看了看，高樹增問；“這點稿費你準備怎么花？”

    林沉畹把信封裝進書包里，“我想請高主編吃頓便餐，剩余的攢著，給孤兒院的孩子們買書?！?/br>
    她把搜羅來的舊書叫小楠送去孤兒院，孤兒院的院長說孩子們都喜歡看書。

    高樹增看了她足有半分鐘，“林小姐經常幫助孤兒院的孩子們？”

    “也沒有，就是把零花錢拿出一點，給孤兒院的孩子?！?/br>
    林沉畹說完，垂下眼簾，“也沒有多少?！?/br>
    高樹增掏出錢包，拿出兩塊銀元，“放一起攢錢，給孤兒院孩子們買書?！?/br>
    “不，高主編，這是我個人的意愿，我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因為我跟孤兒院的孩子們一樣很小沒有父母，看到她們深有感觸，高主編跟我的情況不同，兩塊銀元太多了?！?/br>
    林沉畹把桌上的兩塊銀元推了他跟前，高樹增又推了回來，“這點小錢，對我來說不算什么，給需要的孩子們，以后你領稿費，我加上兩塊銀元?！?/br>
    又走了幾家書局，林沉畹買到需要的參考書，高樹增也買了幾本書，兩人走出書鋪街，高樹增開玩笑說；“林小姐要請我吃頓便餐，我看喝杯茶把省下的錢留著捐給孤兒院?！?/br>
    林沉畹拍拍書包，“我帶了點心，找一間茶樓，喝茶吃自帶的點心?！?/br>
    兩人就近找了一間茶樓，叫了一壺茶水，林沉畹從書包里拿出一個飯盒，打開，“高主編，這是我家廚子做的點心，高主編嘗嘗?！?/br>
    林沉畹遞給他一條簇新的雪白的手絹，墊著拈起一塊點心，遞給他。

    高樹增接過，咬了一口，“不錯，很好吃?！?/br>
    督軍府雇兩個大廚，擅長做南北大菜，另有做面食的廚子。

    侍者沖泡茶水，端上來，兩人吃點心，就著茶水。

    高樹增吃完點心，小心地把手絹折好，“這條手絹油了，我就不還你了?！?/br>
    林沉畹拿手帕擦擦手，“不要了，高主編，這樣的手帕我家里有一疊?！?/br>
    督軍府的生活，錦衣玉食。

    高樹增的汽車停在書鋪街街口，兩人走回街口，上車，汽車一路往蕭山方向開，禮拜日馬路上車多人多，汽車放慢速度，林沉畹看他開車手法嫻熟，問；“高主編以前經常開車？”

    高樹增側過頭，看她只是隨意一問，片刻答道；“我在國外有輛汽車，回國之前賣了?！?/br>
    “高主編是北方人，飲食習慣偏咸，生活還習慣嗎？”

    高主編跟她吃飯時，味覺并不咸，反而對清淡的菜肴，好像很適應。

    高樹增在后視鏡里掃了林沉畹一眼，“我母親是南方人，家里飲食基本是南方口味?！?/br>
    經過中心廣場，由于是禮拜日的緣故，廣場上零星有一些人，高樹增剎車，汽車停住，“林小姐，你敢不敢再練一遍演講?！?/br>
    林沉畹驚異，“現在嗎？”

    “就現在?！备邩湓龊V定地說。

    這可是白天，林沉畹咬了一下嘴唇，“好，練就練?！?/br>
    林沉畹站上石臺，這會是正午，中心廣場有帶小孩玩的父母，練自行車的學生，閑遛彎的老人。

    天空灰藍色，無風，空氣微涼，林沉畹站在上面，感覺天高云闊，全無拘謹畏縮，她放開嗓音，像正式上臺一樣演講，周圍漸漸聚攏一些人，站在下面看著她，大概把她當成神經有問題的少女。

    高樹增站在離她幾米遠的地方，微笑著注視著她，笑容是鼓勵，贊賞。

    半月后，大戲院門口停滿了汽車，省教育廳一科，秘書室、督學室人員到場，社會各界人士，社會名流，都來觀摩一場州演講大賽，演講大賽，分成五個賽區，一個區三十人，入取前三名參加總決賽，育德中學的五個參賽選手，都聚在后臺，抽簽，按照抽簽順序出場。

    杜云峰先抽，抽到二十九號，眾人一片唏噓，杜同學本人倒是瀟灑，“遺憾，沒抽到三十號?！?/br>
    白妤薇抽到第七號，輪到林沉畹抽簽，她拿到手里，杜云峰湊過來看，“第六號，林沉畹，六六大順?！?/br>
    白妤薇瞅瞅她，心里有點不舒服，自己在林沉畹后面，比她晚出場，陳蓉混進后臺，擠到白妤薇身邊，“怎么樣，抽到幾號？”她惦記跟林沉畹打賭的事，全仰仗白妤薇，一決高下，一場定輸贏。

    “第七號?！卑祖マ辈粷M意，

    陳蓉朝林沉畹看看，小聲問；“她抽了幾號？”

    白妤薇小聲說；“六號?！彼搜燮?，“為什么挨著她，偏偏是她在我前面?！?/br>
    “這樣安排才好，你想??！她講完，你上臺講，不是正好壓過她一頭，大家好有個比較?！标惾氐靡庋笱蟮卣f。

    大戲院門口，駛來幾輛黑色汽車，停在大戲院門前，汽車一停，前后幾輛汽車里下來一群人，其中一個彪悍的保鏢拉開中間那輛汽車的門，陳道笙緩步從汽車里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