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
大哥和大嫂談過之后,大嫂心境平和許多,如果當初能冷靜地坐下來心平氣地溝通,這段婚姻或許沒那么糟糕,只有到分手時,才能多幾分對彼此的寬容。 離婚已成定局,無法挽回。 林沉畹仔細看大嫂,這幾年她越來越瘦弱,臉色越來越差,似乎強撐著,大哥外頭有女人只是壓倒駱駝最后一根稻草,她要不為自己放生,只有在這段婚姻窒息。 姊妹兩人從大嫂屋里出來,五小姐林秀瓊說;“我的婚姻一定要自主,互相喜歡,絕不能像大哥大嫂,任由人擺布,看到大嫂今天的結局,我不會重復她走過的路,還有二姐,被父母包辦婚姻,害苦了。 “大哥大嫂的問題解決了,二姐的婚姻是不是也有希望了,二姐跟那位黃先生情投意合?!?/br> 相比大哥和大嫂,林沉畹更加希望二姐林秀薇能脫離那段不幸的婚姻。 “二姐的婚姻跟大哥的婚姻不一樣?!绷中悱傉f。 兩人都明白,林高兩家是利益聯姻,督軍伯父如今困難重重。 大哥大嫂的事情解決了,林沉畹安心地做演講比賽準備,高樹增改完稿子,林沉畹又重抄寫一遍,然后背熟。 小楠跟五小姐林秀瓊說;“我家小姐現在背書都背傻了,連做夢都念叨?!?/br> 五小姐林秀瓊看坐在書桌旁復習功課,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六妹,“這人癡,都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br> 兩人的對話,林沉畹一個字沒往耳朵里進,除了參加州演講比賽,她期考要拿到理想的成績。 她在學校這一關是過了,但她自己知道其實總體表現沒有白妤薇和陳蓉大膽,放得開,性格的形成有極其復雜的原因,比如遺傳因素,后天成長條件,這些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她苦惱,州競賽的舞臺可比學校大多了,她到時候會更加緊張,緊張就影響發揮,背稿不難,但克服過度緊張心里,對她來說,要做到,有很大的難度。 她想來想去,放學后,還是去雜志社,找高樹增。 沒有一個成功的人,不是經過一番超出常人的付出,林沉畹幾乎每次來雜志社,辦公室里最后一個人都是高樹增。 雜志社的門半開著,林沉畹站在門口,輕輕敲了兩下門,白日是晴天,屋里不很黑,沒有點臺燈,高樹增認真的寫東西,聽見敲門聲,他抬起頭,瞬間的驚喜,不能自制,“林小姐,你怎么來了?” 林沉畹微笑,“打擾高主編工作了?!?/br> “沒有,沒有?!?/br> 高樹增站起來,一頓手忙腳亂給她搬椅子,又要倒水,“不用忙,高主編?!?/br> 兩人坐下,高樹增問;“你怎么突然過來,找我有事嗎?” 林沉畹每次注視他時,目光中都帶著尊敬,“高主編,我找你還是演講的事,我人多就會很緊張,手不知道往哪里放,總是放不開,我在家里練習時,輕松自如,一到臺上,看下面黑壓壓的人,我莫名其妙地開始緊張,手心出汗,兩腿發軟,我不知道怎樣才能做到像別的同學那么勇敢?” 高樹增耐心地聽她說,沒有中途打斷,待她說完,方開口,“你說的上臺時緊張情緒和表現誰都有,只不過程度不同而已,你只是稍稍比別人反應大,這沒關系,經過反復鍛煉,能克服,這樣,你把我當成聽眾練習?!?/br> 林沉畹不好意思地笑笑,“這樣不會影響到高主編的工作嗎?我在家都是對著鏡子練,有時對著我的侍女練習?!?/br> “對鏡子練習,面對的是你自己,你會很放松,對你的侍女練,她是雇來侍候你的人,你當然對她也不會緊張,你只有對著不很熟悉的人練,才能有效果?!?/br> 我跟高主編也很熟悉。 接下來,林沉畹站在地中央,開始練習演講,第一遍她很緊張,因為高樹增眼睛一直盯著他,第二遍第三遍放松多了。 練到第n遍結束,高樹增看著她,半天沒說話,林沉畹問;“我這次表現不是很好?” 高樹增手拄在桌子上,“我在考慮有一個地方能適合你練習?!闭f完,站起身,“走,我們去哪里?!?/br> “去哪里?”林沉畹疑惑不解。 “到了你就知道了?!?/br> 琛州的馬路兩旁路燈亮了,燈光如水,高樹增開車把她拉到中心廣場,打開車門,“林小姐下車,就這里?!?/br> 中心廣場的燈光很亮,冬季,天陰冷,因此沒什么人,廣場中央有個雕塑,雕塑高高屹立。 高樹增站了雕塑前,“林小姐,你站在石臺上演講,我站這里當你的聽眾,你要像是在舞臺上,有許多人聽你講。 林沉畹站上去,石臺沒高處地面許多,但林沉畹站上去,卻感覺高高在上,望眼俯視,凌空飛翔的感覺。 高樹增一個人站在下面,她想象成舞臺上,臺下有許多人,像正式演出一樣,由于站在高處,開始很緊張,聲音放不開,慢慢就不緊張了,她講完,跳下石頭臺,站在高樹增面前,“高主編,還行嗎?” “林沉畹,再大點聲,你的聲音很好聽,放開喉嚨,再試一遍?!?/br> 林沉畹又一次站上去,這一次似乎比上次輕松多了,中央廣場沒人,她放開嗓音,耳邊只有風吹過,她忘了緊張。 高樹增望著臺上的女孩,月光灑在她身上,純凈圣潔,清脆悅耳的聲音響徹夜空。 高樹增的心房徒然被撞擊了一下,陰冷的冬季,寒風凜冽,他身上只穿著一件外套,身體卻發熱,莫名心潮澎湃。 當女孩跳下來站在他面前,“高主編,這回我的表現如何?” 他似乎聽見自己略微激動的聲音,“好!” 連著說了兩聲好,究竟是女孩表現的好,還是別的,他無需分清楚。 連續三個晚上,他陪著她在這里,她已經能以最好的狀態出色地完成每一次的練習。 督軍府的汽車準時等在廣場前,林沉畹最后一遍練習結束,跟高樹增告別,“高老師,你自由了,不用陪我受罪了,我想我可以克服心理障礙?!?/br> 他心里說,陪你到這里,是我最大的自由,忘掉一切,世界變得單純而美好,如果可以,我愿意一直這樣,當你唯一的聽眾。 “高主編,謝謝你,我走了?!?/br> 女孩站站在五米之外,朝他告別,然后,邁著輕快的腳步,朝汽車方向走去,走到汽車前,又回頭朝他招招手。 督軍府的汽車消失在夜色中,中心廣場空曠無人,夜風寒冷,他站在雕像的石臺下,抬頭望著她站過的地方,直到一個陰冷的聲音,“少爺?!?/br> 高蘇增回頭,嚴肅的神情,“你怎么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