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節
“嗯?”蒙惇的臉更紅了。 “我說睡覺不是睡覺!普通意義的那種!”溫頑粗暴地關上燈。 夜里的蒙惇雙眼更明亮,“對了, 惋惋, 你剛才是承認我是你夫君了吧?” “你什么耳朵?我承認的是前夫!” “那我們也是成親過,但我們沒絕婚呀!” “是這樣的, 鑒于我現在還是活人, 再不睡覺,我明天可能會猝死?!?/br> 溫頑用講道理的方式成功封住了蒙惇的嘴, 但是, 仍然沒睡著。 因為韓世三又來了個電話。 “溫頑!我們明天上午十點見!”說完掛斷。 他倒是說爽了, 也把半夢半醒的溫頑徹底吵醒了。 “韓世三……”溫頑念叨著他的名字暗暗思索等她死了要不要變鬼去嚇他一次?結果剛冒出這想法,一扭頭就看見蒙惇圓睜著雙眼在她枕邊盯著她——沒變鬼嚇著韓世三,她先被真鬼嚇了一大跳。得虧她沒有心臟病,不然今晚就該交代在這。 “蒙惇!” “惋惋,我嚇著你了?” “很明顯吧?” “抱歉?!泵蓯f話直來直往,道歉也一樣,道得這么爽快,溫頑想責怪他都說不出口。 “算了?!睖仡B悶著被子決定無視。 蒙惇卻好不容易等到她醒,他根本不困,只能在她枕邊陪著她,自然想聽她說更多的話。 “惋惋,你被吵醒了,應該睡不著了吧?” “嗯?” “要不我們說說話?!?/br> “不要?!睖仡B冷漠地重新蓋上被子。 “為什么?”蒙惇把被子扯下來。 “越睡不著越要硬睡,死乞白賴地磨磨蹭蹭才會真的一晚不睡?!?/br> “可我覺得……” 溫頑已經再次用被子蒙住頭。 “唉?!泵蓯獓@了口氣,重新在她枕邊趴下去。 但是這烏鴉嘴真的說中了,接下來幾十分鐘,溫頑都無比清醒。 偏偏旁邊還睡著一個更清醒的蒙惇,她連冒頭拿手機打發一下時間都不行。 剛剛可是她親口說的要硬睡,她不想打自己的臉??! 溫頑揪著被子瑟瑟發抖,氣的。 不久,有一只手扯掉了被子。 溫頑趕緊把被子拽回來,卻拽到一只手。 蒙惇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你沒睡吧?” “是沒?!睖仡B破罐破摔地承認了,“睡不著?!?/br> 她以為他會揪著她之前說過的話嘲諷幾句,但蒙惇只是笑著問,“那你要不要跟我說說話?” “說什么……” “你想說什么都行?!泵蓯谒磉?,在安全范圍外,“我什么都可以陪你聊?!?/br> “那你當初戰死沙場時是什么感覺?”溫頑問出口就后悔了,“算了,我換一個?!?/br> “不用,我們有什么都可以聊?!泵蓯塘税胩?,才悄悄伸手在她的頭發上輕輕地撫過,他嘆息一聲,“我們從前是無話不談的,我希望將來也是一樣?!?/br> “但我萬一跟上輩子有點不一樣呢?” 人連二十年前后都不一定會是同樣的性格,何況是兩輩子? 溫頑真怕,他喜歡的人永遠都是姬惋,而她只是姬惋的下一世。 從前她沒想過,但以后總要去想。 “我們很小就認識,我說上輩子?!泵蓯α诵?,“你小時候非?;顫?,后來卻變成一個很溫柔的人,我知道那是因為你在姬家過得不開心。我小時候喜歡你,等你長大,我照樣喜歡你,就算到了這一世,我終于再次找到你,我還是喜歡你這個樣子,不管你是什么樣子我都喜歡,你只是暫時忘記上一世的事,總會慢慢全部想起來的,你經歷了許多,有所改變,但無論是惋惋還是頑頑,都是我的細君?!?/br> “為什么?”溫頑不明白,一個人的喜歡怎能持續這么久。 她什么也沒做過,只因為是姬惋的下一世,他找到她便又重新喜歡她? 蒙惇無奈地一笑:“如果愛能說清楚是為什么,那就不是愛了?!?/br> “……我覺得你不像是將軍,你好像突然變成哲學家了?!?/br> “不?!泵蓯蠈嵉爻姓J,“這是我飄蕩時在書上看的?!?/br> 溫頑噗地一笑。 經過這個小插曲,兩人之間的氣氛又緩和許多。 “對了,差點被你混過去?!?/br> 蒙惇疑惑地看著她。 “我不是你的‘細菌’,我倆現在各為單身?!睖仡B鄭重宣布。 蒙惇苦惱半晌,問:“那你什么時候愿意重新嫁給我?” 溫頑想了想,給出回應:“現在我還不想談那么嚴肅的話題,先等我死了以后吧?!?/br> 這大概是唯一一句說死后再談卻并非大話的回答了。 蒙惇只能將苦惱埋在心底,他可不覺得自己是什么“前夫”。 “對了?!?/br> “嗯?”蒙惇現在對這兩個充滿忌憚。 溫頑趕緊笑笑打消他的緊張,“我想接著剛才那個話題問你,第一次死的時候是什么感覺?” “人只能死一次?!泵蓯紫燃m正。 “嗯嗯?!?/br> “痛?!泵蓯貞浿菚r的感覺,“我那時身中數箭,連頭顱都被貫穿,渾身上下只有痛……但你放心,你不會像我這么倒霉?!闭劦阶约核罆r的場景,蒙惇十分平和,宛如在談別人的事?!昂髞?,我漸漸漂浮到空中,一低頭就看到了我自己。你應該明白那是什么感覺,但當時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甚至連死了也不知道我自己死了,還繞著我的尸身轉悠好幾圈,想搞清楚這是怎么回事?!?/br> 他說著說著甚至笑了幾聲,似乎很無所謂。 溫頑卻不由得沉默。 “惋惋?……頑頑?”蒙惇怕她是為他的稱呼,趕緊自己改了。 溫頑突然在他頭上敲了一記。 蒙惇目瞪口呆。 “將軍,你傻氣的時候真的是很可愛!” 蒙惇依舊呆著,溫頑已經飛快地背過身去睡了。 看著重新蒙起來的被子,蒙惇實在沒勇氣再扯一次。 他也倒頭,閉上眼睛。 蒙惇確實不困,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清醒無比,最多找個高處,瞪著眼睛凝望天上的月亮。但是,當他回到溫頑身邊,他卻能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什么都不用想。在她身邊,本就是一件安心的事。 一夜過去。 當溫頑睜開眼睛,首先摸出手機看時間,上午七點。 早得很。 想起昨晚的事,溫頑懊惱不已,昨晚有個問題,她總是忘記問。 于是她扭過身,果然,當她回頭,蒙惇也睜開眼睛,“醒了?” 他先坐起身,準備把她扶起來。 “我要再躺一會兒?!睖仡B說。 于是蒙惇又躺回她枕邊。 “蒙惇?!睖仡B先抓住他,“你和我上輩子結婚那么久,真的沒做過?” 虧她抓得及時,蒙惇一聽就準備跑路。 “問你呢?!睖仡B大大方方地追問。 蒙惇哭笑不得,“你是女孩子家,總是把這種話掛在嘴邊干嘛?” “你總叫我細君,就是把我當你夫人吧?那時我是婦人,這時我就是女孩子家了?” 蒙惇無言以對,垂死掙扎:“但是……” “但是你年紀輕輕正是如狼似虎的時候,竟然一點親密之舉都沒有?” “頑頑,你能不能別總問我這些?” “不能?!?/br> 蒙惇嘆了口氣,老實交代:“那時我們年紀都小,你身體又不好,并不適合太早行房事。所以那時候你以調養身體為主,我先去打仗,本來約好等我從邊疆回來,我們……我們生一個孩子,沒想到……”戰死沙場。 蒙惇倒不是真想要一個孩子,但在他的詞匯里,這已經是形容那種事最隱晦的話了。 溫頑噗嗤一笑,“那你戰死時,一定很生氣吧?” 身為一名已成親的大將軍,竟然到死都是處男,溫頑替他想想都覺得委屈。 蒙惇訕笑著扭過臉,想著從前與下屬們談起家事的話。 怎么那群屬下的夫人不是溫柔似水就是乖巧柔順,到了他這,反倒受細君調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