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
“不是人, 是鬼?!睖仡B說這話時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姜聲再次嘆了口氣。 他已經做好準備, 但沒想到真正聽到這句話依舊會如此傷心。 “唉……”姜聲低下頭, 無比哀怨,“我錯了, 我真的錯了, 我從一開始就不應該招惹她,如果我不招惹她我也不會被鬼纏,如果我不被鬼纏我也不會淪落到這么一個小地方, 如果我不淪落到這個小地方又怎么會再被鬼纏……” 溫頑撓撓耳朵, 咦,這話聽起來好像有點耳熟? 她無語地發出警告,“好好說人話,別抄襲人家的名臺詞?!?/br> “你都猜出來我是學的誰,這不叫抄襲, 叫致敬?!?/br> “我能看出來是因為我眼力好而且你抄得毫無自我……算了!”溫頑猛然一揮手, “我們不要糾纏那個話題, 現在最要緊的是你的命!” “也是……”姜聲重新泄氣。 當溫頑說出夜歌女的事,他對她再無疑慮。 猶豫半晌,他問道:“閑云道長真的已經逝世了嗎?” “對?!?/br> “那您一定要幫我?!苯晳┣蟮?。 現在的他,非常圓潤,雖然不至于到胖的地步,但是整個人看起來非常健康,面色紅潤。這和孫小喬的故事里,那個面容消瘦接近行尸走rou般被夜歌女糾纏的倒霉男人截然不同,所以當溫頑看到巫閑云的筆記時,就算看到了姜聲這個名字,也不敢將兩個名字認做是同一個人。 自從得知自己又被一個新鬼瞄上,姜聲就像是遭霜打的茄子般泄氣。 “唉……唉……”他不是懇求,就是嘆氣不止。 “你又不是死定了?!睖仡B不耐煩地說,“還有我呢?!?/br> 老是嘆氣干嘛?不信她的本事? 姜聲打量她一眼,極力掩飾著眼神中的不信任,口不對心地說:“我信,我信您能救我?!?/br> “你最好信,因為你求不了別人了?!睖仡B毫不客氣地說。 “呃,我好像還不知道你們的名字?!苯暘q猶豫豫地問。 溫頑回答非常簡單,“我是溫頑,他是蔣葉希,還有其他問題嗎?” “我想問問,你們怎么知道這個拋尸案的兇手選擇的人是我?” 溫頑猛然一拍桌。 “砰!” 姜聲嚇了一大跳:“怎,怎么了?” “問到點子上了!”溫頑早就想炫耀這個,“你眉心這里有一個記號,是數字5?!?/br> 姜聲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眉間。 “在這?” “用你們普通人的眼睛是看不見的,得用道術?!睖仡B再次看向蔣葉希,“你真確定我能夠跟他直說?” “說吧,這份錄像不會有別人看見?!?/br> 溫頑這才安心,接著說下去,“之前我和這位蔣警官找到了其他尸塊,那些受害者的頭上都有你這種記號,根據本人的推測,下一個就是你?!?/br> “為……” “余下是機密,不要問那么多?!睖仡B毫不猶豫地打斷姜聲的話。 姜聲悶悶不樂地坐在位置上,似乎還有些疑慮。 這時房間的門再次被打開,進來的人不是秦飛而是白宇。 他走到蔣葉希身邊,“您過來一下,我有些發現得跟您說?!?/br> 小聲說完,他招呼蔣葉希去門外。 溫頑立刻從位置上跳起來跟了過去。 白宇停下腳步,疑惑地看她一眼。 “沒關系,讓她也一起聽,現場是她發現的,溫小姐也有一定功勞?!笔Y葉希安撫道。 白宇便沒再說什么,在門邊停下。 蔣葉希站得最近,溫頑在蔣葉希身后,耳朵聽這兩人說話,眼睛看著姜聲。 她既然答應要保護姜聲,自然不會讓他單獨留在房間里。 其間未出意外。 白宇對蔣葉希說:“我們已經把那個地洞里的一切都帶回警局,法醫做了簡單檢查,在那些……人體組織中并未找到器官成分?!?/br> “這個兇手,只留下頭顱,軀干,四肢,但把器官帶走了?”蔣葉希馬上說。 “對,所以我們懷疑這個兇手是否與黑市的器官買賣有關?” 蔣葉希沉默了一會,平靜地說:“那你們就著這個方向去查查吧,最重要的是,既然已經找到了頭顱,那你們一定要馬上將這些受害者的身份搞清楚,聯系家屬,還有媒體那邊也要找人盡快解決?!?/br> “是,我馬上去辦?!卑子钫x開,想起什么,趕緊從口袋里掏出一疊相片,“這是您在電話里叫我拿來的照片?!?/br> 蔣葉希一聽就馬上接過,一眼都沒看直接塞進風衣口袋。 “你快去做事吧?!彼麚]揮手,白宇便迅速離去,沒忘記將門掩上。 溫頑問蔣葉希,“那些照片就是白宇拍的現場照?” “你還沒放棄那個想法?”蔣葉??此谎?。 溫頑笑而不語。 如果蔣葉希改了主意,也不會從白宇手中接過這疊照片了。 “我真服你了?!笔Y葉希把照片重新從口袋掏出來遞給她,全程回避與這些相片的對視。 溫頑拿著照片走回姜聲面前。 “你想干嘛?”姜聲雖然不知道照片的拍攝內容,卻本能地察覺到了危險。 “你想不想看看跟你一樣被打上記號的人?” 姜聲愣了一下,又露出猶豫的樣子,顯然很好奇又不好意思說要看。 溫頑索性替他做主,直接把照片拍在他面前,“這就是那些受害人?!?/br> 照片堆里第一張是那潭rou泥,頭顱沒入鏡,不知道是避開了還是已經被運走了。 一無所知的人乍一看還真不知道這是什么東西,姜聲先害怕地瞇著眼睛瞄了一下,見沒什么好怕的才把照片拿起來,仔細端詳?!斑@是什么?”他抬頭問溫頑。 “受害者啊?!?/br> “在哪?” “這些全是?!?/br> 姜聲狹隘地將“這些”理解為“這些照片”,便放棄詢問,繼續看下一張。 接下來連續看了三四張都好好的,溫頑還以為他天生抵抗力強,但繞到他背后一看被他看完放下的那些照片才明白,他壓根是沒看懂這些照片拍的是什么。乍一看就是一灘紅白液體,誰能想到這是一堆剁碎的rou泥? 溫頑拿起被他放下的照片一張張看,重新復習了一下,邊看邊感慨,“變態啊……” 這次的兇手,精神強度簡直異于常人的強。 “??!”姜聲鬼吼鬼叫地從凳子上跌下來,手上的照片往空中一扔,漫天狂飛。 上次看到這種奇景,還是溫頑自己翻雜志的時候陡然瞄見一條蛇的圖片,當時她也像現在的姜聲一樣,邊鬼喊鬼叫邊撕碎雜志往空中一扔,抱頭痛哭。唯一的區別是,她當時重心在前,趴在桌上;姜聲比較倒霉,向后一倒——他坐的凳子,沒有椅背。 溫頑憐憫地低頭看去,“要不要給你找醫生?!?/br> “那是什么?那是什么!”姜聲瘋狂地吼道。 溫頑敏銳地找到剩余的照片,排列的頭顱們總算入鏡。 合著他一直淡定,真的是因為沒看懂圖。 她冷靜地解釋:“你的前輩?!?/br> “啊啊??!”姜聲亂嚎了半天,慌張地問,“我也會變成那樣嗎?” 這次溫頑認真地想了想,“我會努力救你的?!?/br> 雖然姜聲有夜歌女那筆亂賬,但是在這件案子里,他是絕對無辜的受害者。 那個身患重度強迫癥的變態連環殺手,她絕不能容忍。 姜聲是她預設的誘餌,但她不會眼睜睜任他去死,她要釣出這個變態,誘殺之。 姜聲從地上爬起來,突然伏在鐵桌上痛苦失聲,難為他幾十歲的人竟然被嚇哭。 蔣葉希走到溫頑身旁,無奈地問:“你何必要嚇他?” “我只是讓他認清現實?!睖仡B冷靜地說,“只有讓他明白我就是他唯一的依靠,他才不會在接下來的時間里拖我后腿?!?/br> “你接下來打算一直留在這里保護他?” “沒錯?!睖仡B看看這個房間,有點不滿意,“你還有沒有其他房間,這個環境太壓抑,他現在心理壓力很大,并不適合在這里呆著?!?/br> “我看他的心理壓力九成都是你帶來的……”蔣葉希吐槽一句,點點頭,“有,跟我來?!?/br> 溫頑拍拍姜聲的背,他抖了抖。 “聽見了吧?跟我出來,到別的房間再接著哭?!彼龑暃]什么耐心。 她又不喜歡他,姜聲委實不是她喜歡的那種人,她對他的感情甚至可以稱作討厭。 姜聲于她,只是一個她更厭惡的對象的目標,一個釣餌。 有用的人,姑且能忍。 姜聲悶悶地答應一聲,一聽就是哭完的聲音,又啞又澀。他從座位上起身,拿袖子抹了抹臉,若無其事地對她說,“好,走吧?!?/br> 溫頑終于有點意外。 她還是討厭他,不過,當他看完那些照片后還能如此迅速地冷靜下來,她還是高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