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盛明狐疑竇叢生,卻無確切證據,只得囑咐道:“莫要走神,好好指揮靈獸護著他們!” 華鸞見狀,只得遠遠避開,所幸該送的東西已經送到了盛長驊手中,令他略微安心,覺得自己往變成神獸的漫漫長路上又邁出了具有重大意義的一步。 他這邊忙著勾三搭四,對璃天的呼叫充耳不聞,那剪風心中卻有些畏懼璃天,不敢不應,忙帶著所屬天妖一族過去支援,一邊又將眼風往覃云蔚這里瞟個不住,化成原形繞著諸人來回飛翔,避其鋒芒伺機下手。 璃天卻嫌她來得晚了,又見她總是偷看覃云蔚,心中不免惱怒,此時覃云蔚已知他的弱點,雙焰齊發,數道攻擊均不離璃天雙目。璃天一邊左躲右閃,一邊看準時機,待剪風再一次從他身側一掠而過時,忽然一把揪住她翅膀扯了過來,擋在自己身前。 那剪風被璃天緊緊摁著無法躲避,厲聲慘呼中,一身黑羽被日月雙焰燒成了灰燼,裸露大半個rou身出來。璃天終于怒氣稍解,暗自道:“什么穿云燕,我把你變成一只禿毛燕,讓你四處勾搭!”手一松,吧嗒一聲,剪風氣息奄奄墜落于塵埃之中。 一個合體中期大妖,被燒得這般狼狽不堪,場中諸人都驚得一呆,華鸞素日里不大搭理剪風,但此時不得不百忙中抽空搶過來,沉聲斥責:“璃天神尊,你為何下此狠手?” 璃天一邊躲避攻擊,一邊委委屈屈道:“哪里是我下狠手,明明是被這小哥哥法器上的火焰所傷。她看上了這小哥哥,小哥哥卻是看不上她,所以下狠手傷她,又管我什么事兒?” 華鸞聞言大怒,但戰場之上,也不好和他計較太多,只沉著臉吩咐天妖一族:“撤?!痹诒娧逖谧o之下,手一揮將剪風卷入袖中,毫不猶豫退出了戰場。 城外只留下陸妖一族,沒了天妖在空中之協助,劣勢立呈,璃天一邊與覃云蔚三人交手,一邊抽空怒瞪華鸞之背影,但見他頭也不回去了,無奈之下,只得也吩咐收兵。他說收就收,尋住空隙化成一道紫氣奔得老遠,又回頭對著覃云蔚甜蜜蜜笑道:“小哥哥,我們來日再玩,其實你不如把那燕子徹底烤熟了,省得她覬覦你?!?/br> 他兩只大眼睛左右亂轉,一只爪子按在自己腹部,單是想象一下就垂涎欲滴:“這樣我也有個理由吃了她,反正也已熟了不是?” 覃云蔚等人不敢離得護城法陣太遠,況且追上去也不是璃天的對手,只得恨恨看著他一陣風跑了。 諸人回轉樓凰城中,此次龍青煜等九天明寂宗修士又折損在璃天腹中,龍青葵在城外強忍著不曾發作,回來卻立時就哭昏了過去。 覃云蔚聞聽此事,雖然他對這位未婚妻心中頗有些隔閡,但此時亦暗暗自責不已,見諸人均都垂頭喪氣的,便吩咐除了巡邏之人,余人均都回去休息,且等下次再伺機報仇雪恨。 韓綣聽著他吩咐也回轉居處,但他見覃云蔚臉色似乎不太對,多留了一份心思,他居處本就安排在覃云蔚隔壁,因此一直放出一縷靈識關注著那邊。 待得半夜時分,韓綣睡得迷迷糊糊之中,忽覺出隔壁有動靜,卻是覃云蔚起身出門而去。韓綣頓時睡意全消,忙跟著爬起,他一縷靈識始終牽系在覃云蔚身上,隨著他的行跡,一路往南側城樓而去。 夜色中,覃云蔚孤身一人踏上了城樓。 韓綣等了一會兒,跟著上了城樓,見覃云蔚繞開守城修士,孤零零佇立城樓左側墻垛之后,怔怔望著白日里交戰之處一動不動。暗夜沉沉無垠,極目城外,不過是荒草亂石與一團團化不開的濃霧,殘留的妖氣與血腥氣絲絲縷縷漂浮其中。 韓綣并不靠得太近,想他獨自冷靜一下也好,自己遠遠守候即可。覃云蔚卻察覺他跟隨了來,回頭望望他,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你怎么不過來?” 韓綣依言湊近些,微笑道:“我看你心情不好,怕離得近了招你厭煩,索性就離遠些?!?/br> 覃云蔚道:“厭煩我也不會打你,怕什么?!?/br> 韓綣凝目看他,在夜色中亦能瞧出他臉色蒼白,滿目俱是寂寥落寞之色。他低聲勸慰道:“你莫要為兵敗而傷神,而且我們斬殺妖獸也不少,也不算兵敗,只算得是勢均力敵。只是龍大哥和林姑娘他們被那妖獸吞噬,太讓人震驚傷心了些?!?/br> 覃云蔚道:“我聽說龍姑娘一直在哭,心中愧疚得很,覺得是我太無用,才導致如今之局面?!?/br> 韓綣忽然發現他扶在城垛上的手有些微微發抖,骨節處蒼白若雪,他心中暗驚,忙摸出一粒丹藥道:“張嘴?!?/br> 那是兩人和聶云葭分別之時聶云葭交付韓綣的靈丹,可暫時壓制覃云蔚的心悸發作。覃云蔚卻不知那是何物,只管依言張嘴吞了靈丹。 韓綣伸手握住他的手,覺出冰涼徹骨,不禁嘆了口氣,他想覃云蔚畢竟還是年少了些,見過的生離死別太少,比不得靳文蕖等人處變不驚,于是溫聲開解他:“你就是在檀迦洲打那幾個海妖獸太過順利了些,因此才覺得此戰結果無法接受??墒悄阆胂肟?,我們對付九靨,那是有備而來守株待兔,且云天從前便研制出了如何應付海妖獸的法陣。這陸妖和天妖,你們卻是沒什么對敵經驗,那璃天一個城一個城地吃過來,已經吃了多少人,連諸多合體修士亦拿他無可奈何,又豈是你一朝一夕之間就能拿下的?” 覃云蔚壓制住心疾,情緒也跟著鎮定許多,點頭道:“我懂,以后我必不會如此?!?/br> 韓綣道:“對呀,林姑娘與我也是一見如故,在我們初到無極洲無人搭理之時多般照顧,我們要想法替她報仇雪恨才對。至于龍大哥……” 他話語忽然被城樓下一陣嘈雜之聲打斷,韓綣一怔,聽聲音竟是龍青葵在哭訴著什么,接著是守城修士勸慰之語:“龍姑娘,你要出城去報仇,你這不是去送死嗎?沒有靳前輩的令符,我們決不敢放你出去,你快回去吧!” 龍青葵也知道出去是送死,但此時已存了求死之心,因此依舊哭鬧糾纏不休。那修士哄不下她,不免束手無策,另一個修士忽然靈機一動,想起適才似乎看到覃云蔚上了城樓,忙道:“覃少主在城樓之上,你去問問他,看他肯不肯放你出去。若是他應允,我們自是不敢阻攔?!?/br> 龍青葵聞言呆了一呆,猶豫片刻,終于上了城樓。這大半夜的,覃云蔚竟然和韓綣依靠在一起,縱然兩人是同門師兄弟,這也恁親熱了些,她頓時臉色微沉,冷冷看向兩人。 覃云蔚不動聲色,韓綣卻仿佛外室被正房抓了jian一般,說不出的尷尬別扭,忙趔趄著離覃云蔚稍稍遠些,試探道:“龍姑娘,你可是想出城尋仇?此事千萬輕率不得?!?/br> 龍青葵冷聲道:“我為什么不能出去?我哥哥和林師姐都喪生于那妖獸之口,我自己孤單單活著還有什么意思!還不如隨著他們去了,省得到處礙人的眼,遭人厭棄?!?/br> 兩人聽她發作,竟是無言以對。龍青葵恨恨瞪兩人一眼,忍不住又道:“那璃天明明和九靨是同階修為,你們在檀迦洲打九靨打得好好的,為何卻屢次敗于璃天之手?” 第89章 眼鏡 韓綣無奈解釋道:“妖獸和妖獸也有不同, 璃天和九靨同階修為不假,但他已煉成水火不侵之體,我們的日月雙焰半點作用也無,并非不肯出力殺敵。且當時對付九靨的大陣,對付璃天卻是不行,這個你可以回去問你靳師姐,看我所言是否屬實?!?/br> 他越好言解釋, 龍青葵反倒越發憤怒:“我不信, 我不管, 你們明明是戀jian情熱,舍不得出力殺敵,怕送了性命而已!可我哥哥死了,我林師姐也死了,為什么他們就可以送命?” 她指著覃云蔚, 激怒之下口不擇言:“你若是不肯承擔此重任,你就不要接那枚主事人的令符!如今接了令符, 殺敵卻不肯出力,這是為何?” 啪嗒一聲, 她眼前地下忽然多出一枚小小令符, 閃著些微靈光,卻是覃云蔚把那枚代表樓凰城主事人身份的令符擲還給她:“你拿去還給靳前輩,我只是卻不過師姐的面子,你別把我想得太高尚?!?/br> 龍青葵呆住了,她有什么資格拿了這令符去送還靳文???如此大事, 比不得私下里和師姐調侃嬉鬧,借她十個膽子也不敢。她仿佛遭了火燎,踉蹌后退幾步,要避開那只小小令符。她心中也知自己太過無理取鬧,然而沒有臺階可下,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頓足道:“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還不如早些死了算了!” 韓綣嘆口氣,只得去把令符撿了回來,硬塞回覃云蔚手中,低聲埋怨道:“她心里難過,就讓她發泄兩句好了,何必跟她較真,弄得她這般進退兩難的?!?/br> 龍青葵聽到他的話,卻哭得越發凄慘,韓綣想去哄她,又覺得無處下手,支吾道:“你……你別哭啊,我們從長計議,從長計議可好?” 龍青葵嗚咽道:“我不哭我能怎么辦?我家人多,父母又早逝,同一輩的姐妹們爭起什么東西,從來都不手軟,一直都是我哥哥護著我。入了師門之后,又一直是我師姐護著我,以后沒了他們,你覺得我會落個什么下場?我修為就這么高,既然無法報仇,還不能讓我去死?” 她突然打了個寒噤,被自己適才所言之天地無助孤單悲涼的境界嚇住了,這是現實,赤裸裸就在前面等著自己,不是為了賣慘臆想出來的。龍青葵蹲了下去,將腦袋埋在雙臂里,哭聲卻漸漸小了,只是抽噎不止,仿佛要縮成小小一團,恨不得縮到墻磚地縫中去。 韓綣見她這般哭法,心急火燎束手無策,來回亂轉幾圈,忽然想起了一事:“龍姑娘,我聽說璃天吃了人后,會把魂魄留下戲弄一番再處理掉,你看你師姐的魂魄就被他封存在玉璧里,想必你兄長亦是如此。此事并未到山窮水盡之時,你莫要尋死覓活的,我們再想想辦法,好嗎?” 龍青葵一怔,抬頭淚眼朦朧望過來,啞聲道:“你說什么?” 韓綣一時躊躇不決,只轉頭望了望覃云蔚,覃云蔚也正回望他,卻是默然無語。 龍青葵卻忽然站起身來,來回將兩人打量片刻,似乎拿定了什么主意:“覃少主,我知你對我二人的婚事不滿,一心想解除婚約,其實我……我也不大喜歡你,只是師姐們都夸你好,所以我不舍得放棄婚事,畢竟一個女子,想嫁個可靠的人挺難的。你看我靳師姐就上了你大師兄的當,害得她到現在還是蘭房獨處。這樣吧,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你只要能讓我哥哥和林師姐死而復生,我自會厚著臉皮求得宗門和我的家族為我們解除婚約。他們若是不肯應允,我就削發為尼直接入了空門。但你若是做不到,就莫要怪我厚顏無恥,你縱然再厭棄我,我這輩子也就賴著你不放了。我知你和韓師弟兩心相許,我也并非無成人之美之心,可是我若是日子不好過,那就誰都別想好過!” 她一句句道來,語氣鄭重不容置疑,覃云蔚臉色微微一震,沉聲道:“你可說話算話?” 龍青葵道:“我自是說到做到,若有欺瞞反悔之處,讓我魂飛魄散不得好死?!?/br> 韓綣親眼看到璃天兩次均是一口就吞噬了整個人,連皮毛都不曾剩下半點,但他見龍青葵一臉執拗之色,而覃云蔚似乎對此事期盼之極,他思前想后,終于下定了決心:“龍姑娘,如果你信得過我,這就去找一找你兄長和林姑娘的遺物,看是否有發絲等物留下,若能發現一二,速速動用靈力以玉匣封好給我,等此戰結束回轉云天后,我可勉力一試。當然最重要的,在此之前,我們必須找到他二人的魂魄,哪怕是殘魂斷魄亦可?!?/br> 龍青葵聽得一臉茫然之色,爾后頓悟,忙道:“我這就去!”一溜煙疾奔而去。 覃云蔚待龍青葵離開,轉首詢問韓綣:“你什么打算?” 韓綣道:“就用他二人之毛發,試一試陰陽幻生之術?!?/br> 覃云蔚一時沉吟不語,片刻后道:“若是魂魄能得救,他們可以修死魂道,修到合體境界之后,由渡劫前輩出手相助,也有塑體重生之可能。至于陰陽幻生之術,你從前不曾用在人的身上,若是不成也還罷了,我們可以再想別的辦法??扇羰悄艹?,此法術卻過于逆天,傳揚出去后果難料?!?/br> 修行之路艱難無比,在此途中隕落的修士不計其數,若有這仙軀重塑之法,恐是會引起轟動混亂。為著此事太過投機取巧,因此兩人連繁殖靈獸之事都不敢外傳,就怕有人會浮想聯翩尋根探源。 韓綣細想也覺悚然,但已應下龍青葵,只得道:“我回頭告誡她,要保守秘密不可告知別人。師弟,機不可失,我不想錯過?!?/br> 他所言是指龍青葵終于應允退婚一事,此事覃云蔚同樣期盼良久,思前想后,末了終于一錘定音:“那就試試?!毕雽泶蟛涣宋覀兯啦怀姓J,再帶著韓綣出去躲一陣子即可。 龍青葵去得快來得也快,不出片刻就折返城樓之上,將兩只玉匣交付韓綣手中,雙目閃閃充滿希冀之色:“這是我哥哥和林師姐的頭發!”也不知這一會兒工夫,她是怎么扒拉出來的,約莫將兩人的居處翻了個底朝天。 韓綣亦鄭重囑咐她一番,不管此事成不成,都莫要告知旁人,龍青葵忙點頭應下。 當務之急,還得想辦法尋回龍青煜和林蔻白的魂魄,但此事可行性并不高,眾妖獸所居之堡壘之外同樣設置重重毒瘴,與圍城毒瘴渾然連成一體,此毒瘴連合體修士都無法安然度過,何況覃云蔚和韓綣這等化神修士。 兩人同時陷入苦思冥想之境地,數日過去卻依舊束手無策,一時也懶得出戰了,想知悉璃天的命門又如何,照樣傷不了這廝。 璃天倒是時不時就來城下叫陣,眾人司空見慣,也不去理他。但這一日,璃天才到城下不久,盛長驊就急急忙忙來尋韓綣:“快去看,快去看,聽說那紫毛妖獸,今天戴了個好玩兒的東西出來,說是叫什么眼鏡兒!” 韓綣:“眼鏡兒?那是什么東西!”他好奇心起,急急忙忙與盛長驊一路趕到南城樓之上。 眾人修為高,看得也機遠,極目望去,見璃天蹲坐在護城法陣之外一張圈椅之中,頭頂兩只小山狀的耳朵并未收起,分別掛著細細的紅繩,連著一只雙孔框架,框架中鑲嵌墨色圓片狀東西,恰遮住一雙靈動透徹的大眼睛。他一只手端著只琉璃杯子,暗紅色的液體凝成一顆紅寶石鑲嵌其中,另一只手支在扶手之上托了下頜,蹲姿閑雅儀態從容,唇角含笑,神色似乎得意非凡。 韓綣凝目細看,想這就是傳說中的眼鏡兒?那圓片似乎是墨色水晶,而連接圓片的那個物事,像是玳瑁制成。 璃天制作這副眼鏡兒,為的就是防備覃云蔚和韓綣的日月雙焰,可他已經佩戴此物來此招搖了半天,城樓上盡是些不相干人來來去去圍觀,正主卻始終不出現,且無人敢搭理他,正郁悶不堪之時,終于見到當事人之一來了,璃天頓時興奮起來,起身緩步走得近了些,笑道:“這位小哥哥,你看我這眼鏡兒怎么樣?這還是我從你們人族的塵世間學來的法子,我潛入你們禪修的地盤,抓了幾個百歲老叟逼問幾天,才問出此法。如此你們的火焰就再也閃不花我的眼睛啦!” 韓綣笑道:“這可不一定,我們可以先打碎你的眼鏡兒,再灼瞎你的雙眼即可?!?/br> 璃天嗔怒:“你吹牛!吹牛!” 他一把扯去了眼鏡兒,惡狠狠瞪著韓綣,韓綣道:“你不就是想讓我夸你的眼鏡兒嗎?嗯,這玩意兒看著確實不錯,戴上很有氣質。是拿什么做的,想必極費工夫吧?” 璃天點頭,勉強滿意了些:“這鏡片是我千辛萬苦尋來的墨色水精之魄,框架是我下海捉了一只萬年玳瑁龜,又剝了他的殼,取其精華而制成,豈是你們想打碎就打碎的!況且就算你打碎我也不怕,我做了好幾副呢,打碎我還有!” 韓綣本該對此妖橫眉冷對,但璃天這模樣委實標新立異,他卻忍不住又笑了起來,璃天見狀怒道:“你笑什么?我這樣不好看?他們可都說我風流瀟灑得很,像你們人族塵世間那種飽讀詩書的……老夫子!” 他只管發作他的,韓綣將熱鬧看完,卻是懶得再理這廝,轉頭正欲招呼盛長驊離開,卻見盛長驊附在墻垛之上往城外觀望,左顧右盼似在尋找什么,末了臉上竟有疑惑悵然之色。 韓綣頓時起了疑心,問道:“三弟,你在找什么?” 盛長驊聞言神色有些慌亂,支吾道:“我沒有找什么人?!?/br> 這簡直此地無銀,韓綣立時過去,抓住他一只手道:“你跟我來?!睂⑺痘刈约壕犹?,逼問道:“你究竟在找誰,和我也不能說?” 第90章 靈丹 盛長驊道:“不……不能……”他在這城中除了韓綣, 哪里還有什么朋友。他憋了幾天,越來越是忐忑不安, 此時在韓綣威逼之下,也實在憋不住了,只得結結巴巴將華鸞之事和盤托出,又囁嚅道:“他說他想和我面談, 還說如果我肯他他洗滌血脈,他就來做我家的鎮宅神獸, 最后給了我兩顆靈丹, 說是吃了這丹藥,可以保持三天內不被毒瘴侵害,就隨時能去找他?!?/br> 韓綣呆呆聽完,不可置信望著盛長驊, 一時竟不知說什么好,良久方道:“什么靈丹?我看看?!?/br> 盛長驊將華鸞所贈之兩顆靈丹拿出:“他說了, 本就有你一顆,若是我不放心他,就讓你陪我過去?!?/br> 韓綣訝異:“為什么還有我的?”略一思忖便釋然,想來華鸞看盛長驊有些傻乎乎的模樣, 怕他出了意外,因此不放心他自己過去。 如此說來這大妖難道竟是誠心的?他摸起一顆握在掌中感悟一下, 果然是品階極高的解毒靈丹。此事出人意料,他心中正急思對策,聽得盛長驊懇求道:“韓師兄, 這事兒你可千萬別說出去,不然給我二哥知道,他非打斷我的腿不可!”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腿,這么筆挺俊秀健康有力的兩條腿,好可惜好舍不得。 韓綣側目斜眄他,忽然咧齒一笑,陰森森道:“你二哥若是得知此事,不撕吃了你才怪。所以為了防止你戀jian情熱偷跑過去,這一顆我也一并替你收著吧!”一把將剩余那顆靈丹從盛長驊手中搶了過來。 盛長驊惶然辯解:“那是我的……我的……我不會戀jian情熱,我跟他又不熟!” 韓綣道:“不熟?多見幾次就熟了,那是一頭合體大妖,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你覺得他能存什么好心?回頭吃得你骨頭都不剩,卻讓我們哪里尋你去。不過你放心,只要你不說,我也不會跟盛二哥說,我們共同保守這個秘密,省得你二哥打你?!?/br> 他數次見盛明狐沖著盛長驊鬼吼鬼叫的,模樣十分兇殘,卻并沒見他真的動手打過盛長驊,但不得不拿此來威懾人。盛長驊忙點頭:“嗯,我不說,只是……” 韓綣不客氣道:“只是什么?快回去吧,天晚了,當心二哥四處找你?!?/br> 他將盛長驊連推帶搡啜哄走,一轉頭忙去尋找覃云蔚,細細告知此事,又提議道:“我們倆吃了這丹藥,去對面石堡之中把林姑娘和龍師兄的魂魄偷出來?!?/br> 此事甚為冒險,但不冒險又能怎么辦?覃云蔚與他一拍即合,立時答應下來,將兩個靈丹又仔細看了看,緩緩道:“的確是上品解毒靈丹?!?/br> 韓綣道:“你若是不放心,不如先去從前駐守此城的修士中,打聽一下華鸞之行事如何?!?/br> 從前遺留的守城修士,修為最高的當屬錢雁衡,但問了那廝也未必肯好好說,于是韓綣發揮八卦特長,尋到一個九天明寂宗中與錢雁衡關系尚可的化神修士,三言兩語打得火熱后,方開始打聽華鸞之事。 那修士倒是知無不言:“華鸞此妖據說血統不錯,所以性情高傲目下無塵,不屑與璃天等人為伍,因此出戰并不多。聽說他來此也并非情愿,原是天妖一族的幾個妖皇和陸妖簽訂了什么契約,將來占據云天之后,地盤兩家對半分,因此天妖妖皇去游說他的娘親,他娘親逼著他來的。至于他妖品如何,畢竟兩軍對壘人妖殊途,此事還真不清楚?!?/br> 雖然最終未曾得到確切消息,但韓綣也聽出幾分意思來,回去轉達覃云蔚之后,決定冒險一試。此事須得瞞著靳文蕖等人,覃云蔚又擔心自己二人失陷于敵營,于是托辭要和韓綣閉關幾天,將那枚主事人令符又還給靳文蕖,委托她暫且代管一陣子。 兩人將諸事交代妥當,尋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分別服下那兩顆靈丹,悄悄出城而去。 眾妖獸修建之城堡離得樓凰城有三四百里距離,二人不敢動用飛行法器,于是展開光遁之術,不久即到,隨即又施展隱身之術,躲開那些一隊隊來回巡邏的妖修,悄悄潛入對方陣營之中。 此隱身之術只可騙過低階妖修,若是碰上三個合體大妖及化神后期妖修,必定會被察覺,因此二人格外小心,躲躲閃閃在上百座石堡之間潛行。兩人已經進入毒瘴范圍之中,服用那靈丹之后,果然覺得這毒瘴對本體并無傷害?;蛟S是對這毒瘴甚為自信之故,妖修們放心得緊,連巡邏之人都少了許多,良久才稀稀疏疏過來幾個,兩人留心避開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