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韓綣仔細辨認那些星辰分布,發現和玉螺洲之星辰分布頗有不同之處,覃云蔚主動為他解惑:“此為云天圣域之星辰分布圖,本就和玉螺洲那邊不同。此法寶目前只煉制至初期,只將云天的星辰包括進去。據說如果煉制后期,連魔域和玉螺洲也能一并擴展進去。護主之時聚星成圖囊括八方,殺敵之時星宇紛墜傷人無數?!?/br> 韓綣贊嘆道:“好東西好東西,以后要是出去打架,能借來用用可有多好,必定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覃云蔚卻是不言語,只望著虛空一片中的滿天星辰。韓綣微微側首,見星光映著他俊美無儔的臉,那臉色卻依舊有幾分陰沉,他終于斷定兩人必是起了什么爭執,試探問道:“你和你大師兄吵架了?” 覃云蔚:“沒什么,你不用管,也莫要理他?!彼婍n綣一臉憂心忡忡,終于又道:“我在玉螺洲尚未尋到那陰陽幻生之術的另外半部,我大師兄卻為著點閑事兒,著急把我召回來,吵了幾句?!?/br> 韓綣暗自思忖片刻,又問道:“那陰陽幻生之術對你很重要?” 覃云蔚道:“很重要?!?/br> 韓綣笑道:“萬物隨緣而得心誠則靈,既然你想要,抽空就想一想,說不定哪一天另外半卷它就從天上‘啪嗒’掉下來,直接落入你手中。你若是苦苦尋覓一心強求,反倒不一定那么容易得到?!?/br> 他話甫落,有人在兩人身后擊掌贊嘆:“此話大有禪機,看來小綣綣是個有慧根的人??!” 韓綣忙轉身,客氣笑道:“哪里哪里,大師兄過獎了!” 聶云葭道:“還是小綣綣看著乖巧。師弟,你的脾氣可是越來越大的,我如今竟隱隱有些怕你。但這次這事兒,就算我不騙你回來,你們金烏域覃家也會召你回來,你也不能全怪到我頭上啊?!?/br> 覃云蔚道:“未必,覃家人多得很?!?/br> 聶云葭哼笑一聲:“ 人多有什么用,有幾個出息的?就憑你們族長那個老滑頭,他不找你還能找誰去呢?而且你不想修行進階了?你這一輩子就打算這樣?” 覃云蔚垂眸不語,神色凝重,聶云葭慢吞吞晃過來,將一只手搭在他手腕上片刻,埋怨道:“當年我說讓你跟著我反出師門,你偏偏不聽。我就不信那老兒能把你教成個什么樣子??纯慈缃襁@么大的人了,不過才進階元嬰中期,說出去笑掉人的牙。這次要不就別回云天去,跟著我去魔域混吧?” 他之前已三番五次策反,覃云蔚眼角抽了一抽,搖搖頭:“不?!?/br> 聶云葭嘖一聲,對他的執拗無可奈何。韓綣嘴唇微微一動,想問些什么,又覺得冒昧,聶云葭瞥他一眼,笑吟吟道:“有話就問?!?/br> 韓綣道:“如此小弟冒昧,大師兄從前也是云天的禪修?” 聶云葭道:“我與師弟同出一門,以前的確是云天圣域的禪修。只是我師父那老兒,雖然名聲恁大,號稱什么天南尊者,卻是不太會教徒弟,不懂得因材施教的道理,動輒就逼著我念經打坐。我覺得念經與修行無益,不想念。唉,修行理念不合,沒法愉快地做師徒了,我就叛出了師門,直接去魔域混日子了?!?/br> 原來修行理念不合,就可以光明正大叛出師門,還可以胡言亂語詆毀師尊。韓綣眼前仿佛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頓覺耳目煥然一新。他用一根手指悄悄指指在一側沉著臉的覃云蔚,仿佛在詢問,那他是怎么回事兒?為什么還沒有叛出師門? 聶云葭道:“我師弟他無趣得很,與那老兒的古板相得益彰,他們做師徒再珠聯璧合不過。當時我從師門逃走之時,他還知道網開一面幫著我逃,現在可就不好說。他還是小時候看著好玩兒一點,如今這樣子,生生被他們聯手搞壞了,唉!” 一聲長嘆,透出說不盡的蒼涼和遺憾。 有這九天星云圖和空間壁障加持,短短數日后,諸人便通過天塹到達了云天圣域。 聶云葭一出天塹就將龍舟從九天星云圖中放了出來。韓綣忙回頭去看,見那道聞名天下的天塹為深灰色的霧茫茫一片,上接穹蒼下接陸地,也不知究竟有多寬。他記得這天塹名叫紅塵萬丈高,中間應該是有無數碎裂的空間且游移不定,若貿然進入,免不了被切成碎塊。大約只有聶云葭這種擅長空間法術的高階大神通修士才能順利通過。 一轉眼間,聶云葭卻又被人惦記上了,這次是覃云蔚的胞妹覃惜琴,帶著孫管家一起,滿面恭敬之色地請聶云葭賞光去金烏域覃家坐坐。 聶云葭道:“你們先回家去,我還有些事情要辦,等過些天我會去找我師弟,有要事與他相商?!?/br> 覃云蔚神色冷淡:“我跟你沒什么可說的,你不用來了?!?/br> 眾皆愕然,聶云葭卻是哈哈大笑,一閃身便進入了紅塵萬丈高之中,蹤影不見,徒留下一臉遺憾的覃惜琴和孫管家。 金烏域離得紅塵萬丈高甚遠,眾人再次登上龍舟往西南方向飛行,行不多遠,前方就是浩瀚無邊的海水。從空中俯瞰地面,滿目波光粼粼中,時不時幾座綠寶石般的島嶼點綴其中。 如此飛行數日,終于島嶼漸稠人煙漸密。有些島嶼疆域遼闊,幾可稱為洲陸之地。 來往修士之身影也漸漸多了起來。 云天圣域與玉螺洲氣候頗有不同,各種靈禽妖獸甚多,多有修行者豢養了來做飛行坐騎用。因此韓綣帶著二鳳等人站在船頭觀光之時,會見到天邊翩然而過一只巨大的仙鶴或者鷹鵠之類猛禽,背上有修士的身影。有些修士駕馭仙禽離得近了,看到龍舟之龍首上那枚巨大的三足烏圖案,或一言不發遠遠繞開,或遙遙雙手合什為禮。 依照云天規矩,覃云蔚見到修為比自己高的修士或者平輩修士需得還禮,但始終不曾逢上一個,因此也就作罷。 自從翥鳳山莊中韓綣小小恐嚇了覃惜琴幾句,許是他跟來云天圣域已成定局,覃惜琴看了幾回兄長的冷臉,經過一番審時度勢,終于也認可了此事,收起從前刻意的疏離排斥,變得如韓綣所言那般溫柔可親善解人意來。她路上一直主動替諸人講解云天各種風土人情世俗規矩,雖然言語中亦有不小心透露出來的驕矜之意,韓綣也并不和她一個小娘子計較,滿口花言巧語奉承調侃著,制造出一番相談甚歡的假象。 這一日,遠遠地看到前方隱隱一線陸地,覃惜琴遙指前方,滿臉歡喜之色:“諸位請看,金烏域到了!” 二鳳和韓氏姐弟均都涌到船頭來看,隨著龍舟漸近,數座山峰映入清眸之中,山色碧如螺黛,山勢豐滿潤澤。近前再細看,卻是九座形態迥異的佛像,佛首佛身惟妙惟肖,山即是佛,佛即是山。 覃惜琴語氣中微有一絲得意:“這是我們金烏域的地標九相佛,為天地所生,自來靈氣充沛。從此過去不遠,就是覃家所居之金烏城?!?/br> 金烏城果然就在九相佛過去不遠處,青山綠水中一座城池橫臥,銜遠山,覆平原,被暗金色護城法陣籠罩。隱隱可見中城中央一處建筑極其高闊俊偉,房頂鱗瓦似是烏金鑄造,頂端蹲一只巨大的三足烏,亦為烏金鑄造而成。清風徐來,那金烏隨著風勢緩緩旋轉,陽光下光芒萬丈,恨不得閃瞎諸人的眼。 韓緗湊到韓綣身邊,怯怯拉住了師兄的衣袖:“大師兄,我看覃大哥家里好有錢的樣子!” 韓綣拊掌道:“有錢?如此正好,免得養不起我們?!?/br> 作者有話要說: 年齡設定上,小覃其實比小韓大二十歲左右。 第41章 少主 他見師妹依舊有些忐忑不安, 于是換個方式替她壯膽氣:“也不一定。說不定他們這邊滿坑滿谷都是這玩意兒, 想不出別的用處,只好都拿來蓋房子鑄仙獸用了,所以不一定那么值錢?!?/br> 他所猜測竟然甚準,烏金這東西產自金烏域西南深山之中,雖然產量不高, 但并非一物難求。進得城來, 但見街邊肆坊館舍多有用來做裝飾的, 或鑄造花紋裝飾門楣之上, 或倒成佛像供奉神龕之中。云天風物與玉螺洲也頗有不同, 街上行人衣飾多繁華奢靡, 慣用各色寶珠琉璃做裝飾, 倒襯得韓綣等諸人好不寒酸。 覃云蔚讓覃惜琴和孫管家帶著諸人直接回轉城西北青柳街一處大宅院中, 他通過一條特殊捷徑匆匆往金烏宮中復命而去。 覃惜琴將諸人安排在客院之中, 又派遣兩個小丫頭來招呼眾人沐浴休憩。韓綣跟那送茶送水的小丫頭三言兩語勾搭起來,不出片刻便將小覃哥哥的家底套了個八九不離十。 金烏域覃家是云天圣域百名修仙世家之一, 被修行界稱為金烏覃,居住在這金烏城中已經有數千年之久,以三足烏為家族徽記,在城中央地帶建造金烏宮供奉歷代族中杰出修士及各任族長長老之靈位。 覃云蔚出身于覃家一支偏支, 幼年其父隕落于一場海妖戰之中, 由寡母將兄妹三人撫養長大。因他本體資質極好,被族長家一直無子嗣的長房長子過繼了去,后來機緣巧合又被路過的大神通修士天南尊者禪寂明王瞧中, 收去做了迦南宗的關門弟子。他本名確實叫做覃隱,入師門后隨著師門之輩分被禪寂明王賜名云蔚,別號羲和天子。 覃云蔚六七年前才回到覃家,三年多前又萬里迢迢遠赴玉螺洲而去,因此在家的時日并不多。除了覃惜琴,他還另有一個胞弟,恰奉母命出門游歷去了,此時并不在家中。他生母為金丹修士,但這弟妹二人資質卻甚是平常,如今均勉強進階筑基期。 韓綣總覺得此言不夠詳細,又不經意問道:“我聽孫管家稱呼你家大郎君為少主,卻又是什么意思?這少主二字,指的是你們青柳街覃家之少主呢,還是金烏覃的少主?” 那小丫頭嘰嘰喳喳答道:“是我們金烏覃的少主。我們覃家這些年來時運稍稍有些不好,除了族長本人,已經很久不曾出過元嬰修士,我家少主是唯一的一個,自然被指定為族長的繼承人。除非這一輩或者下一輩中將來有修為高過他的,不然這族長的位置非我家少主莫屬。族長邀請了幾次,請少主直接去金烏宮中住,少主說自己在家的時日不多,因此就在這青柳街的老宅湊合湊合算了,好歹才給推了過去?!?/br> 韓綣明白了幾分:“哦,原來你們覃家這么……挺不錯的?!?/br> 原來覃家這么不中用,后輩中唯一的元嬰修士竟是借別人之手調教出來的。想來這青柳街的覃家偏支,也是仗著覃云蔚地位才水漲船高,因此覃惜琴和孫管家相待覃云蔚才那般小心翼翼。 只是覃云蔚對這兩人不冷不熱卻是什么緣由,值得深深挖掘一番。 是晚韓綣招呼著二鳳和弟妹在客院中歇息,第二日聞聽覃云蔚還未曾折返,便直接帶著三個小輩上街閑逛。覃惜琴聽說后,令人又送來一袋子靈石和能在城中通用的金頁子,韓綣毫不客氣收下。 這金烏城占地頗大,若是認真逛下來,從城東走到城西足足得七八天功夫,且城中不得擅自動用飛行法器。此地人趕遠路多以一種溫和親人的青牛獸代步,因此不知道誰出的主意,每個坊市盡頭,均都豢養著上百頭青牛獸,只需花費十顆低階靈石換得玉牌一只,牽一頭青牛獸出來,在它頸項中另一只玉牌上敲打一下,玉牌中儲存的靈石顆數便會減少一個。告知青牛獸目的地后,青牛獸就能載人前去。等到達之后丟下它,此獸自會尋到聚集之地乖乖等候下一位客人(共享單車梗)。 韓綣等人對此極有興趣,來來回回乘坐十余趟,將大街小巷逛了個遍,嘗了各種小吃,聽了金烏宮外禪修們唱經。那金烏宮頂的三足烏,每過一個時辰,還會發出一串靈動飄逸的梵音,與唱經聲遙相呼應著,極是悅耳動聽。 四人又圍觀了幾場小型論禪會,聽不懂還犯困,只得滾去茶坊酒肆之間瞎混。 凡有茶肆處,即能說八卦,韓綣終于又零零碎碎撿得一些消息。 原來這云天圣域雖然修士眾多,但因為東側和南側海域過于廣大,滋生妖獸無數,海妖陸妖皆有,一直覬覦著人族修士的聚集地,每隔數年便會集結起來發動一次進攻。為應付數目眾多的妖獸們,各處洲陸之地都要出人參戰,若沒有元嬰修士,金丹修士也可以。但金丹修士在這種大規模的混戰中極易隕落,少有全須全尾生還者。 金烏覃家數百年前的確輝煌過,但隨著幾個前輩高階修士意外隕落,整個家族日漸衰敗,又被這般強行征丁摧殘了幾次后,終于從一流世家淪落到了二三流,這兩代后輩恰巧也青黃不接,一直未能出得了大神通修士。眼見得別的家族蒸蒸日上,而自己停滯不前且漸漸落后,族長雖然本身為元嬰中期修士,但升階無望且壽限已近,為此事已心急如焚了許久,直到覃云蔚學藝歸來,才令他看到了些許曙光。 至于這次族長為何召他回來,聽說卻是因為云天有一處二百年開啟一次的彌殤古境,如今又到了快要開啟的時間,此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云天圣域,連地處較為偏僻的金烏域也是人盡皆知。族長對覃家少主寄予厚望,希望他能進入遺跡中尋到大機緣,爾后帶著族人重新躋身一流世家行列。 看來小覃哥哥肩負家族榮譽使命,擔子不輕啊。韓綣喝著茶,欣慰地想。 此外還有一個小小插曲,據說覃家少主才歸來之時,曾經跟著族長大人在論禪會上露過一次面,結果引發了那次論禪會的一點小混亂,爾后覃云蔚迅速成為城中上至八十歲老嫗、下至八歲小娘子的夢中男神。為了避免以后出現更大的混亂,族長大人已經嚴令他不得再隨便出現在公眾聚集的場合。 從此后,覃少主越發成了云中之神霧中之仙,金烏城之民眾再難窺其行跡。 但事實上,若是和覃云蔚接觸多了,就會發覺他為人甚為無趣,他對人的美丑沒有概念,又不喜與人多言,雖然也曾主動為韓綣和二鳳解惑,但仔細想來,不過是預料到兩人要纏著問他,為了避免麻煩,索性主動一些。 三日過后的黃昏,終于等到了覃云蔚回來,韓綣躲開覃惜琴放在客院中的眼線,徑直登堂入室尋到了覃云蔚,笑吟吟道:“師弟,好幾天不見你,你可曾思念我?” 覃云蔚正把腰帶和外袍解開隨手搭在衣架上,只著一件淡青色內袍,聞言道:“想?!?/br> 韓綣本是隨口撩逗,此時卻如聞綸音喜出望外,忙湊過去道:“真的?那你……你想我什么來著?” 覃云蔚道:“金烏城中人多重華服美食,我想你必定要出去逛逛的,怕你不小心吃多了,走之前竟忘了囑咐一聲?!?/br> 韓綣不免怒目,但卻反駁不得,為著他兩天前確實是吃撐了,回來足足餓了一天才覺得好些。他不禁有些郁悶,想起自己來此的目的,忙又巴巴結結給覃云蔚斟了一杯茶,請他在案邊落座,眼光在覃云蔚身上轉了轉,摸出一個自己帶來的油紙包:“師弟,我今日烤了一只小獸,香得很,想你忙活這幾天很辛苦,所以拿來給你嘗嘗?!?/br> 覃云蔚見狀微微蹙眉:“怎么又吃rou?!?/br> 韓綣賠笑道:“我平生愿望就是天天有rou吃,其實你少吃點也不礙事的?!币贿叴蜷_紙包,一只考得油紅噴香的竹鼠赫然在目。覃云蔚掃了一眼,忽然發現這竹鼠背部還生了兩只小小翅膀。 他湊近來細看,問道:“這是你養的?” 云天各種靈獸雖多,卻不曾見過這種。他印象里染衣谷的后園中就有一群怪模怪樣的小獸,只是那些小獸等級較低無甚靈智,自己當時身負重傷心情沉痛,也無心思去細看。 韓綣笑道:“是啊,我在染衣谷的后院子中養了一群,你或許沒有在意?!?/br> 覃云蔚心中微微一動:“有活的沒有,我看看?!?/br> 韓綣聞言立即從腰間的靈獸袋中捉了一只出來,拎在手中給他看:“我叫他飛天靈鼠,此物并無靈智,專門烤來吃的,是否和一般的竹鼠不太一樣?” 覃云蔚盯著那吱吱亂叫的銀灰色小獸看了半晌,忽然道:“我曾聽莊霙說,除了目前這半部陰陽幻生之術,另半部應該在君瀾府晏家,你可曾聽說過此事?” 韓綣將飛天靈鼠塞回去:“我不曾聽說過,但我第二任師尊韓赫,許是因為我當時太傻的緣故,他無法授藝與我,便送了我一件奇特法器和配套法訣,我就湊合著來養小仙獸了。這些仙獸品階低并無靈智,然而在玉螺洲卻找不到第二批?!?/br> 第42章 邪祟 覃云蔚盯著韓綣看, 目光凝重中帶著探究, 慢慢道:“云天也沒有。云天四周的海域中妖獸橫生,且始終對人族聚居地虎視眈眈,人族曾經數次被逼迫得幾乎徹底滅絕。后來在幾位大修士的呼吁下,推舉了一位靈皇出來,統籌各大世家聯手作戰, 才逐漸挽回局勢, 終于有了些生機。但截止今日, 人族仍不是那些海獸陸獸的對手, 每一次人獸之戰, 都必須傾盡全力, 最后還是免不了傷亡慘重。 “后來有人提出, 何不以獸制獸, 自行豢養靈禽靈獸來對付海獸。此舉得到諸人一致贊成且付諸行動, 雖然目前人族尋到的靈禽靈獸在作戰中極其得力,但是高階靈禽靈獸實在難得, 且繁殖極為不易。例如金金這種,完全就是可遇不可求。我遠赴玉螺洲,便是因為聽說那里有一種快速繁殖靈獸的法術。結果歷經三年顛沛流離,還為此參加雀屏之選, 最后險些丟了本命法器, 卻也只在溟微境得了半部。且那法術我參詳許久,也不知該如何使用,似乎需要配著一個奇特的法器才行?!?/br> 韓綣故作一臉訝異之色, 伸手從頸中扯出一只小小玉瓶:“你是說這個陰陽幻生瓶?當時我說送給你,你不肯要,如今卻是奇貨可居,不給了?!?/br> 覃云蔚一怔,探身便想拿起那玉瓶來看看。韓綣往后一讓,捂住自己胸口驚道:“師弟你做什么?難道你想非禮我?” 覃云蔚手僵在半空中。 韓綣將玉瓶塞回衣領中去,笑道:“原來你去參加雀屏之選,是沖著這法術去的?” 覃云蔚道:“我聽說斂鋒閣中囊括玉螺洲各種法術典籍,而程澂的雀屏之選有一項條款,入圍前百名者,可挑選斂鋒閣中術法典籍或法器一件。但等我入圍之后,在清單上并未見到這部典籍,因此退出了甄選?!?/br> 韓綣嘆道:“那你可把他氣壞了,他那般尊貴無比的人,哪里受過這種委屈。其實他們給你們看的清單,未必便是六合盟全部家底,你應該舍身成仁,和程小郎君結成恩愛伴侶,自行進入斂鋒閣中尋一尋最好。你說呢?” 覃云蔚道:“我還不想弄假成真。上次你和我說過,機緣到了的時候,它會‘啪嗒’一聲落到我手里,如今卻不知落下來沒有?!?/br> 韓綣笑道:“你說落下來,就算它落下來了。好吧,你把那半部幻生之術也給我,再給我尋塊清靜地兒,我要把師弟和師妹安置了。他兩個一個會煉丹,一個會看病,養仙獸恰恰能幫得上忙。再尋幾只你們想要要繁育的仙獸來。不過話說在前頭,養成了,你們族中須得拿靈石來換?!?/br> 覃云蔚道:“你是怕我不遵守承諾養你?” 韓綣道:“也不是,可是你能養我到地老天荒嗎?不過看在師弟的面子上,我可以給你打個大大的折扣?!?/br> 覃云蔚隨手把玩撥弄著案上照明用的夜珠,臉色明顯柔和下來,爾后唇角微微一彎,眉目在微微珠光中昳麗明澈如描如畫,韓綣一陣恍惚,竟如墜云里霧里,隱約中似乎聽他問道:“怎么折?” 鬼使神差地,韓綣稀里糊涂道:“你說怎么折,就怎么折。若是靈石不夠,拿好吃的來換也行?!?/br> 覃云蔚不語,片刻后卻抬手斟了一杯茶,慢慢推過來:“韓綣,你喝茶?!?/br> 這是感謝自己的意思?韓綣終于回神,難得如此溫馨蕩漾的夜晚,美人對面坐,左右流橫波,他滿心歡喜之意,投桃報李把油紙包推過去:“師弟,你吃rou?!?/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