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現在的年輕人,不好好訓教就是不成器?!北R浩天一邊偷眼看著章桐,一邊嘴里嘟嘟囔囔地靠近解剖臺,王勇的尸檢工作就差最后的縫針收尾了。 “章主任,結果怎么樣?” “他殺!” 看盧浩天還是一副沒有回過神來的樣子,章桐歪著頭想了想,然后順手摘下乳膠手套,沖著他招了招手,輕輕一笑:“盧隊,你過來,我給你演示一下?!?/br> 潘健強忍住笑,沒吱聲,他非常清楚章桐這樣做的后果是什么。 盧浩天剛接近,章桐便迅速雙手合并以一個四十五度角的位置向對方的脖子用力壓了下去。盧浩天沒有絲毫防備,被狠狠地撞在了解剖室的墻角柱子上,疼得咿哇亂叫。 “章主任,你想干什么?疼死我了!” 章桐卻不為所動,只是冷靜地說道:“別動,你現在是死者,你已經被我注射了足夠多的咪達唑侖。所以任我擺布,你動彈不了?!?/br> “咪達唑侖?” 潘健嘀咕了句:“強效鎮靜劑,五毫克就能放倒一匹馬?!?/br> 盧浩天以一個怪異的姿勢貼緊冰冷的柱子,怕得罪章桐又不敢掙扎,只能繼續問道:“那章主任,你的動作……” “我現在沒有用力,但是兇手那時候卻至少加了十成力在手掌上,你頸部的頸動脈只要三分鐘內不供血,你就完全昏迷了,身體單薄一點的就此死了也說不定,再醒過來的時候,在咪達唑侖的作用下渾身癱軟,腦部雖然有意識,而渾身上下卻再也動不了了。不過,兇手為了以防萬一,”說著,章桐迅速用左手朝上一托盧浩天的下巴,右手反方向摁住他的第三節脊椎骨,“這兩個位置同時用力,不要一分鐘的時間,你就徹底癱瘓。打個比方說吧,此刻你人還活著,腦子還能思維,和正常人一般無二,但是你卻和你的身體完全脫節了,此刻的身體就成了你的棺材!你連你的眼皮子都眨不了?!?/br> 說到這兒,章桐才把手松開。盧浩天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這才放心地左右活動了一下:“章主任,那接著呢,兇手對他干了什么?” “他把死者的牙齒一個個都拔光了。但是死者已經感覺不到痛苦了?!闭峦┑卣f道,重新又戴上了乳膠手套。 “那他的死因?”盧浩天愣住了。 “他是被活活嚇死的!” “就這么簡單?”盧浩天目瞪口呆。 聽了這話,章桐聳聳肩,晃了晃手中的剪子:“我想這就是兇手要的結果,帶有一種懲罰性質。死者絕對不是淹死的,因為他的肺部和氣管里都是干干凈凈的,很顯然是死后入的水,他的皮卡車屬于拋尸現場。而他全身癱瘓后就連呼吸也變得無法自主,這個時候即使他還活著,時間也已經所剩無幾了,所以呢,兇手有兩個選擇,要么把他送到醫院,不過我個人認為送到醫院也是個浪費,因為這種損傷是不可逆的,他要是足夠幸運的話,就是下半輩子帶著呼吸機,最后并發炎癥死在床上。要么,就是被扔到一個地方自生自滅,那種情況下,幾分鐘之內,就會因為呼吸肌無法運作而被活活憋死?!闭f著,她又伸手指了指死者,“現在看來他已經算是中了頭彩了,不用承受這些痛苦,因為過于恐懼而引起的心臟猝死反而使他得到了解脫?!?/br> “能并案嗎?”盧浩天皺眉說道。 章桐搖搖頭:“在前面死者的身上沒有發現咪達唑侖,頸動脈上也沒有發現壓痕,雖然牙齒也被拔去了,但是很顯然不是一個手法,所以光憑這些,我不能判定是同一個人干的?!?/br> “盧隊,我想充其量應該只能算是模仿犯!而且是深知前面死者的具體死亡方式的模仿犯?!迸私≡谝慌匀滩蛔〔遄斓?,“我個人認為這個兇手具有一定的醫學背景,知道從哪里下手可以讓對方直接昏迷或者死去?!?/br> “章主任,你覺得呢?”盧浩天問道。 “很顯然他要的不是從身體上懲罰死者,而是從心靈上,而過度的恐懼是可以引發猝死的,對死者來說,那就更不奇怪了?!闭峦┮贿呑屑毑榭粗勒叩念i部,一邊頭也不抬地說。 突然,潘健注意到章桐的手在微微顫抖。他不由得皺眉,這個細小的動作只意味著一點,那就是此刻的她正在極力掩飾著自己內心的不安。 很快,盧浩天就滿腹心事地離開了解剖室。案情分析會被安排在了一個小時后,到時候有的是時間給他向章桐提大把的問題。 解剖室里又一次安靜下來,只聽見不銹鋼手術剪、手術刀在托盤上所發出的清脆的叮當聲。 許久,潘健小聲問道:“章姐,你有心事?!?/br> 章桐沒吱聲。 “那你是不是懷疑失蹤的李曉偉醫生?”潘健放下剪子,抬頭看著章桐。 章桐也不否認,她點點頭:“沒錯,我確實很擔心是他?!币驗榇髦谡值木壒?,所以潘健無法看清楚章桐這時候的臉部表情。 “章姐,我是你帶出來的徒弟,所以我對你的判斷是絕對不會懷疑的。我只想你告訴我,難道你真的認為這就是李曉偉醫生所做的嗎?”潘健神情嚴肅地說道。 章桐默默地摘下了口罩和手套,開始了清理工作:“在這之前,我在休假的時候就曾經和李曉偉醫生談起過前面的案子,包括作案手法。我想,如果真是他做的話,那么我就是犯了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br> “你都和他說了?”潘健不由得目瞪口呆。 “雖然不是全部,但是我想,也足夠拿來做模仿犯了?!闭峦╅L嘆一聲,神情陷入了深深的沮喪與無奈中??粗私∧抗庵械氖?,她知道自己現在解釋過多也沒用,這整件事情自己一直都是被牽著走的木偶。 這種明知前面是個坑,卻又偏偏要硬著頭皮逼著自己,朝里面跳的滋味真的很難受。章桐感到了難以言狀的挫敗感。 不過從心底,章桐還是堅持去相信李曉偉這家伙絕對不可能是這么冷血的殺手。只是,該死的他現在到底去了哪里? “李曉偉,男,三十三歲,市第一醫院心理科醫生,參加工作時間為四年。畢業院校為云臺大學心理系。平時為人和善,并無不良嗜好,同事之間反應也很不錯。家中只有一個中年婦人,根據戶籍登記資料顯示,李曉偉從小就被人收養,收養人名叫方淑華,就是這個中年婦人。兩人相依為命?!闭f到這兒,盧浩天略微停頓了下,“有足夠生物證據證實,李曉偉的dna中的y染色體和三十年前被處決的殺人犯趙家瑞是完全吻合的,所以并不排除李曉偉就是趙家瑞和黃曉月的親生兒子?!?/br> 話音剛落,整個會議室的房間里頓時一片嗡嗡聲,大家面面相覷,雖然時間過去這么久,畢竟趙家瑞這個名字對于很多人來講,還是一場可怕的夢魘。 張局皺眉問道:“確定了嗎?” 盧浩天沒吱聲,只是伸手指了指章桐。 章桐本來一直都是雙手抱著肩膀默不作聲,見此情景也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點點頭:“沒錯,李曉偉的父親就是趙家瑞。這是系統里dna數據配對的結果。但是這并不表明父親是連環殺人犯,子女也會成為殺人犯,這么推論是不科學的?!?/br> 盧浩天問:“那這個王勇,章主任,你是怎么認識他的?” “三天前,李醫生對我說有人跟蹤他,就是這個私家偵探王勇。后來我們在交涉后才得知王勇是接受了某個神秘雇主的委托,對李曉偉進行跟蹤調查。但是對于這個雇主,王勇自己都說無法知道更多的詳情?!闭f到這兒,章桐聳了聳肩,“不過,對于這種人的話,我只能說必須保留一定的余地,不能百分百信任。他是靠別人的秘密生存的,所以他有這么樣一個結局,我個人意見其實一點都不應該覺得奇怪?!?/br> “那章主任你的意思是他是被人報復殺死的?”張局問道。 “不排除這個可能,在這之前,有很多種方式可以殺了王勇圖一時之快,但是兇手卻偏偏選擇這種費時費力的方式,還要讓他活著看自己受折磨,靈魂被牢牢地禁錮在自己的軀體之內,卻又無法呼救,可以說,這個兇手對他是恨之入骨的了?!?/br> “我的下屬走訪下來得知王勇在被害當晚曾經出現在1918酒吧一條街,監控鏡頭中顯示十點四十七分的時候,他是被酒吧陪酒女攙扶著坐上了自己的皮卡車走的,不過走之前明顯是醉成了一攤爛泥?!北R浩天看了看自己面前的記錄本,繼續說道,“我們也找到了那個陪酒女阿蘭。她講述說當晚有人給她微信轉了兩百塊錢,要她去勾引一個在吧臺前喝酒的男人,并告知了詳細體貌特征,而那個男人就是死者王勇,并且在幾點幾分左右把他攙扶出酒吧,最后保證讓他上一輛皮卡車就行。酒吧里的監控證實了她所說的話?!?/br> “找到那個人了嗎?”張玉偉有些激動,因為這是一個很明顯的案件突破口。 盧浩天苦笑:“張局,現在的人可不像您當初那個年代了。我請網監的查過這個微信號,結果呢,是被盜的,包括那兩百塊錢,也是從那個倒霉蛋的微信賬戶里劃出去的,自始至終這個倒霉蛋對這件事都是一無所知?!?/br> “那個陪酒女呢?她能認得出駕駛皮卡車的人嗎?那監控里不是對著駕駛室里做了個親昵的舉動嗎?”張局心有不甘地指著監控截屏相片,問道。 盧浩天搖搖頭:“對于這種誰有錢便是自己爹的人,這叫職業習慣。她見誰都會做這個動作,才不會去看對方長什么樣呢。真可惜,停車場卻偏偏沒有監控探頭?!?/br> “我看,這家伙應該是個電腦高手??!”痕跡檢驗工程師方小木在一旁小聲嘀咕著。 網監部門的高工瞥了他一眼:“我說方工啊,這你就孤陋寡聞啦,現在只要花錢在網上買個黑客軟件,不用多少錢的,誰都能干這事。我手下那幫年輕人為整治這些特殊的牛皮膏藥每天都忙得焦頭爛額呢?!?/br> 方小木尷尬地點了點頭。眾所周知警局有兩個部門是最忙的,一個是刑警隊,另一個就是網監部門了。 “前面幾起兇案,都是沖著我來的,和李醫生一點關系都沒有,”說到這兒,章桐抬頭看了看坐在對面的盧浩天,“而且在尸體身上,我看不到任何報復性的手法,相反,雖然死者是被活活解剖致死,但是事先都被剝離了相關的腦神經組織,期間甚至于還得到救治,所以整個過程,都不會感受到痛苦。我想,兇手的目的只是想報復我,讓我看到他渴望復仇的內心世界。他與死者之間毫無恩怨可言,同樣死者對于他來說也只不過是個被利用的工具罷了。但是這個王勇卻不一樣,很明顯可以看出兇手就是要他活著,活著看自己受到折磨。因為中樞神經癱瘓導致心臟供血隨時都可能中斷,再加上大量鎮靜劑在體內的共同作用,死者的生命就變得非常脆弱?!?/br> “脆弱?”阿強若有所思地問道。 章桐點點頭:“在沒有心肺呼吸機的幫助下,任何一次細小的心臟跳動頻率的改變,都很有可能導致心臟的停跳,所以,他是被活活嚇死的?!?/br> 盧浩天小聲嘀咕了句:“這死法也忒悲催了點?!?/br> 章桐目光專注地盯著自己面前桌子上的警帽帽徽,一字一頓地說道:“嚴格意義上來講,王勇案件的兇手只能被定性為故意傷害致死,不屬于故意殺人。在這一點上,兇手很聰明?!?/br> 張局想了想,皺眉問道:“章主任,那有關死者牙齒被拔掉的事,如何解釋?” 章桐搖搖頭:“目前來看,除了牙仙這個傳說故事以外,我還真的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釋。通過死者的口腔痕跡可以看出都是用專業的拔牙鉗做的,只是這種拔牙鉗,網上四處都可以買到,所以這條線索目前為止我覺得沒有任何進展?!?/br> “至于說到那個死在宿舍的電腦程序員潘威,我們也調查過他當晚的動向,不過,因為監控資料不全,再加上他的宿舍所處的位置又是一個死角的緣故,所以案件可以說是進入了一個死胡同。但是法證方面卻又堅持是謀殺,我實在是想不出更好的解釋來?!北R浩天愁眉苦臉地說道,“我的人把樓上樓下所有當晚在家的人都問遍了,包括他的同居女友,沒有進展,都說不知道。話說回來,這家伙又是一個被確診的妄想癥患者,突然想到自殺也是情有可原的,我覺得并不一定要在現場找到什么遺書之類的證據,你們說對不對?因為沒有人能真正懂得妄想癥病人的腦子,難道不是嗎?” 聽了這話,章桐只是聳聳肩,輕聲說道:“尸體上證據就是這么說的,我的結論都是結合證據得出來的,不是我自己的憑空瞎想?!?/br> “潘威和這個案子的唯一聯系就是李醫生的故事吧,章主任?”盧浩天煙癮犯了,礙著張局的面子,就只能拿著煙卷湊到鼻子底下聞一聞,并不點燃。 章桐點點頭,事實確實如此,似乎這樣一來,潘威自殺的可能性就越來越大了。只是章桐怎么也無法解釋為什么自己就是忘不了那個孩子天真無邪的眼睛。 散會后,章桐整理好會議資料,剛準備離開房間,盧浩天突然攔住了她的去路。 “盧隊,有什么事嗎?” “剛才在會議上,有件事我沒有說?!北R浩天目光看著會議室的窗外,一片灰蒙蒙的,眼看著一場大雨即將來臨。 “什么事?”章桐皺眉,她隱約感覺到了一絲異樣。 “方淑華,就是收養李曉偉的女人,你見過嗎?” 章桐點點頭,腦海中閃過了一個身材單薄的中年婦人的背影:“我當然見過?!?/br> “卷宗記錄上顯示她應該是趙家瑞案件的專案組成員之一,我不知道她后來為什么會想到去收養趙家瑞的兒子,但是這么一來我真的開始有點擔心她的人身安全了?!北R浩天愁眉苦臉地嘟囔。 12.兇手另有其人 雷聲陣陣,窗外下起了瓢潑大雨,雨霧把天地間都連成了一條線。 這是一間狹小陰暗的鄉村旅舍,黃色的燈光在嘩嘩的雨聲中微微閃動。因為不是旅游旺季,所以旅社中一大半的房間都空置著,旅舍的小酒吧里更是門可羅雀。以至于李曉偉在里面坐了整整一個下午,都沒有看見除自己以外的第二個客人前來光顧。 李曉偉知道自己需要一個安靜的空間讓腦子思考一下,而不是現在的一鍋粥繼續下去。阿奶的生活已經拜托保姆馮阿姨照顧,馮姨對阿奶忠心耿耿。醫院那邊也請了足夠長的假期。李曉偉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了后顧之憂。手機來電記錄中顯示已經有將近三十個未接電話,除了自己的護士阿美以外,就是章桐的來電,李曉偉干脆就把電話設置成了免打擾的狀態。 眼不見心不煩。他需要的是專心而不是猶豫不決,因為李曉偉明白自己已經沒有后路可走。 如果可以的話,這么做就當為了章桐吧。想到這兒,他輕輕一笑,從兜里摸出二十塊錢壓在杯子底下,然后沖著酒保點點頭,站起來搖搖晃晃地離開了酒吧。 回到房間關上門后,他打開電腦,在等待啟動的同時,鋪開白紙,摘下筆帽。他需要用筆來記錄一些東西。因為有時候筆遠遠比電腦來得更加安全可靠。 電腦啟動時所響起的嘎嘎聲雖然輕微卻意味非常,李曉偉深吸一口氣,神情凝重,他知道眼前正在打開的是一個只屬于自己的特殊的潘多拉魔盒。 章桐沒有猶豫,她伸手摁下了李曉偉家里的門鈴。 很快,大門就打開了,只不過出現在章桐面前的是一張陌生的面孔。一個中年婦女,四五十歲的樣子,和阿奶差不多年紀,正目光茫然地看著章桐。 “你找誰?” 章桐愣了一下,想了想,便從隨身挎包里拿出了自己的工作證件,伸手遞給對方:“我是警局的,想找下李曉偉醫生。請問他在不在?”章桐這么說只是走走程序,她知道李曉偉肯定不在家,不只是不在,就連自己的電話對方都不肯接。 中年婦女搖搖頭:“我是這家的阿姨,李醫生說他要外出幾天,讓我照顧他的阿奶。你過幾天再來找他吧,或者你可以直接打他電話?” 看她想要關門,章桐連忙用腳頂住門,在對方流露出不快的表情之前,趕緊笑瞇瞇地說道:“那我就找方淑華。這名字你應該聽說過吧?” 中年婦女微微皺眉,不過也不好說什么,便退后一步,嘀咕了句:“好吧,你進來吧,趕緊關門,方姐身體不好,著涼的話就不好辦了?!?/br> 章桐尷尬地點點頭,趕緊低頭鉆進了門。她還是頭一回這么厚著臉皮地走進人家家里。 方淑華對章桐的出現并不感到很意外,她只是輕輕一笑,伸手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沙發:“坐吧,丫頭,就知道你會來的?!?/br> 章桐不由得感到有些吃驚:“是嗎?” “你是章鵬的女兒,其實你第一次來的時候,我就已經認出你了,只不過啊,我不想煞風景罷了,再說都是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提起來也沒多大意思了?!狈绞缛A長嘆一聲,又縮回到自己的安樂搖椅里去了。 章桐心中一震:“你認識我父親?” 方老太太微微一笑:“一起共事過,他常提起你,你是他的驕傲。他和我們打賭說以后一定是你接他的班,現在看來果真沒錯?!?/br> 提起自己的父親,章桐眼角一酸,眼淚差點流下來。 “那你還記得趙家瑞的案子嗎?” “我當然記得。他殺了十二個人,在當時幾乎都已經轟動了。但是像他那樣的人犯案,其實一點都不奇怪?!崩先寺朴频卣f道,“那樣糟糕的一個童年,長大了肯定也不會快樂?!?/br> “你調查過他?”章桐吃驚地問道。 “那可是必需的,更別提這個案子這么大?!崩先诵α?,狡黠的目光中流露著一絲得意,“那時候啊,我們都可有成就感了。畢竟是天長市歷史上最大的一個案子,你說對不對?” 章桐用力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