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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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太后道:“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br> 趙青笑了一笑,道:“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以有涯隨無涯,殆已。已而為知者,殆而已矣!” 以養生主對答逍遙游,倒也能說明了趙青看書并非只是翻翻而已。劉太后在書桌之后的椅子上坐下,抬眼看向了仍然站在旁邊的趙青,道:“今日過來,卻是因為貴妃的緣故。我問貴妃,小郎君與圣上相比,有什么好處呢?貴妃說,你更坦誠?!鳖D了頓,她觀察著趙青的神色,嘴角往上勾了一勾,“那么你便把你坦誠的一面,讓我來看看吧!” 趙青沉吟了片刻,笑道:“也不知太后想要怎樣的坦誠?” “你隨便說說,我隨便聽聽?!眲⑻笙蚝罂吭诹艘巫由?,神態是放松的。 “我并沒有讀過太多的書?!壁w青笑了笑,“所以太后如果想聽花團錦簇的好話,大約是不可能了?!?/br> “無妨?!眲⑻笮α诵?。 “我剛進宮的時候對太后您十分憤恨?!壁w青以當初的事情作為了開場,“須知,多年的平靜生活一朝被打破,還見到了殺害自己生母的女人,我不可能一丁點感覺都沒有,憤恨是自然而然的。甚至憤恨在這么多年當中,都能算作是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個部分,一直到我遇到貴妃?!?/br> 劉太后認真地聽著,并沒有打斷趙青的話,也沒有發出任何的質疑。 “貴妃剛進宮的時候,我覺得……我覺得簡直就和我所知的當年的事情一模一樣?!壁w青繼續說道,“嫡姐在宮里面,庶妹也進宮來,接下來簡直就好像是嫡姐要用庶妹來爭寵,庶妹也要花盡心思來進行種種的爭奪,最后不外乎是你死我活,又一出宮廷慘劇?!鳖D了頓,他嘴邊的弧度柔和了一些,“惠妃死的那天晚上我偷偷去了蓬萊殿外,我見到了貴妃,我問她為什么不進去哭一哭,這樣的大好時機,難道不是爭寵的必要么?她卻并沒有。仿佛作為一個庶女,貴妃有著和她身份不一樣的沉穩和大氣,她似乎沒有迷茫,永遠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br> 劉太后點了頭,道:“貴妃的確不一樣,大約是從衛國公府出來的,又大約因為是庶女,所以才更加明白自己應當做什么,不應當做什么?!?/br> “所以我也開始想,我應該做什么?!壁w青笑了笑,“那時候我想,我真的想幫玄哥留下子嗣嗎?我的子嗣,玄哥會不嫌棄嗎?緊接著便是一連串的人命。那時候我忽然有些明白,這么多年我的消極怠慢,玄哥自己或許也是高興的?!?/br> 劉太后無聲地笑了一笑,并沒有對他的這句話有任何評價。 “玄哥有玄哥的想法,玄哥有玄哥的打算?!壁w青繼續說道,“我有我的想法,我也有我的打算。雖然我們是兄弟,是這世上最親密的關系,但總歸也是兩個人。我從前想,只要有兄弟情在,其他的沒什么大不了,這輩子就算為了玄哥,有些事情犧牲了也就犧牲了……玄哥有太后的呵護,有些真相,他不知道也是無所謂的?!?/br> “對親情,你是如何看待的呢?”劉太后聽到了這里,忽然問道。 “母子之情,兄弟之情,都是這世界上最珍貴的感情?!壁w青坦然又誠懇地說道,“我沒有感受過母子之情,當初在我身邊照料的老嬤嬤雖然對我也有拳拳愛意,但那并非母子之情。我這輩子唯一體會過的是兄弟之情,我想,這是我這輩子永遠也不會忘懷的溫暖?!?/br> 劉太后閉了閉眼睛,仿佛是有所感慨的。 “玄哥到如今,或許是走上了歧途,但不能否認在最初的時候,他并非是現在這樣?!壁w青繼續說著,“我有時在想,一個摯愛的女人對于男人來說會是怎樣的影響,我喜歡貴妃,她無時不刻不在影響著我的所思所想所作所為,我希望成為一個她心目中最好的男人——玄哥喜歡麗妃,他卻不能成為麗妃眼中最好的那個男人,正因為有這樣的挫敗,所以他才會失去了自我。在感情上是這樣,在政事上也是如此,他無法成為自己想要成為的那個人,所以才會有自己的失望,自己的沉淪?!?/br> 劉太后抬頭去看趙青,這個和趙玄有著一模一樣面龐的青年,他與趙玄又的確是不一樣的。 . 月上中天,光芒溫柔。 薛瓷在前殿喝了兩杯茶,又與范女史說了好一會兒話,忽然聽見外面一陣亂糟糟的腳步聲傳來。 她抬眼看向了外面,便見是張駿連滾帶爬跑進來了。 “太后娘娘……娘娘在里面嗎?”他臉色慘白,連說話都不利索了。 “娘娘在與小郎君說話,有什么事情,你說給我聽便是了?!毖Υ刹⒉幌朐谶@個時候,有人打斷了趙青與劉太后這難得的敘話之時。 趙青他日能不能借著前朝的奏折出宮,便是看今日能否打動劉太后。 張駿仿佛是已經不能思考,聽見薛瓷這樣說,便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道:“娘娘……娘娘快去昭陽殿看看……奴婢們實在、實在不知如何是好了!” 薛瓷沉吟片刻,轉頭看向了范女史,道:“若是娘娘出來問起,就說我逾矩,往昭陽殿去了?!?/br> 范女史應了下來。薛瓷命張駿起了身,然后便大步出了長生殿,上了肩輿,一路往昭陽殿疾馳而去。 . 來到昭陽殿外,只覺得殿中安靜得有些詭異。 薛瓷進到殿中,便看到宮人們瑟瑟發抖地在外面跪了一地,正殿外一片狼藉,大門虛掩著,里面不知是什么情形。 張駿在旁邊聲音發抖:“娘娘……娘娘小心些……” 薛瓷挑眉,忽然聽到從殿中傳來的虛弱呻|吟,她上了臺階,拉開了大門,便只看到張樟以一個詭異的姿勢倒在地上,身下都是血跡,那張姣好的面龐扭曲得仿佛是厲鬼一樣。 “太醫呢?”薛瓷看向了身側的張駿,“去個人,把華妃抬出來?!?/br> “是……是!”張駿慌張道。 薛瓷擰了眉頭,踏入了殿中,然后看到了癱倒在臥榻之上,面色漲得紫脹,仿佛已經失去了神智的趙玄。 “滾出去!”察覺到有人進來,趙玄狠聲喝道。 薛瓷站住了腳步,忽然明白了為什么張樟都已經那樣,外頭都沒人敢進去救她一把。 她身后的張駿也是戰戰兢兢,再后頭的太醫頭低得簡直不敢抬起來,所有人都似乎被這樣的趙玄給嚇到了。 薛瓷靜默了一會兒,回頭看向了張駿:“先把華妃抬出來?!?/br> 張駿心一橫,也不去理會那么多了,便埋著頭帶著人沖進去,然后架著人事不省的華妃,從殿中飛快地退了出來。 薛瓷又朝著趙玄走了兩步,與趙玄那雙發紅的眸子對上了。 “滾出去!”趙玄再度怒喝。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二更喲~~~等會記得來看哇~~~~ 感謝各位小寶貝的營養液灌溉,么么噠 讀者“袖底香寒”,灌溉營養液 1 讀者“萬川之月”,灌溉營養液 1 1 ☆、胡鬧一場 薛瓷盯著趙玄看了一會兒, 倒是看出了些端倪來。 他雖然癱倒在了臥榻之上, 但姿勢卻很是微妙,一邊仿佛是失了力氣, 一邊又護著下身,仿佛是在防備著什么。 薛瓷又上前了兩步,溫聲道:“陛下哪里不舒服, 臣妾讓人進來給陛下看一看, 如何?太醫就在外面等著?!?/br> 趙玄反應遲緩,好半晌才明白了薛瓷的意思,但卻仍然只吐出了那三個字:“滾出去”。 薛瓷回頭看了一眼在門口滿臉惶惶然的張駿, 又想了想如今還在西內的劉太后,心下拿了主意。 她后退了兩步,一直退到了門口,見張駿一臉不知所措, 便沉聲道:“這會兒還慌張什么,叫幾個力氣大的內侍過來,把陛下按住了, 再讓平日專門給陛下看的那一個太醫進去給看?!?/br> 張駿驚詫地看向了薛瓷,根本沒想到她會想出這么個法子來。 薛瓷又道:“我不管前因后果是什么, 又為什么會鬧成這樣,現在不能看著陛下在里面這樣下去, 早讓太醫瞧過,早放心?!?/br> 張駿一咬牙,也豁了出去, 回頭便點了幾個身強力壯的內侍出來,跟在薛瓷身后,重新進去了殿中。 這次薛瓷也不再與趙玄說什么了,直接便打了手勢,命那幾個內侍撲過去按住了趙玄,然后轉頭便讓太醫進到了殿中。 “這里沒有旁人,一會兒無論診斷出什么,陛下盡管放心,不會有人知道?!毖Υ烧镜搅粟w玄的邊上,看著他費力掙扎的樣子,語氣平和,“臣妾不會問陛下是什么緣由,華妃臣妾也已經讓人去醫治,陛下只需要放心就好了?!?/br> 趙玄茫然了一陣,仿佛是聽明白了薛瓷的話語,又或者是因為已經沒有力氣再掙扎下去,于是便乖乖地被內侍們抬上了張駿匆忙找來的軟椅,挪去了偏殿。 薛瓷一邊命張駿收拾了正殿中的狼藉,一邊跟到了偏殿中,仔細聽從太醫的診治。 太醫摸著胡子給趙玄看了好半晌的脈,又小心翼翼地讓人解開了趙玄的衣裳查探了一番,最后很是為難地看向了薛瓷,道:“臣先開個紓解的方子讓陛下服用?!?/br> 薛瓷點了頭,道:“只管開便是,今日這里所有責任,我一力承擔?!?/br> 太醫安心了一些,于是去寫了方子來給薛瓷看過之后,便交給了張駿去煎藥。 “總歸還是得泄出來……便好了?!碧t非常委婉地說道,“只是陛下身子不行……” “用冷水可以解嗎?”薛瓷聽到這里,也大約明白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這會兒陛下也不適合再折騰了,若用冷水浸泡,可能讓陛下冷靜下來?” 太醫焦慮地搓了搓手,道:“先……先服下那紓解的藥再看一看了?!?/br> 薛瓷點了點頭,等到張駿送了藥過來給趙玄服下,又與太醫一起看著趙玄臉色漸漸和緩了一些,才有心思問起了方才生死不知的張樟?!叭A妃現在如何了?”她問道。 張駿道:“已經醒了,但不太好……這會兒太醫還在看?!?/br> 薛瓷沉吟了片刻,看著已經閉上眼睛仿佛睡著了的趙玄,問身邊的太醫:“可以用冷水嗎?” 太醫琢磨了一會兒,道:“用一用也可以,或許能讓陛下舒服一些?!?/br> 薛瓷點了頭,便讓張駿去準備了一盆冷水,然后又讓身邊的內侍幫著趙玄除了外裳,便扶著他進去了那冷水當中。 這秋夜寒冰,倒是讓趙玄冷得一個激靈,頓時清醒了過來。 他有幾分茫然地看向了身邊的薛瓷,又看了看自己坐在冰水桶中的奇怪樣子,張了張嘴想說話,卻被自己那沙啞的聲音給嚇到了。 “華妃呢?”他問道,“貴妃怎么過來了?” “方才的事情,陛下還記得多少?”薛瓷并沒有回答趙玄的問題,而是溫聲問道。 趙玄仍覺得有些暈眩,好半晌才道:“華妃給朕送來了一碗桃膠粥?!?/br> 薛瓷轉頭去看張駿,道:“把那桃膠粥拿來給太醫看看究竟是什么?!?/br> “華妃呢?”趙玄覺得有些不妙,想從桶中站起來,卻只覺得腰酸軟得幾乎使不上勁來,“出什么事情?貴妃為什么你會在這里?” 薛瓷仍是不答,等到張駿找到了張樟帶來的那個食盒還有沒有吃完的那碗粥送過來給太醫看過,才看向了冰桶當中臉色已經漸漸恢復的趙玄,道:“華妃在偏殿,這會兒太醫正在幫她看傷?!?/br> “她……怎么會受傷?”趙玄喃喃道。 旁邊太醫聞了聞那粥,又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蘸了一點點在口中嘗了嘗,面露難色地看向了薛瓷,:“娘娘,這并非是桃膠,而是鹿角膠?!?/br> “鹿角膠?”薛瓷挑眉。 太醫老老實實道:“能壯元陽、補氣血、生精髓、暖筋骨……呃,陛下的身子,不適合用鹿角膠……” 趙玄在旁邊聽著,起先是茫然的,等聽到了太醫說了鹿角膠的功用,一下子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 “這粥的劑量大……陛下用了,方才定是覺得頭暈目眩,眼前出現重影,又下身不適無法發泄,繼而暴躁難忍了?!碧t繼續說道,“不過貴妃說用冰水倒是歪打正著了……陛下方才喝了紓解的藥湯,這會兒再在冰水里面浸泡一會,想來是能緩解一下陛下的燥熱之癥?!?/br> 薛瓷在旁邊點了點頭,便轉頭去叮囑張駿,道:“你便和太醫一起在這里看著陛下,雖然要用冰水,但也不能讓陛下著涼了。我去偏殿看看華妃?!?/br> 趙玄想說什么,卻一時間被那鹿角膠砸了個暈頭轉向說不出話來,于是只茫然睜著雙眼看著旁邊那剔紅的食盒發起愣來。 等到薛瓷走到了門口,他卻又開了口:“貴妃……你說為什么她要給朕吃這個……?” 薛瓷的腳步頓了頓,回頭看了一眼趙玄,溫聲道:“臣妾替陛下問一問華妃便是了?!?/br> . 偏殿中,張樟躺在床榻之上,氣若游絲。 她大約是被趙玄從側面蹬了個正著,那會兒趙玄下手不知輕重,她又毫無防備,于是摔到地上的時候,整個肋邊都凹進去了一塊,幾乎立刻就是吐了血。 若是那時候太醫就進去醫治倒是還好了,可接著趙玄便發瘋一樣不許人再進來,張樟也只好生生躺在那冰冷的地面上,一邊吐血,一邊呻吟,試圖喚醒趙玄的理智卻一直無能為力。 等到張駿無可奈何去搬救兵,再到薛瓷從西內趕過來……她幾乎都覺得自己已經死了一回了。 她覺得自己呼吸都是疼痛的,腦子里面一片嗡嗡,可又不知為什么,有些嫌棄今天身上穿著的這件衣裳顏色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