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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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寶華一一叮囑,邱瑩瑩見著簡寶華吩咐的仔細,心中送了不少。 “最后,用了我的藥,就不要再請大夫了?!焙唽毴A多吩咐了一句,“你若是不放心,可以把藥粉給些給大夫看,但是若是再開藥,就會有藥性上的沖突?!?/br> “我怎么知道你盡心不盡心?!鼻瘳摤摴距熘f道,“你若是在藥粉里害我,讓我毀了面相,怎么辦?!?/br> “邱姑娘,你不是容易留疤的體質,用了我的藥,十日時間,就可以愈合傷口,留一道小疤?!?/br> “還是要留疤!”邱瑩瑩的秀美幾乎要豎了起來。 周若苒原本是靜靜聽著,并不開口說話,此時開口說道:“那怎么辦?” “我還沒有說完?!焙唽毴A開口說道,“那道新疤生了后,我再調制出去其他的藥膏,你日日涂著就是了?!?/br> “短則十多天,長則兩個月,疤痕就會褪去?!?/br> 傷了邱瑩瑩的臉,山長從吳長青那里知道了消息后,就給長公主和邱家下了帖子。 半個時辰后,長公主出現了,面上瞧不出發怒,只是冷冷淡淡,這般的神情反而更讓周若苒心中懼怕?!澳??!?/br> “你真是能耐了,傷了同窗的臉?!遍L睫斂著,容色淡淡。 周若苒也知道自己做錯了事,低頭不說話。 邱家的主母是早到一炷香的功夫,見著女兒傷了臉也是心疼。 簡家小丫頭一口一個保證不會留疤,她心中仍是不信。 長公主說道:“無論是要什么藥,定然會將貴千金面上的傷治好,不留一丁點的疤痕?!?/br> 得了長公主的保證,邱家的主母就算是心中擔憂,也只能應了下來。 這一場的風波,因為傷了邱瑩瑩的面,雙方商議過后把邱瑩瑩接到了長公主府邸,邱瑩瑩自然是停學數日,而周若苒一同被停學數日,拘在府中反省。 第61章 鹿rou與梅子酒 那一日的學堂打鬧, 五日之后邱瑩瑩重新來學堂,面上只剩下一道紅色的新生的疤痕。 乍一看并不明顯,因為并沒有紅腫, 只是仔細看, 是看得出被劃了一條長口的。 “還是有疤?!笔骺粗瘳摤摰哪?,她的手指點在邱瑩瑩的臉上, 邱瑩瑩有些心驚rou跳, “十公主, 你的手?!彼蠖懔硕?。 趙夢雨的眼睛瞇起,見著邱瑩瑩的樣子, 反而故意地用指甲碰觸到了她的肌膚。 邱瑩瑩被這樣一摸,就叫了出聲。 “叫什么?”趙夢雨收回了手,似笑非笑,“又不是我傷了你的,難道我還會故意把你的傷口劃開不成?” 邱瑩瑩右手撫著胸口, 剛剛趙夢雨的動作當真讓她有些心驚rou跳。 就聯現在的模樣, 也讓邱瑩瑩覺得,她的臉上沒有留下更深的傷口, 趙夢雨心中覺得有些遺憾。 邱瑩瑩重新回到女院, 周若苒自然也重新回來。 十公主這話算是當面挑撥, 只是周若苒也不理睬她。 邱瑩瑩面上留疤的事情到底是嚇到了她了。 趙夢雨覺得無趣, 正好教長又已經進來,便止住了話頭。 周若苒對于趙夢雨,只是私下里同簡寶華說道:“我才不理她, 無事生是非?!?/br> 簡寶華則是摸了摸周若苒柔軟的發絲。 少了趙夢雨與周若苒的針鋒相對,黃字班的氛圍便一下柔軟了許多。 雖說大都只是六七歲的女童,下課時候,三三兩兩在一起,說的最多的是胭脂香粉,綾羅綢緞與珠寶首飾。 不知道是誰便發現,不知不覺,邱瑩瑩面上的疤已經完全消退。那一塊兒的肌膚只是有一丁點的嫩白,只怕不消冬天過去,再過上半個月,就會看不出來。 這個發現,就算是知道十公主不喜歡簡寶華,這群女童也要悄悄同簡寶華賣好。 不是來說簡寶華生得好看,便是問她如何保持細膩如雪的肌膚。 原本因為周若苒丟書,傷了邱瑩瑩,黃字班的旁人自然有些怕周若苒,怕她是個嬌嬌脾氣,也讓自己破了相。 簡寶華和周若苒是素日不離的。因為要與簡寶華多說話,自然也就多接觸了周若苒。 他們便發現,這位苒郡主的性子是要比十公主好親近的多。 還有一開始,都不自覺有些疏遠的左秀蓉,她太像是男兒了。這段時間發現,她雖說是女生男相,性子比一般的女孩兒爽朗,又不至于魯莽。話說灑脫有趣,便也不再排斥她了。 天氣一日冷過一日,怕冷的王清媛穿著厚重的衣裳,幾乎不敢松開手爐,唯有這一日下了雪,才放開了手爐。 早晨的時候,天色是暗沉沉,等到讀了一刻鐘功夫的書,細細如同鹽粒一般的雪籽就灑了下來。 那寒風把雪籽耐心吹開,六棱的雪花舒展開,每一片雪花都與旁的雪花生的不同,很快這片片雪花熱熱鬧鬧擠成了一團,狀若柳絮。它們被風卷得飛起又落下,最終落在了香樟樹的枝葉上,落在了地面上,落在了青瓦上。 下了早課的時候,地面上已經是淺淺一層。 外面太冷,屋里是燒的熱騰騰的火盆。 少女圍簇在琉璃窗前,用手帕把琉璃窗上呵著的熱氣擦干,心中算著,什么時候下了厚厚一層的雪,就可以外出去玩。 再上了一個時辰的課,終于地面上累了約莫三四寸厚的雪,鹿皮小靴把蓬松的雪踩實,一串串的腳印與熱熱鬧鬧擠在一處的笑聲,終于讓王清媛也坐不住了,放下了手爐,一同去玩。 手先是冷極了,冷到極致后又發熱,燙的撫琴的時候,都撥弄不好琴弦。 王宴行的性情溫和,沒有呵斥她們。只是讓這群女童不要撫琴,跟著他學樂理。 搖頭晃腦背著圣賢文章,吟唱著先人詩詞,琴弦撥弄出動人的樂曲。 日子過得平靜而祥和。 偶爾簡寶華如今和周若苒在馬車的時候,會難免想到趙淮之。 她曾遠遠江寧王妃,若是提到趙淮之的時候,她似乎悲從中來,泣不成聲,旁人也就不再提他。 趙淮之的庶長兄,趙桓辰生的與江寧王爺十分相似,他沉默地讀著書,對父母恭且親。 江寧王妃的凄切,讓趙桓辰不會去提及趙淮之,江寧王恐怕更是如此。 在這樣的總是飄零鵝毛大雪的冬季,趙淮之成了江寧王府的禁忌。 馬車在雪地上行駛的小心謹慎,就連京都里,也少有人提到趙淮之了。 世人總是善忘的,那個被人艷羨天生好命,生得如同神仙人物的江寧世子,漸漸也沒有人提起了。 “若是今晚上繼續下雪就好了?!敝苋糗郯厌∧焕_一個小縫,那寒風就迫不及待擠入。 簡寶華打了一個寒噤。 周若苒趕緊把簾幕拉上。 周若苒在女院之中狀況的變化,長公主得了信,特地讓周若苒請了簡寶華到府,于是兩人下了學后,邊同乘馬車。 “我也希望下雪?!焙唽毴A單手撐腮,“這樣就可以不用進學了?!?/br> 周若苒聽言笑道:“你居然想要逃學?”眼眸彎起,“我還當你是最愛女院的?!?/br> 簡寶華失笑,“這樣寒冷的天兒日日早起,上下眼皮子還黏著,自然是懈怠的?!?/br> “秀蓉jiejie說……”周若苒同簡寶華說起了白日里同左秀蓉說的話。 兩人挨得幾近,呼吸都噴在了彼此的脖頸處,酥麻瘙癢待著暖意。 冬日里黑的早,等到下了馬車的時候,已經是黑黝黝的一片,門前的琉璃燈點上了火。 琉璃燈橘色的燈火跳躍,讓人看得到黑風之中的絮狀的雪團簌簌紛飛。 周若苒拉著簡寶華的手,走過了長廊,入了正廳里。 正廳里燒的旺盛的火盆,讓從外進來的簡寶華與周若苒紅了臉。 丫鬟上前脫去了兩人厚重的披風,簡寶華看著大廳,心中莞爾。 長公主確實是個圖享受的,這般的架勢,哪里像是招待她這樣的小輩,只怕她們平日里就是這般吃的。 鹿rou先前就已經做得是八分熟,刷上蜜汁,把那皮脂都烤干,外焦內嫩。甚至還難得喝了一點梅子酒。梅子酒入口甘爽,鹿rou若是吃的有些膩味,喝一點梅子酒,正好解了口腔里的膩味。 清歌側坐在一邊,用薄紗覆面,只露出額頭與一雙美目。 手撫琵琶,唱曲婉兮清揚。 不是第一次聽曲時候的凄婉,她的曲是歡快的,恰似喝酒吃rou熱鬧的歡聲笑語。 正中有衣衫輕薄的舞女,手臂彎著的披帛舞動如同流水,手腕與腳踝上綴著的是銀鈴,和歌聲作伴。 “還是我娘會享受?!敝苋糗郯咽种械木票c簡寶華的酒杯一碰,“京都里頭,少有人比得上我的娘?!?/br> 簡寶華也將澄清的梅子酒一飲而盡。梅子酒太過于爽口,此時有些微醺快意之感。 忽的琵琶聲急,又是銀鈴聲起,簡寶華原本是執酒杯,此時動作一頓。 旋轉而入的是一個小小的身影,正是清歌的女兒尹馨悅。 她不出場的時候,還好,出場之后就把先前跳舞的數人比了下去。先前那群舞女此時悄然退下。 她的身姿輕盈地不可思議,如同能夠停滯在空中似的。 她這樣的動作,讓簡寶華的眼瞇起,想起了后世赫赫有名的清舞來了。 “她是怎么做到的?”周若苒湊到簡寶華的耳邊,眼里是說不出的驚嘆,“居然能夠跳得這么美?!?/br> 是的,清歌能夠唱出曲中的情,而尹馨悅跳出了曲中的美。 她旋得急急烈烈,像是一團火在熊熊燃燒;舞的緩緩又凝眸,如同水流潺潺。 尹馨悅本就生得好,她跳舞的時候,更是增添了她三分的容彩。恰似她眉心的花鈿一般,怒放的牡丹灼灼其華。 她真的就是清舞。 簡寶華呷了一口梅子酒,那個前世能夠引得仙鶴共舞的清舞。 前世的清舞對趙淮之的癡情,全大梁聞名。而如今趙淮之音信杳無,她的相似寄托在誰的身上? 用銀刀切了一小片的鹿rou送入到口中,簡寶華的眼瞇起。 心中總不愿意相信趙淮之當真是死了,如今見到了尹馨悅,頭遭想到趙淮之或許已經是死了。 大大小小許多事,前世與今生已然是不同。 現在的狀況,從長公主府里出去的尹馨悅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入花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