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棠沒再問，低頭吃飯。

    蔣川吃到一半，去了趟洗手間，曹巖隨后而來。

    曹巖點了根煙，看向四周，沒人，他遞給蔣川一樣東西，蔣川一看就知道那是什么了。

    他已經幾年沒摸過著東西了。

    曹巖笑了下：“還準嗎？”

    蔣川在手里掂了掂，別在褲腰上，“誰讓你給我的？”

    “我哥，給你防身用，別真遇上了，讓人給打成篩子了?！?/br>
    蔣川淡淡彎了下嘴角，“不可能?！?/br>
    曹巖說：“不過，不到萬不得已，別輕易……”他做了個開槍的手勢。

    蔣川：“我知道?！?/br>
    有人經過走廊，蔣川側身避開，“你現在在哪里？”

    曹巖：“還在酒店住著?！?/br>
    蔣川點頭：“那家酒店確實還有問題可追查，之前的部分監控莫名消失，酒店里應該有姜坤的人，不然我一入住就被人知道住房信息?！?/br>
    “秦棠那姑娘怎么辦？安壹基金賬目出問題了?！?/br>
    蔣川看向他。

    曹巖舉手，“這不怪我?！?/br>
    每一個姜坤接觸過的公益基金，都被暗中調查過。

    蔣川沒說什么，轉身：“我走了?！?/br>
    回到桌位上，秦棠已經吃完了，她指著桌上剩余的飯菜，“我吃飽了，剩下的你負責?！?/br>
    蔣川笑了下，拿起筷子把剩下的飯菜掃光。

    離開餐廳，秦棠說：“我們走走?！?/br>
    蔣川說：“走吧?！?/br>
    街上人來人往，正是熱鬧的時候。

    經過公園門外，有老人和帶著孩子散步的夫妻，還有流浪歌手在彈吉他賣唱，秦棠看過去，說：“你去過大理嗎？那里有很多流浪歌手在路邊唱歌?！?/br>
    蔣川：“去過?！?/br>
    那時候還是跟趙乾和過去的。

    秦棠轉身，倒退著走了兩步，停在他面前，“跟路莎一起？”

    那時候路莎確實也在，去公益基金做義工，兩人也是那會兒認識的，那時他跟在趙乾和身邊做臥底，吃喝玩樂，開的好車，住的公寓，跟趙乾和關系親近，人前稱兄道弟。

    路莎當時剛畢業沒多久，初入社會，人還單純。

    兩人在一起，一開始確實是趙乾和的撮合，趙乾和性子又風流，那個圈子里的人出去玩都是左擁右抱，蔣川不可能太異類，不過他不喜歡趙乾和叫來的那些女人。

    他想著，等案子結束，帶路莎一起抽身。

    沒想到出了意外，趙乾和入獄，姜坤安然無恙，他被撤銷警籍，從那個圈子消失，變得一無所有。

    路莎跟他分手了。

    至于后來是怎么跟姜坤搭上關系的，他也不清楚。

    蔣川看向秦棠，似笑非笑：“你對她很在意？”

    秦棠靜靜地看著他：“我不是在意她，只是不喜歡她總來粘你，我看得出來她在勾。引你，來義站也是帶著目的來的，我不喜歡她?！?/br>
    蔣川知道她說的是真話，“我跟她沒關系了?！?/br>
    秦棠：“我知道?！?/br>
    蔣川低頭看她，她說：“我就是想問，她什么時候離開義站？”

    “快了?！?/br>
    秦棠咬了下嘴唇，聲音低了幾分：“我可能要提前回去了，老袁說賬目有問題，我得回去處理，安壹基金已經交到我手上了，不能總讓我爸媽給我善后，我知道這件事肯定不簡單?！?/br>
    蔣川看向公園附近的石椅，牽著她過去坐下。

    四周安靜了下來，偶爾有人經過。

    秦棠問：“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跟姜坤和路莎有關？”

    事到如今，蔣川也不再瞞她，“嗯?！?/br>
    “為什么？這么明目張膽，他不怕暴露嗎？”

    蔣川捏了捏她的手，“如果現在有報紙刊登，說姜坤是假慈善家，利用公益基金賺取非法利益，你覺得有多少人相信？”

    姜坤這些年苦心經營慈善企業家形象，無論是他個人，還是他的公司，口碑都極好，要是突然報道這些，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肯定有很多人不相信，說不定還會被利用一把，告上法庭，落個誹謗罪。

    這事情不是沒發生過，趙乾和入獄那年，姜坤就打了一場官司。

    那家新聞公司賠了不少精神損失費，那筆精神損失費被姜坤轉手捐給貧困山區，又落了個好口碑。

    姜坤跟其他罪犯不一樣的就是這一點，他站在陽光底下，做最黑暗的事，別人看得到的永遠只有他做的好事，那些背后骯臟的交易永遠沉在影子下。

    秦棠楞了楞，說：“不會有人信?！?/br>
    蔣川：“不止安壹基金，所有姜坤接觸過的公益基金，義工組織，都跟案子有關?！?/br>
    秦棠：“你是說……安壹基金有人跟姜坤勾結？”

    “嗯?！?/br>
    秦棠心驚。

    蔣川拉起她，低頭看她：“你回去后要小心，裝作什么都不知道，包括你說的那個老袁，我不知道他可不可信，但還是要小心一點好，曹晟的人會跟在你身邊?！?/br>
    秦棠抬頭看他：“那你呢？”

    蔣川皺眉：“我走不開?！?/br>
    秦棠沉默了幾秒，握緊他的手：“嗯，那你小心點?！?/br>
    他笑了下，“嗯?！?/br>
    ……

    回到酒店，秦棠打開電腦，在電腦上搜索了姜坤的相關資料，在安壹基金拍賣會之前，姜坤在網上連一張照片都沒有，安壹基金拍賣會后，姜坤不再拒絕露面，陸續出席過兩三次慈善拍賣和公益現場。

    網上猜測，安壹基金創始人秦森和景心與姜坤私交甚好，面子夠大，才請得動姜坤露面，安壹基金拍賣會之后，還延伸了不少報道，都是解析她父母跟姜坤的關系。

    秦棠皺眉：“這些都是假的，我爸媽跟他沒那么熟?！?/br>
    顯然是有人在幕后cao控，安壹基金被姜坤利用了。

    蔣川貼在她身后，手覆在她右手上，關掉網頁，“不用看這些無聊的東西，沒用?！?/br>
    秦棠：“嗯?！?/br>
    她打開訂票網頁，“我想這兩天就回去?！?/br>
    蔣川看著她訂好機票，沒說什么，等她關上電腦，拍拍自己的腿，秦棠走過去，在他腿上坐下，抱住他的脖子，“我們下次見面是什么時候？”

    蔣川唇貼在她臉頰上，“等這件事情結束，我去北京找你?！?/br>
    第54章

    秦棠沉默地看他， 轉身把電腦關了， 人又回到他懷里，安靜地倚著。

    “我等你?！?/br>
    蔣川摸摸她的臉， 說：“別擔心， 不會有事的?！?/br>
    秦棠靠過去， 他別在腰上的東西硌到她了，她楞了一下，伸手去摸， 蔣川按住她的手，“別動這東西?！?/br>
    秦棠摸了一下形狀，抬頭看他：“槍嗎？”

    蔣川點頭：“嗯， 別亂拔， 怕傷了你?！?/br>
    秦棠把手收回來， 笑了一下， “沒那么嚴重，以前跟……朋友去了靶場，實彈射擊，我會開槍?！?/br>
    她中間頓了一下，是想說陳敬生的，不過當時還有別的朋友在。

    那些年啊， 什么刺激的她都玩過， 賽車， 沖浪， 蹦極， 打靶場碰過真搶。

    蔣川明了，低頭看了她一陣，從腰間拔出那把搶，放在她手上。

    秦棠手心一燙，輕輕握住。

    如果人的性命能這么輕易握在手里就好了。

    她把搶還回去，輕聲說：“你收好?！?/br>
    蔣川把槍放回去，把她整個拎到腿上，她對生命超乎所有的在乎，她害怕分離，她最害怕死亡。她的所有顧慮，他都懂，大概這世界上沒人比他更懂這種感覺了。

    他也知道，她選擇跟他在一起，用了多大的勇氣，蔣川不知道這個時候要怎么給她安全感，凡事都有萬一。

    民警，武警，刑警，消防兵，緝毒警，誰都說不準下一刻犧牲的是誰。

    蔣川低頭，輕撫她纖細柔軟的腰。

    秦棠按住他的手，臉色淡淡地：“我回去了，你跟路莎要注意保持距離，別讓她占你便宜，也別聊sao?！?/br>
    蔣川低笑出一聲，捧住她的臉，吻住她的唇，剛要深入，門外忽然傳來一陣輕微的聲響，他警惕地轉頭盯向門口，秦棠坐在他腿上，看他的眼神，人也冷靜下來，從他腿上爬到一邊。

    蔣川把她安置在身后，指著床邊，示意她去那邊躲著。

    秦棠穿好鞋，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回頭看他。

    蔣川把燈關了。

    門外的動靜瞬間靜止，接著，像是個喝醉了酒的男人在外面撒野：“這門……怎么打不開呢？奇怪了……明明下午還能打開的啊?！?/br>
    “cao！怎么打不開??！我要投訴！”

    “我要投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