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慘叫一聲，捂著肩膀倒在地上。

    這個聲音，很熟悉。

    秦棠咬著唇，盯著倒在地上捂著肩膀的壯漢。

    院子里，呂安也擺平了剩下兩個人。

    秦棠忽然沖下樓，一陣風似的經過蔣川身旁，一腳踩在那人的肩上，那人慘叫聲更大了，罵道：“cao！臭娘們！”

    蔣川立刻把她拽到身后：“你發什么瘋？”

    秦棠咬著唇：“他罵我?！?/br>
    蔣川挑眉：“罵你什么了？”

    秦棠：“臭娘們?！?/br>
    蔣川：“……”

    蔣川有些好笑：“不是你踹他他才罵你的嗎？”

    秦棠低著頭，又去踩一腳，“罵了兩次?！?/br>
    蔣川：“……”

    他不懂她在氣什么，莫名覺得好笑，嘴角輕輕扯了下，把人按回身后，“行了?！?/br>
    被男人打就算了，被女人打算什么？那人掙扎著要起來。

    蔣川余光瞥見，一腳踩在他腹部。

    力道極重，很快，那人動彈不得了，只剩嗷叫。

    秦棠出了口惡氣，臉色好了些，乖乖站在蔣川身后。

    趙峰走過來：“嘖嘖，蔣川，你把坤哥的人打成這樣，我回去不好交代吧？”

    蔣川摸出煙盒，給趙峰扔了一根過去，趙峰抬手接住。

    蔣川瞇著眼睛，點燃煙吸了幾口，緩緩道：“我跟你回去交代?！?/br>
    趙峰這才意識到著了他的道了，姜坤并不在意那八十七萬，只是想找個借口激激蔣川，讓他回去幫他做事，而蔣川并不想回去，那筆錢他又拿不出，姜坤也不肯見他。

    雙方都在較量。

    如今，打傷了幾個手下，他回去確實要交代一番。

    趙峰笑笑：“不必了?！?/br>
    蔣川正要說話，身后的秦棠手一掙，軟滑的手腕從他掌心脫離，他頓了一下，就聽見她說：“錢已經匯過去了，八十七萬一分不少，昨晚你說只需要八十五萬?！?/br>
    她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呻吟的黑衣壯漢，說：“多出的兩萬，就當送給你手下當醫藥費?！?/br>
    趙峰：“……”

    他咬著煙，這才仔細打量秦棠。

    輕笑了聲，有意思。

    蔣川皺眉，偏頭看秦棠，眼底冒著火，這女人怎么這么不聽話？

    趙峰笑了幾聲,看向蔣川：“既然錢還清了，那這筆賬就到這里?！?/br>
    蔣川捏著煙，也笑了聲，什么話都沒說，也沒什么好說的。

    趙峰看了一眼已經爬起來的手下，冷聲道：“還能走吧，都上車去，別在這里丟人現眼！”

    幾個壯漢一個扶一個，很快爬上車。

    兩陣風刮過，院子里空了，安靜了。

    秦棠還站在蔣川身后，看著他指尖的煙燃到盡頭，煙灰隨風吹散，不留痕跡。

    蔣川扔掉煙頭，轉身看她，嘴角笑意明顯：“說吧，那人罵你什么了？”

    印象里，秦棠不算記仇，對人也客客氣氣的，看到什么好看好玩好吃的東西，都會順手買下來，送給義站里的人，阿綺收到過一瓶香水，桂嫂收到過不少蜜餞干果，小城也收到過小禮品，是個打火機。

    就連呂安都有。

    蔣川沒收到過，不過這都是小事，可能只是還沒輪到他，或者她還沒碰見適合他的小禮物。

    剛才，她踩在那人肩上那股勁兒不小，跟有仇似的。

    秦棠低下頭，說：“沒什么?！?/br>
    蔣川笑了，“沒什么，你一個女人打什么人？”

    秦棠正要說話，肚子忽然咕嚕一聲，很軟綿的一聲，但足夠身旁的人聽見了。

    蔣川面色不變，依舊笑著：“餓了？沒吃午飯？”

    秦棠臉色刷地一下，紅了。

    呂安在外面收拾殘局，沒過來打擾。

    秦棠抿著唇，很快收拾好那一絲窘迫，說：“我去廚房找點吃的?！?/br>
    她快速走開，希望廚房沒有被毀。

    早上桂嫂做的包子應該還有。

    幸好，廚房沒有被毀，她揭開蒸包子的籠子，里面躺著一個白白的包子。

    她拿起一捏，有些硬了。

    試著啃了一口，還能吃。

    蔣川不知何時跟到了門口，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大半光線，他走進來，奪下她手中的包子，說：“行了，別吃這東西?！?/br>
    秦棠皺眉：“那吃什么？”

    這里偏，外賣不送，面店和飯店都要走不遠，她不想走。

    蔣川把冷包子放回去，擰開水龍頭，洗手。

    秦棠又要伸手去拿，他頭也沒回，說：“吃面？”

    她手僵在半空，不可置信地轉頭看他，問：“你要給我做面？”

    蔣川：“嗯，你要等得了，吃餃子也行，就是費點勁兒?！?/br>
    秦棠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又問：“你會做飯？”

    蔣川低笑，走過去拉開冰箱門，從冰箱里拿了塊牛rou出來，瞥她一眼：“小時候家里窮，什么活都干，做飯算什么?！?/br>
    秦棠沒了解過他的家庭狀況，她只知道阿綺是山里的孩子，沒錢念大學；桂嫂也是小地方的人，在義站幫忙，給他們做飯，早上推車去附近的民工學校門口賣早餐；小城很小就出來打工，后來跟著蔣川在義站和運輸公司幫忙。

    呂安和蔣川的事，她沒聽說過。

    她站在他身后，看他嫻熟的動作，燒水，切rou，洗菜。

    秦棠問：“你家在哪兒？”

    蔣川：“一個小村，說了你也不知道?！?/br>
    秦棠見他沒注意，又去拿那個包子咬了兩口，沒再發問。

    蔣川把面放入鍋中，轉身看她，見她手中那個冷包子已經啃了一半，看了她一陣，最后當做沒看見。

    又回過身，背著她，問：“你爸媽知道你一個嬌滴滴的姑娘跑這么遠嗎？”

    第15章

    嬌滴滴……

    秦棠下意識低頭看自己，已經很久沒有人說她嬌滴滴了，她看著自己白瀅瀅的皮膚，抬頭盯著男人高大的背影，“你說的是外表還是內心？”

    蔣川轉身，眸光深深地盯著她，說：“外表，骨子里?！?/br>
    秦棠不服氣：“我沒有，你少瞧不起人?！?/br>
    蔣川雙臂抱胸，慢悠悠地笑：“沒瞧不起你，男人糙女人嬌，天經地義?！?/br>
    秦棠想起剛才他打人的模樣，高大健碩的身材，低聲說：“是挺糙的?！?/br>
    包子餡吃完，剩下半個包子皮，秦棠扔進垃圾桶里，發出一聲輕響，蔣川余光瞥了一眼，沒說什么。

    過了一會兒，面煮好了。

    秦棠看著那一晚熱騰騰香飄飄的牛rou面，更覺得餓，她走過去，忽然想起客廳桌椅全都廢了，環顧廚房也沒找到一個能坐的地方，蔣川也發現了，他說：“等著?！?/br>
    秦棠看他走出廚房，估計是去給她找椅子，其實也沒那么麻煩，她捋了一下頭發，彎腰低頭，就著灶臺嘗了口面，味道居然挺不錯。

    一分鐘后，蔣川給她找來張椅子，見她貓著腰吃面。

    他看了她一會兒，忽然就笑了笑，把椅子放她身后，“坐著吃?！?/br>
    秦棠也沒客氣，一屁股坐下，高度剛好。

    面很大碗，她吃了一大半已經撐得不行了，有些后悔剛才吃了那半個包子，她挺著腰坐得很直，這樣能多吃一點。

    蔣川在外面打電話：“電視機壞了，你們去挑個電視機?！?/br>
    呂安看著這一屋子的狼藉煩得不行，收拾了一會兒，直接坐在門檻上抽煙，他朝廚房看一眼，笑問：“你剛給秦棠煮面？真是難得?！?/br>
    蔣川把倒在地上的門板扶起來，從工具箱里拿出錘子和釘子，漫不經心地說：“八十七萬，做碗面不虧?！?/br>
    呂安笑出聲：“本來這錢還可以繼續周旋的，秦棠有些沖動了?！?/br>
    蔣川膝蓋抵著門，手扶在釘子上，敲敲打打，“她不是沖動，只是為了自保?！?/br>
    如果他們趕不及回來，那筆錢可以打發趙峰。

    秦棠不缺錢，他們家更不缺錢，如果她在他這里出事，他難以交代，昨晚她說不走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到這個結果了。

    至于她為什么留在這里，他不懂。

    秦棠站在廚房門口，咬了下唇。

    原來剛才害她差點撐死的那碗面，值八十七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