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西說：“可以停嗎？我也想拍幾張照片?！?/br>
    蔣川扯了下嘴角，還是把車?？吭诼愤?，說：“10分鐘?！?/br>
    阿西從背包里拿出數碼相機，興致沖沖地下去拍照，她問：“蔣哥，一起拍一張行嗎？”

    小白也看了看他，蔣川摸出煙盒，“你們自己拍吧?！?/br>
    阿西滿臉失落，跟小白走到一旁，小聲嘀咕：“要是秦棠說一起拍照，他肯定就答應了，不就長得漂亮點兒嘛?！?/br>
    小白抿唇：“秦棠姐是攝影師，那兩輛貨車上的東西都是她出的錢，你可以去搜搜她的名字，她19歲就辦過攝影展了?！?/br>
    阿西看向秦棠，她肩上搭著條大紅色真絲披肩，隨風飄動，看起來很美。

    “有錢人家的小姐?！?/br>
    “秦棠姐很有才氣?！?/br>
    阿西低頭看看手中的數碼相機，不說話了。

    小白拉拉她的手，討好地笑笑：“我給你拍幾張照片，你不是想發微博嘛！文藝女青年呢！”

    蔣川倚著車門抽完一支煙，秦棠走了過來。

    他抬手看腕表，剛好10分鐘。

    重新上路，山路蜿蜒，越來越崎嶇，顛得胃酸。

    木頭峪鄉在佳縣東南部，黃河岸邊。

    傍晚，車一停下，就有幾個孩子好奇地跑過來圍著。

    蔣川拉開車門下車，立刻有幾個孩子奔過來，抱住他的大腿，歡喜地叫：“蔣叔叔！”

    蔣川笑了笑，彎腰摸摸他們的腦袋，“乖?！?/br>
    秦棠跟著下車，看向那群樸實，臉頰帶著高原紅皮膚黑乎乎的孩子們，抿嘴笑了笑。

    蔣川直起身，看向她：“今晚先在這邊住下，有些村里山路太窄，貨車開不進去，我通知村民，到時候會有人把東西運回去的?！?/br>
    秦棠點頭：“好?！?/br>
    這一天在車上燥得難受，她問了句：“哪里可以洗澡？”

    蔣川無聲半秒，說：“洗不了，這里缺水，明晚回去了再洗?！?/br>
    第7章

    這里是西北，榆林市也被稱為駝城，意為沙漠之城，城市里還好，到了山區就不一樣了，不少山村都吃不上干凈的自來水，有些村民要沿著崎嶇的山路去挑水。

    在這里，水是稀缺物。

    她不可能用村民挑來的水洗澡。

    秦棠抿緊唇：“我不洗了?！?/br>
    小白笑著說：“沒事的，一兩晚上不洗不會臭的啦?！?/br>
    阿西附和：“就是?！?/br>
    眼睛卻悄悄地翻了個白眼，不屑地看她的雪白的皮膚。

    秦棠沒說什么，轉身走了。

    蔣川喊住她：“別走遠了，等會兒吃飯，過了時間就沒了?！?/br>
    這里不是城市，過了飯點還有飯吃。

    秦棠回頭看他，說：“我沒走遠?！?/br>
    她從包里摸出包干果送給一直盯著她看的小女孩，小女孩靦腆地看她，不敢接，她彎起嘴角：“拿著吧?！?/br>
    小女孩怯怯地伸手接過，紅著臉說：“謝謝jiejie?！?/br>
    秦棠摸摸她的腦袋，小女孩又說：“jiejie你真好看！”

    話說完，一灰溜就跑了。

    小女孩把干果分給其他小伙伴吃，小朋友樸實純真地沖秦棠笑，她一轉頭看過去，他們又低下頭，不好意思看她，更不好意思靠近。

    秦棠心念一動，按下快門。

    那群孩子睜大眼看著黑漆漆的攝像頭。

    蔣川和小城不知道去了哪里，過了一會兒，秦棠見他們從一處小平房出來，小城揮手喊：“秦棠姐，都過來吃飯吧！”

    這里的人不少都認識蔣川，他每回來都有村民招待。

    桌上飯菜不算豐富，卻看得出主人家很用心了。

    秦棠看見那個小女孩了，她撲在蔣川腿上：“蔣叔叔，你好久沒來了……”

    蔣川捏捏她的臉蛋：“叔叔忙?！?/br>
    小女孩抬起頭來：“忙著賺錢嗎？”

    蔣川笑了：“嗯?！?/br>
    過了一會兒，小女孩又踮起腳尖趴在他耳邊小聲說：“那個拿相機的jiejie，她長得好看?！?/br>
    蔣川一聽這話，朝秦棠瞥了眼，長得確實好看。

    就是有點……嬌，事多。

    吃過晚飯，蔣川就不見了蹤影。

    秦棠拿到鑰匙進了房間，過了一會兒，聽見窗外有機車引擎聲，轉頭看去，蔣川正在戴安全帽，像是感應到她的目光，轉頭看過來，秦棠走到窗前，問他：“你要出門？”

    蔣川單腳撐地，“嗯，去趟山里?！?/br>
    秦棠拿起相機和包，說了句：“我跟你一起去?！?/br>
    沒等他答應，人很快就從屋里消失了。

    蔣川看著她，說：“去穿件厚點的外套，路上冷?！?/br>
    秦棠出了門才發覺夜里確實有些涼，又回去拿了件外套。

    跨上摩托車，蔣川把自己的安全帽給她：“戴上?！?/br>
    秦棠也不推脫，直接戴上。

    “抓穩了?！?/br>
    “……”

    下一秒，車如離弦之箭，疾馳而去。

    秦棠沒防備，掛在胸前的相機砸在他背上，連帶著整個身體砸過去，擠壓著胸口下方和他城墻似的后背，狠狠地疼了一下，她悶悶的出聲，像小貓似的。

    他卻沒感覺，聲音被風吹散：

    “相機放好，抱緊?！?/br>
    “……抱緊什么？”

    “我?！?/br>
    “……”

    車速飛馳，風太大，山路崎嶇，好像稍不留神就能把人甩出去，秦棠緊緊抓著他的衣服，兩人越靠越近。

    秦棠大喊，風灌滿口：“你慢點兒！”

    聲音依舊被風吹散。

    “放心，摔不了你?！?/br>
    秦棠不說話了，只能抓緊他。

    胸口下方隱隱地疼。

    夜空很干凈，星光璀璨，盤旋在山路上的摩托車就像黃土高原里渺小的一只螞蟻。

    月亮掛在山頭，照著黃土地，金燦柔軟。

    途徑一片棗樹林，花木清香。

    她松了一只手，去夠相機，蔣川車速突然降下。

    秦棠說：“你等等，我拍幾張照?！?/br>
    蔣川雙腳撐地，說：“下車?！?/br>
    秦棠聽話地下車，對著那輪月亮構圖，找角度。

    蔣川摸出煙盒點了根，站在后面慢慢抽，等她放下相機，指指下邊，那里有條崎嶇的小路：“下面有口井，你要想洗澡現在就去?！?/br>
    秦棠瞪了一下眼，以為自己聽錯了，在荒山野嶺洗澡？她沒那么放得開。

    更何況，還有個野性十足的男人在。

    蔣川語氣很自然：“不去？”

    秦棠說：“不去，今晚不洗?！?/br>
    蔣川知道她的顧忌，扔掉煙頭捻滅，轉頭看她：“那你在這等著?！?/br>
    他高大的身影越過她，走向那條道。

    秦棠喊了句：“你干嘛？”

    他頭也沒回：“洗澡?！?/br>
    秦棠：“……”

    這一刻，有點后悔跟他出來了。

    山區里安靜得有些詭異，只聽見下面那口井傳來潺潺的水聲，月亮躲進云里，周圍變得黑黢黢，只有車燈亮著。

    秦棠舔了下唇，手伸進包里摸了半天都沒找到煙盒。

    就在這時，寂靜崎嶇的山路里忽然傳來摩托車聲，由遠而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