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海神疑云

    梁左猛地回過神來，深深呼吸了兩口。

    之前的畫面是如此真實，就仿佛他也是人魚一族其中一員，目擊了他們的逃竄與惴惴不安，海神激戰深海怪時釋放出的力量波動讓他心悸，那是力量層次上完全徹底的壓制，梁左如今造法者煉氣士的力量在那兩個“怪物”面前簡直是一個笑話。哪怕是力量程度單純累加到一個地步，也將變成無法阻擋的災難級攻擊。

    在他身旁的韓靖也揉了揉眼睛，臉上少有露出驚榮。

    “你也看到了？”

    梁左趕緊詢問。

    “海族，巨人?！表n靖回過頭：“你看到的是什么？”

    聽了梁左的詳盡描述，韓靖消化了一會兒才又開口。

    “我看到的和你不同，應該是時間線上不一樣?！?/br>
    韓靖目擊到的畫面是一處深海。

    深海之中有一個巨大的城市，周圍用玻璃城墻圍繞了起來，里頭一片安靜。韓靖看到里頭每一個類似于房間的球狀空間里都有一只人身魚尾生物，他們都緊閉雙眼，似乎在陷入沉睡。如此球狀體遍布玻璃城墻之內，密密麻麻，堆積滿滿，就像是某種巨型生物產下的卵。在外面，有一個巨人守衛著。與梁左描述的類似，都是頭戴楓葉狀王冠，身體赤裸，有奇特的肩甲。

    下一秒韓靖的視角突然變成了巨人的雙眼，關于他的思維竟然自己也能夠感受。

    巨人凝視著巨型被包裹起來的城市，走到旁邊用手指觸到城市的墻壁，腦子里獲得了最近的信息。

    c2城市海族生存狀況良好，無人死亡。只是有兩個海族人已經上身退化成了魚類，大腦也徹底變得遲鈍和被本能控制，思維也遲緩下來，這是由于長期圈養類生活造成的退化，由于并不需要它們去為生存奔波，一切都交給了海神，導致它們終日沉睡，陷入海神制造的“諸神世界”之中。對此，海神只是取消了這倆人的生育權，海族不能由這樣的族人來延續，他們已經被淘汰，過完漫長一生也好。

    檢查了一番城墻的牢固，海神檢查了下周圍的環境，將一些較大的生物殺死，然后趕往下一個地方。

    韓靖目擊海神檢查了三個城市。

    基本流程都是相同，首先看安全有無問題，接著調查里頭人魚的生存狀況，有無退化，將退化者取消交配生育權，處理好周圍的環境，趕赴下一個地方。

    “那你看到的應該是在我之前還是之后？”

    梁左心有疑問。

    按照海族人所說，海神是他們創造的，前后海神出現都說得通。以梁左的時間線為標準，若是韓靖看到的是海族之前的狀況，那么應該就是所謂“舊日支配者”復蘇帶領深海群怪襲擊了海族，如果是之后的情形，那么應該是海神擊退了“舊日支配者”，讓海族海下世界重新恢復了平靜。

    “我看到的情況應該是之后發生的?！表n靖回答說：“很簡單的推理，如果海神在遭遇舊日支配者時第一次就已經不敵被重創，海族沒必要還拖著他，將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再者，海神這個海族制造的巨大人造兵器原本目標是應對‘舊日支配者’，唯有戰爭時期，對兵器的創造才有真正登峰造極的時刻。當然，最重要的原因是，海神自己思維之中有對時間的計算?！?/br>
    梁左啞口無言，你早說啊。

    根據海神的記事，那時候已經是再次擊退了“舊日支配者”，讓對方再次陷入了長久的休眠之中，深海怪群也回縮到了海下深淵深處。海神的任務就是讓海族休養生息，所以他讓他們以最舒適的方式延續生命，給他們所在的球狀艙體定時注入生命必備的營養物，慢慢的，海族的數量漸漸恢復了過來。然而海族也習慣了這樣舒適愜意的生活，有海神這個保姆在，他們的確用不著擔憂什么——如果海神都解決不了，他們也同樣沒辦法。

    “這感覺……和昆侖很像?！?/br>
    梁左失語道。

    “沒錯?！?/br>
    韓靖露出遭遇重大問題時才會抿緊嘴唇的沉思狀：“所以，這個海神，應該對于了解昆侖有很重要的意義……”

    “可惜，我們這兩段信息還是太少了?！?/br>
    梁左感嘆說。

    “不，我還沒說完?！表n靖抬起兩根手指：“我看到的景象是兩段式?！?/br>
    第二段影像是來自于往后推移的時間線。

    那時候的海神已經與之前不太一樣，腦子里思維已經有些暴虐和混亂，就像是一個患病之人。

    海神獨自一人站在海面上，他是海洋之王，舊日支配者被他打得陷入長久休眠，深海群怪只能躲在深淵縫隙下面瑟瑟發抖。

    可他的支持者，海族卻想要逃走。

    已經有一部分海族趁著他不在時偷偷逃到了海岸邊，拼命也要到陸地上。他們分散而逃，讓海神根本無法確定每一個人的位置。

    這讓海神十分疑惑，為什么這么舒適的生活海族還要逃走？

    而且他越來越發現，面對自己時，海族和曾經面對“舊日支配者”一樣恐懼，仿佛海神不是他們的守護者，而是一個處刑人。

    滋生的憤怒堆積越來越多，終于有一天，海神體內的暴虐情緒失控，他融化了冰山，打碎原本整塊的大陸，想要淹沒擊沉所有的陸地。那樣一來的話，那些逃走的海族也無處可躲，終究會明白，海神這里才是他們最好的歸宿。

    海神看著被淹沒的陸地，面無表情。

    各種陸地生物在水中掙扎，被吞沒，被海中獵食者撕咬，他冷眼旁觀。

    可漸漸，海神心里又極為痛苦。

    不應該是這樣的。

    海族創造了自己，自己為他們服務，可他們又變得害怕自己，自己卻從未有過傷害他們的舉動，自己每一天都在兢兢業業保存他們的種族，甚至讓海族人數量變得前所未有的龐大……自己做錯了什么？

    看著那些才進化出笨拙雙腿，正拼命朝著高處山峰奔跑的海族后人，海神舉起的手臂終究是垂了下來。

    去吧，去吧。

    既然你們逃離安全選擇了未知的危險，那就去承受它吧……從此之后，海陸兩隔，互不相欠。

    鋪天蓋地席卷大陸的水患到此被他截止。

    海神緩緩沉入水中，眼中含淚。

    畫面到此消失無蹤。

    第500章 拼湊的歷史

    “地球？”

    梁左第一個問題是涉及自身的。他記得上次返回地球尋找東陽時，玉京山牙宿就說過，海洋是屬于海族的，可當時看到的海族是飛翔在云層之上的鯨魚，與這次所見截然不同。

    “基本上可以確定是發生在地球，海族，人魚，海神，這些形象在各個沿海民族文化之中幾乎都看得到?！表n靖回答說：“最后一段畫面中，海神撞破了大陸板塊，這和地球大陸板塊演變史很像，從最初近乎一個整體分裂后不斷偏移到現在的程度，對于其中原因有不少說法。有的認為是長久經年累月的緩慢變化，各種內外部因素引起的最終變化，也有認為是經歷了一次不可抗力因素的巨大變動，導致原本一體化的大陸板塊分離開來?！?/br>
    也就是說，是海族的人造兵器“海神”造成了地球五大洲。

    哪怕這幾年經歷過不少風浪的梁左也不由為止一滯。

    他想起了紅縭、牙宿他們曾經說過的話。

    這里，可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簡單……

    你們不過是少數民族罷了，真正的霸主在海洋之中……

    波塞冬病毒在海洋中的傳播很快就戛然而止……

    哪怕是以太人最終也不得不離開危險的海洋，來到陸地……

    由于直觀通過影像感受過“海神”與深海怪的力量，梁左毫不懷疑，他們要破壞地面之上的人類近現代文明輕而易舉?？墒亲詮娜祟悮v史以來，“海神”也好，深海海怪還是“舊日支配者”也罷，都似乎變成了傳說，他們從未露面過。

    是由于某種原因沒有露面，還是陷入了沉睡？

    梁左腦子里迅速思索了起來，過去的種種見聞、傳說、記載都開始和海神關聯了起來。

    “海族，基本上形態類似于我們以前稱呼的美人魚，后來被生物學家認為美人魚是不存在的，只有儒艮最類似于美人魚?！?/br>
    韓靖開始分析。

    嚴格來說，科學家們所說很正確。

    因為所謂的美人魚，即海族早就極為稀少了，在海神的“圈養式”保護下海族不斷退化，原本人身是為了方便他們思考和使用工具，可既然已經用不著他們親力親為，手臂也就退化成魚鰭，腦袋也好內臟也好都漸漸被環境影響，不再是人形態。儒艮雖然根本沒有美人魚的影子，卻完美符合人類海中退化形態。

    已知海族是一個相當悠久的種族，那么按照進化論的部分理論也很容易理解，一部分水生生物變成了“海族”，具有智慧的海中人類，他們開始思考，創造，建設。

    一直以來都有個奇怪的現象。

    較為年輕的陸地環境上誕生了人類，大猿類智慧種族，可歷史更悠久的海中卻最后只生成了海豚虎鯨這樣程度的智慧，簡直讓人無法理解。

    若是將海神與海族這一段看似荒誕的歷史填補到這個空缺，那么一切就順理成章了。

    更早的海洋就誕生了智慧種族“海族”，他們種群不斷擴大著，有自己的認知世界體系，有他們的思維方式和城池，直到“舊日支配者”蘇醒襲擊了他們，他們不得不集合全族之力制造了最強海族兵器“海神”與之對抗，將“舊日支配者”擊退后，海族已經習慣了海神的保護與無所不能，沉迷于海神制造的“諸神世界”，哪怕日常食物攝取和安全措施甚至是繁衍后代都交給了海神處理。

    接著一部分海族覺醒，不愿意繼續沉淪，于是偷渡到大陸。

    他們朝著四面八方逃走，從不同大陸邊沿登陸，慢慢演化出了雙腿，變成了最早的人類文明。

    史前世界常常發現一些匪夷所思超出時代的建筑和美學造物，有海族這一群移民填補的話就完全可以理解。

    后面大陸分裂，水災紀元也和人類史前發現完全契合。

    關于水災紀元留下了各種傳說，其中最有名的就是諾亞方舟，造方舟得以從水患之中幸存。

    接著海神因為某種原因不再干涉陸地，終于給了海族移民喘息之機，他們漸漸演變成了現代人類……也許科學家們從未想過，人類史的這一種可能。

    就連歷經各種奇景的梁左也還處于一個思維撞擊的狀態。

    “如果按照這條歷史線，昆侖的誕生在海神之后?！?/br>
    韓靖眼中透出奇特神采，這表示他處于思維愉悅之中。

    “既然能夠制造出‘海神’這樣神奇的造物，那么‘昆侖’也就變得并不那么困難和不可能，擁有海神的經驗，加上更加完善的設計與嘗試，后來的人應該是以‘海神’為原型制造了昆侖，利用昆侖改造陸地……最后同樣因某種原因，昆侖影響到了人類的生存。不過有了上次海神的經驗，這次人類將昆侖封存起來，也就是聯盟最早找到的那顆人造星球之中……有意思。原來是這樣的?！?/br>
    幾段在歸墟之中奇怪影像，竟然將人類斷層那一部分的歷史給彌補了起來，更是讓梁左對歸墟本身充滿興趣。

    “我們之前看到的那些，來源是哪里？”

    涉及很多需要推演的問題，梁左一向是信任韓少爺。

    “海族?；蛘吒鼫蚀_一點，是海神?！?/br>
    海神？

    梁左只覺得一陣荒謬。

    為什么海神要留下這些影像？

    “很簡單，這只是附帶的東西，并不是他自己的行為?！?/br>
    韓靖打了個比方，就像是人類的記憶，車子上的行車記錄儀，平時你根本不會在意其中一些細小，可并不代表他們不存在。

    “那海神在歸墟？！”

    梁左發現自己得到了一個不得了的東西！

    他對于那個頭戴王冠的巨人依舊心有余悸。如果說海神在歸墟之內，那么能夠辦到這件事的只有……昆侖！

    昆侖將他捕獲放在歸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