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直播里,au戰隊很快21拿下了比賽,直到下一場比賽進行到了一半,江御景還是沒有回來。 第二場比賽結束,蘇立明接了個電話,抿著唇出門了。 喻言距離上一次見到沈默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時隔近一個月,她再次來到南壽路這家小店。 來之前提前打過電話,所以等她到的時候沈默已經在店里了。 男人和她印象中的樣子差不多,依舊是素色襯衫,氣質干凈又溫和。 喻言也不賣關子,直截了當的說明來意。 沈默沒太驚訝的樣子,只是略微沉吟,很快便答應了。 這下意外的輪到喻言了。 她眨眨眼,掃了一眼店里的員工,做賊似的往前探了探身,小心翼翼的:“真的可以嗎?我只是來問問真的不勉強的?!?/br> 坐在人家的店里挖人家的人,喻言覺得自己罪惡感爆炸了。 沈默看著她的樣子笑了:“可以啊,這家店本來就是我朋友的,只是她這段時間出門我幫她照看一下而已,剛好她也差不多快要回來了?!?/br> 喻言還是心虛:“你朋友回來以后會想打我吧,挖走了她的西點師?!?/br> 沈默配合著她很認真道:“如果她打你我幫你攔住她,你跑快點,她打人手很重的?!?/br> 喻言被他逗笑了,剛想說話,這邊手機響起。 是蘇立明打來的,喻言接起來,喂了一聲。 男生聲音罕見低沉,有些猶豫:“誒,喻妹,你現在在哪?” 喻言看了一眼面前的沈默:“我在外面,南壽路這邊?!?/br> “你在南壽路?”蘇立明似乎有點驚訝。 “是啊,怎么了?” 蘇立明沉默了一下,才緩緩開口:“我在南壽路這邊的市立醫院,有件事情想跟你說一下?!?/br> 市立醫院不遠,就在南壽路邊上。 此時是晚上五點半,夏天傍晚,夕陽余暉未散,懶洋洋的在天邊拉出一片淺桔色。 喻言從后門進去,醫院里面很大,十分鐘后,她才找到正門。 蘇立明已經站在門口等她了。 一向都非常溫和的男人此時表情卻是罕見的沉,喻言走過去,腳步有些急,帶了點喘。 她穩住呼吸站定,抬起頭來問他:“怎么回事?” 蘇立明先是嘆了口氣,示意她跟他走。 兩個人走到正門旁邊的一塊空地,人影漸空,蘇立明才了開口, “江御景有個外公,身體一直不太好,這幾年來都是他一個人在照顧?!?/br> 喻言一怔,安靜聽著沒說話。 “他要在基地訓練不方便,就找了家環境很不錯的療養院,請了專門的人看護,昨天凌晨三點,他外公腦溢血被送到醫院里來了?!碧K立明搖了搖頭, “他每周都會抽出一上午時間去陪老人,所以今天下午沒見到他人我也就沒在意,直到the one跟我說他昨天凌晨三點多接了個電話就走了,到后來下午的時候他打電話來給我,說是要請幾天假?!?/br> “假如,我是說假如老人這邊問題比較嚴重的話,那么可能會對周五的比賽有一定影響?!?/br> 蘇立明看著她,緩緩道:“除了我,其他人全都不知道,我只是覺得,作為老板,這件事情需要讓你了解一下?!彼D了頓, “也作為朋友?!?/br> 喻言僵在原地,指尖冰涼,嗓子不太舒服,像是有什么東西卡著,好半天講不出話來。 良久,她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他家里人呢?” 蘇立明笑了一下,有點嘲諷,又有點無奈:“這個就算你是老板我也不能跟你說了,要你自己去問他啊?!?/br> 喻言到重癥監護室門口的時候,剛好透過病房的窄玻璃窗看到里面的江御景。 男人坐在床尾的椅子里,只能看見他斜側面的半個背影,穿著黑色連帽衫,安靜又無聲。 喻言猶豫了一下,輕緩的推門走過去。 江御景聽到聲音,抬起頭來。 黑色的發絲軟趴趴的貼在頰邊,額發有些凌亂,唇色蒼白,下眼瞼有濃重的黑眼圈。 漆黑的眼眸,不似平時的幽深,也沒有剛睡醒時的朦朧茫然,只剩下濃稠到化不開的暗色,眼底是一片死寂。 一個月前,她在那扇巨大的鐵門門口,他坐在車里,黑暗中,他的眼神也是這樣的。 了無生氣,沒有一點光。 喻言突然想起剛剛蘇立明對她說的最后一句話來, “無論是作為朋友還是什么都好,你幫幫御景?!?/br> 喻言當時沒懂。 現在她好像有點明白了。 你幫幫他。 男人就安靜的坐在椅子上,抬眼,看著她走過來。 衣袖袖口卷起,小臂搭在身前,上面淺灰黑色的紋身,兩排字母清晰又顯眼。 喻言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去,略微揚起頭來和他對視。 視線細細地描繪過男人眉眼鼻梁,唇瓣到削瘦的下巴,最后回到他眼睛。 她嘆了口氣,聲音很輕的開口:“你就打算這樣嗎?” 江御景喉嚨動了動,沒能說出話來。 喻言再嘆,低頭拉開放在地上的包包,從里面翻出一支棕色的筆,前端扭出一點來。 她上半身微微前傾,整個人往他面前貼近,纖細手臂抬起,手里拿著遮瑕筆在他眼底點上了一些。 江御景沒有動。 任由她細白的指尖隨即貼上他眼底薄薄皮膚,動作輕柔緩慢,一點一點仔細推開。 仿佛回到了不久之前的那個早晨,她指尖冰涼柔軟,動作又輕又慢。 遮瑕涂完,喻言收回手來,彎眼笑著看他, “那么重的黑眼圈,一會兒外公醒來會擔心的?!?/br> 聲音很輕,柔軟又溫暖。 江御景垂著眼和她對視,睫毛輕微顫動。 深濃眼底,有沉沉一點緩慢涌動。 輕微又細小的,一簇焰火。 第28章 第二十八顆糖 夜里靜悄悄, 醫院走廊空蕩昏暗,鼻間縈繞著消毒水的味道。 江御景靠著墻壁站, 頭微垂, 額發在眉眼處打出陰影, 嘴里咬著根煙,沒點。 喻言看見, 往旁邊的安全出口樓梯間方向側了側腦袋,問他:“去嗎?” 江御景搖了搖頭, 叼著的煙取下來,直起身直接丟進垃圾桶里, 又走回來,重新靠回到墻邊。 背脊微躬, 透出一點疲憊。 看著好像已經稍微緩過點神來的男人,喻言猶豫了一下, 連名帶姓的叫他名字。 江御景抬頭, 嗯了一聲,表情很平靜。 喻言卻突然不知道該跟他說些什么了。 原本是想告訴他,外公會沒事的,你要振作一點。 也想讓他知道,周五的比賽輸了也沒關系, 你比比賽重要。 喻言張張嘴, 一句話都沒能說出來。 皺著眉,好半天才認真道:“我來給自己加戲了?!?/br> 江御景先是一愣,而后終于露出了一點笑意。 他自然下垂的手臂抬起, 大掌扣在她發頂,不輕不重的揉了兩下。 聲音和他平時也不大一樣,沙沙啞啞的:“我沒事?!?/br> 滿滿的全是安撫的味道。 mak戰隊拿到徳杯的那天晚上,他也是這樣,站在深濃夜色里,看著她笑,說放心。 這男人怎么總是這樣啊。 喻言不知怎么,突然莫名其妙的開始鼻尖泛酸,眼眶有點熱。 她深呼吸壓了下情緒,問他:“你吃飯了嗎?” 江御景沒說話。 用腳想都知道他沒吃,估計到現在連眼都沒合過。 喻言看了下時間,已經快六點了。 她仰著頭,放輕了聲音:“你去吃點東西,然后回去換套衣服,我在這里等著你回來,行嗎?” 江御景垂著眼看了她一會兒,就在喻言以為他會拒絕的時候,男人點點頭,“好?!?/br> 等人走后,喻言簡單問了一下醫生情況。 老人出血點不大,醫院送的也及時,降了顱內壓,只要熬過48小時危險高峰期,樂觀一點三天以后腦水腫會逐漸開始消退。只是人什么時候會醒,還是要再看。 icu不讓陪護,只有固定的探視時間,病房外有一間空房間,里面有很多簡易的鐵床給家屬臨時休息用,也算是半個陪護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