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睦野:"……"他問,"怎么了?" 曲溪青抿緊唇緩緩搖頭,實在克制不住內心的愉悅,他笑了兩聲,朝他走近,“木頭,你為何突然對我這么好?!?/br> 睦野不自然的別過眼,“你試試這軟塌?!?/br> 曲溪青輕哼,“你莫要將話轉開?!?/br> 睦野:“......” “也罷,不說就不說,以后你總會主動告訴我的?!?/br> 睦野出了屋,他該準備午飯了,只是那離去的背影似乎透出幾分狼狽。 翌日,睦野清醒很早。 曲溪青還在另一頭的軟榻上安眠,他睡時嘴角都噙著一抹慵懶的笑,被褥踢至身下,衣襟半敞,露出光潔細膩的肩頭。他又轉了轉身,松垮的衣裳滑落,胸前那抹淡紅徹底暴露在睦野眼底。 睦野怔愣了一瞬,喉結重重聳動,迅速移開視線穿好衣服后輕聲出去。 就在睦野關門的同一時刻,還在熟睡狀態的曲溪青將眼睜開。 他笑吟吟的往自己露出來的身子瞄了一眼,緩緩將衣裳拉回來后,穿好鞋子,出屋去找睦野。 時候還早,天幕尚有些陰蒙。睦野在井邊打水,看到曲溪青出來,便問,“怎么不多睡一會兒?!?/br> 曲溪青歪斜斜的晃到睦野身側,用手撩了一把冰涼的井水,被灑到的黑貝打了個激靈,惹得曲溪青大笑起來。 他扭頭看向睦野時,恰巧撞見對方移開視線。勾唇笑笑,曲溪青故意將身子軟軟的挨向睦野,頭抵在寬厚的肩膀上,稍微一仰,朝他耳邊吹了一口氣。 睦野驚得退開兩步,曲溪青往后一倒,磕在了冰涼的石板上。 睦野:“......” 曲溪青躺在石板上沒什么脾氣的笑出聲,直到睦野過來扶起他,他才放過對方,“我餓了?!?/br> 睦野道:“早飯和水都在熱著,我打些熱水出來?!彼灶D片刻,又道:"下次不要這樣了。"說出這話時他的耳根還是熱的。 睦野做事手腳很快,洗漱的同時早飯和熱水都準備的差不多了,他裝好一盆溫水送進房內,曲溪青開始洗漱后,他才回灶屋準備將早飯出鍋。 正值開春時節,各家各戶從早到晚忙得轉不開身。曲溪青粥沒喝進一半,睦野已經吃好早飯出了院子收拾準備帶出門的農具。 雞舍里的公雞還在打鳴,枝葉上尚掛著朝露,曲溪青問他:“這么早出門?” 睦野道:“我要過我娘那一趟,再去田里?!?/br> 曲溪青忙說:“我跟你去?!?/br> 睦野看他,“你先吃早飯?!?/br> “那——我在田那邊等你?” 睦野別過頭,沒說好也沒說不好,維持他慣有的沉默。 院子內植了幾株杏樹,杏花開滿了整個枝頭。有的枝節探出了院外,滿眼望去細密的白花交織鋪落,透著淡淡的粉,春風拂過,花身在風中輕輕搖曳,院內頓時漂浮起淡雅的清香,滿園春色。 睦野半躬起身子在樹下擺弄農具,他生得硬朗,此時在杏花襯應下,棱角分明的臉龐仿佛鍍上淡淡的柔和,無意間和曲溪青目光相碰時,似乎有些羞了。 黑貝扯下兩朵花頂在鼻頭,它被花的香氣吸引,鼻頭不停聳著,一頭撞到睦野身后。 睦野整理好農具,回頭懲戒性的敲了一下黑貝腦袋,又朝曲溪青望了一眼,才提上農具,打開大門出去了。 曲溪青一邊喝粥一邊目送睦野出門,方才和睦野的對視,讓他臉頰有些發熱。 屋里落了幾瓣杏花,他拾起輕嗅,黑貝跑進來賴在他腿邊也爭著去嗅花瓣,曲溪青便學著睦野方才的動作敲了一下黑貝,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后,不由哂笑。 出門后曲溪青找村民問路,他沿著田畝的方向徐徐而行,放牧的孩童看到他,叫了一聲jiejie。 曲溪青郁悶的摸上臉頰,低頭看著自己的一身青衣,也不像女子呀。 他糾正小孩,“我是男的?!?/br> 那牧童愣住,神態憨呆,“哥哥?” "對,是哥哥!"曲溪青滿意了,折下一條草晃在手中繼續前行。 田畝在豐河兩岸,曲溪青到了地方,停在原地傻眼。 他跟睦野下過一次田,可當時他只顧著看睦野,何曾記下怎么走。眼前有這么多畝田地,哪一處才是睦野的 沒有辦法,他只好找了村民詢問,問過后才知道還得走好些路。 如此幾經波折,走得腿軟身軟的曲溪青總算找到了睦野。 一路過來,田間勞作的人多半是男人帶著自家的女人,田畝中央,睦野仍是他獨自一人。 日頭漸升,陽光照在眼上也不覺刺目。 曲溪青對著睦野的背影笑了笑,如今,加上一個他剛剛好。 第20章 招人惦記(捉蟲) 在田里插秧的睦野肩頭讓人一拍,他轉過頭,曲溪青朝他揚眉,甩動手中的衣裳。 他伸手將自己的衣裳提起來,露出一截白晃晃的小腿,被水田淹沒的腿肚子上沾滿濕泥,有的還濺到了衣裳,可他卻絲毫不在意。 睦野看著曲溪青腿上的泥巴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怎么下來了?!?/br> 曲溪青騰出一只手奪走睦野手里的苗子,興致盎然道:“我幫你啊?!?/br> 他沒下過田地,此時踩在軟巴巴的濕泥上行走,每走一步飄飄浮浮搖來晃去,仿佛隨時要跌倒。 睦野看著他一手提衣裳一手拿苗子,行動不便,搖頭說:“你這樣不行?!?/br> 曲溪青理直氣壯道:“那你幫我?!?/br> 睦野眉宇微擰,只得靠近他,把手洗凈后,接過曲溪青提起的衣裳,為他別到腰上。 曲溪青的衣裳不適合下田,睦野弄了半晌,平日手腳靈活的他此刻有些笨拙。 他盯著手掌中的那截腰肢,心神游蕩,從未見過有哪個男人腰身如此纖細。整理好衣裳后,他面龐已然微紅,身子側開,嘴巴險些碰到曲溪青的耳朵。 他默默往后退開兩步,“好了?!?/br> 曲溪青抓著苗子搖晃,“你教我?!?/br> 睦野見狀,無聲短嘆,囑咐他道:“若是累了就上岸休息,不用勉強自己?!?/br> 曲溪青不高興地抿緊嘴巴,定定看著睦野,“你教我?!?/br> 睦野當真教起曲溪青如何插秧,他將三四根苗子取出鉗住根部,每插一次便保持約莫兩個拳頭的距離,曲溪青有樣學樣,他步子不穩,倒退往后走時若不是睦野在一旁攙扶,他想必要一屁股栽進田里了。 插秧枯燥乏味,加之男色當前,曲溪青沒什么定性,跟睦野插了一會兒后便手累腿酸,只想往睦野身上挨。 身后大片的農田還空著,為了不讓睦野分心,曲溪青打算上岸休息,殊不知睦野正暗暗注意他的情況,看他面有疲色,便接過他的苗子,道:“上岸休息?!?/br> 曲溪青見睦野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便問:“你呢?” 睦野道:“我無事,該休息我會上岸的?!彼D了片刻,又道,“岸上有一袋水囊和干糧,別餓了自己?!?/br> 話說出口,睦野面無波瀾,卻沒敢回頭看曲溪青的反應。他第一次跟個毛頭小子一般,臉有些發燙,喉結陣陣發緊。 反觀曲溪青,他被睦野的關懷沖昏了頭腦,自然也沒察覺到到對方的異樣。趁睦野不注意,臨走前猛的傾身貼近,往睦野臉龐輕浮地吹了一口氣才往岸上走。 曲溪青離開后,睦野怔了片刻。 他用手背碰上被曲溪青呵過氣的臉龐,心跳仿佛停了。 方才,那唇從這兒擦過,柔軟得不可思議…… 岸上,曲溪青將腿伸進水里清洗。 他拿起水囊,睦野只帶了一袋水,也就意味他們共用。水囊里的水喝過一半,誰喝的,自然不言而喻。他望著睦野的背影,鼻子湊近細嗅,囊嘴上似乎還殘留著睦野的氣息。 張開嘴將水囊的水飲了些,曲溪青意猶未盡地舔唇,心頭愉悅。 早晨過后田里開始真正的熱鬧起來,各家各戶只差沒拖家帶口把全部人往田里帶去幫忙,小孩們在前方的河畔戲水捉蝦,曲溪青遠遠望去就覺得有趣,扭頭看了看睦野,他心想對方一時半會兒不上岸,便打算過河畔那處瞧瞧。 “你這老蹄子,別整天嘮嘮叨叨的煩我,惹毛了老子打你!” 低聲的哭咽伴隨一陣怒罵從旁邊茂密的野叢隱約傳出,曲溪青放下步子,疑惑地朝聲音傳來的方向張望。 “你個老東西,居然敢咬我!” 啪啪啪的掌摑,被打的人哭得更加凄怨了。 窸窣的聲響過后,那人呸了一口,“身上怎么只有這點錢,媽的晦氣,滾遠點,下田去!” 從哭泣的聲音判斷,被欺辱的,明顯是個婦人。 曲溪青驚訝,沒想到在外頭竟然有男人欺凌女人。此時有村民經過,也注意到那處的動靜。 村民站在曲溪青旁邊搖頭嘆氣,緊接著憤憤道:“又是葛三,他真不是東西,成天就知道欺負他婆娘!” 曲溪青問:“這是怎么回事?” 與曲溪青靠近讓村民微紅了臉,村民道:“葛三是個混賬東西,他比他婆娘許鶯小上十歲,為人好賭,油嘴滑舌,可老天偏偏給他一副不錯的皮相,他靠著這副皮相,哄得許鶯嫁給他?!?/br> “只是他們成親不到半年,那葛三的真面目就暴露出來了。不僅打罵威脅許鶯從娘家要錢,更把拿錢搶了去,拿去賭錢喝花酒,明明成了親,還在外頭勾勾搭搭,連些白凈的男子也不放過!這癟三要么不回家,一回家就對許鶯拳打腳踢,畜生不如!” 曲溪青聽完村民的話也動起怒氣,野叢內打罵的動靜突然停下,草叢被人撥開,率先走出村民口中的葛三。 葛三今年二十四,生得一副油頭白皮,只是他貪欲美色好賭嗜酒,身上的精陽之氣早就枯竭,體虛面黃,哪里還有村民所說的不錯的皮相,簡直就是猥瑣至極。 葛三一看到曲溪青,眼睛登時就亮了。此人眼球渾濁,放起光來曲溪青只覺得格外齷齪。 “喲,這是哪家的公子,長得這般水靈!” 村民冷哼,對曲溪青道:“曲公子,你到田岸休息吧,這種人不必理會!” 葛三馬上陰陽怪氣起來,“你這什么意思,???!我哪種人?!我葛三行得正做的端,我怎么了我!” 野叢內的婦人許鶯捂著臉出來,盡管她盡力遮掩,卻擋不住臉上被掌摑的痕跡。 這葛三對自己的妻子下了狠手,許鶯半張臉都被打腫了,整個人狼狽不堪,狀態有些瘋癲。她對上曲溪青探究的目光時,眼里猛的閃過懼意與惶恐。 許鶯眼里閃爍的惶恐與癲狂,讓曲溪青心頭一緊,頓覺似曾相識。 若不是村民跟他說明,任誰也想不到許鶯是葛三的妻子,看這架勢,說是仇人也不為過。 曲溪青氣極反笑,鳳目含著怒火,他緊緊盯住葛三,卻慵懶道:“你是不是有些話想對我說說?” 葛三連連點頭,笑得嘴都歪了,“對對對,我有話想對公子你說,公子你真是個明白人,我們換個清靜的地方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