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來時空蕩蕩的錢袋子很快裝得鼓囔囔的,他們出了藥鋪,睦野解開牽繩拉著牛車,曲溪青盯著錢袋子,問:“這就完事了?” 睦野輕微點頭,曲溪青上牛車后,他牽著牛車往西市走。西市販賣的東西都是生活上所需的物品,還有各種吃食,沿途過去熱熱鬧鬧的一片,小孩們走街串巷,你追我趕。 “啊,停下——”曲溪青睜大了眼,指著小攤販擺賣的小雞,毛絨絨的小雞嫩嫩叫出聲,吃起來口感定極為新鮮。 睦野朝雞攤望去一眼,家中還有十多只老母雞,有幾只已經開始孵蛋,此時并不需要再買幼雞回去。睦野沒當回事,以為是曲溪青好奇??神R車還沒走出太遠,身后突然傳來攤販的叫嚷。 “我的雞誰偷了!” 睦野扭頭,曲溪青正捧著幾只幼雞仔對他露出得意的笑。 “木頭,這小雞可好吃了,我——” 睦野制止道:“還回去?!?/br> 曲溪青抱緊了雞仔,不解問:“為什么?我又沒有拿完他的雞?!?/br> 睦野眼一閉,張開又道:“這是別人的?!?/br> “可我拿了不就是我的嗎?” 睦野沈默,他牽著牛車往回趕,那攤販看到曲溪青抱著的幼雞仔,指著他怒瞪:“就是你偷了我的雞?!你跟我去見官!” 睦野拿出錢袋子,問道:“多少錢?!?/br> 攤販回道:“三只,六文!” 曲溪青見睦野掏出剛買藥草得來的錢,立馬不干了。他把幼雞仔還回去,“我不要了不要了,木頭你在做什么?!” 他知道這些錢是睦野辛苦采集藥草換來的,幾只小雞得要錢換的話,那他寧肯不要了。 攤販不耐道:“到底買不買!” 曲溪青兇巴巴的吼回去,“不買!” 攤販:“......” 睦野:“......” 在西市走了半個多時辰,最后睦野還是給曲溪青買了雙新鞋子,看到他腳上的刮痕,眉頭不著痕跡輕皺,道:“回去敷些藥草?!?/br> 穿上新鞋子的曲溪青臉上笑意沒停過,回去的路上他不停問睦野是不是喜歡他了,途中自然又是對著空氣說話,自言自語久了便悶悶的睡了。 沈默的情況一直持續到晚上休息,曲溪青白日睡久了,夜里毫無睡意。 距離睦野睡下過了半個時辰,他盯著農夫的背影,想也沒想便化回蛇爬下床。 鉆進睦野溫熱的胸膛,蛇舒服得蜷在里頭,蛇信子吐出,掃過睦野的唇。借著暗淡的光,它似乎看到睦野微擰著眉頭。 睡得不舒服么? 蛇這般想后,往農夫嘴里吐進一股淡淡煙霧,催他沉睡。 第8章 身體撩撥(捉蟲) 床上的睦野還在沉睡,窗外天色已是大亮,后院雞鳴也都打過好幾次。此時早過了用早飯的時辰,院子外的黑貝餓得開始趴在門外不停撓門,時不時嚎上幾聲。 曲溪青趴在木桶邊沿,朦朧的水汽繚繞在屋里,濕濕霧霧的,多了一絲曖昧的氣息。 光潔的手臂相互交疊,沾著水珠的下巴枕在手上,曲溪青望向床上的農夫,眼底透出些許癡迷。 明明睦野跟那些白嫩俊俏的美男子搭不上邊,眉宇冷硬粗獷,尤其是他寡著臉不說話時,若非接觸過這個人,平常人看到他只覺得不好惹。 就是這般的農夫,怎么就叫他移不開眼呢? 想來昨夜的迷香效果不錯,農夫睡了一夜之久此刻都沒清醒,可想而知對方常年積累下不少的疲累,太久沒睡上一個安穩的覺。 念及此,曲溪青有些心疼這個寡悶的農夫,隔著水汽曲起手指沿著農夫的輪廓描繪,目光一轉,落在昨天新買的鞋子上。 他無聲勾唇,從桶里翹起一條腿。睦野昨夜給他抹過藥膏,腿腳上的刮痕淡得幾乎看不到,他往腳踝處輕輕一握,上面似乎還殘存著農夫手掌的溫度。 曲溪青潛入木桶底下讓水淹沒自己,烏軟的長發在水里如藻漂浮撲散開。 他心有疑惑,最初留下的目的是引誘農夫,讓他甘愿給自己吸精氣??墒撬F在卻不想吸干農夫的精陽之氣了,比起這精陽之氣,他似乎更喜歡農夫身上的溫度,希望農夫能時時刻刻暖著他。 外頭傳來細微的動靜,曲溪青從水里冒出來,濕漉漉的趴在木桶邊上,一睜眼,睦野恰好從床上起身面朝木桶的方向。 四目相對,一人沉默一人眸光漣漪,曲溪青唇角翹起,眼底盛滿笑意,“你醒啦?” 睦野有些怔忪,他看著窗外早已光亮的天色,隔著屋內漂浮的水汽,一時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到了床上。木桶曲溪青是如何搬進來的,木桶并不算小,弄出的動靜竟然沒將他驚醒。 濃眉擰起,眼前春光乍泄,睦野視若無睹,只問他,“你昨夜對我做了什么?” 曲溪青回道:“給你吹了些迷香助眠?!闭Z氣中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舉動不妥,至少他沒有征得農夫的允許。 他見睦野繃緊了臉,以為對方生氣了,解釋道:“我沒有要害你的意思,只是看你好像睡覺不安穩,才......”他頓了頓,試探問,“你生氣了?” 睦野臉色稍微緩和下,他看著曲溪青,語氣毫無起伏,“以后不許這樣做了?!?/br> 曲溪青點頭,桶里的水有些冷了,他想也沒想,當著睦野的面從木桶中站起身。 濕軟的烏發貼在身后沒入水下,曲溪青的肌膚白凈細膩,他泡在水里的時間有些長,全身上下透出淡如胭脂的粉紅。他是完全光裸的狀態,胸前兩抹稚嫩的小紅果引人上前采擷,身段纖長勻稱,在腰身處婉轉一收,隱約看到胯骨以及垂在下處的一物。 突如其來的畫面直叫睦野腹下急涌去一股熱流,他外衣都沒披上,穿著一身較為單薄的舊衫徑直出屋,候再門外的黑貝撲到他的腳邊被他生硬地拖走,砰的一聲,屋里的門瞬時緊密合上了。 曲溪青眨了眨眼,他低頭看著自己裸露的身體,心想莫不是農夫害臊了?可那繃得緊緊的樣子看著也不像呀,為避免自己又自作多情,曲溪青踏出木桶找他的衣物穿上,打算出去看個明白。 給黑貝的碗裝上狗食,睦野面無表情地盯著褲下昂揚的那物,寬松的粗布被頂出很高一塊。 他忍了又忍,脖頸上青筋凸起,面龐繃得死緊,仿佛在看什么十惡不赦的東西一般。等了片刻不見消退,睦野最后碰也沒碰那物一下,提起木桶去井口打了桶冷水,走到后院的小木屋里對著自己身下潑去。 嘩嘩的潑水聲讓曲溪青止住腳步,他站在小木屋外等候,水聲漸漸停歇,又過了半晌,里頭的農夫仍然沒有出來。 來這幾日他從未見過農夫清晨沖澡,曲溪青試探叫了對方,手才碰到小木屋的門,里面傳出農夫低沉干啞的嗓音。 “別進來?!?/br> 他收回手,從木屋里流出來的水將鞋漸漸浸濕,他盯著看了又看,觸到那冰涼的溫度后,又想著先前農夫急忙出屋的樣子,心下慢慢了然。 他看著阻擋在眼前的這扇門,眼底劃過一絲狡黠的笑意。 收回的手放到了門前,他幾乎整個人都貼在門上,一用力,將門推開。農夫背對著他,脊背寬闊結實,腰身有些粗壯,被澆透的舊衫貼在身上,更顯得農夫身形高大健碩。 在農夫聞聲轉過身前,曲溪青蛇一般軟軟地覆在睦野身后緊密貼近。纖細的手臂如兩條掙脫不開的藤蔓繞過睦野的腰纏住,他下顎搭在睦野的左肩,視線往下一轉,落在濕透后顯得越發怒漲的物件上。 “木頭?!彼麑χ酪暗亩涔室獯盗艘豢跉?,“你這兒......好硬?!?/br> 睦野眼神一沉,在曲溪青手落在那處前,扣緊了他的手腕,力道加重,把他從后背扯開。 手腕子被扣得生疼,曲溪青卻絲毫不在意,他對睦野露出得逞的笑,眼睛一直黏在對方那昂然的下身,“木頭,你莫不是對著我——” 睦野阻斷了他的話,寬大的手掌捂上他的嘴,下半邊臉完全都被罩住了,溢出喉嚨僅剩下嗚咽。 睦野神色難得染了幾分兇狠,眼神卻透著被看破的狼狽,或許是沉悶慣了,難得兇起來的一次,曲溪青卻并未感到害怕,相反,被他挑起怒火的農夫,讓他心生滿足。 這樣的農夫,也就唯獨他能看到。 “出去?!蹦酪罢Z氣冷漠,他的耳朵發熱,身下那昂揚之物也熱,語氣和身體反應相悖。 曲溪青笑了聲被推出去,被趕出去后并未惱怒,身子一歪靠在堆疊的木柴上,悅耳的笑聲將黑貝吸引過來。黑貝疑惑地看著他,曲溪青對黑貝勾勾指頭,它唔了一聲,大半個狗身子都撲到了曲溪青的腿上。 曲溪青笑道:“你這木頭主子。嘴上說著不愿意,身子可想著呢~” 鬧過后睦野似乎真的存了火生氣,任他怎么撩撥都繃著臉無動于衷。 今日的霧已經散了,睦野將院子打理好,又把打過的豆子磨好成粉后,拿起斧頭到后院把干了的柴劈開。一斧頭下去木柴一分為二,曲溪青看得津津有味,又不太敢太過靠近。 忙完這些事情時間已經接近晌午,睦野擦去額頭的汗,眼前突然出現一碗水。 曲溪青笑得眼睛彎彎的,“去歇會兒吧?!?/br> 出過汗的睦野身上散發出的氣息愈來愈盛,曲溪青心頭一緊,擔心自己受不住撲過去把人給咬了。他只好退開幾步,眼巴巴地盯著睦野仰頭喝水時不?;瑒拥暮斫Y。 午后睦野要上山一趟,近日要轉季節,擔心李三娘身體不舒服,他要去捉些魚回來給她補身子。 想到李三娘,睦野情緒有些低沉,這個待他如親子的婦人,他能做的只有好好孝敬她。 睦野收拾好出門帶的東西,曲溪青已經候再大門外。 曲溪青道:“我也去?!?/br> 睦野沉著臉,“山路行走不便?!?/br> 曲溪青覺得睦野有些瞧不起他,道:“我爬過那么多回了?!?/br> 睦野關門離開,得不到回應,曲溪青就默認農夫同意他跟去了。對付睦野這種憋不出幾句話的男人,無賴就是最好的武器。 第9章 我背你 曲溪青光明正大的尾隨在睦野身后,往山上去的途中路過的村民好奇地朝他看了幾眼,稍一沒注意腳下的石頭,險些被絆倒摔個狗啃屎。 曲溪青被這些淳樸厚實的村民逗得笑瞇瞇的,惹得那幾個看他的村民對他憨憨一笑,趕忙離開了。幾個干慣了粗活的大男人,竟然因為看到他害羞的跑開,有趣,有趣。什么時候那根木頭也會因為害羞而不敢看他又想偷偷看他呢? 曲溪青低頭哂笑,扭過頭繼續跟著。邁出兩步后他人一頓,疾步走在前方的睦野不知什么時候停下,睦野回頭望著他,黑黝的眼睛微微閃爍,似乎是在……生氣? 待他想看清睦野是不是在生氣,對方已經調回了頭,接著往前走,只是步行的速度相比之前慢了些許,倒讓跟在后面的曲溪青走得沒那么吃力了。 他總算勉強能與睦野齊步同行,兩人并肩行走在寂靜的山路之間,偶爾驚得在附近找食的鳥猛的張開翅膀撲朔飛走,也有的鳥十分膽大,不但沒有離開,還歪著毛絨絨的腦袋打量他們,發出咕咕的叫聲。 曲溪青側頭看向睦野,他見睦野今日背的不是竹筐而是魚簍,開口就問:“今日不采草藥么?” 睦野沒回他,他并未不耐煩,重復問:“今日不去采藥了么?” “捉魚?!?/br> 曲溪青眼睛一亮,“我能吃么?” 睦野看了他一眼,“能?!敝灰裉於嘧蓷l,給三娘送過去后,剩下的就能留著宰了吃。 睦野承蒙李三娘照顧,他流浪到寶泉村那會兒正值隆冬,天寒地凍,村里挨家挨戶門窗緊閉,討不到飯,他險些餓死在田邊。那時李三娘出門看到他,便好心將落魄如乞丐的他招進屋,給了他一碗熱騰騰的飯。 李三娘早年喪子,她的丈夫在她把孩子生下時就跑了,好不容易將打娘胎里帶病的孩兒拉扯到四歲,那孩子終究熬不過天意,一夜間氣吊不上去病發而亡,自那以后李三娘就變了個人似的,大家覺得她受不住喪子之痛,腦子不正常了。 李三娘在村里有個綽號叫李寡婦,時間久了,村里人明上不說,背地里不少人都覺得她性格古怪,時不時對著空氣凈說些瘋話。 就是村里人口中的瘋子李寡婦,她收留了睦野,將他當作親兒子對待。在李三娘家生活的日子,睦野漸漸了解這個婦人,她早已被歲月的風霜磨上皺紋,腦子時常出現異況,面對睦野時卻如常人般。她只是個疼愛自己孩兒的普通母親,誰若是取笑睦野是個流浪乞丐,她就拼上去和嘴碎的人講理,不把對方講服就停不下來。 從那時起,睦野就把李三娘當作自己的親娘看待,他成年后本想把李三娘接到新起的房屋,可她說什么也不愿意離開那簡陋的屋舍半步,最后睦野只得親手把舊屋舍修葺一遍,新起的屋得留一個人照看,盡管沒和李三娘住一塊,睦野每天都會過去一趟,幫她把活都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