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見唐翊君如此篤定,沈善瑜也不想反駁她:“姑且信了表姐吧。那么最后一個問題,若是要救陳軼,需要表姐以鄉君的爵位來換呢?” 唐翊君渾身一顫,臉色頓時難看起來。曾經她和沈善瑜針尖對麥芒的緣故就是因為沈善瑜是公主,唐翊君腦中,一直渴望著成為有封號的宗女,她也一直以為,自己并不比沈善瑜差,但是后來,她算是明白了,從出生開始就決定下來的事情,不是她的力量可以改變的。后來得封鄉君,她有過短暫的驚喜,但很快就被一盆冷水從頭澆到尾。 這個鄉君的封號爵位不過是為了羞辱她,讓她知道,有了封號又如何?有了爵位又如何?沒有帝后的鐘愛,一樣是卑賤到了泥里。但盡管如此,她在陳家,仍然是時常以鄉君身份來彈壓別人,總會有人吃這一套的。 雖然是羞辱,但她還是想要抓住這個爵位,不愿意丟手。 她天人交戰,沈善瑜則看著她:“表姐想好才是,若真要救陳軼,表姐勢必是要丟掉爵位的,甚至于不能救出他。表姐作何取舍?” 握緊了拳,唐翊君點頭:“好,只要公主肯救陳軼,臣婦會上書,求陛下和皇后娘娘廢掉臣婦的鄉君之位?!?/br> “不后悔?”沈善瑜不料她真的肯舍了鄉君之位來救陳軼,曾經那樣在意這些的唐翊君,現在為了陳軼,竟然肯放棄掉鄉君之位,這無疑是在給曾經的她一記脆響。 “不后悔?!碧岂淳f出方才的話,反倒是輕松起來了,“鄉君之位,于我而言,也不過只是虛無的東西罷了。倒不如換個實際的更為妥帖?!?/br> 沈善瑜盈盈含笑,對于唐翊君反倒是多了幾分敬佩。不拘如何,她肯為了陳軼舍棄掉曾經自己最為看重的東西,如此便值得沈善瑜高看她幾分:“明月?!?/br> 明月從外面打了簾子進來:“公主有何事吩咐?” “去請太子哥哥來我這里一趟,就說我有話跟他說?!边@件事,還是不要去找皇帝了,加之她現在坐月子,門都出不了,還不如請沈璉來一趟,由沈璉去向皇帝說明,也免得破了女子不得干政的規矩。 唐翊君見狀大喜,正要說話,被沈善瑜擺手制止:“表姐回去吧,不必再多等了,若是有了消息,表姐自然會知道的?!?/br> 唐翊君頷首稱是,又向沈善瑜道了謝,這才要出去。明月要送她,臨出門之時,卻見蕭禹從外面回來。不料唐翊君會在此處,蕭禹蹙了蹙眉,又極快的舒展開來:“唐姑娘?!?/br> “蕭將軍?!碧岂淳蛄嗣虼?,行了一禮。旋即不再有任何言語,自行去了。 作為武郎,蕭禹是見識過各個貴女圍追堵截的功力的,其中最讓他頭痛的就是唐翊君。她并非圍追堵截,但總是會借著拜訪祖母的名頭到將軍府來,到時候又是一番示好,讓蕭禹很是為難。他對唐翊君無心,自然就不愿跟她接觸太多了。 后來有了阿瑜,他更是不愿跟唐翊君見面,她火熱的眼神總讓蕭禹覺得自己會被她生吞活剝了。但今日,唐翊君望向他的眼神很是平靜,舉動竟然如此反常,讓蕭禹納罕不已。但他到底沒有斯德哥爾摩綜合癥,自然不會去深究是何緣故。只是將沈善瑜抱入懷中:“她怎的來了?” “為了陳軼?!鄙蛏畦す皂樀囊性谒麘牙?,“是不是少了個追求者,蕭將軍覺得很是挫???” 她話中揶揄之味甚重,讓蕭禹咬緊了牙:“阿瑜怎的又拿我取笑?旁人我都不理,若是你變了心,我才挫敗?!?/br> 沈善瑜笑得厲害,只是將臉兒埋在他懷里:“我瞧著她似乎有些變了,這才想幫幫她,若是陳軼真的無關的話。咱們也不至于非要牽連人全家?!?/br> * “你敢為陳軼求情?”皇帝蹙緊了眉頭,看著立在書房之中的太子沈璉,“璉兒,你不知道陳汝培犯下的是什么罪行么?” 為一己私欲,刻意延誤軍機,將蕭家軍數萬將士生死棄之不顧,身為閣臣不知為君分憂,反倒是結黨營私,簡直是可惡至極。 這些沈璉自然都知道的,但昨兒個meimei要他去,言辭間大有同情陳軼的意思,要不是妹夫就在一邊靜默的聽著,他都要以為meimei是不是又看上陳軼了。但既然是meimei所托,不管成不成,他都得在父皇跟前陳詞,萬一父皇允了呢? “兒臣知道?!鄙颦I拱手施禮,“陳汝培此人罪大惡極,父皇下令抄家下獄并不為過。但陳軼此人,兒臣卻以為他毫不知情,還請父皇開恩,免除陳軼罪籍,將其貶為庶人?!?/br> 皇帝平靜的看著兒子,忽的露出笑容來,眉梢一挑:“是阿瑜那鬼丫頭跟你說了什么吧?” 沈璉:…… “哼,朕就知道?!币妰鹤用媛秾擂?,皇帝怎能想不到這些,哼了哼,“阿瑜是得了誰的好處了?竟然肯巴巴的給陳軼做說客,半點不怕蕭禹吃心?!?/br> 嗯,她還真沒怕過, “父皇,兒子以為……”沈璉現下委實有些尷尬了,他自然是個有心的人,但要是跟父皇玩心眼,再活幾十年興許能試試,“陳軼若委實毫不知情,被陳汝培牽連,未免可惜,畢竟陳軼倒是的確有些才華?!闭f到這里,不忘給皇帝戴高帽,“況父皇以仁義治天下,實為明君之楷模?!?/br> “好了,跟你meimei一樣油嘴滑舌的?!被实蹟[手示意他別說了,“半點也不像阿璐……”提到大公主,皇帝的聲音戛然而止,陷入了沉默。 他這些日子命暗衛追查了很多,而查出的事的確樁樁件件都吻合上了。阿璐當年,的確和陸齊光有情,甚至情深到了只差陸家上書求賜婚的地步。盡管如此,大公主仍是為了大齊將陸齊光舍棄了。 他此生,的確是愧對女兒良多。 “跪安吧?!被实鄯路鹨凰查g蒼老了許多,讓沈璉靜默萬分,旋即頷首,退下了。 正月十五上元節,普天同慶,皇帝下旨,念在全不知情的份上,貶中書舍人陳軼為庶人,永不入仕。雖然不能入仕,但免除了一番牢獄之災,已然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同日,唐翊君上書,以品行不足為由,求皇帝廢了自己的鄉君之位,皇帝應允。 陳軼被放出大牢之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牢房之中陰冷潮濕的空氣冷得肺都在打顫,外面的空氣被陽光鍍上了幾分說不出的暖意。長長的舒出一口氣來,陳軼倒是輕松了許多,往后的事,往后再議吧。 才走出不遠,則見有一輛馬車停在不遠處,唐翊君正從其中探出腦袋:“快過來?!?/br> 陳軼一怔:“唐姑娘?!毙輹蚜?,兩人就不再是夫妻了,自然該喚姑娘。 唐翊君也不接話:“先上來再說?!?/br> 陳軼沉吟,倒也不拒絕,上了馬車后,唐翊君斟了一杯熱茶給他:“你有什么打算?” “并無打算?!标愝W坦然回道,他也不知道應該有什么打算。往日靠著家中,他要什么都可以,但現在,已經沒有東西可以給他依靠了。 “我也沒有打算?!碧岂淳⑽⒓t了臉,“往后,我不會再給你擺臉色了。所以……你能不能再娶我一次?” 出了正月,對于陳家和謝家的處罰正式開始,除謝閣老和謝行流放之外,謝家其他人都貶為庶人逐出京中,陳閣老也面臨同樣的命運,好在陳軼被皇帝網開一面放過,陳閣老也算是心中稍安了。 而沈善瑜在坐月子的同時,也命人去打聽了一下陳軼和唐翊君的事,聽聞兩人要離開京中,沈善瑜倒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讓人跟著他們,若有什么事也好照料一下。 見所有事情都解決了,沈善瑜也就美滋滋的繼續坐月子,閑來無事之時,逗一逗蕭軒小朋友。軒兒如今也是長大了一些,倒也不是日日都睡了,醒來就對著母親笑得滿臉口水。 天氣漸漸回暖之后,春闈也就開始了。如今正是三四月的天氣,百花盛開,學子們早就聚集在了京中等待殿試。而閑暇之時,眾學子或是看書或是三五成群吟詩作對,將京中的風氣帶得好之又好。 而顧小十作為連中二元的人,京中對于他的關注自然很高,加之他拜在蕭老夫人門下,這期望更是水漲船高。安國公自打那次被沈善瑜下了臉,也不敢涎著臉來問顧小十的情況,顧小十索性年也沒有回去過,一副要跟安國公府恩斷義絕的樣子,反倒是讓安國公著急了,時常派人來問候顧小十的身子如何。 對于此,顧小十從來只是冷淡的回應了幾聲,某一日沈善瑜抱著蕭軒給蕭老夫人請安,見了這樣的場景,也是笑道:“顧公子也不要太冷淡了好,畢竟安國公爺是公子的父親,若是這樣傳開了,于公子的名聲也不好聽?!?/br> “我當他是父親,也只是父親而已?!鳖櫺∈畵u頭,“公主那日也看到了,我父親為了一個侍妾便掌摑我,我如何能對他沒有心防?況且顧家兒子多,他也未必記得住,不過是因為眼看著我怕要出人頭地了,怕我記恨著往日的事,這才來噓寒問暖?!彼f到這里,臉上多了幾分懷念,“在顧家,我唯一還牽掛的就是大哥和jiejie了,旁人如何,我一概不管,也不想管?!?/br> 安國公府兒子本就多,安國公記不住誰是誰也實屬正常,但顧小十往日的日子定然不好過,否則也不會對父親這樣多的怨言。而安國公世子和安國公府唯一的姑娘肯這樣看顧他,想來也是基于一片手足之情。 看來,這安國公府的幾個嫡出倒還不賴。 而顧小十那日里去參加殿試,沈怡安巴巴的非要送去,在馬車上又哭又笑的,最后給了顧小十一個熊抱:“你不要緊張,我等你來娶我?!鳖櫺∈碜釉惧钊?,但看來這些日子跟著蕭禹練武,的確是強壯了不少,他的手臂有力了許多,捏著也有些硬邦邦的有了肌rou的輪廓。沈怡安趴在他懷里不住的捏著他的手臂,小模樣癡漢已極。 顧小十和她相處,素來是止于禮的,現在被她撲到懷里,鼻尖凈是她的馨香,顧小十意亂神迷,臉上漫上潮紅,下意識將她抱緊,又覺得她在捏自己的手臂,腦子昏昏沉沉的,說:“比起蕭兄,是不是還軟了一些?” 沈怡安震驚了:“我怎么知道!我敢去摸蕭禹么?阿瑜會把我煮了的!”說到這里,她指著顧小十罵道:“你說,你腦子里想什么呢?你以為我是什么人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顧小十現下可算是語無倫次了,他只是想說,他跟蕭禹比起來還差得甚遠,誰知道說出來,以為就渾然變了一個,“怡安,怡安,我不是那個意思……” “自己下去!”沈怡安氣不打一處來,“你要是中了,這事兒就算了,你要是沒中,到時候新仇舊恨一起算!” 顧小十忙進了考場,沈怡安則氣鼓鼓的轉身就走,往公主府去,還將這事告訴了沈善瑜,笑得沈善瑜直不起腰來。 考過之后的好幾個月,沈怡安都很生氣,又自行寫了字送到蕭老夫人那里,遇到了討好自己的顧小十也愛答不理的,讓顧小十很是挫敗。作為被說錯話的當事人,蕭禹也發現顧家的小十每次看到自己,都訕訕的好像做錯了事。 額……出了什么事了? 這日里,沈善瑜抱著軒兒去給蕭老夫人請安,蕭軒小朋友睜著烏溜溜的眼睛,見了蕭老夫人則笑起來,嬰兒又軟又萌的聲音聽得人喜歡不已。而沈怡安則寫了一幅字送給蕭老夫人。待看過之后,蕭老夫人才笑道:“郡主的字,倒是愈發有自己的風骨了,這字雖然大氣,又有女兒家的嫵媚,我看很好?!?/br> 沈怡安頓時笑開了花:“多謝葉先生夸贊?!庇指裢獾靡獾目戳松蛏畦ひ谎?。上次沈善瑜在蕭老夫人跟前說她沒文化,她這不就來雪恥了?沈善瑜只笑不語,自行跟自家寶寶去玩。沈怡安自討了沒趣,顧小十又湊了上去:“怡安,我……” “你什么你?知道自己錯了么?”沈怡安沒好氣的啐他說,顧小十忙點頭,他那日的確是豬油迷了心竅,竟然說了三不著兩的話,不怪怡安生氣。 “你知錯了我就要原諒你?”怡安郡主立時發揮了無賴的品行,“得了吧,等你中了再跟我說這些?!?/br> 她聲音有些大,蕭老夫人含笑看著她:“莫非我這小徒弟招惹到了郡主?”這兩人小女兒情態,倒是頗有幾分阿瑜和阿禹之間的樣子。 沈怡安忙挽著蕭老夫人的手臂:“葉先生不知道,顧小十成日說些混賬話來欺辱我。我性子好不跟他計較,換個性子差點的,早就一巴掌扇到他臉上去了?!彼f著,又重重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說得沒錯。 顧小十暗自道:“我寧肯你打我一頓……”總比這樣不上不下不咸不淡的吊著好。 “你說什么?你說什么?”沈怡安柳眉倒豎,這個顧小十敢頂嘴了! 顧小十忙訕笑道:“沒,我什么都沒說?!闭f到這里,又忙不迭的湊近了蕭老夫人,“恩師,咱們繼續吧?!?/br> 看著這倆活寶的樣子,沈善瑜忍俊不禁,這兩人委實太可愛,來日若真是成親了,必然是要會有更多好笑之事的。 * 安國公府這些日子有點狼狽了,先是大姨娘給五公主下令打了一頓,不知道怎么了,這事好像被幾個殿下公主知道了,這些日子那是尋釁不斷啊。安國公很惆悵,早知道如此,他就不聽大姨娘那內宅夫人的無知言語了。 大姨娘這些日子被打傷了,幾乎是癱在床上,只盼著兒子能將顧小十壓下去,也好讓她出一口惡氣,是以這幾日要放榜了,大姨娘每日都命人出去打探來著。顧九郎對于母親的歇斯底里也報以無奈的態度,他就沒想過要去跟顧小十爭什么,偏偏母親偏執,非要他去。 安國公府這幾日可算是蕭條到了極點,安國公自然照著幾個兒子罵,反正兒子多,罵壞了一個也不打緊。正罵完了顧九郎,外面又有人說顧小十回來了。安國公忙迎了出去,見顧小十果然回來,這些日子他長高了些,身子也健壯多了,怎么看都比在安國公府過得好。 想到因為這臭小子,自己被皇子皇女們遷怒,安國公氣不打一處來,低聲罵道:“你還知道回來!” “兒子回來看看父親和大哥,一會子就走?!鳖櫺∈f道,目光堅定,“往后,怕也不會住在安國公府了?!?/br> 安國公立時大怒:“你還真將自己當成了蕭家人?葉太傅肯抬舉你是你的本事,但你也別忘了根在哪里!” “兒子沒忘自己根在哪里,只是這樣時不時就有姨娘尋釁而父親從來不管的日子,兒子也不愿意再過了?!鳖櫺∈f,“兒子不是蕭家人,但恩師也好,蕭兄也好,甚至五公主,對兒子表現出的關心都勝過于兒子的血親。除了大哥和jiejie,旁人沒有給過兒子一點溫暖,包括父親?!?/br> 安國公額上青筋突突直跳,他兒子太多了,多到看顧不過來。又因為顧小十是其中最不起眼的那一個,所以安國公從來沒有給過他一些該有的關愛。但這仍然不妨礙他是顧小十的父親,現在顧小十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讓安國公氣得要命,揚手要揍他,外面則風風火火跑進來一個小廝:“老爺,老爺,宮里來人了,咱們家少爺中了,是榜首!” 顧不得修理兒子,安國公忙問:“是誰?”肯定是小九,像是十郎這樣的人,陛下怎能看得上他? “是十爺?!毙P沖進來則說,見顧小十也在,忙打了個千:“恭喜十爺,賀喜十爺,十爺得中狀元,連中三元?;实郾菹屡闪藘仁虂硇?,還請十爺領旨。咱們九爺也中了,是為二甲?!?/br> 安國公現下整個人都蒙了,看著兒子不知道說什么才好。他、他居然真的高中了……想到方才顧小十的話,他整個人都不好了:“你真要跟安國公府疏遠了?” “兒子會搬出府?!鳖櫺∈辛艘欢Y,“您還是兒子的父親?!币仓皇歉赣H而已,再也不要想干涉他的生活。 顧家一門,一位進士及第,一位進士出身,可謂是一門榮耀。但只有安國公自己才知道,顧小十這個兒子,他算是徹底丟了。 第60章 婉茹□□ 顧小十在殿試奪魁的消息在放榜當日就傳遍了整個京城, 連中三元之人在大齊算不得多,前不過只有蕭禹一人,而顧小十則開了文舉的先河。加之其是蕭老夫人門下高徒, 蕭老夫人的盛名再度在京中傳開,或有名為來拜訪蕭老夫人實則渴望蕭老夫人收下自己兒子的人不勝枚舉。顧念著蕭老夫人年歲大了, 蕭禹和沈善瑜便替老太太回絕了不少人。 而顧小十官拜狀元之后,皇帝又為此次高中者設宴, 不多日子就設宴賜官。顧小十隨之水漲船高, 再沒有人顧念顧小十是安國公府庶出,雙雙元氣大傷的世家和白衣都先后拋出橄欖枝,希望能夠與其聯姻,讓顧小十煩不勝煩,一一回絕了。 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沈怡安到底還是知道了顧小十被媒人圍追堵截的事, 氣得要命, 對顧小十閉門不見, 并勒令沈善瑜不許給顧小十行方便,不然她就要惱。 對此, 沈善瑜抱著兒子, 笑得厲害:“我要是真不給他出主意, 你一會子更得惱我?!鄙蜮驳男宰铀宄?,這貨是個渾然的無賴性子,一會子若是顧小十真的跟她計較,她又要哭鼻子了。 沈怡安梗著脖子說:“我絕對不惱, 若是我惱了,我就是小狗。他就是個大棒槌!我待他那樣好,他竟然還鬧出這樣的幺蛾子!” 沈善瑜一面點頭,一面說:“對,沒錯,就是這樣。顧乘風就是個白眼狼,我們怡安待他那樣好,他竟然能將你拋之腦后,去聽那些媒人的話?!彼f著,有些眼看向了沈怡安,后者卻對她怒目而視:“你說什么呢!” “你這人好生無賴,我幫著你說話,你又要惱我了?!鄙蛏畦だ湫?,“你我難道不知道?你現在氣頭上,自然他說什么都不愿意聽,等你氣消了,你真能跟他置氣?你要真舍得跟他置氣,當日敦王叔和嬸子那樣圍追堵截,你倒也不會這樣堅持?!?/br> 沈怡安臉兒頓時紅了,梗著脖子不肯服軟:“你懂什么?你試過這樣的么?” “我怎么就不懂了?好像就只有你那口子才是狀元似的?!鄙蛏畦けе鴥鹤?,還是一點都不相讓的跟沈怡安頂了上去,“你可別忘了,大齊第一個連中三元的是我的阿禹,可不是你的顧小十?!?/br> 沈怡安頓時啞然,武郎蕭禹的名頭她當然是知道,當年只要擺出文武二郎的名頭,雖然不至于引起尖叫和動亂,但絕對能讓貴女們齊刷刷的同時看往一個方向的。沈善瑜能和蕭禹走到今天,別說蕭禹沒被人提親了,恐怕自薦枕席的貴女都不會在少數。 沈善瑜哼哼唧唧的:“你懂什么?我可是被人當著面說想做阿禹的妻子的?!毕氲侥热?,沈善瑜就一肚子火。既是一母同胞,烏仁圖雅何等颯爽的性子,而娜仁整個就一腦子不對勁的中二病紈绔。她身份再高又如何?也沒有當著來使之妻要來使娶她的,更不說來使還是大齊的駙馬。 明擺著就是傻到了想讓兩國邊境戰火重燃。 兩人雙雙不說話了,今日顧小十往敦王府去拜見沈怡安,沈怡安得了通報,便自行從后門溜了,又遇上沈善瑜要去楊府,索性一路去了。兩人在馬車上坐了一會兒,懷中的蕭軒小朋友已然在打呵欠了,這才到了楊府。舅父楊老爺今日不在,楊夫人將兩人迎了進去。沈善瑜笑問道:“婉茹在哪里呀?” “婉茹呀,還在屋里呢?!睏罘蛉怂貋硖蹛凵蛏畦?,對蕭軒自然也是愛屋及烏,將他抱起來:“哎喲我們小軒兒,給舅奶奶看一看,長得這樣壯實,奶娘怕是奶很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