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殺的人不只是貪官,也有一些正直人士。在被各派圍剿時殺了不少。 唐沉又道:“而且,我已經在他們的食物里下了毒藥,接下來三個月,他們都耳不能聽,口不能語,渾身還會不時的陣痛,動用內力逼毒情況還會更糟?!?/br> 這是秦苗給的藥,雖不致死,卻能給常人,尤其是武者帶來極大的折磨。 就他們這樣的行事方式,恐怕得罪了不少人,算是給他們積點口德吧。 唐沉敲敲桌子,說:“我先休息一會,你不用守在這,可以自己出去逛逛?!?/br> 陳衍微愣,“可教主在這,屬下還能去哪?” 唐沉更愣,“你想去哪就去哪啊,天天跟著我不無聊嗎?” 陳衍:“……” 一時之間,腦袋空白。以前他是因為職責跟著教主,現在……他似乎是自己本身不想離開教主一步?! 陳衍重重地抿了抿唇。 唐沉笑了一下,“好了,隨便你,我睡了?!?/br> 說完,就鉆進了被窩躺下。 客棧的床鋪當然不如教派里的柔軟舒服,但他困,又加上挑的房間位置清幽安靜,很快就睡著了,再次睜眼,是因為聽到了隱約的談話聲。 “……你是陳大俠的兒子,怎么會同魔教中人一起?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幼時我們一同玩時,旁人都說你乖巧懂事的,之譽,我想幫你?!?/br> 這是謝明知的聲音。他們幼時就是認識的,但后來陳衍的父親帶著他游歷江湖,斷了音信,再見面時,就是陳衍向教主求情留下他一命。 謝明知從小聽著魔教的傳聞長大,自然對魔教有了種刻板印象,不認同他們的所作所為,更不能接受幼時玩伴屈居于此。 陳衍聲音平淡:“我不是之譽?!?/br> “之譽是你的表字,你忘了嗎?”謝明知有點急了,不敢相信,“我不想看著你墮落,陳伯父泉下有知會很失望的,我跟師父說,讓你加入我們昆侖宗好不好?” 陳衍:“……我爹?我爹已經死了,不要拿他來說事。上次放過你是教主一時心軟,你最好盡快離開,不是每次都那么好運?!?/br> 謝明知急切的又爭辯了幾句,聲音不可控的變大。 唐沉稍微一動,故意弄出了些聲響。外面立刻安靜下來,一道輕微的風響,有人離開了。 第37章 撩忠犬暗影(六) 房門被推開, 陳衍走了進來,和床上坐著的唐沉對上視線。 唐沉的眼神很平靜,沒有生氣質疑之類的情緒,幽深的黑眸淡淡地望著陳衍。 不等他出聲, 陳衍就全盤道出,說剛才在外面的是上次救的人, 連對話內容都說了出來。 “那,”唐沉的手隨意地搭在錦被上, 指腹摩挲,“你的決定呢?” 陳衍看著他, 眼神有點疑惑。 “你要轉入他們的陣營嗎?你不喜歡我教的行事方式,現在不是最好的機會么?” 陳衍一愣,似沒想到唐沉會說出這樣的話,袖子下的手握成了拳, 重重抿唇, 忽的膽子大了, 沉聲說:“如果……我真的加入他們,教主……” 唐沉說:“那是你的選擇?!?/br> 他本意是想說人人平等, 你是個獨立個體啊想做什么決定我都ok噠, 我是一個非常善解人意體恤屬下的好老板??蓻]想到陳衍完全扭曲了他的意思, 就覺得他是在說——哦,那與我無關。特別不在乎的態度。 陳衍沉默, 拳頭越發捏緊, 骨節泛白。 “我知道我爹怎么離世的, 他為什么會出現在仁教。我不會脫離仁教,也不會離開……教主你?!?/br> 說到最后三個字,陳衍抬頭直盯盯地看著唐沉,黑沉沉的眸子,那眼神,看得唐沉居然有點不自在,下意識地移開了視線。 感覺……好像有什么脫離了掌控。 到了晚上,夜色昏暗。唐沉如往常就寢入睡,呼吸慢慢變得平穩綿長。 陳衍猶豫良久,終還是忍不住,悄無聲息的走到了床邊。 月光似水,淺淺淡淡地映落在床榻上,讓那人平日淡漠的眉眼變得柔和不少,嘴角沒有挑起逗弄似的弧度,睡得頗沉,雙唇無意識地張開了些許。 他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 只要。 稍稍一動。 陳衍看著他,眸色越發加深,鬼使神差般,俯身慢慢的對著那唇瓣吻了下去。 不可思議的柔軟,溫熱,還好像有股清甜泉水般的味道。近距離看著教主俊美異常的臉,肌膚相貼,呼吸可聞,心底竟生起了一絲萬不該有的褻瀆渴望,想要看教主滿臉緋紅,眼神迷離甚至是哭泣求饒的樣子。 陳衍的心臟就猛地跳了一下,瞪大了眼,被自己的行為嚇到了,身影一晃,瞬間退到了床榻的三尺之外。 床上的唐沉眼睫微顫,像是被擾了睡眠,低哼一聲。陳衍渾身僵硬,呼吸都不自覺停住,深怕自己被發現了。 可唐沉沒有醒來。 陳衍抿唇,說不清心里的情緒,松了口氣,又像是有點可惜。 第二天,兩人坐在一起吃飯。 唐沉拿著筷子,靜靜地看著陳衍,像是發現了什么一樣,讓陳衍有點忐忑。 唐沉瞇眼,說:“今天的魚挺好吃的,是不是?” 陳衍頓了一下,點頭。 唐沉:“你知不知道,有一種魚,叫接吻魚……” 吃著飯的陳衍忽的一噎,偏頭劇烈地咳了起來,表情還有些心虛。 唐沉微笑著:“它們以喜相互‘接吻’而聞名。不僅異性魚,即使同性魚也有‘接吻’動作,是不是很特別?” 陳衍繼續咳著,咳得臉都泛紅。 唐沉不緊不慢的給他倒了杯水,狀似關心:“沒事吧?喝點水?!?/br> 陳衍低著頭接過茶杯,緩過勁了,啞聲:“教主……你怎么突然說起這魚?” 唐沉微笑著看他,有點意味深長:“你知道的——很有趣,不是嗎?” 陳衍臉色都變了,心道,教主絕對發現了自己昨晚做的大逆不道之事,他會殺了自己?還是驅逐出教? 不管是哪一個,陳衍都不想要! 陳衍抬頭望著唐沉,眼里滿是不知所措,焦急惶然。 唐沉卻只是拍拍他的肩,說:“我們差不多該出發了?!?/br> 陳衍一愣,垂眸,遮住眼底的情緒,“是?!?/br> 他們又去了鎮里最繁華的街道,在高處撒下罪狀紙。 陳衍跟在唐沉身后,一直沉默不語,似乎是在思索什么。 正下著樓梯的唐沉腳步一頓,忽然轉身,抬眼看向陳衍,一襲墨色斗篷,露出了帽下的俊美臉龐,嘴角含笑,幽黑雙眼,靜靜地凝視著他,一瞬間,那目光似穿透身體,直觸靈魂。 陳衍愣住。這個位置,自己站得比教主還高了一個頭,不像平日恭順垂眸,現在他可以將教主整個人都納入眼里。相隔的距離不足一尺,他一伸手就可以摟住教主。 他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膽大包天,但心口卻因這想法一下脹滿起來,占據了整個腦子,不留一絲縫隙。 唐沉笑了一下,說:“陳衍,你在想什么?” 陳衍抿唇不語。 唐沉:“你不說,我不可能知道你的想法。你什么時候愿意說了,我隨時都愿意聽?!?/br> 陳衍捏緊了拳頭。說些什么,說自己瘋了一般,居然敢覬覦教主的身體,還想要和他共度一生嗎?! 兩人走在街上,路兩邊都是小攤,擺著各種物品。 某個攤位前,站著一個清秀青年,武者打扮,放下了手中的物品,朝他們望了過來。 是謝明知。 他謹慎地看了唐沉一眼,眉毛微皺,直率地露出了不喜。 正邪自古不兩立。 但旁邊那個人卻是幼時的玩伴,還有著說不清的情愫在。 謝明知:“之譽……” 唐沉卻是一聲輕笑,說:“陳衍,你什么時候改名了?” 陳衍平淡搖頭,“沒有,而且我也不認識他?!?/br> 謝明知咬了咬唇,露出了受傷一般的神情,但旁邊有魔頭在,他不敢輕舉妄動,看著陳衍平靜的神色,裝作不認識自己,一下想起了幼時,他們被年紀大的孩子欺負時,陳衍也是這么推開自己的。陳衍是在保護他。 謝明知從小在門派里長大,聽了不少關于魔教的傳聞,已經先入為主,覺得是魔頭一直在威脅命令陳衍,陳衍是無辜的,有苦衷的。他甩袖轉身離開,只想著快點找來師父他們,把陳衍救出魔掌。 等謝明知帶人過來時,唐沉兩人已經騎馬出了城,在郊外,一把鋒利的劍破空襲來,刺穿馬身,原本跑著的駿馬由于慣性,收勢不住,幾乎是往前跪了下去,馬背上的人眼神一厲,靈活地跳下,閃躲到一旁。 唐沉望向來人,冷笑:“要殺本尊就直接沖我來,何必害了一匹良駒的命?!?/br> “魔頭,今日老夫就要了你的命!” 說話者怒目圓睜,惡狠狠的視線瞪著唐沉,一副恨不得啖其血rou的模樣。 來人一共五個,兩名壯實中年武者,一個仙風道骨的道士,一個身穿袈裟的高僧,還有謝明知。 當陳衍看到謝明知的身影時,瞬間明白了這是怎么一回事,向來平靜的臉色一變,幾乎可以說是怒火中燒。 出現在這的五個人,都是江湖上叫得出名號的人,武功高強,憑唐沉和陳衍二人之力,要獲勝逃脫風險并不低。 而且,從一開始,那位高僧就低聲念著經文。 世間萬物,生生相克。 唐沉的幻術雖厲害,但也不是沒有對抗的方法,像了悟大師那樣的得道高僧念誦復雜的經文時,就能很有效的壓制住,幻術施出了也只能一時擾亂心智,對武功高強的人來說幾乎無用,收效甚微。 所以,他們只能正面杠上。 陳衍氣得捏緊了刀柄,骨頭發出摩擦的聲響。唐沉抬手按住了他的肩,帶著些安撫的意味,然后走到他身前。 唐沉笑了笑,漫不經心說:“你們是一個個玩車輪戰,還是一起上呢?”頓了一下,又似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勾唇嘲諷,“也是,你們怎么會一對一呢?最擅長以多欺少了。那么多的門派,都特意來對付我們仁教?!?/br> “呸!魔頭你瞎說什么!還仁教,少惡心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