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鄭硯面無表情的說:“去維持秩序,還能去干什么?當然是去收東西?!?/br> 說完示意他上車。 李光明拉住鄭硯手臂,猶豫幾秒,還是說道:“我們不是有很多吃的么,況且有地能種?!?/br> 言下之意是何必再跟別人,去爭奪為數不多的食物? “你想多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编嵆幷f,打個手勢,隨后霍賢開車出來,鄭硯將大門掛上鎖,拉開車門坐上副駕駛。 已近六一,清晨的陽光就很濃艷刺眼,沿途開了百多米,公路上空空蕩蕩,寂然無聲,一個人也沒有。 從后視鏡看小孩,他坐在后座,小手用力攥著書包的背帶,指節用力到泛白,緊緊靠著車門,滿臉都是驚恐。 “怕了?”鄭硯回頭說。 李光明試圖安撫他,一探手他就更加驚恐的縮向角落,瑟瑟發抖,滿腦子都是李光明斬殺喪尸的血腥一幕。 李光明無可奈何的收回手,道:“到底是個孩子,就這么帶他出來是不是不太好?” 開進市區,街道兩側不斷有喪尸蹣跚跑出來,車屁股后面三四只喪尸趔趔趄趄的跟著,很快被甩開。 鄭硯沉默片刻,說:“我也不想做惡人?!?/br> “你以為他是誰?他還是溫室里需要細心呵護的花朵么?他是年齡小,年齡小就是借口?喪尸會因為他是個孩子就口下留情?如果想要活下去,什么人都指望不上,我也不要求他能幫我們多大忙,至少不拖后腿,這不過分吧?” 鄭硯說:“我們能護他一時,還能護他一世?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早一分看清世界,早一分拿起武器自保,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可能性,這比什么都實在有用?!?/br> 李光明啞然,嘆息道:“你說得對?!?/br> 六點十分。 繼續往市里開,街頭流浪的喪尸越來越多,也逐漸可以看到零零星星有人鼓起勇氣出來。拎著菜刀或是卸下來的凳子腿,小跑著跑進附近的便利店,透著玻璃櫥窗,能看到他瘋狂的往背包里塞食物。 鄭硯心中詫異,正要讓霍賢停車,一輛吉普毫無征兆的從半路截殺出來?;糍t眼神一凜,快速反打方向盤,撞在路邊店鋪的臺階戛然停止,兩輛車險險沒有撞上,路虎的屁股和吉普的腦袋擦肩而過。 吉普司機看著是個新手,還在橫沖直撞的向前疾馳,一路勇往直前,掀翻數個垃圾桶滾在馬路中央,塑料袋和果皮紙屑撒了一地。蒼蠅轟然飛開,又嗡嗡嗡降落在垃圾堆上。 汽車鳴笛聲此起彼伏,吉普從上面砰然軋過,塑料桶碎裂的聲音劈里啪啦響起,吸引十多只喪尸聞風而來。 鄭硯回頭看,吉普車速不減,飛快的消失在拐角。 “不是新手就是個女司機?!编嵆帞嗳坏?。 話音未落,隨即就聽見一道男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幾人循聲看去,那24小時經營的便利店的店員早就感染變成喪尸,在短短幾分鐘時間,那中年男人被兩只喪尸按在貨柜上,對著他的胸膛撕咬起來,血液噴濺一地。 另有幾個作伴出來采集食物的人本來看到便利店里被人搶先一步,尚且有些焦急不滿。此時見到這幅光景,眼中透出極度的驚恐之色,你推我搡,連滾帶爬的跑了。 李光明用力砸座椅一拳,拎起大刀就要推門下車,鄭硯把他拉住,搖頭說:“沒救了?!?/br> 左邊車窗傳來輕微的摩擦敲打聲,胡非轉頭一看,迎面一張血rou模糊的臉貼著車窗,手臂被啃得血rou全無,只剩下慘白的骨頭。正用五根骷髏手指遲鈍的敲擊車窗,玻璃上糊滿血手印。 “啊——!”胡非尖叫一聲,繼而飛快的捂住嘴巴,努力克制從嗓口洶涌而出的叫聲,拼命往后退,縮進李光明懷里。 李光明把他按在座位上,隨后拉開車門下車,繞轉到車那邊。小跑幾步騰地而起,一腳踹向喪尸側腰,將其踢倒在地。繼而泄憤似的一刀接著一刀的皮看下去,不斷有血液飛濺到車壁上,喪尸掙扎幾下,不動了。 不到一分鐘的功夫,四周的喪尸往這邊聚集,李光明眼睛充血,表情決然,再也不見昨晚的畏縮和猶疑。提著刀像個戰士一般,迎面接上兩只喪尸,刀尖向前遞去,喪尸不知閃躲,被他一刀便從面門捅穿,后腦勺冒了個刀尖。 這時另一只喪尸欺近他身后,李光明反身揮刀,削去半片頭蓋骨。 前后短短五分鐘時間不到,殺了三只喪尸,喪尸不少反多。幾十只喪尸從錯落的建筑物搖搖晃晃的包抄過來,便利店的兩只喪尸也拍打著櫥窗,發出可怖的哀嚎聲。 “差不多夠了!”鄭硯喊道。 李光明深吸一口氣,迅疾的回到車里,將車門拉上。 不等他坐穩,霍賢提檔倒車,車速迅猛向前,接連撞倒擋路的三四只喪尸。路虎在坑坑洼洼的喪尸身上顛簸幾下,沖刺而去。 太陽金色的光輝鋪滿大地,七點鐘,萬物蘇醒。從喪尸狂潮中反應過來的人類很快接受現實,狂涌進超市和百貨市場收集食物。 街上從一個兩個人,到十多個人、幾十個人,最后大街小巷喪尸交叉著活人,滿街亂跑亂竄。 市中心人潮洶涌,不斷有人和喪尸打個照面,腿腳都在哆嗦卻步履堅定的奔去超市。 運氣差的被喪尸撲倒在地,血液四射,也有人路過喪尸被抓破皮膚,看看顏色逐漸變黑的傷口,眼眶含淚卻仿佛絲毫沒有感覺到疼痛,懷里抱著食物飛奔回家,為家中的妻兒老少盡量儲存更多的資源。 街道上接連有人被撲倒咬死,半小時后,在血泊中重新站起,撲向最近的活人。 一夜之間,一道生死,天翻地覆。 趨近市中心,商店越來越多,前面十字路口,紅燈亮起,霍賢將車??吭诼愤?,手指輕輕敲擊方向盤,問道:“想去哪里?” 旁邊不時有人經過,垂涎這輛渾身包滿鋼板,丑陋而堅固的龐然大物。 鄭硯隔著鐵欄桿,四周張望,道:“先等一等?!?/br> 他這番出來搶奪物資,目標和那些人截然不同。 爆發末世,人們下意識儲藏食物,第一反應往往是能夠長久儲存,或者頂飽頂餓的食物。比如說rou類、方便面、壓縮食品、火腿以及糧米等等,這時候蛋糕、雪糕、冰淇淋這些難以儲存,在大夏天里,沒電很快就餿就化的食物往往被人遺忘和忽視。 還記得上輩子出任務時被喪尸圍擊,不得已和隊友躲在超市里休息。幾人饑腸轆轆,啃著糠面窩窩,超市被搜刮一空,里面的食物被搜刮的干干凈凈。只有冰柜里的雪糕和冰淇淋幾乎原封未動,但是全部都融化了,在柜子里黏糊糊一片,散發著誘人又難聞的氣味。 太浪費了…… 那時候他就經常想……盛夏暑日吃塊雪糕,來一瓶冰啤解暑,那將是何等的酸爽暢快? 可惜只能想想。 而蛋糕店里的蛋糕同是基本上沒人動,餿氣沖天,讓人扼腕。 果然所有人幾乎全部沖進地下超市,而服裝店和冰飲店根本無人問津。 綠燈亮起,鄭硯指著不遠處的一家蛋糕房,說:“去那里?!?/br> 慌亂的逃亡中,街道上接連有車相撞,卻默契的誰也不予計較,倒車離去。 驅車停在蛋糕店外,里面一只看店的女喪尸穿著碎花睡衣,嗬嗬的嚎叫著砸著門窗,門扣緊鎖。 “退后?!被糍t說道,鄭硯和李光明各自握著武器,背靠墻壁而立,不斷擊殺偶爾聚攏而來的喪尸。 霍賢隨手拎起鄭硯給他的棒球棒,鄭硯從空間取出一枚戒指,凌空扔過來,霍賢劈手接住,快速綁在尖端上。 隨后,后退幾步前沖,全力敲下,防盜玻璃窗登然碎裂一圈花紋。繼而再次揮舞球棒,玻璃應聲而碎,玻璃碎片四濺紛飛,幾十枚細小的碎片沖擊進喪尸的臉龐,眼球上釘著一塊小小的碎片,滿臉是血,卻毫不影響她的行動,張牙舞爪向霍賢撲來。 男人腳下踏著嘩啦的玻璃片的聲響,一棒砸上去,如花似玉的喪尸頭部,被球棒和墻壁雙面夾擊,從耳朵開始深深地凹陷下去。 霍賢將球棒收起,喪尸倒在地上。 李光明護在門外,一邊看著車,一邊防止喪尸的靠近。 這家蛋糕店地處市中心,口味豐富樣式眾多,偌大的蛋糕房里十多臺展示冷柜,里面放著各種各樣美味的蛋糕,下面標注的價格也讓人咋舌不已。 芝士蛋糕、起司蛋糕、乳絡蛋糕,還有幾塊慕斯蛋糕,裝點的極為精致用心。 外面沒人注意到這邊,李光明劈了兩個喪尸,臺階下橫著三四具尸體,血液沿著臺階往下,流出老遠。 沒有時間打開冷柜一樣一樣拿出,鄭硯在蛋糕店逛了一圈,兩分鐘時間不到,便連冷柜帶蛋糕悉數收進空間。 最后來到一座巨大的展示柜前,里面是才涂抹好不久的節日蛋糕。 最醒目的是一臺巨大的生日蛋糕,上面用紅色的果醬寫著:祝寶貝女兒生日快樂,成年快樂。 旁邊的盒子上則帶著漂亮的逼真的皇冠,以及一包刀叉和生日蠟燭。 除此之外更多的是,小號的打包好的節日蛋糕,包裝五顏六色,花花綠綠,很符合小孩子喜歡的審美觀。 這是因為時近六一,家長為孩子定做的兒童節蛋糕。 鄭硯眼眶發紅,對著上面的祝福語愣了好一會,才手指顫抖著一一收進空間。 第57章 整個世界一片狼藉,鋪天蓋地的紅色,稱之是尸山血海,亦不為過 尸山血海 蛋糕店被洗空,鄭硯收起感傷的心緒,轉身朝霍賢快步走去。 男人堵在門口,側頭看他,鄭硯道:“好了!” “走!”霍賢說道,兩人一同從門里閃出來,飛跳下階梯。 此時六七只喪尸聽見玻璃碎裂的響聲,歪歪扭扭聚攏過來,形成包圍圈,將李光明困在中間。 夏天不比冬天,穿的衣服很單薄,光著胳膊光著腿,而喪尸牙齒和指甲都很尖利,劃傷一丁點傷口就很有可能感染。李光明來回避讓,唯恐被喪尸抓破皮膚,聽到兩人出來的動靜,回頭吼道:“來幫忙!” 霍賢伸出一只手,鄭硯立刻心領神會,從空間取出一把日本刀交到他手上。 感受到手里冰涼的觸感,霍賢握緊武器,登然發力,飛躍上路虎的車頂,在上面蹬蹬小跑幾步,騰身跳躍,空降在喪尸包圍圈。 “蹲下!”霍賢喝道。 李光明迅速矮身,霍賢原地旋轉,刀尖隨著喪尸的個頭忽高忽低,鋒利的長刀映出灼目的太陽光。隨著刀光閃爍,喪尸的脖子被他切開一多半,血液噴涌而出,喪尸腦袋張張合合,血rou和血管暴露在空氣之下,斷斷續續淌血。 “好了?!被糍t收刀,說道。 李光明心有余悸的站起來,四邊躺了六具尸體,身首異處。只剩下一個喪尸還碎步向前走動,入眼只看到脖頸的橫切面,腦袋往后翻了一百八十度,只有脖頸和背部還連著一小塊的rou皮。 李光明倒吸一口涼氣,眼神復雜的看著霍賢,心說鄭硯從未解釋過,這人到底什么來路? 就算喪尸斷手斷腳,只要脊椎沒被摧毀就表明沒有完全死亡,鄭硯早有經驗,飛奔過來將那只腦袋翻了個跟頭的喪尸踹倒在地,補了一刀。 “上車?!编嵆幋⒌?。 他這邊動靜雖大,但這個時候每個角落都是尖叫四起,所有人都在忙著哄搶食物。且霍賢斬殺喪尸的速度極快,倒沒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一天的時間游遍市里大街小道,無主的蛋糕房和冷飲店統統洗劫一空,時到傍晚收拾最后幾家冰飲店,冰淇淋和雪糕因為長時間的停電已經開始融化。饒是如此,鄭硯一個都沒放過,統統笑納進空間。 等出來冰飲店坐在車里看銅錢,空間只差二十分之一沒被填滿。 回家的路上,鄭硯注視車窗外,神色木然,眼眶泛紅。 僅僅一天時間,每拐進一條街道,如同駛進人間煉獄。路虎緩緩前行,天色漸晚,收集物資的人開始紛紛躲避進小區,越來越多的喪尸從四面八方涌來,不斷有人倒下,不斷有喪尸重新站起。 一路走來,街道上橫七豎八陳列著幾十多具被擊殺的喪尸尸體。馬路被鮮血染紅,比黃昏的夕陽還要濃艷壯烈,車輪從紫黑干涸的血跡上軋過,不時路過一灘新鮮的血液,隨著輪胎滑出好幾米。 車里安靜至極,連胡非也忘記了尖叫,躲在前座和后座的縫隙里,緊緊抱住膝蓋。 整個世界一片狼藉,鋪天蓋地的紅色,稱之是尸山血海,亦不為過。 李光明靠在后座重重的呼吸,鄭硯也是難以忍受。 他前世從未見過這等場面,宿醉未醒,等從夢中醒來就已身在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