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藍頓換下空氣清潔劑,換上一罐高度濃縮的麻醉劑。鋁制的罐子被扣進空氣系統的凹槽里。 殊不知,他這些行為完全落到了楊赫的眼里。 藍頓在外面等了一會兒,看了一眼時間,打開了通風系統,把生活區殘留的麻醉抽了個干干凈凈。 飛艇的接駁十分順利,藍頓得以進入向導的座駕。生活區鋼門滑開的時候,帶起了一陣冷風,破解門禁對于藍頓這樣的哨兵而言并不算是難事。 臥室里的大床上鼓起了一個柔和的弧度,楊赫的睡顏平靜地要命,他的身邊,是一只警惕嬌小的白狐,恐懼地盯著他這個入侵者。 藍頓俯視著小家伙,覺得這只北極狐有些奇怪,這么多年了,它還是這樣小,甚至一點都沒有長大,那楊赫…… 哨兵伸手撩開楊赫散落的劉海,北極狐因為哨兵的接近,刺溜一下就爬進了床底。 “你真安靜,是因為空氣系統里麻醉劑的原因嗎?那就算我再過分一點,應該也沒事了吧?” 藍頓掀開蓋著的薄被,就露出了楊赫光裸而修長的雙腿,而且藍頓發現,楊赫底下什么也沒穿。 這如同在干柴上燃起了一把烈火,楊赫是他這些年心心念念的向導,藍頓猶記得,他在這具身體極為青澀時,半哄半騙有了一回的交合,從那次之后,他就得到了一個哨兵所需要的那種穩固而年輕的力量。 他的手段低劣而有效,他的五感得到了應有的合理鈍化與安撫,使他意識云的素質凌駕于許多哨兵之上。 楊赫就是那個被他誘騙的向導。 而可謂譏諷的是,他當時想成為一個優秀的哨兵,卻是為了另一個人。 不過現在,我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了。 藍頓的鼻息貪婪地嗅著屬于楊赫的信息素,他低下頭輕輕舔吻著對方的嘴唇。信息素的作用下,藍頓的雙眼開始泛紅,他的膝蓋抑制不住地擠進了楊赫的腿間。 然而,一只微涼的手扣住了藍頓的脖子,迫使他停止了動作。 “這么久了,你還是那樣上不了臺面,當了準將,你的手段也沒有進步多少嘛?!睏詈涨謇涞穆曇繇懫?,純黑色的眼睛看了看頭頂盤旋著的精神體蒼鷹。 “你記住,同樣的手段最多只能讓我吃虧一次,藍頓,到現在了你還敢玩迷|jian這一套!這是你逼我的?!?/br> 藍頓還沒有來得及反應,楊赫的雙眼就已經變成了深藍的豎瞳,他忍不住道:“我可是s級哨兵,你的……” 可話音未落,藍頓卻發現他的身體已經不受自己的控制,支起了上身,遠離了楊赫的身體。 楊赫攏了攏睡袍坐起來:“是,思維觸手之類的精神攻擊,我或許拿你沒辦法,可你別忘了,我還有思維暗示。讓你死在我面前,根本不是什么難事?!?/br> 楊赫坐在那里動都沒動,藍頓卻如同被玩弄于股掌之上,他身體完全不受控制,腦袋狠狠地撞在了就近的合金墻上。 “你還有臉追上來!”楊赫厲聲喝道,“我看你是有多大的自信,活的不耐煩了吧?!” 劇痛作用于大腦,在楊赫的精神壓制下,腦部受到了重創,藍頓整個人頓時就懵了,然而楊赫卻沒有絲毫的手軟:“你他媽把自己當什么人,嗯?在我面前裝什么情圣?!” 楊赫發泄般地cao縱他猛撞了上百下,藍頓根本就無力反抗對方的精神暗示,到了后來,藍頓疼得站都站不穩,直接就跪坐在了地上求饒:“楊赫,我們以前還有點情分在……” “你竟然還好意思說,你以為你有多大的面子,我告訴你,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我可不就沖著你以前的人渣行徑才揍你的嗎?” 到了后來,有溫熱的液體流下來,藍頓知道那是血,楊赫見血卻不松手,那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見楊赫沒有停手的意思,可是藍頓不想死在這里:“楊赫,我向你道歉!你別沖動,你想鬧出人命嗎?你忘了,我還是新聯邦的準將!我這次來,是希望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其實一直都愛你……” 楊赫滿不在乎,聞言只是一哂:“準將又怎么了,整個新聯邦都是帝國的附屬國,你是高級走狗,我是壓在前線的低級炮灰,半斤八兩,你高貴到哪兒去了?愛,你配說這個字嗎?” “我告訴你,對你我可沒那么刻骨銘心的感情,不弄死你我都客氣了,給我老實點!” 藍頓過于急色且信心滿滿,根本不知道楊赫躲開了吸入式麻醉,完全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家政機器人來到楊赫身邊,他順手就把藍頓的制服通通扔在了機器人的面前。 在楊赫的設置里,凡是在地上的衣服都等同于不干凈,是要送去清洗的。藍頓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制服被粗暴機洗。 楊赫卻繞過他,氣定神閑地找了一套新軍服穿上。黑色制服包裹住了修長的身體,楊赫對著穿衣鏡,不動聲色,直到把紐扣一絲不茍扣到了下巴。 晨曦號早就被楊赫設置了自動導航,緩緩地在前衛站的基地降落,楊赫打開艙門,藍頓清清楚楚地聽見楊赫對停機坪的人吩咐:“……把這艘接駁的飛艇給移走,授權密碼是px9374mw04853,哦,我的飛艇就不用動了,就放在這里吧,里面是有人,正在睡,等他醒了自然而然會下來的?!?/br> 楊赫走了以后,藍頓立刻從家政機器人手里搶救出來自己被粗暴機洗的準將制服,象征權威的制服已經皺得不成樣子。 藍頓苦著臉把制服烘干,掐著家政機器人的脖子強迫它把制服熨平,才急沖沖穿上,下了飛艇去找楊赫。 只不過至少藍頓知道自己見到楊赫之后,一直都是滔天的喜悅,就跟拿到了獎章的孩子一樣,他先前隱忍著、背負著,到了如今的地位,才敢以準將之姿出現在楊赫的面前。 用軍功沖洗出來的優越,藍頓只盼望著這份軍功帶給他的底氣維系的時間能更長一點。 前衛站等同于哨崗,藍頓在這里人生地不熟,要不是他肩章上的準將軍銜,沒準早就被人給叉出去了。他晃來晃去,卻找不到楊赫的影子。 星橋前衛站占地極大,除了偶爾有執勤的士兵向他立正敬禮之外,藍頓幾乎一無所獲,在經過天橋時,他無意識地抬頭一看,余光就看到楊赫站在其上,只不過是靜靜地在凝視著他。 藍頓心里有一瞬間的恍惚,這一刻幾乎與往日重合起來,只不過那時的楊赫,卻不是現在的樣子。 那是在首都星的一座宅邸,他自己只不過是一個長途而來年輕稚嫩的哨兵,那時楊赫站在二樓,穿著白襯衣,牛仔的背帶褲,瑩白的腳踩在木紋地板上,就如同今日般低頭注視著他。 即使如今的楊赫沉默無言,藍頓卻覺得那時少年楊赫的話猶言在耳。 “你是來找爸爸的那個哨兵嗎?初次見面,我是楊赫?!?/br> 回憶的確非常美好,可是現實卻相當殘酷。 如今的楊赫語氣森冷:“你該不會是被我撞傻了吧?連個指揮大廳的門都找不到,跟我來?!?/br> ☆、第3章 新聯邦(三) 恍惚只不過是一瞬間,等藍頓回過神的時候,就發現楊赫仍然在注視著他。 “上來,我帶你去總控室?!?/br> 他跟著楊赫穿過長長的天橋,走進了總控大樓的前廳,大理石的地面錚亮,纖薄畢現,向導毫無感情的聲音響起:“我來給你錄入權限,前衛站有許多安保措施,你不要亂跑,萬一被安保系統電死或者毒死,‘塔’就只能替你來收尸了?!?/br> 楊赫把他領到儀器前:“你先把手給我?!?/br> 藍頓下意識地就伸手,他以為是要錄入指紋,結果,楊赫就已經尖牙利齒,把他的指尖給咬破了。 手指被溫軟的口腔包裹著,藍頓一低頭就看到了楊赫卷翹的睫毛,在眼瞼投下了一片弧形的陰影。楊赫抽出紙巾把創口周圍擦干,然后把藍頓的血擠在了儀器的血樣端口。 準將一瞬間有些失笑:“學長,你對我這么粗暴,我可真是消受不起啊?!?/br> 楊赫板著臉做出了自己的回答:“我這是公報私仇,早就想把你給咬出血了,把頭低下來,錄虹膜?!?/br> 藍頓的腦門重重磕在儀器的金屬表殼上,等著儀器反應記錄的時間,少校大人極輕地哼笑了一聲,也不等他錄完虹膜,就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楊赫風風火火地來,給藍頓錄完了前衛站所有的安全權限,就把人領進了站長辦公室。 一屋子的人見頂頭上司走了,紛紛抬起頭,看向辦公室的方向。前衛站的事務冗長復雜,不好個八卦還真是發泄不了。他們眼光毒辣,自然發現了其中的端倪。 一個文職姑娘開口道:“站長今天好兇啊,你看到了嗎,采血樣的時候,站長直接就用咬的?!?/br> “那個準將估計是來巡查的長官吧,站長這樣真的沒問題?” “你們懂什么?”秘書姑娘神秘的笑了笑,“站長這是碰到了熟人,在打情罵俏呢,咬一口算什么,這是情趣。你們沒看到那個準將還在樂呵呵的傻笑嗎?” 秘書姑娘站起身,行使自己的職責,用玻璃杯接了兩杯溫水,就送進了辦公室里。 與想象里天雷勾地火,抵死又纏綿不同,秘書姑娘以為她可能連門都敲不開,可進去之后才發現,楊赫已經坐在辦公桌后開始看文件寫報告了,那個同行的準將靠在會客的沙發上,大馬金刀,歪過頭看著在干活的楊赫。 好一幅深情凝望啊……秘書姑娘把玻璃杯放在藍頓面前的茶幾上,就聽到準將極輕道:“姑娘你眼光不錯,我剛才傻笑的時候,看起來真的很呆嗎?” 秘書姑娘手一抖,算是真實體會了一把什么叫頂尖哨兵的五感。天知道,她剛才可是特意等關上了門,才壓低了聲音說話,可還是被這個準將聽見了。 這得是什么等級的哨兵啊摔! 秘書姑娘羞紅著臉就走了,藍頓欺負完姑娘,百無聊賴,就召喚出了自己的精神體蒼鷹,這只素來叱咤的猛禽以為出來是能欺負別的精神體玩,結果什么也沒有。 好戰的鷹只能可憐兮兮,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它揚著腦袋踩在藍頓的身上踱步了一會兒,最后還是忍不住落在了楊赫的辦公桌上。 精神體最能反映主人的狀態,楊赫見蒼鷹對自己這么黏糊,一副恨不得和他耳鬢廝磨的樣兒,就用筆敲了敲桌子。 “準將,你能把你這只鳥給收起來嗎?你多久沒喂它吃飯了?” 藍頓懶洋洋道:“把你的精神體放出來陪它玩一會兒就好了?!?/br> 楊赫冷道:“我的精神體憑什么陪你這只鳥玩?剛才被揍夠你是吧?” 這都是什么人哪?厚顏無恥也可以這樣理所當然? 楊赫想了想還是做出了妥協,北極狐剛一顯形,扭頭就往楊赫那里鉆,以蒼鷹的動態視力很快就察覺到了這個小家伙,它扇起翅膀就追了過去。 北極狐貼著書櫥和墻角躲閃,蒼鷹體格大,起起伏伏地追,經常飛著飛著就追過了頭,掉頭一看,人家北極狐已經掉頭往別處跑了,不免惱羞成怒,轉身又追了上去。 一狐一鷹玩得開心,藍頓注視著兩人一跑一追的精神體,眼睛微微一瞇,忽然心下一動:“學長,你是想讓我追你嗎?” 楊赫打報告的手一頓:“你想多了,我正在想你這個煞神很快就要走了,不過就是應付幾天的事,逗你高興高興,然后把你送走,從此以后你做你的準將,我做我的站長。這樣,我日子也過得舒服,何樂而不為呢?” 藍頓愣在了當場,他仔細回味著楊赫說的話,應該說,這是他們見面以來,楊赫對他說的最長的一段話了。 雖然這段話戳得他心口血淋淋的,可是,也就只有真話才會這樣傷人。 楊赫用觸控筆在簡短的報告上簽了名,發送給了自己的長官,從他的角度來看,藍頓那茶褐色的短發,深灰色的眼珠,鼻梁高挺,可不就是他這張臉,把曾經的自己迷得七葷八素的。楊赫低頭看了看表,就站起身往外走去。 北極狐收到召喚,貼著楊赫的軍靴一同往前走,蒼鷹本想去追,張開了鋒利的爪子就想去抓。楊赫頭也不回,無形的思維觸手交纏而上,僅僅一擊就把蒼鷹抽開了幾米遠! 蒼鷹挨了打,有些畏懼地在原地扇著翅膀,扭頭就朝自己的哨兵鳴叫了幾聲。 藍頓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才道:“走?!?/br> 在高維空間被揍過之后,無論是藍頓還是蒼鷹都老實多了,北極狐驕傲地對蒼鷹齜了齜牙齒,就歡脫地膩在了楊赫的身邊。 藍頓跟著楊赫上了偵察機,一同在衛星軌道上巡夜,為了擴大感知范圍,楊赫戴上了一只金屬頭盔,其后連著無數細密的接線,在另一端,帶有墨汁的探針開始在白紙上滑動著,記錄下一長串復雜的曲線與平面。 “你靠這個能感知多遠?” “不遠,十幾公里而已,三維星圖你看得懂吧?今天我沒帶助手,你守在那里看看有沒有敵人,去吧?!?/br> 如今在楊赫的精神世界里,所有的一切都已經變成了具體的線與面,思維觸手撥開隕石,繞過漂浮著的太空垃圾,直至…… 儀器突然發出了尖銳的警報,楊赫覺得自己思維觸手遭到了攔截,對方估計也有一個向導,他們在高緯空間交鋒,探針來回劃動的速率猛得加快,楊赫經驗豐富,幾下就掙脫開了對方思維觸手的糾纏,因為精力過度集中,他的雙手在座椅扶手上微微地痙攣著。 藍頓見狀不好,眼疾手快替他脫下了頭盔,楊赫滿臉汗水,嘴唇發白,視線微微有些渙散,就看著藍頓的手里抓著一張揉皺的白紙。 “是敵軍艦隊群,數量在150180艘,我已經把消息傳到前衛站了。我們返航吧,原以為是帶那些哨兵來演習,結果倒真成實戰了?!?/br> 藍頓把能源全部加注在飛艇的驅動系統,因為能量分配的調整,偵察機艙里的燈光倏然就暗了下來,不過是勉強能夠照明。 后面的戰艦緊追不舍,在行至前衛站之際,數十枚反擊的飛彈掠過楊赫所在的偵察機,猛然在他們的身后炸開,把緊追不舍的敵方先鋒艦炸成了碎片。 巨大的炸彈碎片和敵艦的殘骸重重地砸在地表,引起了地下機坪的強烈震顫。在地下機坪停穩之后,楊赫動作飛快,迅速在自己的太陽xue貼上了兩片電磁極,拉上連體作戰服,就往前方集合了。 他們到的時候哨兵長正在訓話:“敵軍的數量雖然多,可比起我們還差的遠,我們是‘千級’前衛站,常駐戰艦一千艘以上,廢話不多說,把他們打退吧?!?/br> 哨兵長看楊赫到了,例行公事地問:“你今天身體狀態還行嗎?能上機子嗎?”